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玩。

酷乐

    十三岁快要结束的那一碗八宝冰，在十二月季候风的拨弄之下奄奄一息。溶化得快要消逝的冰凉，在口中像记忆一样，渐渐失去了知觉。白衣蓝裙的年代，青春在纪律的不断呼喝之下，被象征性的「美好」唬弄了过去。每天清晨七点三十分在雾中的集合，淡淡的翠绿的味道，那装扮出来的冷漠，在眼神与眼神接触的那一刻，被瓦解得很彻底，支离破碎的孤傲顿时魂飞魄散。而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玩。

    摇晃的校车震动着每一颗情窦初开的年代，我很喜欢光良品冠的《注定》。在头发还来不及飞扬的那个时候，我很少说话，总是静静的听着喇叭唱出来的期待，假装看不见你那在我身上流连了好久的目不转睛，连自己几乎就要以为我镇定且专心的望着窗外，而不是那上面的，你的倒影。你不知道我在窃喜，不知道在被风吹疼的双眼眨下的那秒已经把一种注定刺进了我们的心。

    「我喜欢她。」一直到现在，我还怀念着你当时的语气。像是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的笃定，淡淡的叙述着我们认识以前就已经被掀开的爱恋，坦荡得让人心动。耳里装满了一车的起哄声，我的手还在发抖，或者困惑的、或者兴奋的、或者甜蜜的。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是害怕的。你始终不懂，就算还不清楚你的姓名，我却早已爱上了你的声音，还有说爱我的语气。于是，开始害怕你只是一时兴起。

    那是一种喜欢，一种还不太清楚爱情的喜欢。青春那一种对什么都没什么稀罕的倔强，只会在你面前羞涩的低下头来，于是慌张的在每一天画下了一小块的图腾，拼起来以后，壮观得像是我们都玩过的迷宫游戏，兜兜转转中被刻下了一些隐喻。后来，读见了张爱玲送给胡兰成的情诗，“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的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我才明白。那样的喜欢，是一种天真无知的欢天喜地。

    笔记本还在努力的木桌上，那风扇也吹不走的，奴隶的味道，像承担了千年的份量的诅咒，幽幽的捆绑着我，而你是我唯一的喘息。直到我看见你手里的另一颗手心，我才明白，遥远终究是细水长流的意义。阳光明媚的午后看不见太阳，影子还滞留在石柱的背后抽泣，心也还怔怔的望着窗外收不回来，我始终不发一语。那个时候，我没有她的长发，开朗和多话，现在也一样。可能我的安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变。

    十七岁刚开始的那一个下午，我们依然拉着距离不放。走廊上的石砖总是灰得太惆怅，擦身而过的脚步太匆忙，那时我们都急着成长。只是，还忘不了坐在路边那一口接着一口的冰回忆起的十四岁，总让人流下了泪却始终笑着说黄梨有一点酸。过肩的长发习惯提醒我不必太过难过之后，喜欢陪着黯然在十八岁的海岸线摇曳。当时就连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早就逃开了你的枷锁，也已经明白遗憾从来就容不下如果，却还是在意，你的喜欢会不会只是随便说说。然而关于相信，有一种令人惊讶的坚定。

    后来，我一个人走进了长长的隧道，踏过了时间停驻的狭窄的胡同，咽下了曾经不喝的酒精，听遍了千奇百怪的爱情，收集了遍落一地的自己，我才知道，那一年长出了翅膀的我们，在离开之后始终不曾飞过。在模糊了你的样子以后，我再也想不起你那年的告白，却还念念不忘你是不是还会想起我，街上的人来人往里，是不是能认出我的长头发，还有那一身曾经你很习惯安静。可能，再一次看进你的眼睛，也许我还是会发现，你一直在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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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酷乐 于 15-11-2005 02:05 PM 编辑 ]

仲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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