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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花无心

"无心"经典小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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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告别布宜诺斯艾利斯

从圣马丁广场的榆树下向东
船呜像书桌一样整齐地排开
地铁诸线交汇于七月九日大街
并不通向谜一样的里科莱塔
戴墨镜的老人握着拐杖
在一位东方女子的陪伴下
步出麦伊普大街的一座公寓
他即将辞离故国
开始一生最后的旅行
他从父亲留下的藏书里反复挑捡
还有记载家族史的相册
最难割舍的是拉普拉塔河
尽管他已分辨不清水色
此行显然经过精心策划
为了给热爱他的读者留下
一个无法解开的地理迷宫
哪怕利用瘦小赢弱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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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丹青见

桤木,白松,榆树和水杉,高于接骨木,紫荆
铁皮桂和香樟。湖水被秋天挽着向上,针叶林高于
阔叶林,野杜仲高于乱蓬蓬的剑麻。如果
湖水暗涨,柞木将高于紫檀。鸟鸣,一声接一声地
溶化着。蛇的舌头如受电击,她从锁眼中窥见的桦树
要高于从旋转着的玻璃中,窥见的桦树。
死人眼中的桦树,高于生者眼中的桦树。
将被制成棺木的桦树,高于被制成提琴的桦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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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前世

要逃,就干脆逃到蝴蝶的体内去
不必再咬着牙,打翻父母的阴谋和药汁
不必等到血都吐尽了。
要为敌,就干脆与整个人类为敌。
他哗地一下就脱掉了蘸墨的青袍
脱掉了一层皮
脱掉了内心朝飞暮倦的长亭短亭。
脱掉了云和水
这情节确实令人震悚:他如此轻易地
又脱掉了自已的骨头!
我无限誊恋的最后一幕是:他们纵身一跃
在枝头等了亿年的蝴蝶浑身一颤
暗叫道:来了!
这一夜明月低于屋檐
碧溪潮生两岸


只有一句尚未忘记
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泪水
把左翅朝下压了压,往前一伸
说:梁兄,请了
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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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上游

十月,炊烟更白,含在口中的薪火燃尽
死去的亲人,在傍晚的牛眼中,不止一次地醒来
它默默地犄角向下,双眼红了,像雨水浸泡的棺木
它牙齿松动,能喊出名字的,已经越来越少。
时断时续的雨水,顺着旧居,顺着镜子在汇聚
顺着青筋毕露的乡亲们在汇聚
有的河段干涸,露出黝黑板结的河床
有的河段积水,呈现着发酵后的暗绿
几声鸟叫,隔得很远,像熬着的药一样缓慢
这么多年,正是这些熟悉的事物,拖垮了我的心:
如果途经安徽的河水,慢一点,再慢一点。如果下游消失的
必将重逢在上游。如果日渐枯竭的故乡,不再被反复修改
那些被擦掉的浮云,会从纸上,重新涌出
合拢在我的窗口:一个仅矮于天堂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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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鱼篓令

那几只小鱼儿,死了麽?去年夏天在色曲
雪山融解的溪水中,红色的身子一动不动。
我俯身向下,轻唤道:“小翠,悟空!”他们墨绿的心脏
几近透明地猛跳了两下。哦,这宇宙核心的寂静。
如果顺流,经炉霍县,道孚县,在瓦多乡境内
遇上雅砻江,再经德巫,木里,盐源,拐个大弯
在攀枝花附近汇入长江。他们的红色将消失。
如果逆流,经色达,泥朵,从达日县直接跃进黄河
中间阻隔的巴颜喀拉群峰,需要飞越
夏日的浓荫将掩护这场秘密的飞行。如果向下
穿过淤泥中的清朝,明朝,抵达沙砾下的唐宋
再向下,只能举着骨头加速,过魏晋,汉和秦
回到赤裸裸哭泣着的半坡之顶。向下吧,鱼儿
悲悯的方向总是垂直向下。我坐在十七楼的阳台上
闷头饮酒,不时起身,揪心着千里之处的
这场死活,对住在隔壁的刽子手却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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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纪念1991年以前的皂太村

我能追溯的源头,到此为止
涧溪来自苔痕久积的密林和石缝
夜里的虫吟、鸟鸣和星子,一齐往下滴
你仰着脸就能寂静地飞起
而我只习惯于埋头,满山抄写碑文
有些碑石新抹了泥,像是地底的冤魂
自已涂上的,作了令人惊心的修改。
康熙以来,皂太村以宰畜为生
山脚世代起伏判盥?手淼脑??br> 刀下嚎叫把月亮冲刷得煞白,畜生们
奔突而出,在雨水中获得了新生
但我编撰的碑文暂时还不能概括它们。
此峰雄距歙县,海拔1850米多。我站上去
海拔抬高到1852米。它立誓:
决不与更高的山峰碰面,也不逐流而下
把自已融解于稀薄的海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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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一课

那时的春天稠密,难以搅动,野油菜花
翻山越岭。蜜蜂嗡嗡的甜,挂在明亮的视觉里
一十三省孤独的小水电站,都在发电。而她
依然没来。你抱着村部黑色的摇把电话
嘴唇发紫,簌簌直抖。你现在的样子
比五十年代要瘦削得多了。仍旧是蓝卡基布中山装
梳分头,浓眉上落着粉笔灰
要在日落前为病中的女孩补上最后一课。
你夹着纸伞,穿过春末寂静的田埂,作为
一个逝去多年的人,你身子很轻,泥泞不会溅上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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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井水词

牛呀,羊呀,马呀,都有一颗霞青云淡的心。老陶
狠狠掐灭烟头,说:“这几乎赤裸可见”,它们在黎明的
厩中闲谈,谈雨水,谈收成,田埂上夏季越滑越远。
谈主人,衰老的驼子,咳得很凶,勾着腰朝下生长
绝望地生长,灌浆,壳却是空的。有时的话题要塌向唯心主义
“鹭鸶的白,难道是谁洗出的?还有泥泞的黑,我们终生的
奴役”。许多事物,生而注定。要趁黑前往湿漉漉的山顶
或是牛呀,羊呀,马呀的子宫里扎营。要趁黑去井中
提水。他有点瘸了,剩下的半桶水,注向石槽
它清亮地回旋,夹着三两声未散的鸟鸣,碎叶翻腾。
老陶哑了多年,突然地说:“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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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悼亡辞

山冈,庭院,通向虚空的台阶,甚至在地下
复制着自身的种子。月亮把什么都抓在手里,河流却舍得放弃。
要理解一个死者的形体是困难的,他坐在
你堂前的紫檀椅上,他的手搭在你荫凉的脊骨
他把世间月色剥去一层,再剥去一层
剩下了一地的霜,很薄,紧贴在深秋黑黑的谷仓。
死者不过是死掉了他困于物质的那一点点。
要理解他返回时的辛酸,是多么地困难
他一路下坡,河堤矮了,屋顶换了几次,祠堂塌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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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黄河史

源头哭着,一路奔下来,在鲁国境内死于大海。
一个三十七岁的汉人,为什么要抱着她一起哭?
在大街,在田野,在机械废弃的旧工厂
他常常无端端地崩溃掉。他挣破了身体
举着一根白花花的骨头在哭。他烧尽了课本,坐在灰里哭。
他连后果都没有想过,他连脸上的血和泥都没擦干净。
秋日河岸,白云流动,景物颓伤,像一场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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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青蝙蝠

那些年我们在胸口刺青龙,青蝙蝠,没日没夜地
喝酒。到屠宰厂后门的江堤,看醉醺醺的落日。
江水生了锈地浑浊,浩大,震动心灵
夕光一抹,像上了《锁麟囊》铿锵的油彩。
去死吧,流水;去死吧,世界整肃的秩序。
我们喝着,闹着,等下一个落日平静地降临。它
平静地降临,在运矿石的铁驳船的后面,年复一年
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垮了。我们开始谈到了结局:
谁?第一个随它葬到江底;谁坚守到最后,孤零零地
一个,在江堤上。屠宰厂的后门改做了前门
而我们赞颂流逝的词,再也不敢说出了。
只默默地斟饮,看薄暮的蝙蝠翻飞
等着它把我们彻底地抹去。一个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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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构图

他坐在夏日的庭院打盹,耳中
流出了紫黑的桑椹,和蝉鸣
一条铁丝绑着他齿间白桦围成的栅栏
鼻孔翕动,掉下一小截烧焦的
椴木。这样的结构真难啊,左上角的
大片天空,湛蓝,却生着虫眼
可以推断这一年蝗灾很凶,天也干燥
一院子的杏树不结杏子,只长出
达利焦黄的眼珠。能窥见的室内
清风缠绕着桌上的<<航海日志>>
久久不忍离去,它的封面绘着庭院
有人貌似打盹,其实早已死去。
书中有一个雕花木匣,木匣内有一个
镶嵌铁盒,铁盒内有一个纯白纸杯
纸杯内安放他生前难以饮尽的
半杯海水。海水布满我大志未酬的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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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仿八大

  秋天踩着水调歌头,踩着菩萨蛮
  野鸭在雨后的湖上,翻跟斗
  朝着湖滨的朱门,吊白眼。
  流水因袭了本国的老章法,一笔又一笔
  倾向于脸上平抹,内心既汹涌,又缓慢。
  宴席散尽,你到高于柳梢的楼上独饮
  旧天堂的墙上写着“拆”字,可这湖水
  是能拆掉的么?我倒要看看
  你们又能建设什么样的新章法?
  我距明朝灭亡350年,我距天坛1100公里。
  是的,我有着不合时宜的孤单,我偏爱景物冰凉的
  过去式:枯荷举着,仿八大山人,像钟声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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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病中吟

早晨,不得不谛听鸟鸣。一声声
它脆而清越,又不明所以,像雨点的锥子
落下,垂直地落下,越垂直就越悲悯。
一年一度的大病,我换了几张椅子
克制着自已,不为鸟鸣所惑而滑出肉体。
也不随它远去。它拽着焦黄的尾巴,在松冠消逝
有些起伏,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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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秋日会

她低挽发髻,绿裙妖娆,有时从湖水中
直接穿行而过,抵达对岸,榛树丛里的小石凳。
我造景的手段,取自魏晋:浓密要上升为疏朗
竹子取代黄杨,但相逢的场面必须是日常的
小石凳早就坐了两人,一个是红旗砂轮厂的退休职工
姓陶,左颊留着刀疤。另一个的脸看不清
垂着,一动不动,落叶踢着他的红色塑料鞋。
你就挤在他们中间吧。我必须走过漫长的湖畔小径
才能到达。你先读我刻在阴阳界上的留言吧:
你不叫虞姬,你是砂轮厂的多病女工。你真的不是
虞姬,寝前要牢记服药,一次三粒。逛街时
画淡妆。一切,要跟生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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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2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村居课

他剥罢羊皮,天更蓝了。老祖母在斜坡上
种葵花。哦,她乳房干瘪,种葵花,又流鼻血。
稻米饭又浓又白,煮完饭的村姑正变回田螺。
小孩子揭开河水的皮,三三两两地朝里面
扮鬼脸。哦,村戏的幕布扯紧了,但蓝天仍
抖动了几下。红花绿树,堪比去年。
一具含冤的男尸浮出池塘,他将在明年花开时
长成一条龙。鸟儿衔着种子,向南飞出五里
蘸鼻血的种子,可能是葵花,可能是麦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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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深夜呼吸,旁边是我母亲

在深夜呼吸,旁边是我母亲?
垂危地躺着,这个大风降温的夜里?
我在她的呼吸中呼吸。我要?
在进入她的道路上明白我自己,或是?
在执迷于我的事物中知道?
这个我身体之前的身体??

我,这个农妇的女儿?
被生在1965年冬季。?
七岁上学十五岁懂得用判逆?
长高身体。急于开花那一年我十九?
农妇就为我去拉地排车,车上装满?
能供起开花的火砖、石灰、沙子和水泥。?
她用母系的体力,供养她女儿在外地?
疯狂长出与根茎脱节的浪漫和秘密。

我的宿命是在这样的黑夜里救出我自己。?
我被悬置在夜的病房里,看我的母亲躺成?
陌生。楼下的风,胸中的液体以及?
被她压在身下的生死的消息,它们在?
为营救我不理解的事物而发出阴森惊人的力。?
它们势利的厚待我,用棉衣裹紧我四面的创伤?
以免鲜血淋漓。朦胧和难测涨高着真相的索价?
却用迟钝的缆绳拴住我愿意付赌的身体??

她的经历她说不清晰,她是比妇女?
更谦卑的妇女。她已不能像爱婴儿一样?
爱她女儿的身体。她已年老,萎缩和缓慢?
长不过比她聪明比她高的儿女,她躲在一边?
唠叨煤烟、米虫、麸皮和鸡蛋的大小?
她为自己的愚笨和卑微掉进忽浅忽深的?
摇晃着的脾气里。像收藏儿女早年的鞋样?
她也藏了太多自己解不开的谜底

她残存呼吸的身体是供我开掘的墓地?
我残忍地挖掘着,冷酷地?
翻出藏在血肉里的词句。我要它们撞击我?
身体里的空洞,我要它们举起我的灯?
照亮我没有及时到来的激情。深渊呵?
不要呼呼地诱惑我,不要在我站稳之前?
裂开隙逢。我的意愿正被你隐秘地晃动。??

她三岁时变哑七岁时才开口讲话?
这和我的口吃之间的互映成一幅母女图画?
就像现在,我战栗于中年的风雪中?
观察她垂危中息而不灭的神经?
怎样交错进我的神经脉络中?
转换成猴子一样喊叫的嘶鸣。这之外?
我只容忍我在嘴里混乱不清。盯住她的?
颅外排血瓶,我试图想清楚?
她长出的和我相关痛苦,试图看见谁在朝?
她这时的怪异,摆出那个怜悯又轻视的神情??

我幽暗地进入她夜复一夜的微弱?
看不清是谁在危险地借用着她的身体?
把她的一生都用在此时此地。她微微启开的?
由生向死的消息,恰在我朦胧欲醒时?
关闭。大地黑暗的音乐?
一直含混而可靠地响起,想用她的身体?
在一个又一个凌晨来临之时随天空不言自明?
而她却惯性地,拿用顺了手的无知和沉睡来昏迷。??

在她痛得只剩呼吸的呼吸声里?
我迎来我的三十二岁。生日朝向她的联系?
高于伦理更近于神秘和叹息。自怜的衰伤?
竟比疾病更美丽:懂得亲近深夜的寂静?
懂得转开视线,懂得遗忘和?
及时地观察,那正在房角开放的菊花。?
白得和寒冷一样的菊花呵,我久久地亲爱它?
我需要它的白色和香气把我转移:她潮式的呼吸?
怎样刀刃一样刺痛着我的身体??

向上和向下的变化都迟迟不来。我的心?
忽软又忽硬。我需要慰藉!?
需要伸出我的手臂,需要抓住一点活力?
我在她的昏迷里不停地劳作,快乐地劳作?
越发投入时强暴她的犹豫,然后?
冲动地把她的脬肿和高烧甩到了天际。?
她再生,但与十月胎身的诞辰不同?
她变成痴傻,哭和笑都不值得庆幸。??

鼻蚀。导尿。湿润呼吸。翻身。冰敷降温。?
我在深渊的边缘把她领回来,她病着,?
没有尊严,她不会思想,我自作主张。?
她被卡在半途,不上不下在我的意志里受苦。?
我在无数个夜里为她的痴呆?
醒着,看她的头卡在生死之间张着嘴巴。?
她瘫着。无所谓承受。她的智力?
像婴儿一样低下。她是否比我更痛苦??
她如此长久地不进去也不出来?
把我关在隐喻的门外,?
我的敲门声,在每一个深夜的呼吸里?
啪啪啪地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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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走吧

不必再唤你回来?
谁能面对你强大的痛苦?
和同样大的虚荣心?
你用死敲榨我?
能说出的一切,为我说的一切?

无动于衷。你走吧??
而铱袢鹊厮蔽???br>你的话你用一生编造的故事?
你的要求被呵护的谎言?
你走过的神经向疾病逃逸的道路?
我紧跟着你?
现在借你的意志站在你的顶上?
你走吧??

你把自己建在肉体的沼泽上?
你摇摇晃晃,你的感觉?
并不比我们坚强?
甚至因过于高大而更脆弱以至最后?
匍然倒塌时我们毫不吃惊?
更流不出泪水?
你走吧??

我加入打击你的队伍?
你一败涂地时我正心安理得?
你抱着的众多的念头留不下一个?
在冬天退成无风自息的炭火?
直到你死后?
这个黑色的景像刺激我?
你越挖越大的黑暗,欲言?
又止地歙动着??

你是否是?
一个天份充足的、身份复杂的?
魔鬼?你惊呼?
说明触到你的真相是可能的?
生比死可怕,你说。?
一个无法更改的?
死要借你的身体讲话?
你是被注定的语气?
注定在不可说时猛然沉默???

死无法描述,你无法再说?
我向他人谈论你,不再害怕?
你的敲榨?
我举着本属于你的沉默?
为你送行。我远望着?
此刻正是平常的?
夕阳西下?
诡秘的睡意已开始?
在我的脸上一开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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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朋友

你可从我的眼中望见我?
满溢的湖水,面对水的质感?
你何不松开绷得过紧的神经??

如果我把手放在你愤怒的头顶?
把一个悲悯的词语连说三遍,你要流出?
积蓄过多的泪水,照一照你病中的激情??

昨晚你引我进入黑匣子剧场?
看戏剧从后台开始。你的后台堆满?
你不由自主的细节你的饮食你的言谈举止??

在一个散场的楼角你拦住一个可能的?
同道者,向他掏出你正跳动着的半个心脏?
另外半个被你循环着的绝望埋藏??

有人停下掂量。谁能在自己的不稳平衡中?
敢亲近向死亡猛烈倾斜的心脏?你是活着的?
用血液跳动的死者,你是谁??

的代言人。一闪即逝的表演是你不掩盖本质的?
做作,偏离你的灵魂低于你的智慧。偶然的?
这一切我都记着。你和你裂开的那一半儿??

在我的眼睛里吻合。你潮式的期待?
混生出激情与冷漠、尖锐和刻薄,它们集结?
在你的脚下,“哀求愤怒者深思熟虑”??

我走之后就不再指责你尖刻做作?
我将只凝视浮闪在远方的一个灵魂的轮廓?
那影像是你的倾诉重叠你的沉默??

那时看护你病中的病态和?
倾听你十次胃出血的咆啸?
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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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2-2007 08: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梦见自己

我梦见自己?
是异族 长着面具?
面具薄膜一样 敷在脸上?
我对着镜子 揭下来?
一层又一层?
却分不出哪一层?
是我自己?
我梦见自己不知自己的?
底细 一次又一次地跑出去?
就是在那时?
我遇见我在演戏 而我弄不清?
是我的哪一个在演,而里面的?
你的光芒使我的每一层?
都朝你暗自生长?
我的头在梦里开始 朝向你?
强烈的歪斜??

水深火热 黑暗漫长?
我开始闹解放?
唱起一支革命的歌曲 我?
要在身体里建造一个向内的国度?
创造一种异类的生存道德?
我的民主参照另一些异类和部族?
如变态的虫蝶或蛇的幸福?
规定我在固定的节气?
蛹化 蜕壳和?
神秘地改变美妙地飞舞??

黑暗中的劳碌 使我不像?
女王坐在自己的国度?
我更像个女巫?
而我应该能用手绘?
向你细致地描画我自己?
我对着镜子对着空白?
以又一阵革命激情?
想象我一往情深的面目?
并长出一身?
自我描绘的本领 却?
忘了赶在长成之前?
长出一双手 也忘了?
赶在讲话之前?
长出嘴巴?
我就这么僵着身子?
在梦里望着你?
无法动弹也无从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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