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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尔 昨晚，去机场接了从香港度假回来的儿子，两母子高高兴兴去吃宵夜，顺便去缴电话费。
其实并没有刻意要去哪里吃，因为前一晚刚刚从吉隆坡回来，吃了许多好吃的料理，体重如直升机般有上没落，哪里还敢嘴馋地大声说，要吃什么跟什么？刚从香港吃了他最喜欢的茶餐厅小食和粤菜回来的儿子，也一改挑剔的毛病，说他还很饱，只喝饮料就好。 槟城电讯局所在的车水路上，有家卖福建虾面的小店。每回经过都几乎爆满，而且因为其他店铺夜晚不开店，福建面的店主就把桌椅都摆在五脚基，也常都坐满，相当之有人气。 我每一回上电讯局缴费都是行色匆匆(谁不是呢？)，并不多加留意，只是经过时，闻到一阵阵浓烈的虾味。吃着虾面的人们，大都在高谈阔论，喝着豆蔻饮料，或者凉茶，或者再纯朴不过的薏米水。只有这类家常的饮料，才是最适合配福建面的吧！ 想起多个月前，好友P第一次带我出去吃早餐，就是去一家专门卖福建虾面的住家店。 这店是在靠近Batu Lanchang巴刹附近的一间单层排屋外面。可能档主就住在这私人住宅，于是利用外头停车位来做生意。
我们去的那天，只是普通的日子，已经是坐得人满满的，还有人在排着队。女档主忙着煮面，男档主忙着泡咖啡和茶。和这位面档主人夫妇来自同一个乡下的P说，她昨晚没来得及打电话给女档主，通知她今天会来，所以必须排队，没有“特权”。 我一看到这么多人，其实已有掉头走的意念。主要是那天并非我的休息日，待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处理，怎么能够预料要等多久呢？福建面有多好吃，但是若心情因为等得太久而不耐烦，甚或怕赶不及回去上班而开始焦虑，影响了原本的好兴致，那是多么划不来呵……
正当我在思量着要不要跟好友建议改地方的时候，天又突然下起毛毛雨来。你以为人客大概也都会知难而退了吧？奇怪，还是不停的有人走进来吃或打包。P大概是很想念这家福建面了吧？她一点都没有要走人的意思。一个箭步走上去和相识的老板娘说：“ 福建面加料的一碗，小碗的一碗” 。我也不想扫兴，就乖乖地决定留了下来。 我们坐在一旁等位子时，看到：当你的面准备好，碗你得自己端。前面的客人走了，老板娘和老板没空来清理，你要坐下来，桌子也必须自己拿一块桌布来抹和清理。 由于桌椅有限，不够让所有人坐，难免你都要跟陌生人同桌共食。 有个客人在等待时，还用自己手机大大声地播放了二十多年前流行的福建歌，若无其事的在那边“摇脚”，不但不怕声浪会打扰其他客人，可能她还以为自己正在提供娱乐给其他饥肠辘辘等吃面的人。 可爱的槟城人，在忙碌的周一早晨，不怕等待，不嫌自助，也不怕风吹日晒，只求吃一碗好吃的汤面。 面是好吃，验证的结果，味道很浓很鲜的汤底熬得相当费功夫。第一口汤喝下去，会有些少的惊叹。真材实料：虾是全虾，猪肉片切工一流，又薄又工整，而不可或缺的蓊菜三两条慵懒多姿地浮在汤面上，只能说一句：几近完美。 槟城会是小食天堂，我相信更多原因是因为有这么一群不怕等候多时才能吃到一碗面的精神可嘉的食客。抵你们在一天之始就获一碗热腾腾老老实实福建虾面下肚。 可是，话说回头，昨晚那碗福建面，真的不怎么样。 一碗小的，卖五块钱，说贵不贵，可是味道普通的汤汁里只有米粉、面、半个卤蛋，几片切得薄薄的迷你虾和一丁点儿的油葱。甚至连豆芽都没有；蓊菜更是不必说，还在蓊菜田里待采吧。而更不应该从缺的是肉片。对不起，它竟然也没有。 后来发现，原来是档主将猪肉“分拆”来卖。一碟分大中小的烤猪肉，你可以当加小菜一样叫来吃。真是一绝！ 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儿子看到墙上的告示后说给我听：原来这家面店的营业时间是晚六时直到凌晨三时。这倒是很少见的呵。
图片来源：http://img.toplanit.com/userfiles/2011/12/8/2011128163659.jpg 想起我常去买菜的白云山巴刹卖菜的大叔阿亮曾说过的话。 阿亮有天告诉我说，百物俱涨，可是小贩们都不太敢加价，怕顾客不高兴或杯葛；结果怎么办？只好不停地减(少用)料。价钱是没加，但是你碗中那勺面，早已面目全非。 他那天早上刚吃完一碗卤面，里头的食材-- 他形容-- 就像小时候学校食堂里一碗卖几角钱的面食那样地乏善可陈。他一边吃一边摇头，差点没滴下满含童年阴影的眼泪。
图片来源：http://i.dailymail.co.uk/i/pix/2015/04/28/10/27DA0B1400000578-3050116-Taking_a_good_food_picture_for_Instagram_requires_thought_planni-a-12_1430212889456.jpg 梁文道最近有篇文在批评现今所谓的“吃货/美食家”。他看了部专拍这种Foodie文化现象的纪录片后说：“没错，能够花钱吃一顿名厨晚宴的人不多，花得起钱专程出国到处去吃的人更少。可是别忘了，除了那位泰国富二代和坐私人飞机出行的超级名模之外，也有像香港女孩Katie Keiko这样省用，将一切收入全都投到美食旅行上头的小康中产。我看它看得胃口尽丧，倒还不是为了那些foodies有钱得令人反感（毕竟是他们的钱，怎么用是他们的事），而是因为一种让人难过和同情的苍白与空洞。” 我想说的是：普通老百姓，看着吃着眼底下最穷食的一碗福建虾面，那种苍白和空洞，也是存在的，或许和他们那些人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哪。三更半夜去吃的 话，更是一路苍白空洞直到天亮。 【图：摘自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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