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3 - 20140515: Chit Chatting Day (Kyrenia/Girne Harbour)
在這裡的日子,不曉得爲什麽總是0600那樣就起身了,可能是陽光照進來的關係。這裡的日出大約是0545,日落大約是1945。
七點多,Emre就穿著工作服出來了。奇怪,他不是4pm才開工的嗎?他說經理昨晚突然叫他換shift,所以今天是做8am-4pm。沒有上課。
兩天沒寫旅遊日記,今天很想寫,不然很多東西堆積著,感覺很不好。況且昨天去了兩個Lefkosia/Nicosia,也有點累。我在家把一切搞好、再加上吃了簡單的早餐午餐(午餐盒Kaya及Ahmet一起吃)、品嘗了昨天市集的人送的蜜瓜(好甜!)、找接下來的沙發等等,出門時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我走了半小時到市中心,然後去郵局問問寄明信片的郵票價格。原本有想說,好不好就不寄?因為要省錢嘛,但就寄幾張給那些真的很珍惜的人啦。尤其是我曾經答應過瑪莎魯我去到每個國家都會發給他,不想食言。其他那些沒有確切答應過的,就沒問題,不需要每個國家都寄,呵呵。
詢問之下,寄去日本、大馬、新加坡這些,都是0.8里拉。這裡是有地區之分的,寄歐洲的話會便宜一點點,0.75里拉。買了郵票,就去買明信片。老實說,明信片都沒有特別美,我不是很想買的,因為我自己拍的照,都比他們的照片美。
走著走著,很熱,又不懂要去哪裡,就走去Cyprus House那裡。我記得Elvis說,星期四那裡開到5pm。去到那裡,另一個工作人員也有在,我們三個就坐在隔壁餐廳的桌子那裡,點了cay(茶),享受著海風,聊天。那裡剛好沒被太陽曬到,很涼爽。在那裡哈啦到博物館關門、他們放工,我就離開了。
坐在Cyprus House前,一眼望去的景色
亂走了一些地方,為我的寶貝相機“乾洗”了一下(好久沒有好好為它去塵了)、把明信片都洗好了,就去海旁坐著,想說等等看會不會有不錯的夕陽。面對著地中海,我就想,相比那個工作到凌晨三點才可以回家、每天睡眠不足8小時、偶爾週末週日還需要開工的瑪莎魯,我這樣在休息中再休息的人,是不是很說不過去?
那時我戴上耳機在聽歌的,然後有一個男人來問我來自哪裡。我沒打算和他聊太多,只是禮貌上就回答他的幾個簡單問題而已。我說了我來自哪裡,然後他說,他剛才在別處看我,以為我是來自菲律賓的,所以就想過來講話,因為在他印象中,菲律賓人都很友善。知道我來自馬來西亞,他也說得出前首相馬哈迪的名字。
我問他那他從哪裡來,因為他看起來不像是土耳其人。他給了我幾個選擇猜,但我沒猜中。原來,他來自巴基斯坦。我想他應該不曾預料到我曾去過巴基斯坦,並且被巴基斯坦人很好地對待過。有了共同話題,就更加容易聊下去了。我聽了他的故事,再次覺得自己很幸運,雖然關於這一點,我已經知曉。
他的名字叫Mustafa,今年28歲(1986年生),在Cyprus工作已經有5-6年。十年前,也是他18歲剛念完中學的時候,他的爸爸因為心臟病和糖尿病去世了,當時才40出頭。他一共有9個兄弟姐妹,7女2男,繼姐姐之後,他排名第二,所以必須扛起整個家庭的負擔。很慶倖,到目前為止,其中四個女的已經嫁人了,最小的妹妹,明年也開始升上學院。其中一個妹妹念醫科的,但還沒畢業。
他一開始以旅遊簽證來到北塞浦路斯,然後在朋友的牽線下到了南部非法工作,但那裡抓得很嚴,沒辦法之下又回來北部。那個介紹的朋友就很好賺,幫他從南回到北,就要了他10,000里拉。後來,在北部找到了酒店的工作,酒店就為他申請工作準證。算一算,在這裡的日子也快五六年了。他說,在這裡的日子十分沉悶,沒太多朋友,而同事之中,那些土耳其人都不喜歡他這種國外來的人。至於回家,那麼多年才回過一次,但每個月都會準時匯錢給家人,及打電話回家。
“以前在Greek side我有一個荷蘭籍的女朋友,那時的感覺還比較好。但來到北部,這裡的女生都比較現實,都要找有錢的,而且我又是巴基斯坦籍...”
我斗膽問他,在這裡工作的薪金如何。他說,他每天工作8小時,一星期休息一天(有時還沒得休息),酒店包住包吃,每月可以得到1,300里拉。聽到的時候,我真的是睜大眼睛確認說真的是1,300里拉而已?他沒有念大學,沒學歷,只能做簡單的工作,拿這種薪水或許並不稀奇。聽他說,他有些朋友在餐館工作,每天14-15小時,每個月也只是得到1,500里拉。
在這裡,他除了工作就是休息而已,沒喝酒抽煙、沒賭博、沒女朋友、就算放假也不會到處逛,只是花錢打電話回家和買些衣服,每個月都可以存到1,000里拉。他說,500塊美金,他家裡就可以用3-4個月了。我聽到時也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我回巴基斯坦的話,沒問題,但要從哪裡再來,就很麻煩了。”
“爲什麽?你不是有這裡的工作簽證嗎?”
“巴基斯坦不承認北塞浦路斯,而且所謂的簽證,並不是一個sticker那樣,只是在護照上寫了一些字,什麽file number多少,基本上沒人會明白的。就好像你說,在巴基斯坦時,和你一起的朋友經常會被警察刁難。”
“他們也就是要錢吧!”
“是呀,他們會要大約1,000美金那樣。”
“1,000美金也太多了吧,難怪你寧願不回家。”
其實,當他說到一個人在國外工作的心情,我哪會不懂呢?其實不是那個國家好不好的關係,大部份的寂寞來自家人及最好朋友都在遠方。
他很客氣,說要請我吃飯。我說你不是說酒店包吃嗎,怎麼還要吃?他說他五點多吃了,不餓,但我可能餓,他要帶我去餐館吃晚餐。其實下午五點多我也吃了兩個麵包,那時不餓,但就算餓,我也不會想要他請我吃什麽。他應該把錢省下來給家人,不是花在我這個陌生人身上。不吃飯,他想要請我喝水,我讓他看我包內還有礦泉水,但他堅持,那好吧,我就要了一罐小罐的果汁。後來我們買了水和一包Lays,繼續坐在海旁聊。
聽了他說的東西,我想起去年我離開巴基斯坦時,給當地朋友留下的一些錢(那些他花在我身上的錢)。我更加覺得我當時做得沒錯(雖然他打電話來“罵”我)。
晚間的Girne/Kyrenia Castle
聊著聊著,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突然接到Emre的電話,問我怎麼還沒回家。他以為我發生了什麽事。我告訴他,我就快回家了。我原本想說再走半小時回家的,但Mustafa說其實我可以搭GAU(Girne American University)的免費大學巴士回家。他也要搭,但會比我先下車,所以他就帶我到那個上車的地方等。
他說很高興可以和我聊天,不然他在那裡沉悶、缺少朋友分享和分擔的生活,真的令他想過要去自殺。我不曉得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麼有影響力,但我相信我是會給到他一些正能量的。他說想要和我保持聯絡,但他對網際網絡這一塊是不太懂的。我只留給他我的電郵地址,說你若學會了使用電郵,可以發電郵給我。等著巴士時,我突然看到包裡有個從大馬帶過來的鑰匙扣,我就把它給他Mustafa。他很感謝,說要買些什麽當回禮,我說不必。
“我會好好收著它(鑰匙扣),不會拿來用。”
“給了你就是你的。你喜歡怎樣都沒問題。”
上了巴士,他用他已經很流利的土耳其語跟司機交代待會兒記得提醒我在哪裡哪裡下車。其實我也大概記得的。在一個地方生活越久就是這樣。原本我只知道最快捷的方式;後來知道路了,就自己走,只是花的時間比較長;現在又學到了比較快又不必花錢的。經過Girne Port時,他也跟我說,明晚你要到碼頭,可以搭GAU的巴士,並且在這裡下車。司機也很好,他提醒我明晚應該在待會兒下車的對面等巴士。
到了家,大家都已經在家了。我和Emre到露臺那裡吹風聊天,他喝紅酒,我沒喝。之後他還教我到了Tasucu Port之後,應該搭local bus去哪裡,然後從那裡搭大巴到我下一個要去的地方。下星期他們就要開始考試了,我也是時候走了。其實他們都說我來得不是時候,這期間他們都很忙。
除了見識到了這裡的一國兩治、過關、還有南北居民對對方不屑的態度,我也察覺到,在塞浦路斯最適合的旅遊方式是自駕。有限的公交只能把你載到其他地方的市中心。逛了好幾個市中心,我已經覺得“够了”,但我可以想像沿著海岸線自駕、與許多漂亮的大自然不期而遇的喜悅。我很想去的Troodos Mountain也沒去到,但沒關係,人生總會有遺憾,旅途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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