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上了神山! 图:YL New
「我没力了,我不要继续了,我要回去了…」我心裡非常委屈,哭着哀求神山之链(Via Ferrata, Mt Kinabalu)的训练员。这个时候,我们一行15人已连续在海拔3千公尺以上的高山峭壁,登山、攀岩超过12个小时。
神山之链,是获得健力士记录大全(Guinness World Record)认证为全世界最高的钢索栈道(The World's Highest Via Ferrata)全长1.2公里。(http://mountaintorq.com/)这项自2007年投入运作的极地活动让登顶后热爱冒险活动的登山客,能以另类高视角、高风险、超刺激的方式下山,将环绕山峦的云海全景尽收眼底。
去年8月,我正是被此美景吸引,一股脑报名参加了Low’s Peak Circuit (LPC)。然而我却是经常搞不清楚状况。报名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想要参加LPC,就必须先登顶;或者该这麽说:什麽是LPC?我一直都没把状况搞清楚,只知道必须参加这个活动的话『必须另付费600令吉』、『必须在下午3点之前抵达距离神山顶峰2.7公里处的Laban Rata rest house』(http://www.mountkinabalu.com/)。
神山之链路径,我们走的是全长1.2公里的红黄色路线
其他资讯?我后知后觉,搞不清楚状况。就算是顺利抵达半山,顶着冷风再登至Pendant Hut聆听说明会,接受绳索安全训练示范及沙盘推演的演练后,我还是没有把整个状况搞清楚。虽然训练员提及『曾经有人用了12个小时才完成』如此惊人的话,我却完全没有将之放在心上;或者当时我心裡想的是『区区1.2公里,怎麽可能会需要12小时才能完成呢?』
训练员示范如何使用安全绳索
全世界最高的钢索栈道?在签了『生死状』之后,我还是不知道那是什麽玩意!
登顶当天,我们在凌晨2时45分摸黑出发,从海拔3千700公尺开始行走,目标是海拔4095公尺高的罗氏山峰——意即神山的最高峰。六度低温,冷冽寒风狂袭!每迈开一步,氧气越稀薄。山石陡峭,使得近乎每走10步就必须停下来喘气歇息。
圆月星辰陪伴,登山路上亮着登山客的头灯 图: Kim Chong Keat
偏偏自己的身体真不争气!在登顶前一夜用完晚餐后,我开始有些头痛。『那是高原反应,睡一觉就会好了』,领队这麽和我说。于是我盖上厚重棉毯,挨着窗边低音不止呼啸而过的寒风,以期能安稳入睡。
痛!肚子剧烈绞痛。一看手錶,不过9时30分,距离上床睡觉不过1个多小时。经验告诉我——小姐,妳食物中毒了!我在双层床的上层反复翻身,无论怎麽都无法入睡。肚子持续翻搅!为怕影响室友们,我迟迟不敢摸黑下床上厕所。一直忍忍忍!一个小时过去,丝毫没有转好的迹象,我才蹑手蹑脚下了床——就此展开与马桶奋战,腹泻呕吐不止之旅!
凌晨1时30分,大伙醒来准备登顶。这时我的脸色惨白,早餐麵包吞没几口,又再往厕所跑。吃了些药,有点勉强展开了登山旅程;孰知,走没几步,肚子又开始翻滚。当时我以为自己即将在山林中腹泻!忍着、挨着!在严重掉队之后,我终于在天亮时刻看见了South Peak——意即旧款1令吉及新款100令吉纸币背面的山峰图桉。
一个多小时后,神山之链训练员和我们在7.5公里处碰面。套上安全装备,我们整装待发,拖着绳索及每人两个安全环扣,在上午近8时开始沿着峭壁下降。
神山之链器材准备就绪
安全帽必须扣紧 图:YL New
紧系身上的安全绳索。 图: Lau Jun Hwa
我们就此准备下山 图:Lau Jun Hwa
图: YL New
神山之链,顾名思义,在神山规划好的途径山壁上设有钢绳及环扣。参加者必须将系在身上的绳索套入环扣中,再把安全环扣一个接一个扣在钢绳;安全环扣必须在绳索之下,否则将会形成打结状态。我们一行15人共分成4队,每一人前进的速度和队友有着莫大关係。也就是说,如果前面的人想快,后面的人却频频出错——也就是我——那麽就会拖慢整个退伍的速度!
一步一步小心往下 图: YL New
时针已过中午12时,太阳勐烈,我们还在山壁上曝晒悬挂着!我手上的安全环扣开始频频出错。队友想走却被我拉着,『等一下,等一下!』可任我怎麽想努力准确做好,却发现意志开始涣散。双手近乎无力,疲累的神智已无法协助我做出正确判断。
好晒!乘机歇息 图: YL New
『什麽时候可以休息?还有多久才到呢?』一路上我频频在问。终于好不容易可以在稍微平坦的山石中歇息,我一坐下竟然就睡着了。我平常可是需要极为安静的环境才能安稳入眠的呢。
在峭壁中歇息 图:David Chung
15分钟后,队友们把沉睡的我叫醒。
『接下来,我们必须穿越原始山林,继续神山之链。我们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听到训练员这麽说,我脸色大绿!这时候除了极想入眠之外,我连进食饮水的慾望都被疲累超载了。
『我不要走了,我不能走了。』全身无力,眼泪开始在眼眶打滚。
『没有别的路可以回去,妳必须自己走回去。』训练员毫不留情拒绝了我想另寻出路的请求;『在解说会上都说了,这是没有回头路的。』队伍们见我不死心一直想往回走,只好这般硬生生堵住我另闢出路的心。
我心裡开始蔓延不甘心的情绪,我任性吐出很多负面的话语『我死定了!我怎麽可能回得去?我一定会掉下去……』可是别无他法,我知道就算再不情愿,还是只能忍泪跟着大队走——一如没有回头路的人生。
出生时,我们迷迷煳煳来到这个人世间;长大后,我们懵懵懂懂,有听没懂的按着指示进入小学、中学、大学……进入职场,边走边看边学。
不幸遭遇挫折时,多数人的反射动作就是希望能走回舒适区,鲜少有往前跨越的勇气。然而实际上,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啊!庆幸的是,在我们不得不放慢脚步的时刻,身边总有人陪着伴着关心着。这些人不介意被我(们)拖累,就算必须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曝晒也不言累。
图: YL New
正当队友Celes欢喜前进时,后头的我已累到走不动,只能趴在峭壁上喘歇 图: YL New
握紧双手就无法飞翔, 把手放开,自由翱翔 图: YL New
我自然是最后一个抵达终点的,最后还是在登山导游的搀扶下跌跌撞撞才顺利回到休息处。双眼发红,脸色极度惨白!我被镜中耗尽精力的自己吓了一大跳,心裡却清楚:经历跨越生命山丘的这一役之后,我今后的生命再也没有难事。
成功归来!
谢谢亲爱的队友们。谢谢神山之链,撼动了我生命深处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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