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艾琳
加拿大印裔栋笃笑Russell Peters曾在台上取笑印度人“小气”(cheap)时,说起印度人发明“0”这回事。 话说有个印度人看着数字系统,口中念念有词:“1、2、3、4、5、6、7、8、9。” 他撇嘴摇头,比比手势,很不满意,说:“那都不是我想支付的数额。” 他的朋友走过来,画了个圈圈。“那是什么?” 印度人问。 “Nothing。” 朋友答。 “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印度人又问。 “Nothing。” 朋友又答。 “ 它的价值是什么?” 印度人再问。 “Nothing。”朋友答。 印度人感激涕零,哽咽着说:“那太美丽了!” 抹掉眼泪,仰望前方,语重心长地道:“ 我们就称它为:零。” 然后别过头,挥挥手:“ 拿去吧!” 然而,华人社会则负面看待“0”这个数字。学童搞不好学问,捧个“零鸡蛋”回家,使父鞭笞。“0”是啥都没,对一个“拥有”至上的社会,它代表着做人彻底失败。我们有了文凭和事业,就要有汽车和洋房,此乃成家立业,理所当然。连死了也要有陪葬品,有人送殡。所以《道德经》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生生生,全为了生机蓬勃啊! Russell Peters虽调侃印度人,但自嘲其实也是自夸,因为印度人懂“0”的艺术。中国人很早就有“零”,但它的解释不是“nothing”,而是用在表现“不多”的意思,如零头、零碎、零星、零丁等。
印度人对“0”的态度,就像他们无中生有的生命力。作家兼印度Kerala的国会议员Shashi Tharoor在其著作《The Great Indian Novel》里,说有个苦行僧告诉两个小孩关于印度人的“0”艺术,叫他们别小看“0”,因为印度人早就意识到“Even nothing can be something”。 “Even nothing can be something” 这么一个TEDx的学问,偶有闲情逸致,字斟句酌,耐人寻味。 任何“0”之外的数字,都已经有其定义。比方说,“1” 就是“1”,它不可能是“2” 或 “8”。但因为“0” 的 “无”,它的可能性是无限量的。它是飓风中心的宁静,是所有能够解释的数据里,唯一空无的谜,不能捉摸的永恒。所以印度佛教谈 “空”,谈 “空即是色,色既是空” 的 “无既有,有既无” 境界。 因为“0”的艺术影响,中国水墨画有了“留白”。比如南宋马远的《寒江独钓图》,画了一只小舟和一个垂钓的渔翁,除此之外,空白一片,连水纹都没。问大师何以留白,大师答“此处无物胜有物”,道尽了“0”的无限想象空间。 John Lennon的遗孀小野洋子曾展出她的艺术品:一个四方玻璃盒子,摆在柱子上。盒子里啥都没。 日本人问:“这是什么。” 小野洋子答:“何も(nani mo)。” 日本人又问:“里头装的是什么?” 小野洋子答:“何も。” 日本人再问:“它的价值是什么?” 这次小野洋子答:“ プライスレス(Puraisu resu)。” 无价。 以上对白虽为杜撰,但“0”的艺术,不能言传,你意会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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