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8年后的“乡下人悲歌”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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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年后的“乡下人悲歌”有何不同？


8年前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时，美国中产阶级感到震惊。当时，万斯的《乡下人的悲歌》解答了左派人士的很多疑问。如今，这首“悲歌”和8年前已经不尽相同。

“我叫J.D.万斯，今年31岁……理论上讲，我做过的最酷的事是从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我不是参议员，不是州长，也没当过内阁秘书长。我没有创办过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公司，也没有创办过改变世界的非营利组织。我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幸福的婚姻、一个舒适的家和两条活泼的狗。”2016年，万斯在其回忆录《乡下人的悲歌》前言中这样写道。

如今的万斯需要更新这段自我介绍了。美国CNN报道，出版8年后，万斯的书再次登上畅销书排行榜。在特朗普宣布万斯成为他的竞选搭档后不到24小时，《乡下人的悲歌》就跃居亚马逊畅销书榜首。7月16日，由本书改编、2020年上映的同名电影在美国流媒体平台Netflix十大热门电影中排名第六。与万斯提名副总统的前一天相比，这部电影在Netflix上的播放率大涨了1179%。

早在首次出版时，《乡下人的悲歌》就成为常居排行榜前十的畅销书。当时正值特朗普第一次竞选美国总统，这本书“在最恰当的时机问世”，被左派人士视为解读特朗普在白人工人阶级中受欢迎原因的作品。美国《Slate》杂志指出，特朗普当选后，许多美国中产阶级感到震惊，他们希望了解是什么让万斯的亲戚和邻居投了特朗普一票。不过，万斯本人并未给特朗普投票。2018年，万斯为《乡下人的悲歌》写了一篇后记，表示自己在2016年投给了民主党、共和党之外的第三党。

“在当代特权清单上，31岁的万斯先生占据了最靠前的四项：他是白人、男性、异性恋者和新教徒，”美国《纽约时报》在当年的书评文章中写道，“但这其实是一个很有误导性的说法。万斯的同乡们并没有成为美国上升阶层的一员。他的祖辈和亲属是佃农、煤矿工人、机械工人、工厂工人——这些都是低薪、劳累的职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职业正在消失，或者提供的保障越来越少。”

万斯在俄亥俄州的钢铁小镇米德尔敦“穷困潦倒地长大”。“从我记事起，这个小镇就一直在丧失就业机会和希望，”万斯写道，“我的家族中也很少有人上过大学。统计数据显示，像我这样的孩子面临着一个严峻的未来——幸运的话，他们将设法避免领取救济金，不幸的话，他们将死于海洛因过量。”

“我虽然是白人，但并不属于拥有‘白人特权’的那个阶层。”万斯写道，对他这样的苏格兰—爱尔兰裔工人阶级来说，“贫穷是家族传统”。他们的祖先是南方奴隶制经济体系中的散工，如今也大多从事收入低微的工作。“美国人称他们为乡下人、红脖子或白垃圾。我称他们为邻居、朋友和家人。”



左图为《乡下人的悲歌》，右图为本书作者J.D.万斯。（图片来源：William Collins出版社/中新社）

万斯之所以能脱离这样的环境，要归功于他的祖母。在这个很多孩子都读不完高中的小镇上，万斯在她的养育下突破重重难关，成功从俄亥俄州立大学和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

在书中，万斯列举了“我在耶鲁大学法学院就读时学会的事情”，包括“面试时需要穿西装”和“金融是一个行业”。《卫报》书评指出，万斯用自己在一次重要的面试晚餐上的小插曲丰满了他作为白人特权阶层“局外人”的形象：在喝苏打水时，他一口喷了出来，因为他从来不知道有这种饮料的存在。他还自我诊断有过度活跃的“战斗或逃跑”反应，认为这是对童年混乱、暴力环境的应激反应。

万斯在耶鲁大学的导师包括前总统小布什的演讲稿撰写人大卫·弗鲁姆和《虎妈战歌》的作者蔡美儿。2015年，万斯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了特朗普顾问彼得·蒂尔创办的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可谓成功实现“阶级跨越”。

《纽约时报》书评认为，万斯对白人底层社会进行了“富有同情心和洞察力的社会学分析”，不经意间“为一场不文明的选举提供了一份文明的参考指南”，而且是“用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都能听懂的词汇完成了这项工作”。

但该报书评也指出，细看之下，万斯的论点具有煽动性，即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某一个群体。“贫困虽然有文化因素，但主要是结构性问题，政府可以在解决这个问题上发挥很大作用，”《纽约时报》写道，“但万斯在这方面含糊其辞。”

“现在，万斯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副总统，”《Slate》杂志文化专栏撰稿人劳拉·米勒评论道，“这让他摆脱贫困、暴力和绝望的历程成为一个更具戏剧性的故事。《乡下人的悲歌》是我在2016年读到的最好的书之一，然而现在，它所有的优点——毫不留情的诚实、对自欺欺人和自取灭亡行为的批评、对自己身份的矛盾心理——都被万斯为了自己的政治生涯无耻地抛弃了。”

“万斯的政治支持者仍然拿着《乡下人的悲歌》找他签名，但你不得不怀疑他们最近是否真的读过这本书，”米勒写道，“与整个共和党一样，万斯在过去8年里逐渐放弃了他曾经拥护的价值观，加入了特朗普式的由怨恨、偏执和自怨自艾主导的政治，加入了他曾经谴责的行为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