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了就看不到了

29-3-2015 12:00 AM| 发布者: 佳礼编辑 | 评论: 12|原作者: 徐嘉得

摘要: 二十几年后的这样一个晚上，我才突然想到，和爸爸之间的感情，其实也很像那天，我们一路追逐的热蒸气……

又到清明时节，你回老家扫墓了吗？

爸爸离开三年，到他坟前上香好像只有那么一次。他仍在世时，每年清明都坚持一定要身在外地的子女回乡拜祭。所以，每一年，在祖父母坟前，在母亲坟前，会有比农历新年更人齐、更热闹的团聚。

他说过，不理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也不管说外嫁女会不会分薄祖荫的迷信，反正，男的女的，一样都是他的骨肉。反而，爸爸走了，他最喜欢的热闹，都散了。

母亲早逝，本来爸爸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但他在母亲离世隔年再娶，从此成长记忆中和他总是若即若离。一种很熟悉的陌生感中，又有一种很陌生的熟悉。说不上来。

从11岁开始就在槟城寄宿念中学。那时候偶尔周末会自己一个人搭巴士，回玻璃市老家。

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路途，我在巴士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却总是还没到家。也都不敢睡太熟，深怕一下子错过那个路口就回不到家。

老觉得呆在家里的时间好像一晃眼就过。到了星期日，要再离家的时刻，又是满满不舍。再想到要自己搭长途巴士，心里说不出来的更是战战兢兢。

有那么几次，是爸爸驾着他那辆老旧的日产皮卡小货车，来回跑几百公里路，把我送到槟城。

每次，我们都在炎热的午后出发。几个小时，在那小小的车厢里，一路上就那样看着前方大车镜外，那不懂几时才到终点的延绵大道。

有一次，爸爸问：“阿嘉，你看那前面，为什么好像有很多水那样的？”

小小的我直起身子往前看。是的，大道前方一段距离外的路面上，就像路面溢水那样，很潮湿的感觉。

待车子开到看似溢水的路段时，爸爸再问: “咦......水怎么不见了？噢......跑到更远那边去了？”

可不是？看似潮湿的路面，依旧在那不远的前方。

我们就这样，一路追逐永远都在前方不远处的潮湿路面。

后来，爸爸教会我，那是路面上的热蒸气。

靠近了，就看不到了。

再后来，要在二十几年后的这样一个晚上，我才突然想到，和爸爸之间的感情，其实也很像那天，我们一路追逐的热蒸气。

靠近了，就看不到了。

图：摘自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