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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 《富贵逼人》作者:圆不破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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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1-12-2011 11: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chanel8 于 12-1-2012 10:43 PM 编辑


【内容简介】

不想当将军的厨子不是好裁缝;
不想当首富的摊贩不是好奸商。
想成为十六世纪的比尔盖茨,
要抛却所有良民思想,
以奸欺诈,以富逼人,
贪官一律踢死,奸商全部PK!
唱唱曲子、钓钓凯子、赚赚银子,
把大明财政握于已手,将番邦经济控于怀中。
对小矮人说的话:犯我奸商底线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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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0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一章 万历十五年

    睁眼、闭眼、睁眼、闭眼……重复动作让眼皮发酸,苏络的梦还没醒,是恶梦。

    谁能想像闭眼前还是家里雪白的天花板和价值不菲的水晶吊灯,睁眼后就变成了黑漆漆的天棚和一根又粗又长的巨大房梁。

    房梁,这东西在苏络居住的城市里几乎快要绝迹了。

    她只是半夜起床上个厕所而已,干嘛这么玩她?

    心里念叨着这只不过是疲劳过度后产生的幻觉,苏络就这么盯着那根房梁,闭眼、睁眼、闭眼……连半夜起来干嘛都忘了。

    最后唤醒她的还是这人生中最等不得的大事,抱着肚子冲下床,就着窗外映入的月色准确地找到房门的位置,刚想冲出去,脚下一跘,好像踢倒了什么,又好像有什么液体洒到她光着的脚面上。

    房门打开,明月当空正好,脚边原地打转的木桶和嗅到的气味让苏络明白自己踢到了什么,干呕一下,顺手抓过窗边桌上的一堆布料,擦了擦脚上的液体,又瞄到门外的角落里有一口井,连忙跳出门去,就着井边水桶里的半桶水,洗脚。洗到一半,又想起待办的人生大事,巡视一周,苏络确定自己找不到卫生间这类地方,抓狂地低吼,然后冲到一个背阴的角落,就地解决。

    解决完毕,提着裤子出来,正纠结身上怎么缠也缠不好的腰带时,院子里另一间房的房门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探出来,揉着眼睛叫:“姐,你干啥咧?”

    是个男孩儿,声音听着很稚嫩,说的大概是河南或是河北一带的方言,勉强还听得懂。

    “我……”苏络连说两个我字,居然发不出声音,连忙用力咳了咳,还好,只是紧张过度,“那个……”

    “姐,你咋儿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推门出来,离苏络四五步的时候停下,看着刚刚苏络顺手擦脚又顺手扔在地上的布料发呆。

    苏络也在发呆,这孩子个头儿刚够着她下巴,身上披着一件袍子,头发卷成一团揪在头顶,看着也就十岁左右,很瘦,也很清秀,活像那个曾经在希望工程招募海报上出现的孩子,就是睁着大眼睛拿着铅笔头儿说我想上学的那个。

    “嗯……家里大人在吗?”苏络劝自己把现在的经历当成一个梦,既然身在梦中,那就不怕啥了,咋高兴咋来吧。

    “啥?”那孩子回过神,“姐你睡糊涂了,咱娘得月底才回来呢。”

    “那……那个那个……爹呢?”

    那孩子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朝前凑了两步,“姐,你到底咋儿了?”

    苏络退了退,摸着下巴一琢磨,可能是爹死了,所以这么问很奇怪。

    “没事儿,我就问问。”苏络故作轻松地呵呵一笑,摸不准自己到底是该发神经地继续梦游还是该回屋里继续睡觉,梦嘛,睡醒了就没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还是去睡觉!

    身子刚转到一半,就听那孩子兴奋地喊了一声,“姐,俺就说你哪儿怪,你咋儿说官话咧(注1)?真好听!”

    “官话?”苏络停下身子,“哪儿的官?”

    “北京啊。”孩子抓住苏络的手,“是不是和周大哥学的?”

    苏络忽略掉那个什么周大哥,抓抓头,“我们现在在哪里?”

    “啥?”那孩子眨眨眼,“咱们当然在宝来村儿啊。”

    村,苏络的地理知识不足以让她知道祖国各大乡镇的分布情况,“离北京远吗?”

    “嗯……”那孩子想了好半天,“应该不太远吧,姐,北京的事儿应该去问周大哥,我连开封府都没去过,最远只走过朱仙镇……”

    “打住!”苏络半蹲下去,直视那孩子的眼睛,“哪儿?开封?”

    孩子应了一声,“姐,我咋儿觉得你今儿晚上有点怪啊?”

    开封?河南?苏络失神了半天,万分控制,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问出下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年份?”

    太傻了!

    苏络问完就后悔了,这不是神经病吗?

    “年份?”孩子皱着眉头掰手指,“我今年十三,加两年,应该是万历十五年。”

    苏络看着那张极容易让人同情心泛滥的孩子脸,很想说孩子你看起来哪像十三哪?营养不良吧?可挤了半天,嗓子眼紧紧的,费个大劲挤出俩字,“年份?”

    “万历十五年。”那孩子确定了,挺着小胸脯挺骄傲,会算术了。

    苏络转身,拍拍脑袋,摇摇晃晃地朝自己出来的屋子走去,充耳不闻那孩子的唤声,她想睡觉,只想睡觉。

    第二天黄昏的时候,苏络是在恶梦的纠结中醒来的,在梦中,她去了一个黑黑的小屋子,踢翻了马桶,出现了一个很希望工程的孩子,告诉她现在是万历十五年。

    幸运的是,她睡醒了,不幸的是,人醒了梦境还在继续。惟一的不同,就是那个洒着月光的小黑屋此时被夕阳笼罩,暖暖的色调显得格外宁静。

    两天,苏络拒绝起床,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瞪着那根房梁,不停地念叨着“回去、回去”,那个管她叫“姐”的孩子以为她病了,大为紧张,几次捧着粥到她床前,没说上两句话就红了眼圈,总是打断苏络的冥想和自我催眠。想她苏络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愿意看着“希望工程”总在自己面前流泪,好像在指责自己没有捐款一样,只得放弃自己的原则倒过来安慰他。

    几天下来,安慰工作不见什么成效,苏络倒有了一些感悟。每天按时打雷的肚子让她知道什么是现实,每天雷打不换样的小米红薯粥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虽然她咒骂为什么别的穿越者睁眼就是锦衣玉食,她一睁眼就是陋室马桶的不公,但她还是会反思,并不断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因为坚信自己身处梦境是不对的,的确是会饿的。

    在基本认清现状后,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家里的金钱资源,为什么没在穿越前大肆挥霍一番,非得揪着那个面子,装酷地扔下一句自食其力。真是笑话,其实她每天仍然吃家的喝家的,其实她拿着微薄的薪资却仍然名牌裹身,其实她某些方面的自信全部来自于身后那个人的强大,那个人……其实她跟那个人很像,只是她不愿承认,其实她离开了这个家,什么都不是。

    这是上天对她的告诫吗?因为她不懂珍惜,所以让她一无所有。

    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薄茧,证明了这双手的勤劳。这不是她的手,同理可证,这副身体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的身体还留在家里吧?这孩子的姐姐……此时应该正在她的身体里,享受着雪白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吧?

    长长地吁了口气,苏络坐起来,等“希望工程”又一次端着粥进屋,开口道:“你姐……我是个孝顺的人吗?”

    那孩子放下粥,坐到床边无比认真地点头,“村子里再没有比姐更孝顺的人了。”

    孝顺就好。苏络笑了,眼角湿了一点,她给自己找了个可以接受的答案,拒绝想其他的可能,执意地认为,在原来的世界,并没有母亲失去了女儿,她来到这里,只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交换了灵魂,孝顺女儿去了自己的身体里,代替自己孝顺地活下去,没有假装叛逆没有故意置气,不会再让那个人伤心难过,这样很好。

    至于她自己……万历十五年,她来之前的床头柜上就摆着一本《万历十五年》,据说是一本名著,她买来附庸风雅,可惜看了几天,都只看了第一页的第一段,每次又都从第一行看起,导致那一行文字万分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公元1587年,在中国为明万历十五年,论干支则为丁亥,属猪。

    罢了,罢了,做人还是要痛快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不面对难道去死吗?不过……

    ……

    ……

    ……

    靠啊!穿越也不让她去个熟悉点的年代,公元1587……国窖1573她还熟悉一点!

    --------

    注1:据考明代的官话为吴语(江浙一带的语言),就像唐朝的官话是广东话一样,这里统一解释为现在的普通话,为小说方便,本书各地语言将神奇地统一,不再重复解释。南方方言对于自小在北方长大的圆子来说是个很难的课题,因为写的是历史……我历史很烂,禁不起考究,难免有写不圆满的地方,知道的就解释一下,不知道的写错的地方,希望大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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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二章 家

    既然接受了,废话就不说了,认清了现实就要表表决心,既然咱来了这,就要做好一个穿越者的本分,种种田栽栽树,带领古代人民跑步进入社会主义。一些必需的功课那都是必需做的,比如收服名人做小弟、改变历史添政绩、深入皇城玩宫斗、玩转朝代我自横行这一类的。

    定下了初步目标,苏络在屋里闷了一天努力回想仅仅看过的那一小段《万历十五年》,多少想起一些,大抵是说本年天气反常有点小灾小患,再想得细了,除了第一句外,最深刻的是最后一句:总之,在历史上,万历十五年实为平平淡淡的一年。

    靠!

    平平淡淡的一年,这几个字带给苏络的打击性是毁灭的,玩转朝代的奋斗目标至少少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行性。

    既然没有横行天下的契机,那么走后宫途径?这个念头在苏络从一块号称“铜镜”的物体中勉强看清自己不古典也不美艳的脸蛋后彻底打消,就她这长相,人群里一抓一个,而且看起来也不是青少年了,绝不是十四五岁祖国太阳的模样,已经没有什么后宫竞争力了。

    那么女扮男装逛青楼,捡个最帅的王爷撞撞,唱唱流行歌曲,念念新体散文,从而产生一段惊天动地的跨世之恋?苏络想想都觉得恶心。

    掐了掐太阳穴,苏络长长地伸了伸腰,扭头喊了一声,“小绎,我饿了。”

    小绎,是这个院子中另一个人形生物的名字,也就是管她叫“姐”的那个希望工程,姓苏,苏绎。而她,还叫苏络,所以说,穿越不是没有原由的,最起码,两个相隔四百多年的人,会有可能因为名字相同而互换了灵魂,虽然这个解释很傻。

    苏络喊了一嗓子后,就听着门外答应了一声,然后是“嗵嗵”的脚步声,以示她的指示得到了落实。

    要说这个便宜弟弟还真不错,最起码在日常生活方面不需要人照顾,相反还能将别人照顾得很好,想到这个苏络就觉得惭愧,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干嘛呢?成天跟一群孩子疯玩呢。

    当然苏绎的优点远不于此,他除了会照顾人,还很朴实,对于苏络的问题是有问必答,虽然也提出过疑问,但都被苏络一句“少废话”应付过去了。

    通过与苏绎的友好会谈,苏络已经初步掌握了自己所在家庭的若干情况。

    一,她们姐弟两个,跟老妈住在一起;

    二,她们有老爹,并且老爹仍然健在人世,由于种种客观原因,不和她们住在一起;

    三,老妈就职于宝来村上一级行政机关朱仙镇上的李富户家,任后勤部职员;

    四,她们的老爹并非李富户;

    五,她们家很穷。

    问来问去,苏绎始终说不清她们老爹究竟是谁,只说也住在朱仙镇上,这么多年,只来见过苏绎两次,听说穿戴得不错,但却并未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改善。这让苏络对自个儿的便宜老爹有了不好的印象,也触动了她心底最不想触及的一个事端,所以她对这个便宜老妈有了不止一点的同情,她甚至想把前二十多年没尽过的孝道尽到她这个老妈身上,这种感觉说也说不清。

    这个家很苦,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如果不是日子过不下去,没有母亲愿意扔下自己的孩子去更富裕一点的地方打工,每个月挣的那一百个铜钱全部交回家里,据说交到了苏络手上,这让苏络有点心虚,她曾经翻遍了她那间小黑屋,也没找到什么铜钱。

    苏绎呢,就更值得称赞了,虽然苏络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孩子会得不到他父亲的赞助,这个年代男孩子是值钱的,不是吗?但显然苏绎并没有得到他应得的,他只有一个小摊子,几块木版,一把刻刀。平日里就靠刻一些讨巧的花样木版卖给版画加工商贴补家用。忘了说,朱仙镇是全国闻名的木版画基地,在刻好图样的木版上刷好颜料,印一些年画门神什么的,相当受欢迎,不过这受欢迎是指没有木版画的地方,在朱仙镇乃至周边地区,几乎家家都会这玩艺,隔三步就有一个木版画作坊,卖给谁去?所以像他们这样没什么门路规模又小的人家,只能靠给大户送一些花式版样赚钱。

    说起来最没用的就是苏络了,说她没用不是指她不刻苦不努力赚钱,相反,她太努力了,洗衣做饭缝衣绣花,样样拿得起,整天闷着头干,就是有点死心眼儿,前几年有人来说亲,她又是担心弟弟没人照顾又是担心老娘身体不好,也不想想自己嫁人后努力掌控婆家的经济大权不比啥都强吗?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原苏络是个简单的人,也只做简单的事,所以她回绝了说亲的人,一心等弟弟长大。这副身体今年刚满二十,虽然还是花样的年纪,但对于这个朝代来说,已经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姐,吃饭。”苏绎倚在门口,笑嘻嘻地,朴实中透露着一点小得意。

    “笑什么?”苏络走到厨房里,对着毫无悬念的红薯小米粥小小地哀叹了一下,从她来那来开始,就一直吃这玩意,这个家很穷,她感觉得到,也在努力忽略外在条件的艰苦,但是也不用顿顿都吃这个,吃的胃里直泛酸水儿,下回建议苏绎在成本不变的前提下,换回土豆啥的吃吃。

    “没啥。”苏绎的笑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笑了一阵,又忍不住说:“姐,你有机会了。”

    “什么机会?”苏络三下五除二地喝光了碗里的粥,顺手拿袖子一抹嘴——这年头没有餐巾纸这东西。

    “今天早上周大哥过来,我把你给他绣的东西拿给他了。”

    “呃?”苏络抓了抓下巴,“周大哥?哦哦,既然是给他绣的当然要给他送过去。”

    说得挺堂皇,其实苏络压根不知道“周大哥”是谁,还没来得及打听呢。

    苏绎听她说得坦荡,倒有点心虚了,“我是说周大哥打算送给谢小姐的那些绣品。”抬头瞄见苏络还是不着四六的模样,急道:“哎呀,就是……就是你前些天弄脏了,丢在门后边的那些。”

    苏络看着眼前貌似忠厚的苏绎,心中暗念果真人不可貌相,所谓丢在门后的“绣品”,应该指的是某天夜里她踢翻马桶后用来擦脚的东东,这小子居然拿去给人家当礼物。

    “姐,怎么样?我干得不错吧?”苏绎笑得小脸通红,很有点邀功的意思。

    苏络一掌拍到他脑门上,打断他的得意,“周大哥跟谢小姐是什么关系?”她问得毫不避讳,因为苏绎从来不怀疑她问这些事的目的。

    话问出口,苏络就从苏绎的眼中瞧出了“同情”二字,苏绎“唉”了一声,“姐,那天晚上我就觉得你不对劲,那绣品是周大哥托你绣的,平日里你那么喜欢周大哥,怎么会把给他的绣品乱丢,后来我偷偷问了王大婶,才知道周大哥要去向谢小姐提亲了,别的东西都置办齐了,就等着你的绣品了,我才明白姐这几天为什么这么失常。”

    “我、我喜欢周……”苏络指着自己,问得干巴巴的,她就说那天晚上苏绎的眼神儿不对劲呢,看着那堆布料一直发呆,这两天又对自己百般照顾有问必答,赶情是以为自己感情受挫因此神精失常?

    “姐,你放心,东西我包的好好的,周大哥不会拆开看的,谢小姐收到那么脏的提亲礼物,这事儿肯定就吹了,然后你就有机会了。”苏绎越说越开心,说到劲头上,又去添了碗饭,吃得顶香。

    真是个为姐姐着想的好弟弟啊!苏络几乎要感动了,感动之余又想掐住那纤细的小脖子,那东西是“自己”绣的,出了问题不是明摆着跟她有关吗?破坏有这么搞的吗?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又想,如果她收到一份带着某种异味的求亲礼物的话,绝对会将对方轰杀至渣!

    她还想,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那个某周真的因为这个求亲不成,那么她算是主犯吗?还是算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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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三章 路见不平

    “你个倒霉孩子……”苏络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快带我去找周老大,把那东西拦下来!”一着急给人换了个称谓,她不能容忍这么傻的事发生在她头上,更不想等着周某人把那块带着异味的绣品扔到她脸上。

    苏绎登时被苏络身上散发的王八之气镇住了,不过还是及时地指出苏络的错误,“是周大哥。”

    “我管他是周大哥还是周杰伦,快带我去找他,现在!”

    “周大哥叫……周崇文,不叫周杰伦……”苏绎的声音越说越小。

    “少废话!”苏络拖着苏绎出了门,外面的世界很简单,整个村子都在一条路上,一眼就看完了,“朝哪儿走?”

    苏绎完全被苏络的气场征服了,亦或说是对一个神精失常患者的深切同情?总之是很惶恐又很无奈地在前带路。

    都说了,这村子很小,走了没两步路,苏绎就停下,指着一扇比苏络家强不了多少的破木门说:“不在家。”木门上着锁。

    苏络的头顿时大了两圈,这么看来,某周很有可能拿齐了东西就去提亲了,为了使自己的脸和异味绣品的接触机率降到最低,苏络还是决定,去那个谢小姐家看看,如果来得及拦下,是最好的。

    于是正义的苏绎同志就在苏络小鬼子的逼迫下踏上了去谢家的道路,心情很委屈,神情很悲壮。

    通过苏绎壮士的口供得知,谢小姐家倒也算得上是村里的富户,她老爹是村上唯一的教书先生,挣学费和家长红包的。

    当然,说是富户,仅仅是针对这个小村子而言,在这里,年收入十两银子,已经是了不得的事了。

    听到这个数字,苏络很想哧之以鼻,看惯了电视上动辄上百万两出现的桥段,十两的确是一个可以让人忽略的数字,还年收入?但事实是,据说她的便宜老妈给人家忙里忙外洗衣做饭一个月才给一百个铜钱,一百个铜钱什么概念?是十分之一两,也就是说,她妈一年赚一千两百个铜钱,也只合着一两二钱银子。

    苏络对一两二钱没有概念,但是相对而言,谢家的确是个富户了,所以人家的女儿能叫“小姐”。

    再说一次,这村子很小,跟着苏绎没走多久,苏络就明显觉得周围的环境有变化,一溜整齐的青瓦房,不像她们家那边儿,都是石头和着草盖起来的。大概这边就属于宝来村的富人区。

    富人区也的确热闹一点,有一个小规模的集市,现在刚是初春,还是有些凉意,所以出摊的人并不多,出摊的目前也不在摊位上,都集中到某一处去围成一圈,像是有热闹可看。

    苏绎始终不想苏络能及时的找到周大哥阻止他去提亲,所以就放慢脚步,最后干脆拉着她去看热闹。

    古代的热闹跟现代的差不多,都是大家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给事主出一些不算高明的主意,明明很八卦还要做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凛然样子。

    热闹的核心人物是一对母子,母亲二十出头,儿子四五岁的样子,都带着孝,搂在一起哭,面前摆着两筐铜钱,铜钱这边,是三个男人。

    苏络挤在人群里听了一会,配合着知情人士的八卦宣传,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

    人物介绍:

    甲方:李氏和她儿子

    乙方:朱仙镇祥记干货掌柜和伙计两枚

    事情经过:

    贫农李氏于某日去朱仙镇串亲戚,途经祥记干货,也想体验一把贵族感受买了二两燕窝并在回家后给其夫服下,其夫倒霉地于当天夜里离奇身亡,其后两天,李氏声称掌握了祥记出售毒燕窝的证据若干,打算告出开封府,告上北京城,祥记心虚理亏,在扩大影响前意图用二十吊铜钱私了此事,时值双方接洽中。

    又有知情人透露祥记干货铺与朱仙镇上层领导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平日里经常以次充好,无一例外地把第一次上门的顾客视为大头,所谓奸商,大抵如此。这样的店能在地面上坚持下来,除了后台硬,苏络想不出别的解释了,原来官商勾结是从老祖宗这传下来的,并不是后辈人的专利。

    一条人命,二十吊铜钱,两万个大子儿,是村上富户谢小姐家年总收入的二倍。

    身为贫农的李氏可能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铜钱,看得出她在挣扎,在丈夫的性命和铜钱之间挣扎,她不说话,只是哭,或许祥记掌柜此时加些价码,李寡妇就能欣然接受。但是祥记显然并不想这么做,昂着头抖着脚一副给你是便宜你,你不要我们就衙门里耗到底的架式。

    这是一场耐力的较量,伴随着李寡妇时高时低的哭泣,最先撑不住的是苏络,她打了个哈欠,扯着苏绎打算退场。

    苏绎不情不愿的退出来,忽然眼睛一亮又拉着苏络挤回去,指着李寡妇身后小声说:“不用去谢家了,看,谢小姐。”

    苏络看过去,果然是个小姐样的,一看就是读过书的,虽然没穿什么绫罗绸缎,却也不妨她那张极具古典美的脸庞吸引大家的注意。

    美人,应该是温润如水的,可谢小姐现在的神情有些严肃。

    “李大嫂。”美人开口了,声音如期待那般悦耳。

    李寡妇似乎松了口气,暂停了她“咿咿”的发声运动,泪眼婆娑地看着谢小姐。

    谢小姐说:“海青天现任南京右佥都御史,有他老人家在,一定会给李大哥讨回公道。”

    李寡妇有一瞬间的茫然,苏络脑子里却跳了一下,对了,是这件事,忘了是电视还是网络的印象,她就觉得万历十五年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应该让人记住的事,终于想起来了。

    祥记掌柜听着“海青天”三字,当即变了态度,痛心疾首地指责进货给他的家伙,仰天狂呼自己亦是受害者云云,说这些时,李寡妇的目光一直没离开那两筐铜钱。

    苏络留意到这一点,所以觉得谢小姐的建议可能是错的。虽然对于一个村姑来说,知道用邪恶克星海瑞海青天来压制黑心商贩的嚣张气焰是一件很难得的事,但是受难者家属的内心状态也是值得挖掘一下的。

    优柔寡断、摇摆不定,又想拿钱又想告人。

    虽然这种态度不可取,但是苏络得承认,一个没了丈夫的寡妇,带着孩子,就算告到祥记掌柜以命相抵又能如何?失去的人不会回来,而未来的日子却要继续下去。

    精神损失费,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这个赔款项目,就算有,也要告赢了,海青天监督着祥记赔了款才行,不知道海青天有没有这个工夫。

    其实想要两全其美,倒也简单,就是同情心作祟有点自找麻烦,看来她还算是个好人。

    “再加点钱,我们考虑。”苏络上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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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四章 出口相助

    显然苏络的话更合李寡妇的心意,不过同时也加深了她对自己丈夫的愧疚感,简直是嚎啕大哭,谢小姐皱起眉头,看来她真的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皱着眉头都显得很文雅。

    “苏姑娘,我们谈论的是一条人命!”谢小姐仗义执言,愤慨非常。

    苏络这才听清谢小姐说的居然也是官话,“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她转过头去看着祥记的掌柜,“人死不能复生,活人何苦为难活人,对不对?”

    祥记连忙点头,又在自己资金周转和生活困难方面找了一下原因,同意将赔偿款提到二十五吊钱,也就是二十五两银子。

    他把苏络拉过去,低声说:“朱仙镇和开封府我都有人,如果不是不想麻烦列位大人,我是不怕上衙门的,况且她掌握个什么证据?哪有证据证明她的东西是从我那买的?我肯赔她,已经是受了委曲啦。”

    苏络点点头,回头看看谢小姐和李寡妇,一挑眉毛,“看看人家说的多好。”

    谢小姐朱唇一抿,已然是有些动气了,苏络笑了笑,朝祥记掌柜道:“二十五吊还是太少,不说别的,如果她丈夫活着的话,赚的可不止这个数,还有人家丧夫心中悲痛,势必不能好好的照顾孩子,孩子没有父母关爱,成为问题少年的机率大大增加,另外李大嫂这么年轻,失去丈夫身心的痛苦都是无以言表的,还有失去儿子的父母,失去女婿的亲家等等等等,给二十五吊怎么也说不过去,我都没法劝。”

    一番话把在场的都说得一愣,祥记考虑了半天,大概是在考虑李寡妇告到南京去的可能性,最后大手一拍,“三十吊,再多我宁可去打官司。”

    苏络瞄了一眼李寡妇,李寡妇对这凭空多出的十吊钱显然很满意,谢小姐不满意,已经开始愤怒,苏络也不满意,太少了。

    “真没诚意,我跟着掺和什么呀,李大嫂,准备启程去南京吧。”苏络挖挖耳朵,转身欲行。

    李寡妇有些懵住,竟然忘了哭,谢小姐终于不顾形象地哼了一声,“像这等奸商,本就应从重惩治,凭白的与他们说什么……说那么多做什么!”

    苏络瞄了谢小姐一眼,直觉地认为她最后一句话是想说“说什么废话”,可是觉得不雅,硬给憋回去了。

    祥记肯定是怕李寡妇真的告到海瑞面前去的,坏蛋都怕海青天,祥记也不例外。

    “我的买卖开得也不大。”祥记耷拉着头,不复刚刚牛气冲天的样子,“你说个价,咱商量商量。”

    这话是对苏络说的,又惹来谢小姐的暗地白眼。

    “先来个一千两尝尝。”苏络报出个价,因为不了解一千两到底是什么概念,所以先试探一下。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类似于惊讶的声音,李寡妇脸都白了,偷偷掐着手指头算那是多少个铜钱,祥记一甩手,“去吧去吧,去南京吧,路费我出。”

    一看这架式,苏络知道自己目标定高了。

    这也不能怪她,谁让电视上演的最小流动金额都是千八百两的,让她对银子的概念产生了误区。

    “急什么呀?”苏络从来最不怕的就是抬杠,“再急我真去,大家都听见了,你说你出路费。”

    祥记气哄哄地转身,像是受了多大委曲,李寡妇很紧张地盯着苏络,生怕她把这事弄砸了。

    苏络衡量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两。”

    祥记也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吊。”

    苏络走过去,压下他一根手指,“二百两,一下抹一百,够意思了吧?”

    “三、三十一……三十二吊!”祥记又伸出三根手指。

    “一百!不能少了。”苏络回头看看李寡妇,李寡妇紧张得直哆嗦。

    看得出,祥记是真的想用钱来摆平这件事,毕竟这事闹到衙门里去对他的生意无利,虽然是卖假货的,也得顾全个名声。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五十吊,再加你弄死我吧。”

    看着祥记几乎咬蹦的一口黄牙,李寡妇眼中亮起光芒,谢小姐眼中满是愤怒,苏络回头瞄了一眼,“八十,一口价!”

    “你……”祥记有点急。

    苏络为难地呼出口气,劝了一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女人要是疯起来,什么都干得出来,狗急了跳墙,寡妇急了上炕,天天闹腾死你。”

    祥记的嘴唇抖了一阵,“好!”

    苏络朝祥记做了个“请”的动作,“去取钱吧,我们在这等你。”

    祥记对两个伙计交待一下,伙计转身走了,从这到朱仙镇不远,也不近,现在回去,下午就能赶回来,祥记则留下看管钱筐。

    谢小姐气愤了一阵,突然平静下来,大概是看到了李寡妇惊喜交加的神情,极力掩饰住眼底的一丝不耻,转身便要离去。

    苏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谢小姐,别急着走。”

    谢小姐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们既已达成共识,我也无谓再留下,眼不见为净。”

    苏络本想问她某周的事情,谁料她甩手就走,看来对苏络没了好印象。苏络也不勉强,反正村子就这么大,谁家发生什么事,用不了一顿饭的功夫就传遍全村了。

    “听说周大哥去谢小姐家求亲了?”苏络问人群中刚刚提供情报的那位。

    “被拒绝了。”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她,看来已经是全村皆知的秘密了。

    苏络头痛了,硬着头皮问是因为什么。

    “钱呗,谢先生要十吊钱为聘礼,周哥儿哪里有那么多。”

    苏络闻言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朝谢小姐消失的方向努了努鼻子,钱啊,不牵涉到自己的利益问题,总是可以大言不惭地扮正义使者的。

    李寡妇抱着孩子还在一边哭,不知道是在哭她丈夫还是在哭别的,哭得苏络有些烦躁。人群在这时开始散去,大概是中场休息,等那两个伙计回来应该还能聚起来。

    苏绎走到苏络身边,“姐,你……咋儿……”说了半天,没表达清楚意图,或许是这个朴实的孩子终于意识到姐姐的不同,而这个不同并不是受了刺激导致的,而是根源上的。

    苏络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我是你的谁?”

    “姐。”

    “是啊,我是你姐。”

    苏络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李寡妇,看得她直发毛,一直到那两个伙计回来,苏络才移开目光。

    伙计带了一个小布包,包里是六锭雪白的银子,当即有八卦商贩献出自己的称,称好了银子,加上地上那两筐钱,正好八十两。接下来的程序很简单,只要李寡妇在祥记出具的免责声明上画了押,交易便正式结束。

    李寡妇拿着声明犹豫了,苏络拿了印泥上前,没一会,声明上多了个红指印,和一个代表签名的圆圈。

    一式两份,双方各持一张,祥记终于放心了,又牛气起来,指着苏络和李寡妇的鼻子破口大骂,李寡妇当即又是嚎啕大哭,苏络却是笑嘻嘻地拉住想要上前的苏绎。

    祥记走了,留下了八十两银子,这对于一个贫农来说是个大数了,不过周围看热闹的村民商贩却不约而同地哧笑了一下,便散了。

    苏络明白那个意思,这些钱,是用李寡妇后半生的幸福换来的。

    李寡妇对苏络千恩万谢,捡出一锭银子不舍地递给苏络,苏络却只抽出李寡妇手中的声明,捻了捻手指上的印泥红印子,笑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按吗?”

    李寡妇有点茫然,苏络把声明举至胸前,双手一分,将声明撕个粉碎,“去南京吧,找海青天,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

    睡觉前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做什么事,迷糊了一会才想起来新文是要一天三更的,零点更新,我给忘了,赶快又爬起来更,记忆太差了,未老先衰了,最近还有点话唠的趋势,唠叨完毕,睡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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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五章 周厮

    “苏姑娘……”李寡妇在按指印的时候被苏络偷偷拦下,看着苏络趁转身的时候按上自己的指印,那时她便觉得蹊跷。

    “祥记不是说他出钱给你去南京吗?你权当这是他出的路费。”看着李寡妇难言的面孔,苏络笑笑,“当然你也可以不去,随便你。”

    李寡妇恍惚一阵,“可是……可是这契约,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心里过不去吗?”苏络大笑,“那就给自己找个理由,价钱是我讲的,手印是我按的,跟你自然是没有关系的。况且跟奸商讲什么信誉?海青天向来惩奸除恶,此次闹出人命,奸商还意图强行用银钱摆平,这种事想来海青天是最不能忍受的。”李寡妇还是有些犹疑,苏络哼哼地笑了两声,不想再说什么,摆摆手,拉了苏绎就要离去。

    李寡妇叫道:“苏姑娘!苏姑娘……谢……”

    苏络没有回头,相反还加快了脚步,她不缺什么感谢,也不想听什么生活无奈的辩解,她出头替李寡妇讲价,是因为她乐意,是因为她想找到一个时代融入感,与正义无关。正如李寡妇知道自己如果妥协就会被人瞧不起、却仍然舍不得那些铜钱一样,她要生活,这是认清现实,这没有错。至于李寡妇拿了这些钱,还要不要去南京告状,就不在苏络的服务范围内了。

    她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始是因为想吸引一些人的注意,渐渐的刻意变成了习惯,习惯又变成了自然,苏络这个名字就成为了率性而为的代名词。回到这里后,她的习性仍然没丢,她也不想丢,能率性的活着,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拉着苏绎在集市里转了转,顺便打听了一下柴米油盐的行价,苏络就蹲在角落里捡个木棍在地上演算,使惯了RMB,对铜钱银子没概念,还是换算一下心里有底。

    苏绎看了一会,看苏络在地上鬼画符,不由得担心起来,站起身拉着苏络的衣服,“姐,你去看看周大哥回来了没。”他时刻不忘让苏络去安抚周大哥眼下受伤的心灵。

    “不去。”苏络头也不抬,“一会你去他那把证据拿回来。”

    苏绎急了,“姐,你咋儿这么不懂把握时机?”

    苏络无奈地抬头瞄了一眼,朝苏绎招招手,让他蹲下,“好吧,就算我以前喜欢周大哥吧,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你就少操心吧。”

    苏绎想了半天,忽然严肃起来,“姐,你真不喜欢周大哥了?”

    看着他突然严肃起来,苏络倒好奇了,“我之前做了什么举动让你觉得我喜欢他?”

    “如果不喜欢你怎么会把咱家的钱都交给他保管,姐,你别因为周大哥向谢小姐求亲就心灰意冷他,他挺好的……”

    苏络猛的站起来,起来得太猛,让她有点头晕,不过她还是听清了前半句话,“我们家的钱,都在他那里?”

    苏绎吓了一跳,张嘴便答,“我有一次偷偷看到你把钱拿给他的。”说完又后悔了,捂住自己的嘴,小心地瞄着苏络。

    苏络叉着腰在原地踱了两圈,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式,不耻啊!在这之前她还觉得这个家虽然穷,但还是充满人文关怀的,所以每天自我催眠强迫自己接受家徒四壁的现状,一心想着不要辜负前苏络为了家庭宁可不嫁的献身精神,每天苦思小康之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居然把老娘辛苦挣来的养家钱养了小白脸了,怪不得她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一个铜子儿。

    “小绎!”苏络豪放地撸起袖子,撸起来才觉得这天气实在不适宜豪放,又放下,但仍是指着二人来的方向大吼了一声,“去周家,要钱!”

    此时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摆摊的小贩也少了许多,可能是回家吃饭去了,可偏偏苏络指尖对着的方向就站着一个人。

    那人约么二十三四岁,目测性别男,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袍,扛着钓杆,一手拎着两尾小鱼,一手拎着一些包装整齐的礼品,最显眼的莫过于脖子上挂着的几吊铜钱,颇有些金属摇滚风格。

    世界真的很小,宝来村更小,小到你刚提起这个人,这个人已经听到并且跑到了你的面前。

    周大哥。

    苏络听苏绎这么叫他。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苏络确认了对方身份后,招呼也不打,目光直直地盯着周崇文身上挂着的几吊铜钱。

    “苏姑娘。”平和中渗着暖意的声音自苏络耳边响起,那声音让苏络想起“午夜心灵对对碰”的男主播。

    苏络这才抬头打量他的相貌,温润,是周崇文给她的第一感觉,第二感觉是儒雅。

    很奇怪,人与人见面第一眼印象应该来自外表,周崇文白晰清秀,如果在四百年后,打扮打扮能去参选超男超女了,但是苏络显然看到了他内在气质的东西,气质这东西不是随便谁都有的,周崇文有。

    这让苏络好奇周崇文的来历,一句话,一个照面,苏络就断定他绝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

    难怪前苏络要送钱给他,相对于刚刚看热闹的村众来说,周崇文的级数显然比他们高得多,看样子还是念过书的,但最让苏络不耻的也是这点,念过书还当小白脸。她突然觉得这厮的求亲失败可能与金钱无关,极有可能是谢先生早就看透了周厮人品不佳,这才故意为难。

    心里有了大致的评价,苏络却并不表现出来,笑眯眯地叫了一声“周大哥”,而后直奔主题,开门见山地说我之前放了一些钱在你那,现在要拿回来。虽然苏络不知道前苏络一共送出去多少钱,但鉴于周崇文十两求亲钱都拿不出的情况看,应该不会太多,所以她以攻为守,打算让周厮主动露底。

    苏络已经做好了舌战巧辩的准备,所以当周厮痛快地点头,让她跟着回家去取的时候,苏络差点闪着了舌头。

    有阴谋,说不定要使美男计。

    苏络指着周崇文身上的铜钱,意思是你不是现成的吗?还回什么家呀。

    周崇文和善地笑着,说我记了帐目,总得让你看看才安心。

    苏络当时就明白这厮的把戏了,看来前苏络与周厮有过不只一次的交易,是肉体交易还是精神交易不得而知,但显然周厮是非常有心计的,记了帐目,说不定还让前苏络画了押,肉体钱财两清,不得反悔云云。

    苏络几乎没做什么心理挣扎,决定如果一会见到画押纸之类的东西时,概不认帐,跟奸商不用讲诚信,跟小白脸同样不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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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六章 你是谁

    宝来村太小了,小到苏络刚打定不认帐的主意,就到了周崇文的家。

    开了锁,很破落的院子,屋子也没比苏络家强多少,但看得出周厮是个懂得精神享受的人,院子收拾得很干净,高高低低的种了一些植物,现在不是花期,却也保护得很好,修剪得十分整齐。

    苏络很不以为然,她认为一个人的人品不高尚,再多外在的装饰也是白搭,如果有心大可以让自己过得更舒服一点,而不是整天捻花惹草的扮精神小资。

    说穿了,有些东西是给旁人看的,好比有些人张口莎士比亚闭口我只听英文歌曲,书架上摆几本自己连书名都看不懂的书,以示自己内心强大。这种把戏很能骗到一些对未来有憧憬的梦幻女生,也能骗到空虚寂寞的熟女俗女。所幸苏络两种都不是,从小到大她的叛逆期过得特别长,甚至在她回到这里前,她一直是叛逆的,精神叛逆,怀疑一切。

    所以这种把戏骗了不她,她也拒绝相信周崇文有什么精神层面的东西,因为既定印象不好,周崇文在她心中已经和鸭子这种动物连上了线。

    周崇文与苏绎的感情应该算是很好的,因为刚一进院子,这厮就把手里的鱼递给苏绎,苏绎也甘心成为鱼肉俘虏,乐颠颠地跑到厨房去烹制。因为这个,苏络犹豫了一下,犹豫自己是不是要拖延一下时间,等吃完鱼再办讨债的事儿。

    这么犹豫的功夫,周崇文已经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和钱串,穿过堂屋进到卧室去,没一会捧了一只匣子出来。

    那匣子体积不小,苏络坏心地猜想前苏络的需求不小,光收据就攒了这么一匣子,丝毫没想到如果这是真的,跟周崇文发生关系的也是她这副身体,丢脸丢面失钱失身的后果都要由她来承担。

    周崇文自是不知苏络已经做好了翻脸不认帐的准备,打开匣子,由最上取了一本册子,翻开来,款款项项条理清楚。

    苏络远远的只看了个大概,无非是一些某某日收多少钱的款项,并无指印画押。这就更好办了,一个无签章的帐单,既证明不了什么具体交易,又能证明周厮到底收了她多少钱。

    苏络轻吸了一口气,打算先发制人,不防周崇文抢先开口:“三年来你一共交予我两千五百一十二文。”

    标准的主播声音让苏络失了好一会神,脑中甚至响起新闻联播的前奏,这厮人品不好,声音不是盖的,让他去央视,就是第二个罗京。

    那一刻,苏络因为对方的声音优势而羞于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图,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花痴花到声音上,也算是一绝,为表示对自己的不耻,苏络几乎是从喉咙中吼出声音,“两千五百一十二,还钱,马上!”

    周崇文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过显然他没打算辩解或者赖帐,他说“好”,让苏络的下巴差点脱臼。

    苏络抓抓下巴,瞄着桌上的几吊铜钱,五吊,就是五千文,看来这厮刚刚就是背着这五吊钱去求亲的,一想到这五吊钱中有一多半来自于前苏络的供给,苏络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桌上的钱大大方方地道:“现在数太麻烦了,我先拿回三吊去,多的晚上让小绎给你送回来。”

    周崇文当时的手正放在匣子上,匣子分上下两部分,中间用一块板子隔断,看来他正想拿起那个隔断,听苏络这么一说,手上动作停下,看了苏络半天,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刚想说什么,就听苏绎在外面叫他,他便将匣子重新盖好,朝苏络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苏络咬着下唇笑了,那是阴谋的笑容,钱入了她手再想让她交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虽然不多,只A了周厮几百枚铜钱,但也算得上是苏络来到古代后淘到的第一桶金,这是好的开始。

    周崇文去了好久没回来,也不知是为什么事。苏络天生不太安静,在屋子里晃了一圈,发现这屋子比她家布置得还要简单,除了角落处的一桌一椅看起来值些钱外,简直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看来当小白脸也不容易,尤其靠不上富婆、只能靠个老姑娘的小白脸更不容易。为了怕周崇文回来改主意,苏络提前分好了桌上的铜钱,三吊摆在自己面前,方便随时背起来就走。

    最后目光落到那个匣子上,似乎夹层下也装着东西,苏络一边责备自己不尊重他人隐私,一边打开了匣子,拿开夹层,不由得呆了一下。

    夹层下装的全是铜钱,与穿成一吊的不同,都是用细线拴成小串,数了数,有二十五串,另外有一些零散的铜板。

    苏络突然有了一种预感,她将零散的铜钱取出,一个个排好,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个。

    两千五百一十二,这里的钱,就是前苏络交给周崇文的。

    苏络对周崇文的既定印象松动了一些,他可以带上全部的钱去谢家求亲的,加上这些,他的财产总数能达到七吊半,再讲讲价,说不定这亲就求成了。

    可是他把这些钱放在家里,只带着五吊钱去求亲,为什么?

    苏络是个怀疑主义者,她不太能接受高大全的东西,所以她觉得周崇文没带上所有的钱,可能是他的一时失误或是总体策略问题,而不是别的。

    再拿起那本帐册看看,现代人或多或少都认识一些繁体字,所以苏络没有阅读障碍,就是单纯的帐本,写着日期和进项,漂亮的字体有让苏络收藏这本帐册的冲动。明代的书法留到四百年后应该也是值些钱的,如果有机会弄批瓷器,就更美了。想完后又叹了口气,现在就算给她千八百个瓷碗也只能卖个碗钱,明朝的碗,要到几百年后才值钱。

    正在感叹,周崇文从外面进来,看着苏络眼中满是怀疑,苏络觉得这家伙可能要反悔了,二话不说背起铜钱就朝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卖乖,“就那么两条小鱼,我们就不在这吃了。”

    周崇文在苏络迈出门槛前将她拦住,“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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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七章 君子坦荡荡

    露馅了?苏络知道肯定会露馅的,除了她那个相信一切的弟弟,任何一个与原苏络走动稍近的人都会察觉到她本质上的不同。

    她曾经想过这个问题,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呢?仅仅想到这里,没想什么解决办法,更没想过骗倒所有的人继续前苏络的生活。苏络以前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只要应付过去,以后大家记住的将会是现在的苏络。

    所以她转过身,光明磊落地迎上周崇文的眼睛,“你看我是谁?”

    “随便是谁,但绝不是苏络。”周崇文说的笃定,“她不识字。”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苏络刚刚放下的帐本。

    “我突然开发全脑了,无师自通。”苏络胡说八道地瞎扯。

    周崇文没听懂她说什么,但也说了一句苏络不理解的话,“你还识得天方数字。”

    “啊?”

    周崇文倒愣了一下,随后在桌上写了几个阿拉伯数字,试探地看向苏络,“刚刚你在集市旁写的。”

    苏络这才知道阿拉伯在明朝不叫阿拉伯,叫天方,不过她没想到明朝就已经有阿拉伯数字传入了。

    “这个呀,你能认识我就不能认识吗?”苏络发了个“切”的轻音,以示自己的不屑。

    周崇文似乎已经认定了苏络是个假货,也不与她争辩,“小绎说他姐姐后颈下有一颗红痣,如果你心中无愧,可敢验看?”

    苏络差点没笑出声来,她倒怕周崇文问一些以前的事她不好回答,谁想到这厮想一枪钉死她,上来就找实质性证据。于是苏络放心大胆地扔下那三吊钱,低头露出后颈,“看就看。”

    周崇文大概没想到苏络这么痛快,怔了一下,苏络却以为他没看到,索性将后颈的领子拉开一些,露出颈下一片肌肤。

    “看到了没?”她拎着领子等候审判,却听见吱吱唔唔的声音,抬起头,看见周厮满脸通红地紧闭双眼,摸索着朝门外走。

    “你干嘛去!”苏络叫住他,周崇文停了一下,扔下一句“女子应谨言慎行,洁身自好”便冲了出去。

    苏络莫明其妙地在屋里研究半天,终于想明白了,敢情这厮还自诩君子,多看了她脖子下面的后背,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想起他刚刚红头涨脸的模样,苏络乐得直拍大腿,追着跑出去,见周厮正这一下那一下地收拾院子,脸上红晕未褪,见她出来,更是让自己看起来忙一点,做扫地状,却没留意手里拿着的是锄头。

    “喂,鱼做好了吗?”苏络挨到他身边,故意离得很近。

    周崇文退了两步,仍拿着锄头扫地,有点紧张,嘴里也不像刚才那么利索了,“鱼……鱼……哦,小绎说没有柴了,去、去你家取一些。”

    “我家?”苏络笑得很得逞,“现在不怀疑我是假的了?”

    周崇文不说话,低头专心扫地,扫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拿错了工具,地上都出坑了。

    苏络再抑止不住地大笑,有机会真想穿一回露背装给这厮看看,吓死他。

    周崇文的脸上忽红忽白,连忙丢了锄头,跑到厨房去这摸一下那碰一下,不知道究竟在忙什么,半晌走出来,脸上已不见刚刚那般慌乱,远远地朝苏络道:“我还是不相信你,虽然你是苏姑娘的表,但未必是她的里。”

    这句话着实把苏络惊到了,这里的“惊”做“惊喜”意。

    在这个年代提穿越,会有人理解吗?

    显然不会,但古人有古人的理解方式,“你是何方游魂,附了苏姑娘的身?”

    苏络一琢磨,也是,她这种情况应该也算是附身的一种,也就没做辩驳,笑呵呵地看着周崇文。这一笑,周崇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脸上的颜色可就没那么好看了,犹豫着朝苏络靠了靠,神情又是急迫又是恳切,“游魂理应前去冥府,不应在世间徘徊,苏姑娘古道热肠,为人至孝,你更不该害她。”

    苏络一瞪眼睛,好家伙,还越说越来劲,哧笑一声,顺着他的话意说道:“既然她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娶了她反而去向谢小姐求亲?”

    周崇文的脸又红了,“你不要胡说!”

    苏络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顶着的明明是苏络的身体,可从周崇文眼中,却看不出一丝将自己当成熟人的感觉,如果不是这厮太没良心,就是这厮真的了解苏络,这种了解不是表面上的,而是内心的,所以能分得清眼前之人。

    “胡什么说?你肯定知道她喜欢你。”苏络说着她自己的感觉,“你知道她喜欢你,却又让她给你绣什么求亲礼物,真是聪明的拒绝方法。”

    周崇文轻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其实是她鼓励我向谢小姐求亲的。”

    “啊?”苏络想了想哼笑一声,“真是伟大得让人感动。”

    许是苏络轻浮的语气引起了周崇文的反感,他微带些恼意地道:“我与苏姑娘相交数年,互为知已,这种感觉岂是你一个游魂所能了解的?”

    苏络一愣,好嘛,原来自己的身份还处于“游魂”上,不禁奇道:“我是游魂,是鬼哎,你不怕吗?”

    周崇文挺了挺他稍显瘦弱的胸膛,“君子坦荡,岂惧鬼神之物。”

    苏络简直要肃然起敬了,当君子当得连鬼都不怕,君子功力可见一般。不过在几百年后,有一位文学大师叫金庸,笔下有一号人物叫君子剑,因为描写得过于深刻,连带着苏络对君子这两个字不太待见。

    “话说回来,我之前为什么要把钱放在你这里?”苏络用第一人称丝毫没觉得别扭,倒是周崇文皱了皱眉头,慢慢地道:“这些钱是苏姑娘攒下将来替弟弟说亲用的,放在自己身边总怕随手用掉,又怕留在家里不安全,便寄存到我这里。”

    苏络从周崇文的言行中判定自己先前太武断了,这厮并不是小白脸,所以她积极地更正旧有观点,接受了周崇文的解释。这一接受,自然想到这厮既然人品没问题,那么谢家之所以拒绝他还是钱的因素。在追求幸福的紧要时刻也绝不做出自毁信誉的事,苏络心里的敬仰顿时如滔滔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敬仰了一会,苏络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纯爷们儿,就是脑子不转弯,你先把钱都拿过去试试,讲讲价,万一能成呢?到时候你当上了谢家的女婿,翻倍还给我就是了。”

    周崇文只说了一句:“取巧之为,岂是君子行径。”便轻易树立了君子形象的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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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八章 君子的高大形象

    苏络彻底服气了,如果这事发生在她头上,她肯定想也不想就挪用款项了,不过是凑个数字,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也没有损失,有什么理由不挪用呢?偏偏就有人不用,因为那不是君子行径。

    在她自我反思的时候,周崇文开口,“你……你还是早日回归冥府罢,你……你走了苏姑娘能活过来吗?”

    苏络呛了一下,还纠结这事呢,无奈地抓抓头,苦笑一声,“我也想回去,但是现在回不去,你放心,苏姑娘没死,她现在应该是和我一样,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身体里,困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番话周崇文听的很有障碍,想了半天也没能完全理解,苏络拍拍他的肩膀,“总之以后我就是苏络,苏络就是我,别想什么我离开她回来的事儿了,我比你还想呢,也得能实现啊。”

    “苏姑娘真的没死?”

    苏络没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崇文瞄着她,神情有些复杂,半晌道:“你能成为苏络,好好照顾苏大娘和苏绎吗?”

    “这该是我的责任吧。”苏络耸耸肩,“放心,我从没有甩开他们的念头。”

    周崇文放心了,虽然神色间还有些难过,但看得出他暂时相信了苏络。说穿了这周崇文与苏络也就是邻居加知已的关系,不算亲密,如果是他的至亲被人附了身、换了魂,他肯定不会接受得如此轻易。

    没轮到自己头上的事总会看得很轻松,君子也不例外。

    两人话说完了,苏绎也抱着一堆木柴回来了,手里握着一卷纸,拿给周崇文,“周大哥,这是我这几天写的功课。”

    周崇文抬手接过,苏绎又对苏络挤了挤眼睛,这才跑进厨房去。

    苏络随手抽过来,纸地很糙,上面的字却十分工整,她讶异地抬头,“你还教小绎识字?”

    不用刻意推断也知道,她们家是没有闲钱让苏绎上学的,前苏络的村姑意识使她只认识到给弟弟娶媳妇的重要性,而忽略了知识的重要性。

    周崇文没有过份的表现自己有多崇高,拿回那些纸仔细看着,苏络顿时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周厮的形象愈见高大,散发耀眼金光。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

    “你还想娶谢小姐吗?”苏络摸着下巴开口。

    “我没有钱。”周崇文头也不抬,缓慢的语速,声音中带着几许漫不经心,却多了两分慵懒的味道,让人过耳难忘。

    苏络挖挖耳朵,挖去残留在耳廓中的天籁,满不在乎地一笑,“赚钱还不容易么!”

    说苏络低估了古代人的智商也好,受网络小说荼毒太多也好,总之她就是觉得现代人回到古代肯定是大有作为的,随随便便虎躯一震,金银美女小弟就全都来了。

    “明儿带我去朱仙镇看看,咱们村儿的经济不好,限制我未来发展。”苏络说话抽了抽鼻子,厨房已经飘出了鲜美的味道,让她肚子打了个响雷。

    当天中午苏家姐弟蹭吃于周崇文处,吃得很是没有形象,碍于苏络的游魂身份,周崇文只是像征性地喝了点汤,两条鱼让苏络苏绎分了,看来君子虽然不惧鬼神,但尊敬还是有一些的。

    吃过了饭,苏络想告辞了,周崇文却拉着苏绎不放,借着指导功课的名义让苏绎在他这过夜。苏络想想就明白了,这厮大概是怕自己这个游魂害了苏绎,所以才不让苏绎回家。

    “晚上一个人住我也害怕啊。”苏络抗议,古代的晚上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夜里更是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到,人在这种环境中是最喜欢胡思乱想的,隔壁住个人好歹能在心理上自我安慰一下。

    周崇文却对这话颇不以为然,苏络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说自己是“游魂”,怎么会害怕之类的话。

    “晚上我也留下。”苏络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周崇文俊秀的眼睛瞪得溜圆,知道这厮的君子毛病又来了,为了不得到什么“女子要洁身自好”的评价,苏络也就不再坚持,一个人就一个人吧,自己独处正好可以想想明天有什么招式能一鸣惊人日进斗金。

    第二天清晨,苏络顶着一对熊猫眼与周崇文向朱仙镇进发。对于苏绎,周崇文是不同意他去的,转弯抹角地说了一大通理由,什么珍惜时光好好学习啊,什么有时间多磨练一下雕技将来成材啊,反正就是不想让他去,因为多去一个人就多花一个人的路费。

    苏绎看来也是个君子样的,当真就听话不去了,虽然他很想去,但面对家庭现状时,他选择了不去。

    相对而言苏络就没这么好的气度了,她差点没指着周崇文的鼻子骂他缺乏同情心,多带一个孩子能多花多少钱?小气得没边儿了。

    但是周崇文坚持,苏绎也表现了他不去的决心,捧本书进屋学习去了。

    他越是这样,苏络越觉得弟弟可怜,朝着周崇文一叉腰,花钱也是花我们家的钱,你管得着嘛。

    周崇文不理她,进厨房打了个小包,再告诉她你家的钱还是在我这寄存,在你通过审查之前你家里一切用度由我这里支出。

    苏络的鼻子要被气歪了,敢情他觉得自己能卷款潜逃还是怎么的?也不想想那么点钱值得她跑一回吗?况且她虽然不是真正的苏络,可她也是讲道义的。

    周崇文沉默了一阵,说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这人的信用度有问题,我昨天在集上看见你收了人家的钱还撺掇李大嫂去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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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九章 赚钱,还不容易么

    苏络这才知道这位君子兄因为对“苏络”在集市突然反常感到好奇,一直尾随她们,也就见到了苏络撕毁私了合同那一幕。

    “举个例子,如果你去买东西,老板卖了假的给你,被你发现了,你拿着东西要报官,老板说我再也不犯了,以后保证不卖假货,你同意了,不报官,决定给他个机会。结果第二天你发现那个老板还在卖假货,你不忍乡里继续受骗,马上决定去报官,不给这骗子第二次机会,你说你做得对吗?”

    周崇文有点谨慎,他觉得这里有圈套,不过还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点头,“当然对。”

    “那就错了,你明明答应那个老板不去报官的,结果你又去了,岂不是言而无信?”

    周崇文听出了些倪端,摇头轻笑,“这怎么一样?不报官的前提是老板不再卖假货,但是他还在继续卖,这时报官又怎能算是言而无信。”

    苏络一拍手,“关键就是这里,你觉得祥记可能因为这件事之后就吸取教训,改恶从善改邪归正改假归真吗?”

    周崇文沉思,在想这个可能性,苏络在他开口前抢道:“绝对不会!经过这件事,祥记只会变本加厉,你想想,摆平一条人命只要八十两,以后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信誉?奸商眼里有这俩字儿吗?他们都看不到信誉,还跟他讲什么信誉!”

    周崇文仔细琢磨半天,说你这是诡辩。先把人绕糊涂,再偷换概念。

    苏络真得对周厮另眼相看了,绕了这么半天原来他还没糊涂,好在这厮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领着她低头赶路,等见到“朱仙镇”的地界碑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

    两个小时,停也没停过,只靠11路倒腾,苏络由最开始的野外郊游式前进变为惜字如金式前进,最终沦为垂头丧气式前进。

    “幸亏小绎没来。”苏络感慨了一下,心里对周崇文有了新的看法,看来他的目地不是想省下什么出差费,而是怕累坏了孩子。感叹!总是有人只做不说,默默承受旁人的误解。于是周崇文的高大形象再次竖立,苏络当即决定不再在心里叫他“周厮”了,以后叫“周先生”,以示尊敬。

    刚做完决定,迎面驶来一辆宽大的马车,灰篷布帘,车上铜铃叮当脆响,车夫手执马鞭凌空甩了一响,大声喝道:“迎金村、金宝村、宝来村方向,一位两个铜子儿,两个铜子儿一位喽。”

    苏络很想感叹古代其实很先进,都有公交马车了,可是她不想感叹,她想骂人。

    “既然有马车我们为什么要走来?”她的重音在那个“走”字上。

    周崇文说:“坐马车每个人要两文钱。”

    苏络无语,昨天在集市上用古今米价换算了一下,此时的一两银子等于一千个铜钱约等于RMB六百到七百左右,就算按一比一的汇率,两文钱也不过是两块钱RMB,为了这两块钱,他们走了两个小时。

    苏络边生闷气边前进,又不甘心地回头,冲到周厮面前伸出五根手指,“你你你有五吊钱,五千文,却小气的连两文钱也不舍得!”

    “我是‘只有’五吊钱。”

    苏络被噎了一下,不过她决定不和这厮一般计较,一会赚了钱,回家的时候马车包两辆,上半程坐马车A,下半程坐马车B,让这厮跟在车后一边吃尘一边跑,决不心软。

    自我催眠地又走了小十五分钟,这才远远见到朱仙镇三个大字高悬在牌楼之上,其下人流穿梭,熙攘非常。镇内更是十分热闹,街边小贩的叫卖声连成一片,行商走足来往于街道,道路两旁有几家颇具规模的饭店客栈,虽还没到中午,却已是人声鼎沸,一片欣欣向荣之势。

    虽然眼前的古镇不似影视基地展现的那般鲜明,多了几分灰灰的颜色,但却显得无比真实。苏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真的是来到了大明,回到了四百多年前。而更让她惊讶的,是朱仙镇的热闹程度竟不下未来的一个二线城市。一个镇,竟能有此规模?

    周崇文笑道:“不必惊讶,开封府唯一的水陆码头就在朱仙镇上,故而繁荣。”

    繁荣,苏络的心情顿时飞扬起来,前先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在这里她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满眼的黄金美女……呃,美女先不要。

    与苏络的双眼放光不同,周崇文似乎忘了自己的向导使命,七走八走地带苏络来到主街道的一个拐角处,轻车熟路地找一处石阶坐好,从身后的布包里取出笔墨,还有一方白巾,上书四个大字,代写家书。

    苏络无语地双手环胸看着他忙活,看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木板搭在几块石头上,看他铺上方巾摆好纸墨,代笔摊子正式开张。

    “我们是来赚钱的。”苏络很是看不起他的小家子气。

    “我是在赚钱啊。”周崇文朝手上呵了呵气,又活动了一下手指,“你只让我带你来这,我带你来了,日落前咱们还得回去,你抓紧时间。”

    苏络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压根不相信她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带她来就是敷衍她,还把她累个半死。

    “你等着!”苏络自信满满地一仰头,“一会我捧着大把的金银回来你可别吃惊。”

    周崇文眉眼不抬,仍做着他的活指运动,苏络狠瞪了他一眼,决定先去观察地形,刚走出没两步,播音员的声音传来,“只在正街上走走吧,镇上巷子多,别回不来。”

    “不用你管!”苏络在脑中又播了一遍自己坐马车让这厮吃尘的片断,心里这才平衡了一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气势提到极致,大明,她来了!

    不得不说,苏络实在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虽然她自信满满,但还是认清了自己的不足,比如说她不会制做玻璃不会大炼钢铁,也没有什么现代手饰划时代玻璃球可以拿去随便典当个一二万两银子,为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制造奇迹!

    通过昨天晚上对古代职业的初步对比,苏络把自己的巡回捞金第一站定在了万恶的声色之所。

    据N多穿越书籍记载,古代青楼可是个好地方,清高做势覆面登台,唱两首流行小曲那就火了。天天有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往死里砸你,遇见真命天子的机率极高。虽然名声有点不好,但谁让咱是穿越者呢,穿越者的信条就是,不怕名声不好,就怕桥段不雷!不管是啥,沾上“穿越”之后就剩俩字儿——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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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1: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章 淘金,真不容易

    对周崇文来说,今天是极为普通的一天,却又不太普通。因为他昨天求亲失败后,原本打算休息几天调整心情再来出摊的,谁想到这么快又来了。而且他还碰到了一件诡异的事。

    苏络,他们做了三年半的邻居,几年的交往让他在集市上见到“苏络”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不是苏络。

    苏络该是低调的、温柔的、羞涩的,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张牙舞爪谈笑自如的模样?更别提收了私了钱后还要撺掇着李寡妇去告状了。

    所以她绝不是苏络,她在街角书写的天方数字,在家里翻看的帐本,更加肯定了周崇文的猜测,但她又是苏络,否则岂会那般毫无忌惮地让他查看身上的印记?他猜了许多,游魂附身是最贴边的一个。

    或许是苏络流露出的本质上的东西,让周崇文并不怕她。虽然心中仍为那个腼腆又坚强的苏络叹息,却也很快地接受了此“络”非彼“络”的事实,因为她说,那是她的责任,她不会丢下弟弟和娘的。

    抬头看看天色,他已经在这里坐了近三个时辰,没有什么生意,往常的时候他就该准备回去了,可今天他还得坐下去。因为苏络还没回来。

    就在他又准备抬头看看天色时,身边以极为豪放的姿势坐下一人,瞄了一眼,周崇文开始着手收拾摊子,边问道:“不是说要捧着大把的金银回来吗?”

    苏络紧抿着双唇,眼中迸发着怒意,伸手抓下头上的一片菜叶子,恨恨地摔到地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周崇文皱了皱眉,“你嗓子怎么啦?”有些谙哑,不复早上时的清亮。

    苏络悻悻地道:“说书说的。”

    周崇文错愕万分,“说书?你说的赚钱法子就是说书?”

    苏络要呕死了。她说的赚钱当然不是什么说书,当她尾随一个看起来色眯眯的小老头成功地找到第一家青楼的时候,被人当做来寻丈夫的,给人轰了出来。到了第二家学聪明了,特地从后门进的,找到老鸨子接洽一番要求上台唱歌,所得收入四六分成。岂料人家打量她一番,直接叫护院将她扔出去,再送她一句:长成这德性也敢来砸场子!

    苏络当即气得吐血,幸亏这朱仙镇的青楼事业十分兴旺,她就不信在这青楼一条街里,她找不到出路。

    但显然她过于理想主意了,古人的警惕性很高,尤其是青楼业,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同行的不良渗透,所以她并没找到如意的工作,大家甚至连机会也不愿意给她,不是“轰出去”,就是“扔出去”,还有一家正在唱戏文,唱到“乱棒打了出去”的时候,苏络自动自觉地出来了。

    所幸,上帝关上了一道门,他必会为你敞开一扇窗。识货的伯乐终于在最后一间小规模酒肆出现,虽然那里不及正规青楼那样宽敞,但毕竟也是一个表演舞台。

    苏络首次登台,自然挑N多穿越书奉为经典的“水歌调头”来唱,唱完后老板娘把她叫下台去,半推半让地将她送出门,嘱咐一句:姑娘,这个行业不适合你,我一共两个客人,你吓跑了一半。

    苏络不服啊,她的歌声字正腔圆绝无跑调,怎么会是这种效果?走的那人肯定是家里有急事。所以她说,不是还有一个嘛,他听得多投入啊。

    老板娘拍了拍她的手,“他会感谢你的,他失眠三天,就是睡不着,今天在你的歌声中,他终于睡着了。”

    回忆到这里,苏络困惑地说我觉得自己唱得挺好的。周崇文说那你唱来听听,一曲唱罢,便见周崇文东张西望地不知在找什么。苏络当然要问,这厮回答,这才初春,怎么就有苍蝇了。

    苏络鼓着腮帮子瞪他一眼,继续回忆自己的不堪之旅。

    出了青楼一条街,苏络又饥又饿,正值街边一家包子铺的包子新鲜出炉,露天的灶台上架着一溜包子笼,热气腾腾的模样看着就好吃,咽了下口水,嘴里不自觉地嘀咕出一段赞美包子的语句:竹板这么一打,哎,别的咱不夸。我夸一夸,这个传统美食狗不理包子。这个狗不理包子,它究竟好在哪?它是薄皮儿、大馅儿、十八个折,就像一朵花。这是形容包子,你可不能乱用呀。说这个姑娘长的美,就像一朵花,你可千万不能说这个姑娘长的像包子!

    正宗的山东快书,这是有典故的,苏络家里也不是一开始就条件好的,小时候也经历过艰苦岁月,肉包子是吃不上的,正值那时候这个段子正火,电视里收音机里每天翻来覆去地播这段快书,时间久了,苏络对肉包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和追求欲,从此但凡看见包子,脑子里都会自动配音。

    她没想买,也没钱买,她就是想站这闻闻味儿,没想到她赞美包子的时候被包子铺老板听见了,中年发福的包子老板非得让她当众表演一段给包子做宣传,酬劳是一屉包子。

    苏络动心了,张口就来,还自己配音: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

    这次的表演无疑是成功的,甚至把隔壁茶馆的茶客都引出来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不乐意了,认为苏络抢了他的生意,非让苏络赔钱。苏络那一屉包子还没到手呢,哪有钱赔他,双方争执了一阵,最后在包子铺老板的提议下当街摆下擂台,苏络与那说书先生两人各占一边,就凭一张嘴,看谁吸引的茶客多,赢的将获得包子十屉外加对方的歉意。

    不得不说这包子铺老板将来肯定是大有作为的,明明不关他的事也能硬把自己的包子摊拉进去做回广告,茶客们自然乐得高兴,纷纷起哄,苏络当即袖子一撸,这就划下阵来。

    说书先生自然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开口就是岳飞大破金兀术,岳元帅是河南人,河南人都以岳元帅为傲,说的又是经典段子,顿时赢得满堂喝彩。苏络见对方用题材讨巧占了先机,自然也不甘示弱,张嘴便是话说南宋末年,隐居临安郊外牛家村的忠良之后郭啸天、杨铁心家遭横祸,被与金国王子完颜洪烈勾结的南宋官府害死……

    一个说的是抗金名将、精忠报国,一个讲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个胜在岳帅粉丝众多,一个赢在胆大心细脸皮厚,无耻剽窃后世经典。一时间双方倒战了个旗鼓相当,人群越聚越多,个个听得聚精会神,二人一个口沫横飞一个眉飞色舞,比拼一个时辰上便起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意,正当两人相视大笑三声,准备各捧五屉包子以求和解之时,场外突生惊变。

    苏络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收保护费这个行业由来已久了,并且覆盖范围相当广阔,就连说书的也得交保护费。

    苏络没钱,最后忍痛交出了五屉包子,在一干茶友“明天再来”的挥别声中,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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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一章 成功之母是失败

    说到这里,回忆算是正式结束,周崇文还在等着下文,苏络却没再有开口的意思,周崇文便指着刚刚苏络从头上抓下来的菜叶,“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络抿抿嘴,不愿提起伤心之事。是谁说古代人思想保守民风淳朴的?她想锤死说这话的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没错吧?为什么她跳出去帮助一个村姑摆脱了恶少的纠缠时,那村姑要用菜篮子里所有的菜送她上路?还指责苏络阻了她的机会误了她的将来,这这这找谁说理去!

    苏络暴躁地将脚旁的菜叶踢远一些,“我饿了!”

    周崇文似乎早有准备,从他的小布包里摸出两个馒头,递给苏络一个。苏络看着干巴巴的馒头,哪有吃的欲望,又提出新的要求,“我渴了。”

    周崇文照旧不说话,低头从布包里又摸出一个小水囊,递过来。

    苏络盯着那个小布包,“我想睡觉。”她就不信这厮什么都拿得出来。

    枕头,陶瓷的,小小的,四四方方一个,精致。

    苏络服气了,“你是机器猫吗?”

    “猫?”周崇文又从布包里拿出一条小小的毯子,指着身边空着的台阶说:“你抓紧休息,我们天黑前还要赶回村里去。”

    苏络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堆东西,再看看旁边的小布包,那里真的有四维空间吗?这么多东西怎么看也装不下嘛。再看看又重新铺好摊子的周崇文,这厮显然真的认为苏络是想先休息一下的。

    虽然苏络感谢这厮没有嘲笑她,但这让她更加不甘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身为现代人回到四百年前居然一文钱也赚不来,说出去笑掉一众穿越前辈的雪白大牙。

    上天似乎是想彻底地打击一下苏络,在她自怜自艾的时候,周崇文居然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那是一个男孩,看起来比苏绎大些,手里捧着一只碗,十分局促地站在周崇文面前,“周先生,我、我、我想……我能不能……”

    苏络无语地眨眨眼,看来是熟客,但这是说啥呢?打哑谜呢?就在她想提醒那孩子说清自己的意图时,周崇文点头,“好。”

    苏络差点闪了腰,敢情这两人在这对暗号呢。

    奇怪的是周崇文问也不问那男孩儿想写什么,提笔悬腕一挥而就,再吹干了墨迹,折好交与那男孩儿。

    男孩儿腼腆地一笑,将手里捧着的碗摆到摊子上,再双手接过家书,连声说“谢谢”。

    苏络看着那男孩儿离去的背影,张嘴就要喊住他,还没给钱呢。

    周崇文摆了摆手,指着那碗道:“这就是酬金。”

    苏络无语,打量他半天,“这玩意你也收?你吃饭碗啊?”

    周崇文笑道:“这孩子家在山东,跟着师傅到这里谋生,每两个月都要写信回家去报平安,可是他没有钱,我曾想过免费替他写家书,他不愿意,便拿他烧制的瓷器相抵。”

    苏络拿起那碗看看,虽然稍显精致,但怎么看都是正常碗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艺术价值。

    “这碗能卖多少钱?”

    周崇文想了想,“一文?”

    苏络顿时没了兴致,把碗扔回周崇文怀里,“你收了多少个?”

    “大概有十个吧。”周崇文开始收拾摊子,“你还休息吗?”

    苏络瞪他一眼,再亲眼看他有条不紊地卷好毯子,裹好枕头,塞好水囊,装齐了笔墨,甚至连那只碗也塞进去了,整整齐齐,又是他来的时候那个小包。

    服气啊,能如此有效地利用所有空间。

    不管怎么说吧,尽管周崇文没赚到钱,但人家毕竟开张了,有了少少的收获,相较之下,苏络就显得有些灰溜溜的。为了挽回面子,她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过,突然她问:“你说刚刚那孩子家是哪儿的?”

    “山东。”

    苏络顿时豁然开朗,又牛气起来,“走,带我去朱仙镇政府,我有重大情报提供。”

    周崇文半天才弄明白苏络是想去镇上的衙门,不解地道:“你有什么情报?”

    苏络贼笑两声,并不透露。赚钱嘛,走平民路线不行,那就走官场路线,到时候她因此立功,朝庭褒奖一下来,立马身价百倍,还有机会走后宫路线,影响时局国策,改变国家命运啥的。

    话说古代的衙门口虽然立着鸣冤鼓,但也不是随便敲的,敲了也不是随便就能进到衙门去的。苏络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她当然没敲鼓,她又没有冤情申报,她只是走到站岗的差役面前提出了想见镇级干部的要求。

    可能是她身上缺少了一点王八之气,差役并没有立刻通报并哭喊着央求我们的主角收了他做小弟,只是冷冷地瞪了苏络一眼,用眼神告诉她:干部不是你家小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几番协商之下,苏络不得不用“延误国家大事,后果你来负责”的大帽子扣下去,终于见到了镇长秘书师爷大人。

    这一切周崇文都看在眼内,他看到苏络神秘兮兮地对师爷耳语了几句后,师爷的神情凝重起来,而后吩咐两边:“架出去,以后这种疯子别放进来。”

    于是苏络被架在杀威棒上送了出去,先前无奈替他通报的差役大哥指着她鼻子大骂:我早看出你是个疯子。

    苏络指天对地的发誓:五六月间山东将有大旱,朝庭应早做布属防范,如果应验,就是大功一件。

    这回不用那差役赶人,周崇文就拉着苏络连忙离开。

    如果他知道苏络要报告的是这么个情报,他就不能带她来。

    现在刚刚初春,别说什么五六月间了,就是下个月的事也难预料,凭什么就说山东大旱?况且他们身处河南,就算山东真能发生旱情,你让朱仙镇镇长怎么上报?说我夜观天象,得知山东将有灾情?不用别人,他的顶头上司就得揍他个有越职之心,再况且大明版图辽阔,哪年没有灾情?旱灾蝗灾冰灾水灾,怎么预防?预防得过来吗?

    苏络垂头丧气地跟在周崇文身后,她是想起了《万历十五年》第一段上提及的内容,但是忽略了这样的灾情在古代或许是极为普遍的,书上不也说吗,像这种灾患,以我国幅员之大在所不免。

    雄心壮志出发去,灰头土脸回家来。苏络终究是没完成她坐马车回村的愿望,跟着周崇文一齐吃着公交马车扬起的灰尘摸进了宝来村。那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苏绎也已经熬好了粥,捧着冒着热气的粥碗,就着昏黄的灯火,苏络突然感觉到一种浓浓的亲情暖意,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她和那个人挤在租来的地下室里,也是这样喝着粥,再被那个人拥在怀里睡去。

    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该有多好,如果后来某些人没有出现,某些事没有发生,她和那个人之间也不会变得日渐冷漠,针锋相对。

    她在回忆,在感慨,突然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跃进她的脑中,她要改变命运,不止改变眼前的,还要改变四百年后一些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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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二章 一个大坑

    改变命运的契机,就在她的手中。

    碗,那是周厮得到的其中一个酬金,在周厮的厨房里,同样的碗有十个,也就是说,可以做为套碗亮相。

    周厮说这碗顶多值一文钱,那是在1587年,四百多年后,十个明朝的碗,怎么着也能小值一笔。

    苏络是个怀疑主义者,有时又是个理想主义者,至少她对自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是深信不疑的。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明朝瓷器的价值,众所周值,明朝的瓷器值钱,但那是指官窑,是指千中选十,十中选一再进贡给皇宫大内的顶级精品,当然民窑中也有精品,可这几只出自于瓷器学徒之手的碗,显然还不够级数。这些苏络并不知道,因为她不是考古专家,对古物的理解程度仅局限于央视二套的鉴宝节目,在她心中,明瓷等于巨款。

    于是她热血沸腾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四百余年后年少时的自己得到一封辗转流传的古信,告诉她在河南省中部的一个小村子里,某某处埋了一批来自四百年前的礼物,可以改变她的现状,改变她的未来。就这样,苏络完全陷入自己的畅想之中,完全忽略A点如何到达B点的可行性过程,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走了周家的这批“套碗”。

    她会付钱给周厮的,拿碗的时候她这么想。

    这天之后苏络变得很忙,她忙着四处查看地形,侦查了几天之后,她将藏宝地点定在了村外不远的一处荒山,那里人迹罕至,而且地势有利于后世辩认。

    就这样,在一个全村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清晨,苏络带着顺手从周家顺来的锄头,背着用小木箱装好的套碗,又揣了两个红薯做午饭,出发了。

    来到山脚下先是辩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数着步子朝山上走。天还没有全亮,山间异样安静,苏络应该害怕的,但她心藏热血,为了改善四百年后的家庭生活,为了改变一对母女的生存方式和日后的相处方式,她将害怕丢在脑后,迈着大步唱起了“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给自己壮胆。

    事实证明这招儿不太好使,苏络越唱越害怕,差点忘了自己脚下的步数,凑了个整数停下,也不管那么多了,就是这吧。

    锄地是个新鲜的运动,对苏络来说有些难度,因为她不止要锄,还要挖。

    初春的土地还没有完全复苏,这给她的挖掘工作带来很大不便。她挖啊挖啊挖,半天只刨出一个比脸盆大不了多少的小坑,显然不行。她坐到坑边,托腮沉思,她不是想放弃,而是终于想到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

    例如:她可以写一封给自己后代的信,叮嘱他们一代代地传下去,最后在某某年到某某市交给一个跟自己同名的小女孩儿,但她的子孙不听她的怎么办?她的后人偷看了信,知道藏了宝贝提前挖出来怎么办?更有甚者,她的家族链断了怎么办?她在这个时代嫁不出去,根本没有后代怎么办?

    真是越想越多,越想可行性越低,其实这是认清事实的好机会,苏络应该就此收手,彻底反省自己的理想主义才对,可懂得放弃就不是苏络了,于是她决定,不放弃。

    不管将来如何,不管其过程如何,甚至不管结果如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做,做没做。

    太阳于此时升起,第一道日光打在苏络脸上,她仰望太阳,感谢它驱走了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恐惧,于是劳动继续。

    挖啊挖,挖啊挖,苏络高唱“咱们工人有力量”,浑身充满干劲。但是挖坑比她想像中难得多,因为不仅要挖,还要把坑里的土清除出去,这无疑拖慢了工程进度,挖到太阳下山,只挖了一个没及膝盖的坑。

    这深度远远不够,怎么着也得掘地十米以上,深埋下去,以防地表环境变化导致宝藏暴露。

    于是苏络又背着碗下山,回家前特地溜到周家墙头外瞅了一眼,看看有没有铁锹之类的工具,锄头不太适合挖深坑。很可惜,没看见,只顺走了墙头上的一只藤筐,用来运土。

    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苏绎问过两回,苏络都说自己踏青去了,苏绎就郁闷了,踏青拿锄头干嘛?还拿别人家的锄头。

    好在他相信一切,尤其是姐姐的话,也就不再过问,每天早早的起来给苏络弄早饭,并且给她装两个红薯当午餐。

    有了家人的支持,苏络的干劲更足了,她终于暂时给自己找了一个目标,挖坑。有了目标,生活才有动力。

    由于苏络的主要作业都在坑内进行,为了有活动空间,坑的面积越来越大,深度日渐增加,虽然每天累得回家后倒头便睡,但一想到另一时空自己的幸福生活,她的心里就有了极大的满足感。不过她也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本计划掘地十米,可忘了计划掘完后她怎么从坑里出去,她挖了一米五的时候出坑就有困难了。

    于是在某天夜里村里姓周的一户人家又丢了一架用于修茸屋顶的梯子。

    用了半天的时间把两米多高的梯子扛上山,苏络觉得自己有挑战运动极限的潜力。挖十米是不可能了,就尽可能的深挖吧。

    十五天,一个两米深的大坑,酸疼的肌肉,满手的水泡。

    当苏络把那箱碗放到坑底正中,脑袋里想着她期望发生的一切,她觉得真值。

    事情在她封坑之前发生,那时她正架着梯子打算爬出去,梯子腿触及到坑底的某个地方时,发出了极为沉闷的一声,“咚”!

    苏络对着那块坑底发了小十分钟的呆,然后手脚并用地在大坑里又挖了个小坑。

    那是一只箱子,不大,但是很沉,手估重量五六十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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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三章 天降横财

    苏络的手在抖,心在颤,上天没有抛弃她,穿越者果然是最牛气的!

    掀开箱盖,里面白晃晃一片,反射着当空的日光,灼得苏络双眼生疼。

    不是什么稀世古玩,箱子里装着世上最俗气也是最实惠的礼物,银子。

    并不是银锭,而是铸成一根根的银条,齐齐整整的码在箱中,不多不少,刚好一百根。这绝对是上天的礼物,知道她在这个世界过得不太好,所以给她开了金手指。

    苏络的脸要笑得变形了,嘴一直咧着,保持着这个状态又分别挖掘了银箱的前后左右下,没再见别的箱子,于是收手。不过接着问题又来了,她的碗还能埋在这里吗?显然这箱银子也是有人埋的,是古代遗产还好,最怕就是哪个地主的私房钱,保不齐哪天就要来挖,还是小心一点。

    打定了主意,也不急着埋碗了,把银箱绑在身上,背到地面上时,苏络累得几乎吐血,但是她觉得,值!

    这天苏络几乎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背着银箱从山上挪到家里,偷偷把银箱藏到床下,这才拉开衣服查看自己痛疼的双肩,肿得厉害,还有几处擦伤,但是她觉得,值!

    第二天早上,苏络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又回到山上去,处理痕迹。她这才知道,挖坑很辛苦,填坑一样很辛苦,填来填去坑里的土始终少了许多,只得拖来许多山藤树枝以作掩饰,累个半死,但是,值!

    这天回家,苏络先是去还了锄头和藤筐,又以个人信誉作担保在周厮处支了十文钱。当她拎着买来的猪肉回家时,苏绎开心得几乎蹿上了天。

    姐弟二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顿美食,并且很有良心地给周厮留了些,苏络这才掩好大门,把苏绎叫到自己屋里,分享那个应该与家人分享的秘密。

    “明天把娘接回来吧。”苏络嘱咐着看起来有些发傻的弟弟。

    苏绎的脑袋早就不转个了,拿着一根银条,突然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姐,你别叫醒我。”苏绎的眼睛有点红。

    苏络一把掐住他的脸蛋,狠狠地拧了一下,“疼不疼。”

    “疼!疼!”苏绎哀嗷一声,脸上却终于见了笑容,“姐,咱们有钱啦?”

    苏络笑得很是猖狂,转眼却发现苏绎的眼泪掉了下来。

    “以后娘不用那么辛苦,姐姐也能嫁得出去了。”

    苏络的笑意收敛了些,这些事情本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应该操心的,可是苏绎却过早地承担起家里的负担,包括她来这里的这段日子,几乎都是苏绎在照顾她。

    “小绎,谢谢你,你真是个男子汉。”苏络在这一刻懂得了珍惜,后悔自己曾经错过的,因此更要珍惜眼前得到的。

    那天晚上,苏络的小屋里时不时的传出姐弟俩刻意压制的笑声,苏络终于完全脱离首次淘金失败的阴影,见到了自己未来的明亮曙光。

    第二天一早,苏绎到外面借了秤回来,仔细称过每根银条的重量,十两一根,一百根,一千两。

    苏络马上又拿着小棍在地上演算起来。

    一两约等于六百五十块RMB,一千两,六十五万。

    苏络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从无产阶级迈进小资阶级,她只用了十五天。代价不过是红肿的双肩和满手的水泡。

    苏绎去还秤,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周崇文。

    苏络觉得事情要糟,因为苏绎相信周厮,并将他当成兄长兼老师那样尊重。所以她有理由相信,周厮已经知道了她挖到银子的事。

    果然,周崇文一脸严肃地掩上门,回头就要求看银子。

    “这是我挖到的,没用不法手段。”苏络一边强调一边从床下拖出箱子。

    “如果这些银子是有人埋在那里……”

    “当然是有人埋的。”苏络打断他的话,“总不能凭空的出现一箱银子。但是是什么人呢?宝来村里有人能埋得起这么一大笔钱吗?如果不是村里的人,又为什么会把钱埋在宝来村附近?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取的时候不是太麻烦了吗?”

    周崇文看着苏络,“你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苏络盖好箱子,送回床下,又坐在床上,以示银子所有权。

    “你想说这银子是前人留下的无主之物?”

    “这是你说的。”苏络闲散地晃悠着垂下的两条腿,“我只是那天在朱仙镇听说书的说岳飞岳元帅曾在这里大破金兀术,当时兵荒马乱的,什么人留下了些什么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箱子像被埋了几百年的样子吗?”周崇文半沉着脸问。

    苏络不说话,东张西望的装忙。就算她毫无考古知识也看得出新旧,这箱子别说几百年,估计几十年埋龄都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到处去说我在山上捡了银子现在等失主认领?还是要拾金不昧交到官府让他们坐地分赃?还是干脆再埋回去,等待第二个像我这么有运气的人把它挖出来,到时候我看着人家吃香喝辣改善生活,自己就领着老娘弟弟心里充实地喝西北风,就因为我品德高尚?”

    这回轮到周崇文不说话了,他的确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也不能完全否决苏络的话,只是君子本性让他对这飞来之财感到不太踏实。

    苏络突然回过味来,跳下床一叉腰,“你我只是邻居关系,我们家的事你管得着么!”

    周崇文就那么盯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看得苏络直发毛,最后他说:“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了,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年之内不动这笔银子,一年内无人来寻,银子才算你的。”

    苏络都不用转眼睛,笑了一声,“放心吧,肯定没人来取,你以为我为什么能挖到银子?”

    周崇文不解,苏络挑了挑眉,“想想我的身份。”她指那个“游魂”身份,既为游魂,发现一些事,了解一些事情的来历,并知道这些钱是无主之物也就不足为奇了,这种解释似乎能让人接受。

    周崇文大概是接受了,又想到有些话不能让苏绎听到,便将他支出去,关上房门小声对苏络说:“你得了银子并未扔下小绎不管,这点我很欣慰,但是你绝不能向小绎和苏大娘透露一分半点你不是苏络的事实。”

    “我没有自找麻烦的习惯。”苏络又坐回床上,笑嘻嘻地道:“怎么样?这笔银子我可以支配了吧?”

    连苏络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有时间想出理由来骗他,她可以对他置之不理的。

    事实上周崇文并不真的那么相信她,因为她前一刻还在狡辩,下一刻就自信满满地肯定这些钱是无主之物。让周崇文不再坚持的原因其实只因为苏络的一句话,她说“我们家的事你管得着么”,她把这里看成家,把这里的人看成家人。周崇文虽然正直,却并不迂腐,所以他适当地妥协。

    “十个月。”他突然说。

    苏络扭过头去不说话。

    周崇文再退一步,“半年,半年不动这些银子。”

    “一个月。”这是苏络的极限。

    周崇文笑了,笑得很温和,俊秀的脸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辉,他用无比磁性的嗓音轻道:“其实你可以不用理会我的。”

    苏络也生着闷气呢,认为自己疯了,疯子才会回应他的要求。

    “我发现你挺适合做神父的,诱人向善。”最后四个字,苏络咬着牙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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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朋友说苏络挖坑的举动很BC,怎么说呢,其实苏络一直也没有聪明过,她到这里的一切都是依直觉行事,尤其在经受了淘金失败的打击后,在眼前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就会更加想改善日后的生活.

    最重要的,其实做什么都不重要,就是要给自己找个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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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四章 老妈苏氏

    没啥说的,进入P等于进入刑场,希望大家不要手下留情,用手里的P票砸死圆子,满500分加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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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有了口头协议,给那些银子一个月的自由,但苏络还是早早地做好了收编它们的准备,并计划着先把老娘接回来。怎么说现在也是名义上的有钱人了,没理由再让老娘给人家当老妈子。

    于是苏络对周崇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服这厮再支给她二十个铜钱,做为往返路费,准备去朱仙镇接她老娘。坐公交马车去的,周崇文怕有意外,坚持坐陪,而且自付车费。

    苏络的确是需要他陪的,因为周崇文时常来镇上支摊子,替苏络给苏大娘送过几次东西,故而熟门熟路。

    路上苏络一直在紧张,毕竟一会她要面对的不是相信一切的苏绎,也不是君子邻居周崇文,她要面对的是与她这具身体有着血缘关系的老妈。

    要是被戳穿了怎么办?面对一个母亲,她还能胡说八道的蒙混过关吗?如果不能,她要怎么去安慰一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

    正琢磨着,觉得有人看她,转过头去,对上周崇文的眼睛。

    周厮的眼睛很明亮,无论什么时候见到都给人清新爽利的感觉,此时他挨着苏络,身子随着马车的行进轻晃,朝苏络笑笑,“只要你少说些话,看起来便是苏络了。”

    苏络有点窘迫,这厮居然看穿了她在想什么,悻悻地扭过头去,又听他说:“不要坚持、要不狡辩,在苏大娘面前柔顺一些……”

    “我知道!”苏络忍不住回头吼了一句,“真罗嗦!”

    周崇文看着她,眼角竟含了两分笑意,苏络扁扁嘴,胡乱地点了下头,“行了行了,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苏络却比刚才更紧张了,从下了马车到去李富户家的路上,不停地握拳给自己打气,极力告诉自己一会面对“母亲”时要温顺一点,这对她来说可是个大难题,因为她在另一个时空面对那个人时,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温顺。

    苏络等在李富户家的后门外,看着周崇文上前叫门,门开了,探出一张面孔,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温柔、秀丽,脸上残留着小家碧玉式的清秀痕迹。

    苏大娘。苏络听周崇文这么叫,她有点惊讶,忘了这个年代女子大都早婚,像她这样二十岁了还没嫁人的,少之又少。

    这个就是她娘?苏络努力从那张面孔中搜寻那个人的影子,找了半天,对上苏氏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那个人也经常这么看着她,温暖、期盼,还有她从没注意过的欣慰和关怀。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她听苏氏这么问她。

    苏络连忙摇头,“没有,我……”我了半天,嗫嗫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偷偷瞄了一眼周崇文,接收到他目光中的鼓励,小心翼翼地开口叫了一声“娘”。

    还好是“娘”,如果叫“妈”,苏络肯定叫不出口的,这个字在她长大后就很少叫了。

    苏氏温柔地笑着,拉着苏络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苏络当然知道自己手上留着劳动最光荣的痕迹,连忙抽出手来笑道:“您可别心疼,要是再给我一千两,我宁可再磨出这么多水泡。”

    说了一串话,苏氏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多了些疑惑,苏络又紧张起来,却见苏氏向周崇文一笑,“周先生的官话教得真好,一点也听不出小络的乡音。”

    苏络小松一口气,站在苏氏身后向周崇文挤眉弄眼一番,以示自己过关。

    周崇文的嘴角翘了一下,又连忙忍住,苏氏这才回头问苏络,“什么一千两。”

    苏络省略自己埋碗的前提,只说她是想开恳荒田,结果挖到了宝。说完她看见周崇文神色古怪,显然是不相信自己上山开田的说辞,瞪了他一眼,又向苏氏说了与周崇文的君子协定,希望老娘能站在她这边一致对外。

    谁料苏氏说:“周先生做得对,你自当遵守这个协定。”

    苏络就郁闷了,其实她明白,周崇文与她做的协定无关时间长短,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决心表率,以示自己并不是真的见钱眼开。幸亏这是在明朝,如果放在四百年后,早被人当做先进楷模,大家表面上给你鲜花和掌声,转头就说这家伙其实傻帽到家了。

    寻求盟友失败,苏络倒没什么怨言,只是让苏氏跟她回家,一起渡过这一个月的静默期,然后共享小资生活。

    苏氏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她跟李富户家签了十年长约,现在才第三年。

    这种签约方式与买断不同,通常只负责一些粗重活,伺候主人的轻松差事是轮不到的,给的薪水少,而且不管养老。想来也是,买主要买断也买断十几岁的,可利用价值高,没理由买三十几的。

    苏络说您在这干十年不过十二两银子,咱不要钱了还不行吗?再把这三年的薪水退给他们,他们肯定愿意。

    苏氏仍是不同意,又说那笔意外的银子万一被人寻了回去,咱们家就又没钱了,到时候工作也没了,两头空。

    “那就在失主找来前,用钱生钱!”苏络说得笃定,“有了本金还怕没有进项吗?”

    话说到这份上苏氏居然还不同意,一个劲的摇头,苏络没招儿了,用目光向周崇文求救。岂料这厮居然临阵倒戈地站到了苏氏一边,还反过来劝她要尊重他人的决定。

    这时苏氏把苏络拉到一边,“我在这里不错,就是不放心你和小绎,所幸有周先生照顾,为娘就放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络总觉得自个的老娘并没有回为那飞来的一千两感到过分的开心,当然也是开心的,因为她随后又对苏络说:“如果那银子当真是无主之物,不要乱花,留一些给小绎将来娶亲之用,另一些便给你置办嫁妆。”说完又感叹,“娘知道你不想给人家做妾,有了这些嫁妆,做正室应是没问题的,其实如果不是周先生心中装着谢家姑娘,倒是极好的一个人选。”

    一滴冷汗,苏络最终也没能劝服苏氏,看着苏氏温柔又坚定的背影重新没入李富户家的后门,她直觉认为她老娘不离开李家是有别的原因,而不仅仅是什么合约没满的问题。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人无视金钱的力量而甘愿辛苦下去呢?她这个俗人可能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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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五章 当豪爽遇到仗义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离开李富户家后,苏络问周崇文提问,她没想着周厮能回答,因为探人隐私不是君子行径。

    没想到周厮居然犹豫了一下,苏络来了兴致,“你竟然知道?”

    周崇文又摇头,“只听说也住在朱仙镇上,苏络曾偷偷见过他一次,不过苏大娘并不知情。”

    苏络摸着下巴沉思,看来这里边的事还挺复杂,怎么听都像是夫妻离异后父女再聚的情景,不过现在有离异的吗?还是下堂妻?

    想到这三个字,苏络的心里刺痛了一下,触及到她最不愿回忆的事,脸上神情便显得阴郁,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在周崇文带些担忧的目光射过来前,又恢复成了潇洒的苏络。

    “我饿了。”苏络抽动着鼻子,一边闻味儿一边前进,“包子!”

    周崇文来不及阻止,苏络已经坐到了不远的包子摊上,露天的灶台上摆着一溜儿包子笼,扑鼻的香气,腾腾的蒸气让苏络觉得有点眼熟,再打量一下周边环境,乐得大喊,“老板!包子老板,我又来了!”

    这里正是她上次跟说书先生一决高下的地方,包子摊是奖品赞助商,虽然最后的颁奖仪式被黑社会搅黄了,但好歹她也在这里小创了一把辉煌,拥有粉丝数十,并与一说书前辈惺惺相惜。说到底还得感谢这包子摊的老板,没有他,苏络就没有这个机会。

    叫了几声,也没见老板的人,此时刚到饭时,摊子上除了苏络就有一个客人,那客人埋头坐在另一张桌前,很有心事的样子,显然心思没放在包子上。

    这时周崇文过来,拉起苏络说既然没有人,咱就回家再吃。

    苏络反手拉他坐下,“今天是让我吃包子还是让我把你的脸揍成包子,你自己决定。”

    周崇文斟酌了一下,屈服了。

    又等了一会,苏络把筷子敲得山响,老板还是没回来,因为有上次的遗憾,导致苏络对此处的包子产生了特殊的感情,还就不想吃别的了,想了想,决定自己丰衣足食,先拿出来吃着,反正也是吃完再付钱。

    就这样,苏络在周崇文强烈反对的目光中掀了蒸屉,还热心地问摊上另一个人要吃几个,那人抬头看了苏络一眼,忠厚的脸上带着些焦急,摇摇头,没一会又抬头问:“你认识包大哥?”

    苏络摇头,“姓包的我只认识包青天。”

    那人不说话了,继续埋头沉默。苏络捡好包子回到桌前,夹了一个刚咬一口,就见那个胖胖的包子老板一溜小跑地从隔壁巷子里出来,腋下夹个小包,回到摊前见到苏络就乐了,扬手打了个招呼,转身坐到那个忠厚脸旁边,把小布包塞到他手里,恳切地道:“兄弟我帮不了你太多,这些你别嫌少。”

    忠厚脸愣了一下,当即翻脸,跳起来说我找你不是图这个。

    包子老板按他坐下,说你我从小到大的兄弟,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图这个,只是你现在有难处,哥哥我帮不上许多,尽尽心意。

    忠厚脸垂头坐着,毫无预警地哭了出来,而后两人交心叙旧足有小三十分钟,忠厚脸才拿起桌上的小包,满脸通红地说哥哥的情谊兄弟记下了,兄弟他日东山再起之时,再来报答哥哥。

    忠厚脸走了,包子老板的眼圈才红了,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擦眼睛,再回头乐呵呵地看着吃完了一盘包子的苏络。

    苏络正有感于包子老板和忠厚脸的兄弟情谊,见老板这么坚强的表现更是佩服万分,“刚才那哥们儿是谁呀?看着好像挺惨的。”

    老板没吱声,拿起苏络面前的空盘子又去装了四个包子拿回来,这才坐到苏络对面叹了口气,“那是我扬州老家的结拜兄弟,从小长到大的,这些年一直在各地跑商,做生意有赚有赔的,他比较倒霉,让人骗了,分文皆无,只得老远来投奔我,只是让他在我这小摊子上未免受委屈了,就给他拿了些钱,帮不上忙也是个心意。”

    “拿了多少?”其实苏络不该问的,只是她现在对钱比较敏感,并会在无意识间换算成RMB。

    包子老板是个爽快人,大笑了两声,“老哥我的全部身家,外加扬州老家的一处祖产地契,也就值个三四百两吧。”

    苏络佩服极了,当即让老板再来两盘包子,说我今天给你捧场。

    周崇文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俩人怎么就能瞬间熟络得像认识了十年似的,一个豪爽一个仗义,几盘包子吃下来,就差八拜结交了,倒是他,在一旁坐陪无所事事,连话也插不上一句,让他有些昏昏欲睡。

    苏络问那老板,说你家里有祖产,为什么跑这么远来卖包子?那老板说因为这里是他老婆的故乡,当年他跟着老婆回乡访亲,来了就喜欢了,之后还开了包子铺,后来他老婆死了,他舍不得结束经营,就一直留在了朱仙镇。

    念旧情、讲情义,苏络在佩服之上又加了三分尊敬,最后问那包子老板,“要是你那哥们儿再失败怎么办?”

    包子老板说话前定要大笑,大笑过后说道:“老哥我父母死得早,老婆也死得早,无牵无挂,天生的硬命一条,就算这银子有去无回,我也不用向谁交待,况且我那兄弟本事不小,干的是稳赚的买卖。”

    “还有稳赚的买卖?”苏络笑喷,“稳赚他还来投奔你。”

    “嗨嗨,”包子老板大手一摆,“我那兄弟做的是接头生意,专门撮合交易,在中间牵线,然后他收些佣金赚钱,这次他是太信人啦,替买家垫付了银子才发现那一批货都是不值钱的次货,去找卖家,早跑了,买家也失踪了,敢情这两家是一伙的,合着骗他来着。”

    苏络一听,好么,原来对缝这个行业也是由来已久了。

    “他平时多做什么交易?”苏络想到了现在还不属于自己的那一千两银子,现在打听一下,看看什么行业好做,省得到时候乱了阵脚。

    “粮食和布匹。”包子老板显然以这兄弟为傲,“江南的大粮商和布商,我这兄弟都认识。”

    粮?苏络摸着下巴琢磨一阵,笑嘻嘻地起身一拱手,“老哥,我先告辞了,以后说不定有事情让你帮忙,你可不能推辞。”

    “那当然。”包子老板跟着起身,“那天刚见面我就觉得你投缘,今天更是相见恨晚。”

    就这样二人依依不舍地相互道别,苏络想要结帐,包子老板抵死不收,于是两人又推让了半天,苏络临走前问了一句:“大哥你叫啥?”

    周崇文绝倒,热乎了这么半天,包子吃了无数,竟然连对方名讳都不知道。

    好在包子老板天生豁达,并不生气,说我叫包子兴。

    还真是包子,周崇文暗想,当然这已经破坏了他的君子条款,君子怎么能这么腹诽他人的名讳,刚在自我反思时,包子老板又问了苏络一句,“你叫啥?”

    周崇文彻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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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勤战友们的支持让我眼花缭乱的,太感动了,加更将会陆续放出,大家还是用力砸票啊,不用给偶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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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六章 淘金路漫漫

    离开了包子铺,苏络有目地的让周崇文带她去了米粮店,将粮价打听个仔细,跟先前在宝来村打探到的产品信息做了对比,就陷入沉思之中。甚至连周崇文没带她去坐马车都没注意,听话地跟着他走回村里。周崇文觉得有点问题,直觉告诉他苏络正在打那笔银子的主意。不是一个月后,是现在。

    仔细回想了一下苏络和包子兴的对话,再想到她打听米面价格的行为,周崇文推断苏络应该是想投资一个包子铺,再请包子兴当顾问,苏络不是说了嘛,以后有事让他帮忙。虽然周崇文觉得苏络此举算是在精神上违背协定,但毕竟是个比较务实的想法,也就秉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不过一旦将来真的有人来认领这笔银子,他肯定第一个让苏络还钱。

    如果他这个想法让苏络知道,苏络多半会不屑地看着他,再指出他小农意识本质。瞧不起人!一个包子铺,怎么可能是苏络的目标。

    回到家里,苏络拿着小木棍又算开了,一两银子能买到上等白米一石,中等白米和下等白米则更便宜一些,当时她留意了一下,这个一石的概念,大概就是小二百斤的样子。

    算个整数,一千两银子能买到上等白米……二十万斤,中等白米和下等白米则会买得更多。

    苏络想不出二十万斤米会有多少,只是把米以百斤为单位装成一袋,那也有两千袋。

    再通过对比得知,朱仙镇的粮价比宝来村贵上个一二分不等,而宝来村是以发展小手工业为主,种地不是他们的强项,村里的粮价肯定也不是最厚道的,这么看来如果能到江南米乡找到直接货源,她的一千两应该远不止二十万斤上等白米。

    没错,苏络对包子铺没兴趣,感兴趣的是包子兴的兄弟,那个掌握江南粮商第一手资料的家伙。他被骗了,可是他的关系网还在,苏络想借他的老本行,给自己找个可靠的上家。她本钱不大,一千两,可是她有信心,这一千两在年中的时候会两倍、三倍地赚回来。

    这点数量在大粮商眼里应该只是不值一提的小数目,但对苏络而言却是关系到她能否做好一个成功穿越者的关键,而且要及早地将计划付诸行动,晚了,恐怕米价会涨。

    打定了主意,苏络便想她下一步该做的,就算她没什么经商经验,也知道买来的商品要有地方保存,保存时间不用太久,现在是二月初,保存到五月初,她的一千两就能变成二千或是三千两了。

    直觉告诉苏络,周崇文会反对这件事的,但是让她再等一个月,二月初变成三月初,再加上交易运货时间,时间会很紧,所以她决定先贿赂一下周厮,让他适当通融,看看能不能把约定改成三天或者五天。

    苏络其实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身为四百年后的地球人,信誉这东西在他们身上的残存量已经很少了,何况是为一个根本不做数的口头协定。但她就是不能无视周崇文,她宁可死乞白咧地出奸耍赖,磨得周崇文改变主意,也不想在那厮明亮的眼睛中看到一丝对自己的鄙视。

    不想让他瞧不起,这是穿越者的变态自尊心。

    于是苏络去了周家,问周崇文还想不想娶谢小姐。

    周厮答得十分随意,“男大当婚,但是我没钱,也没能力让谢小姐过更好的生活。”末了再加一句,“我不同意你提前动那笔钱。”

    苏络张了半天的嘴,没发出声音。这厮会读心术吗?

    在她发愣时,周崇文已打好了他的小布包,准备去镇上出摊子。苏络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舌灿莲花地发誓自己绝没动那笔钱的念头,至少现在没动。又重申自己只是关心他的私生活,怕静默期间谢小姐让别人收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周厮态度淡定,“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苏络说君子都这样吗?面对喜欢的女孩儿自己的未来都能这么平静,周崇文不予置否,苏络下了个结论,君子都不是地球人。

    贿赂工作宣告失败,不过这并不耽误苏络的计划实施,劝说工作可以慢慢来,就算不成,顶多一个月时间,这期间她还可以做别的准备嘛。

    首先,单线联系包子老板,向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包子老板当然乐得给自己兄弟揽一份活计,当即修书一封让那哥们儿回来面谈,初步意向达成后,包子兴慷慨地请苏络吃了包子,又跟她展望了未来,其中包括中介手续费、运费、搬运人工费等等,苏络半张着嘴,包子都忘了咽,这些她完全没考虑。最后终于提到存储问题,苏络连忙说这个我考虑了,打算租个仓库,时间不用太久。

    包子兴又说粮仓和仓库可不一样,有个空房就能叫仓库,可是粮仓得通风防火,还得离地防潮,镇上有专业粮仓的只有那么两家,秦记和辉胜,掌握着朱仙镇上的粮食批发市场。

    话说到这,包子兴急忙起来,扭头就朝外走,说我得把那送信的追回来。

    苏络吓一跳,“干嘛要追回来?”

    包子兴苦笑一声,“听小妹子两句话就知道你根本没做过生意,我也是着急了,急着给兄弟找个营生,那也不能害了你,到时候你把粮食运回来,且不说有没有地方安置,只说在这朱仙镇上开了粮铺你卖给谁去?那两家财大气粗,随便挪挪也把你挤死了。”

    苏络这才明白,笑着示意他先别急,“我的确没做过生意,一点点的学呗,我买粮不是想在朱仙镇上卖,只是先存在镇上,我自有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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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七章 我是活雷锋

    包子兴困惑了,他也知道自己不宜问得太多,只是看着苏络一脸生意小白的样子,就有点于心不忍,他最后劝了一句,“你可得想好,一千两对咱来说不是小数目,货到了可就退不回去了。”

    苏络就是喜欢包子兴的爽直,对他能说出这番话来一点也不意外,连连点头说:“我的确是得重新想想,原来没把你说的那些工钱算进去,光想着一千两银子全买大米了,还有粮仓,没想到老哥对粮食生意挺熟悉的。”

    包子兴笑着摆摆手,“要说熟悉谈不上,老哥我从前也是做过少爷的,家里着实有些田地,从小看他们运粮收粮,自是有些经验。”

    “那后来呢?”苏络的八卦精神又启动了。

    “后来……嘿,后来老哥我染了赌瘾,将家产挥霍一空,气死了老爹,带着老娘守着最后一点祖产过了两年,我也是那时遇到了你嫂子,她对我好,让我戒了赌,安心陪我过日子,之后老娘也病死了,我就陪她回老家,谁想到……嗨嗨!不提了。”

    虽然说不提了,苏络还是瞄见包子兴的眼角湿了,连忙转移话题,说担心自己租不来粮仓。

    包子兴查觉到了苏络的意图,很是受用,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哥我这辈子挥霍过,也尝过身无分文的滋味,今年才四十,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拥有的时候不懂珍惜,懂珍惜的时候又珍惜不到了,有时候我总想这日子怎么过得那么慢呢,要是一下子过去二十年,我也能早点和家里人团聚了。”

    苏络的嗓子里升起一股酸气,顶得她眼眶发涨,悄悄地深吸一口长气,一拍桌子,“你说得不对。上天给你这么多磨难,不是为了磨平你的意志,而是为了让你时时充满对未来的挑战,我见你把这包子铺经营得红红火火,以为你对明天充满希望,原来我想错了,你的目的是想找回你们夫妻那种平静安详的生活,你这是消极的生活方式,不利身心健康。”

    包子兴嘿嘿一笑,也不恼怒也不反驳,话题一转告诉苏络粮仓不急着租,等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再找地方不迟,如果现在租,粮仓至少要空上两个月。

    这下苏络不好意思了,按她的设想,那就得说买米就买米,说租仓就租仓,最后转手一卖,金银翻倍而入,自此大展鸿图。没人告诉她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办,事情想到转眼成功那是电影蒙太奇手法,相信王八之气这种东西只能证明穿越小说看多了。

    苏络立刻反省,跟包子兴约定找到那对缝兄弟后就去找她,就离开了朱仙镇,走回去的,或许在她内心深处终于认识到钱是有数的,银子不会因为你是个穿越者就对你产生好感度,真的会越花越少的。

    回到村子,居然在村口遇到了周崇文和谢小姐,两人看起来都有些许愁绪,但绝就绝在又不算太愁,眉尖轻蹙那么一点,给人的感觉真是似有若无,意犹未尽。

    他们不知在说什么,可能根本没说话,只是这么望着,苏络的出现打破了这种氛围。周崇文看着吃了一脸灰的苏络似乎有点惊讶,又审视地看着她,“你去干嘛了?”

    苏络刚要回答,又忍回去,奇道:“我又不是你的奴隶,也没卖身给你,你管我去哪了。”

    在心上人面前被呛了一句,周崇文多少有些不自在,谢小姐大概还记着上次苏络不坚持原则让李寡妇收私了银子那事,对她有些看法,也不和她说话,轻轻朝周崇文一欠身,“如此丽婷就告辞了,所说之事还望公子斟酌。”

    周崇文一拱手,“彦章自当另想他法,小姐莫要过于忧心。”

    谢小姐点点头,迈着小碎步走了,苏络忙着在原地抖净一身鸡皮疙瘩。

    一个村姑一个村姑爷,硬是要酸溜溜地叫什么公子小姐,看不见现实,认不清本质!

    “彦章?是你啊?”她对这个挺感兴趣。

    “是我的字。”周崇文显然有了心事,眼睛里多了几分愁绪,不似以往那般明亮。

    “那丽婷呢?”

    “是谢小姐的闺名。”

    苏络无语,周崇文问你怎么了,苏络只能更加无语兼佩服谢家的取名实力。

    “你们愁什么呢?”

    周崇文毫不犹豫地摇头,“没事,只是巧遇。”

    苏络有点不乐意了,不愿意说你可以直接拒绝,用得着编这种没有水平的瞎话吗?用鼻子哼了一声,苏络白他一眼启程回家,把包子兴赞助的包子拿给苏绎吃,脑子里却始终想着周崇文与谢丽婷两两相望的画面,抓了抓下巴,向苏绎打听,“谢小姐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苏绎嘴里塞得满满的,“哦,李保大哥今天去谢家提亲了,带了十吊聘金呢。”

    苏络这就明白泻立停……抱歉,是谢丽婷为什么要找上周崇文了,李保是村上唯一的杀猪专业户,上次苏络买猪肉的时候见过,长相一般,胜在精壮,但是跟周厮的文气劲儿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

    奸笑两声,苏绎从床下拖出那箱银子,拿出两根银条在手中一抛,回头跟苏绎说:“走,跟姐去学雷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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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八章 村民总动员

    不知怎么的,周崇文觉得村里的气氛有点奇怪。

    这两天他早出晚归,在街上碰到的人比之前一个月碰到的还要多,时不时地交头接耳,见到他又迅速散开,远远地投过来一个暧昧的笑容。

    他有那么可笑吗?还是说村民们都知道了李保求亲的事,想看看他怎么应对?怎么想这都只是私事,虽然他这两年在村里混的人缘不错,但是总觉得这个关注度似乎是稍高了点。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一个壮汉拦住他的去路,黝黑的脸庞,精瘦的身材,腰上系着溅着油花血迹的围裙说明了他的身份,宰猪专业户李保。

    周崇文的个头算是中上,平日苏络也得以四十五度角仰望才能与他对视,今天跟李保一比,小了两号不止。

    “前几天还拿着五吊钱装模作样,回头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

    听李保不知是妒是羡的口气,周崇文愣了一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迈开大步又急又怒地直奔苏家而去。

    苏络正等着周崇文呢,等了两天了。此时她正在院中练习劈柴,苏绎晒着太阳坐在屋前雕刻版画,春日暖怀,其乐融融,周崇文就冲了进来。破门而入的气势让苏络手里的斧子差点砸到自己脚上,也让苏绎刻花了他就快完工的作品。

    “言而无信、自食其言!”

    这是周崇文对苏络定的罪名。

    苏络没想到她等了两天就等来这个,斧子一扔,双手叉腰,丝毫不让,“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周崇文说就算我恩将仇报,也是你言而无信在先,山上挖出来的东西,你说用就用了。苏络不服,周崇文也不废话,直接提出要核对那笔银子。

    苏络瞪圆了眼睛,嘴角突然抽搐一下,似乎是想笑又憋回去了,而后摆出悲惨凛然的样子,进屋拖出那箱子,就地一掀,白晃晃哗啦啦地散了一地,周崇文也来了脾气,蹲到地上二五一十地数了起来,数到九十八的时候,看着地上剩余的两根银条,错愕得直眨眼睛。

    他想错了?李保说的二十两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苏络小嘴一抿,蹲坐在门坎上,扭着脖子不看周崇文,以示心中委曲,周崇文结巴了好久,也没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最后是苏绎看不过去,一边皱着脸修饰刻花了的作品一边说前天姐带我去谢先生家,拿了银子让谢先生看,说这是你的祖产,借给我们家急用的,我们下个月就还,让谢先生再等等,先别急着把谢小姐嫁出去。

    苏络其实是想直接带着银子去替周厮求亲的,但最后关头脑海中浮现出周厮正义凛然的身影,便临时改了说辞,那看似精明的谢先生居然毫不怀疑,那个瘦得像猴的谢家二娘还一个劲追问她借这么多银子到底要做什么,能不能保证及时还上,那情神俨然已将这些银子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了。

    于是周公子讨伐失败,苏姑娘逆袭成功,周崇文主动提出充当伙夫柴夫清洁夫一个月,以示心中愧疚,苏络岂能这么容易让他蒙混过关,一边奸笑一边申诉自己的委曲,直到周崇文情急之下做出“只要能补偿,怎么都好”的承诺。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已经猜到苏络想要什么。

    苏络瞄着他的脸色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怕我想现在就动这笔钱啊?

    周崇文默认,苏络拍着他的肩说你放心,我现在不急着用钱了,这些银子就让它静默去吧,我等得了一个月。

    周崇文倒奇怪了,“你不着急开包子铺啦?”

    苏络迷糊半天,说你神精病,我开什么包子铺啊?

    周崇文说那你前两天去镇上干嘛了?

    苏络眨眨眼,“去找包子兴……对!就是商量开包子铺的事。”

    周崇文无奈地摇摇头,一副你骗不了我的样子,没见着苏络在他身后猛翻白眼。自己的计划要是让他知道,肯定又会遭到反对,就这样吧,包子铺就包子铺吧。

    最后周崇文又说:“就算到了下个月,我也不会用你的钱去求亲的。”

    苏络瞪着这厮半天,送他一记白眼,“爱去不去。”

    于是求亲事件暂时告一段落,不管周厮是怎么打算的,苏络也为他赢得了一个月的时间,够意思了。

    “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苏络突然开口,并且拉开大门探头出去。

    又一个小脑袋探出来,是苏绎,周崇文挤在另一边,看着三三两两的村众扛着锄头向村外出发。并伴随着小声的议论,据说是要去后山挖宝。

    苏络无语的看着周崇文,周崇文突然恢复记忆地想起自己冲进苏家时,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乡众,虽然他们没跟进院子,但不高的墙头足以让他们明白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周厮又蹲到墙角反省去了。

    苏络并未因为又有了这厮新的把柄而沾沾自喜,她有点担心,担心自己姐弟二人守着这么一小笔巨款不太安全,于是每晚睡觉前都要将门窗检查仔细,幸而宝来村的村民都十分朴实,提心吊胆了几天,他们并未对苏家动什么歪脑筋,而是全家出动地去山上寻宝。此次活动一直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好久,至于没听说谁挖到宝,倒在山脉间挖出一眼温泉,以致宝来村成为有名的温泉渡假胜地,这又是后话了。

    自从寻宝活动开始,村子里就更安静了,周崇文依然每天去镇子出摊子,并且尽量多接一些笔贴式的兼职回来做,苏络呢,就在家等包子兴的消息。眼看这时间过了大半个月,苏络开始有点急了,正想去朱仙镇探听情况的时候,包子兴来了。

    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对缝兄弟接到信后马不停蹄地到各商号收集了一些米样,叫人先一步带回来给苏络挑选,自己则去了稍远的地方,打探最新米价,晚两天便回朱仙镇与苏络面谈。

    苏络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她的心血在沸腾,她的斗志在飙升,燃烧吧,小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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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012 08: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十九章 租仓也不简单

    此更为今天正常更新,相信我,加更一直在继续,稍晚将放出2500之后的加更,大家不用给圆子面子,让那厮继续加更,加更至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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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崇文这段时间很低调,他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不可挽回地让全村父老进山开荒,又误会了苏络,所以他想做点补偿。

    眼看着一个月的约定期就要到了,并没有失主来认领银子,周崇文开始有目地的收集一些材料。

    《包子是怎么捏成的》、《谁动了我的包子》、《我与包子二三事》……苏络看着周崇文送过来的资料直挠头,看不看呢?不看,对不起他一番心意,看吧,自己又确实不需要这项专业技能,干脆转送给包子兴,还实用一点。

    苏络始终没告诉周崇文自己的真正目的,包括那天苏络去朱仙镇见对缝兄弟,也只是说去看包子兴而没让周崇文坐陪。

    还是在那个包子铺,在包子兴的主持下,苏络与对缝兄弟进行了亲切会谈。

    对缝兄弟姓王名韩,以倒买倒卖穿线搭桥谋生,此次他回朱仙镇,是他东山再起的第一笔生意,故而十分谨慎,不仅对各地米价做了详尽对比,还做了细致的附则,上面列有运费人工租仓费等一系列额外开销,杂七杂八的算算,从粮食上船,到朱仙镇,最后进仓,大抵要开销一百两,外加中介费用五十两。其余八百五十两留五十以备不时之需,做为纯粹的粮食本金,只有八百两。

    这些苏络自然是没想到的,更没想到的是江南的粮食居然要比本地的便宜三成以上,八百两全部买中等白米,可买一千二百石,至于广州等地的粮价更只是本地粮价的二分之一,南北差异由此而生,只是广州运粮未免路途太远,不说运送时间,单是运费也要翻上几番了。

    精细的预算表让苏络对王韩信心大增,双方协议就此达成,会谈结束后王韩马上就要返回江南,歇也不歇,承诺会在最短时间内给苏络带来好消息。

    于是苏络就忙起来了,预订仓库的事被提上了行程。包子兴说过,朱仙镇拥有大型粮仓的只有秦记和辉胜两家米行,生意自然是大的,但生意大也未必能容人,这两家相关负责人听说苏络租粮仓是为自己囤粮之用,不约而同地向其透露想在朱仙镇一带做粮食生意,货源最好从两家粮行中选择其一。从外埠运粮,难免有砸场子的嫌疑。

    尽管苏络费尽口舌试图说明自己囤粮并非要在朱仙镇上开粮行买卖,但显然没人相信。不开粮行你进这么多粮干什么?进来不卖,等着大粮生小粮吗?

    来回跑了两天,始终没谈下来,人家就是觉得你有踢馆意图。最后是苏络指天对地的发誓绝不在朱仙镇地界上卖出一颗粮食,秦记的二掌柜才慢悠悠地说中仓每个月五两银子,六个月起租。

    苏络说我只想租两个月,因为现在已经是三月初,扣去运粮卖粮的时候,顶多在这里存两个月。

    “爱存不存。”

    苏络从二掌柜的脸上看出了未来某银行的服务模式,存不存呢?在人家地头上自己似乎没什么发言余地,但是预算上粮仓费用只做了十五两,这上来就翻了一倍,往后的工作该怎么进行?

    苏络愁了两天,最后还是包子兴隔壁摊子买水果的老王,他老婆跟秦记二掌柜的小姨子是闺蜜,通过这条线请了二掌柜吃了顿大餐,花银五两,最终以二十两的租金拿下仓库,虽说还是超支,但起码省了五两。

    光是租个仓库就费了这么大力气,苏络真得佩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穿越前辈,不是她太笨,而是她生不逢时,这里的古人都不缺老大,并且一个比一个奸诈。

    实在是忙活了几天,苏络是见着的往朱仙镇跑,早不见人晚不见影,有一天周崇文把苏绎带到了包子兴的包子店,说这小子非得来亲眼见证他姐还健在人世。

    折腾了这么久,一个月早过了,那笔银子能动了,苏络却小气起来。没像周崇文想像中那样大肆挥霍,天天拿着小木棍蹲在地上演算。算完后再拿一根银条给周崇文,说我这边实在挤不出钱了,十两,再加上你自己原有的和我先前寄存在你那的,谢家也不致于太为难你。

    周厮就是讲风格啊,抵死不从,说我男子汉大丈夫有手有脚,提个亲还要让别人资助?要么就不娶,要娶就得用自己的劳动换取。

    苏络这两天跑粮仓跑得精神欠佳,懒得与他辩驳,银子朝他脚下一扔,打着哈欠回家睡觉去了,第二天睁眼就发现枕头边上好好的放着一根银条。

    苏络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想不到这厮生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当真是个精神上的爷们儿,就是脑子有点不转轴。无奈啊,好歹邻居一场,就再为他着想一次,苏络看看天色,脸也没洗抓起银子就去了周家,门没锁,显示周崇文还没去出摊子。

    抬腿一脚,大门应声而开,把正在院中洗漱的周崇文吓了一跳。

    秀气的长眉拢起,周崇文自然而然地开始他一百零一次念叨,“身为女子……”

    “要举止得体、端庄贤淑,否则更嫁不出去了。”苏络都听熟了。

    周崇文有些尴尬,“我只想说前半句。”

    “心里想着后半句。”苏络径自走到井边提了半桶水开始洗漱,丝毫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性,“有办法既能让你娶到老婆,又不用让你丢掉变态的自尊,想不想试试?”

    周崇文干巴巴地看着苏络,下了结论,“肯定不是什么好办法。”

    苏络白了他一眼,洗完脸后找不到手巾,干脆猛地一甩头,周崇文在旁边不及躲闪,被甩了满脸的水,抬头刚要一百零二次的念叨,便见眼前水珠纷飞,剔透晶莹,映在初晨的阳光下,异样美丽……呃,是水珠,水珠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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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明朝的经济相关资料圆子查了不少,但是每本说得都不一样--!比如银价这一类就有一两等于660RMB\200RMB\(这个忘了,汗)三种,米价也不一而足,圆子会尽量斟酌取证,写出来的为了方便大家计算就只写大概的整数,有精通明代财政税务的朋友可以多多给圆子留言,多教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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