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小孩。就像镇上其他人一样,念小学,念中学,帮忙打理家里的杂货店生意,偶尔和同学们出去喝茶。 直到中学毕业以前,我都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小镇,杂货店的生意,这里的朋友。也许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暗恋多年的他没有想过要离开。 “毕业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记忆中的阿齐永远带着一丝让人难解的忧郁气质。我当时总认为那只是因为他生性羞涩,但是后来我才发觉,也许那是因为他是那样地想逃离,那样地想远远抛开一切熟悉的事物。 “继续帮老妈打理杂货店吧。”我回答得如此轻松,还不知道最后我不会留下来。 “嗯。”阿齐听着,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望着桌上的奶茶,还热呼呼地冒着烟。 “你呢?”我吸了一口美禄冰,看着他短短的耳鬓,因天气炎热而冒着细细汗珠的额头,像绵羊毛一样轻轻躺在额头的微卷发。 阿齐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我却别开了视线,低头玩弄着手里的吸管。 “我想到吉隆坡上大学。”阿齐很简单利落地交待了他毕业后的想法。 “嗯,那很好啊。”那个下午,我的记忆只停留在我呢喃的这句话里。之后究竟说了些什么,我怎么也记不清楚。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地一直记着当时他那短短的耳鬓,冒汗的额头,像绵羊毛一样轻轻躺在额头的微卷发,就像是一幅画一样永远地刻画在我的脑海里。 在那以后我曾不断地回想这一刻的重要性;而如果要为这幅画命名的话,大概会叫作“转折点”吧。 如预期中的,老妈并不赞成我到城里去念大学。而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老妈吵了一次架。 然而后来我再怎么回想,我也记不起我发脾气的时候说过了些什么。记忆似乎停格在当时拿着鸡毛扫差点要当众打女儿的老妈,杂货店里咯啦一声掉到小孩手里的扭蛋,转开红色盖子的糖果玻璃罐的大婶,厨房里探出头的弟弟。 当我忍着泪和酸涩的鼻子冲到厨房边去的时候,我还听得见老妈对大婶说的关于我的冷言冷语。 “孩子大了就松毛松翼,想着要飞啦!陈大婶,咱们这些老骨头就别奢望孩子会留下来孝顺我们哪!”老妈的声音一直在那里碎碎念着。 我坐在厨房饭桌旁,呆呆地望着饭桌上的菜肴,拿起碗和勺子开始用力地从锅里挖起白饭丢到碗里,直到白饭装满了一整碗,几乎要泄出来,我才碰的一声把碗放在桌上。
随着那“碰”的一声碗和桌子碰撞的声音,过满的白饭掉了一些出来,我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姐。”坐在我旁边的弟弟放下碗筷,静静地望着我。 “嗯?”我努力地掩饰刚刚掉落的眼泪。 “到城里去吧,代替我到外面的世界去吧。”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厨房,一道又一道影子映在弟弟的侧脸上。他又开口:“因为我不能去。” “嗯。”我点头,并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给弟弟。 弟弟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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