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跑道只有我一辆车在飞驰,那是一部莲花跑车,亮橘色如火焰,引擎嘶吼着把空气烧开。我几乎是听不到的,也不是因为头盔过滤了声音,而是当下在我的意识里只有几件事:油门、换挡、煞车、方向、油门、换挡、煞车、方向...... 此外,全世界都消失了。炎炎日下我却似浮游于清凉河水,一切都慢速发生。汽车甩尾过弯,如散步般轻松。从最后一个弯道冲往终点线时,我很沉稳的自语:三、十、九。 冲线时计时器显示:2:39。我这才从河里回到艳阳底,之前消失掉的观众席、赛车站逐一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原本的位置。我一路欢呼呐喊着进站,这跑道时段是我租用来练习的 ,没有观众、没有队友,但无所谓,这欢欣完全是自己的。这莲花已在跑道兜了百多个日子,五、六百圈吧,始终在2:40的边缘吼叫,被挡在时间的铁栅外,野兽般冲冲撞撞硬是越不过去。 而我明明知道是可为的,因为师傅艾文说可以。他曾经坐在乘客座观察我开车,说基本技巧我都掌握了,但动作就是不顺畅。比如转驾驶盘吧,总是太用力太突然,像鞭挞猛兽;又比如在十号弯道,煞车太鲁莽,速度骤减,车子顿时变成打盹的马,半响才醒来加速。师傅说,我不应该在驱赶车子,而是和车子一起奔驰;太想要快,就快不了。我说,你的话很有禅机;他说放屁,你就是想太多才快不起来。 “你是怎么比我快整整一秒半的?”我问。一秒,只在弹指间,但在赛道上便是胜负之间天和地的距离。 “这跑道有十五个弯道,对吧?我就在每个弯道比你快0.1秒。”师傅很科学的解释。比我快的那一秒,是在十五次电光火石的刹那,煞车比我迟一些些,转弯比我快一些些,加速比我早一些些,一点点一点点累积而成。 之后练习了几百圈,始终没有成功。这天到租用时限的最后几分钟,我有种特殊的感觉,像是那熟悉的气馁,却又隐隐然似在气馁中有所领悟。反正时限将至无所突破,只能跑最后一圈了,就尽情玩吧。 我不去预想冲线时计时器上的数字,只专注于每个弯道煞车制、油门的收放,甚至放任车子顽皮的飘移。一向以来过弯时总战战兢兢,老防范着车子突然打滑让我措手不及,现在刻意甩尾反而尽在掌控之中。一路上我几乎是边开边笑,这成吨的巨铁居然任我手脚般舞动,得心应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在冲线前我突然很明白了一些事情,即便计时器还未显现时间我已打从心底知道,在我无所求的时候,所求之事反而微妙的发生了。这最终的成绩,原来源于每个当下的专注。冲线以后心情放松,方才感觉到天气炎热,自己一身是汗。入站后突然看见熟悉的人影正笑吟吟的望着我,居然是师傅。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刚好来办些事,他说。 “你猜我的成绩?”我兴奋的问。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2:39啦。” 我再次欢呼,把湿嗒嗒的上衣脱掉,假装要抱他,他大叫着闪开,叫我冷静点,拍照留念就好。 "还能再快吗?"我问。 他说:"不知道呢,你已经比我快了。" 我有点愕然:"2:39不是你说可行我才追的吗?"
他戏虐的笑说:“我随便猜测的,其实自己没做过。” 我当时只能呆着。原来我一直傻乎乎的追求连师傅也未必做到的境界,居然还让我超越了。我开怀大笑,是种顿悟的喜悦吧。往后,我还继续把时间缩短到2:38、2:37,之后就没有再坚持要突破,也没有问师傅。因为,这回我已能自行判断,已达车子和我的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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