萧红的饥饿与《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是得奖电影，导演许鞍华凭片获得多项荣耀，台湾金马奖最佳导演，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还有最佳摄影、最佳美术指导和最佳造型设计。其实，在观赏电影时，隐隐约约感觉到电影正在散发它将获奖的种种迹象，对于常看电影的人来说，这种感觉是比较强烈的。

电影《黄金时代》出现的每个角色几乎都有抽烟的镜头与片段，而抽烟的画面是久违了，毕竟已经好久没有在电影中看人们抽烟抽得如此自然、优雅、家常，像是饭后吃水果的生活习惯似的。那是抽烟的黄金时代呵。

萧红的名字是熟悉的，萧红的作品是陌生的。《呼兰河传》曾经翻阅，也看过一些节选，留下印象的是她描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个泥坑，下雨天马车会翻，行人都战战兢兢地过马路，可是就是没有一个人想要把泥坑填土。这段文字够辛辣，揪出 “自扫门前雪”劣性。

看完电影后，太太找出一本萧红的选集，1996年出版（晃眼就是20年），接近300页的书收集逾40篇散文，我读着一篇又一篇的散文，阅读一段又一段、一行又一行，阅读着的文字慢慢地拼凑成一个个镜头、一个个片段……组成了电影《黄金时代》。

“钞票带在我的口袋里，就这样，两个人理直气壮地走在街上，穿过电车道，穿过扰攘着的那条破街。”萧红和萧军走进“洋车夫和一切工人全部在这里吃饭”的地方。电影画面出现他们在拥挤地方吃饭，吃得有点急促，他们吃什么呢？“小菜每碟二分，五碟小菜，半角钱猪头肉，半角钱烧酒，丸子汤八分，另外加八个大馒头。”他们吃得蛮多的，由于他们生活拮据，经常饿肚子，有一点钱就要吃多一点、吃饱一点。

萧红

图：http://ms00.mask9.com/

萧红描述饥饿的滋味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挤满面包的大篮子已等在过道。我始终没有推开门。门外有别人在买，即使不开门，我也好像嗅到麦香。对面包，我害怕起来，不是我想吃面包，怕是面包要吞了我。”，“从昨晚到中午，四肢软一点，肚子好像被踢打放了气的皮球。”，“郎华仍不回来，我拿什么来喂肚子呢？桌子可以吃吗？草褥子可以吃吗？”，“肚子越响了，怕给他听着这肚子的呼喊，我把肚子翻向床，压住这呼唤。”

萧红的呼唤，不是大时代气势磅礴的呼唤，也不是民族苦难救国救民的呼唤，她看着身边的人群、观察周边的事务，然后一字接一字地写出她心里的呼唤，那些小小的呼唤在那个时代几乎是听不到的，可是在多年以后（吃饱以后），人们都开始阅读及欣赏她的小小呼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