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行走的姿态

yan10

我每天中午从小区花园经过时，都会看见那对老夫妻结伴而行的背影。他们行走的姿势有点怪异，不像其他老人那样手牵着手，或肩靠着肩，而是用一根一米长的拐棍相互牵着走。她在前，他在后，他们的步伐很小，佝偻着身子，蹒跚着往前走。两人一高一矮，都很瘦，但精气神儿不错。老太太的年纪看起来要略小一点，她时常停下步子，回过头来，将她看到的小鸟指给他看，而他这时也会默契地停下脚步，手搭凉棚，仰起头来看树上的鸟。然后两人发出孩子般的笑声，看着鸟儿从颤悠悠的枝头飞走。
　　
　　两位老人以前住在乡下，男人是犁田的好把式；女人也能干，编竹篮、绣花样样拿得出手。在乡下劳作了一辈子，年纪大了，才搬到城里和儿子住。老两口初来乍到，不适应城里的生活，屋子里待不住，便喜欢出来溜达、看景。每次出来，他们都会带上用老家的树枝做的拐棍。她在前，他在后，一根拐棍牵着两只粗糙得布满褶皱的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累了，路边有长椅、石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接着再走——还是用拐棍牵着，她在前，他在后。有时他执意要走在前头，她撇了撇嘴说：“就你那眼神儿，还不把我带到沟里去？”说完，她颠着步子，走到前面去。慢慢地，两位老人用一根拐棍牵着走的背影，成了小区里温馨的风景。
　　
　　在我惊诧于他们的行为时，一次，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是一个周末，我带着女儿去小区后面的山上锻炼，发现两位老人正在过一道坡，只见他拄着拐棍，慢悠悠地登了上去，然后转身将拐棍的另一头递给站在坡下的她，笑呵呵地说：“老婆子，怎么样，不用我带路，也能把你整到沟里去……”她站在那里直乐，笑骂道：“老东西，使点劲，把我拽上去！”说着，攥紧了棍子的另一头。其实，那道坡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并不高，女儿一个颠步就蹿了上去。他们绕过一堆建筑垃圾后，开始蹲下来拔草、捡石块，我走近一瞧，原来他们在开荒准备种菜。等我和女儿回来时，正巧遇到他俩走在我们前面，还是那种行走方式，两人牵着拐棍，女在前，男在后。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拐棍，在他们手中演变成了相互依靠和战胜困难的工具。 　　看着他们的背影，刹那间我想起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古老的爱情誓言。从他们的年纪和外表看，他们应该没有受过多少教育，或许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但他们却以这种爱情行走的姿态告诉世人，他们相依相偎走过的坎坷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