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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ora_wu

sora_wuの故事集 - 最新:《存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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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1-2010 01: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sora_wu 于 6-11-2010 09:34 AM 编辑

阿笨拿出手機撥打,「……沒有,無法接通……」

「老闆一定是關了手機。」

「不是,是打去任何地方都無法接通。」

「怎麼可能?」胖子看了看手機,線路是滿的,嘗試撥電後,卻發現真的無法接通。

「嗯……電訊公司的問題……」

「所有電訊公司一起罷工嗎?」

「阿強呢?」一想到這點,四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沒有人能夠在那麼短時間內把門鎖上,更不用說從外面上鎖了。

「這是密室殺人事件。」熱狗很肯定的說道。

「去你的!根本沒有人死掉!」

「你怎麼知道?你有看到活的阿強嗎現在?」熱狗儘量把自己的眼神調去「嚴肅」的頻率,「或許天花板上就藏著阿強的屍體了。」

「天花板?」大家同時看著天花板,熱狗也因為以為別人認同他的說法而沾沾自喜。

昏暗的光線顯示,天花板上的其中一處有著新整修的痕跡與其他地方骯髒的情況有著很大分別。

「龐克頭!你上去看個究竟。」胖子命令著。

「幹嘛要我去?萬一有殺人魔怎麼辦?」

「沒有殺人魔會把自己封在天花板內的,你以為是恐怖小說嗎?反而你上去獨處後還有一定的機會率消失掉,或許就能夠逃離了,你賺翻了。」

阿三想想覺得有些「道理」,於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其他人,就忙著搬動座椅,展開砸開天花板的行動。

經過一番努力,新鋪上的天花被拆下,忙著發號司令的胖子把額頭的汗水抹掉,「有發現阿強嗎?!」

阿三不以為然的看著胖子:「你不是說沒有人會把自己封在天花板嗎?」

「我是說沒有殺人魔,阿強的話就有一定的可能性,因為他做事往往出人意表。」

「沒有阿強!但是路已經準備好了!阿三可以安心上路了!」

阿三放下零食,爬上昏暗的天花板後,伸手不見五指,連忙使用手機螢幕當電筒,發現這個只能讓他維持爬行姿態高度的地方,範圍竟然還蠻廣闊的,手機光源有限,他也無法看得太遠。

「我……爬遠一點看看好了…這裡灰塵好多…」

忍耐著塵埃弄髒自己的煙燻妝同時,他還要掃開阻擋著自己的蜘蛛網,經過一輪的觀察,他發現到這裡的用處除了把自己弄得更不像人之外,沒有一點收穫。

「怎樣?有沒有看到阿強?」

「或阿強的屍體?」

胖子和熱狗的聲音是兩種極端,渾厚有力和尖銳刺耳,但內容的答案同樣是「沒有任何發現」。

他再繼續往邊緣摸索,希望能夠發現什麽「神秘的出口」之類的,可是還是一無所獲,不禁讓他覺得大失所望。

「我受不了了…我要下來了…」

阿三迫不及待回過頭,幽幽的手機螢幕燈光差一點讓他找不到回頭的路,但畢竟還是讓他摸到了出口。

在洞口下面的胖子他們,聽著天花板上面的窸窸窣窣聲,就像是某鬼怪電影的場景,怪物快要爬出來之前一樣。

「他要下來了,快點迎接他吧!」

熱狗熱情的上前去,卻看到阿三那不爽的表情,「上來都不知道為了什麽?!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又沒有失蹤回到外面!又沒有……咦?哇!!」

洞口突然發出了「轟」的一聲,就像是什麽東西掉了下來一樣,頓時塵埃亂舞物,煙霧彌漫,在幾乎毫無燈光的情況下,他們被嗆得不斷咳嗽。

「阿三……那是什麽東西?」熱狗掩著鼻嘴,眼睛根本睜不開。

「龐克頭!」胖子湊上前,用自己的最新式手機往上照著,卻看不到阿三的蹤影。

「龐克頭?」

阿三還是沒有回應。

「上去看看。」

熱狗沿著堆疊起的座椅往上爬,動作像猴子般迅速,與他高大的身形非常不符。

「阿三?咦?你在幹嘛?快點出來啦!咳!咳!」

熱狗拉著「阿三」卻發現他堅硬得跟石頭一樣,接著就發現那家伙的穿著品味和阿三相差很遠。

「哇!!」熱狗從天花板的破洞掉了下來,連帶那傢伙一起。

「這是什麽東西??」一向臨危不亂的胖子也慌張了起來,眼前的根本不是活的人類,而是一具乾尸,看起來歷史非常悠久,身上的衣物也幾乎全腐化。

「阿強?他是阿強!!」阿笨指著乾尸頸上的項鏈喊道,那是阿強最喜歡物件之一。

大家往乾尸的臉部看去,已經成了一團黑色,乾瘦的臉部,輪廓上看起來,似乎有些像他們的同事,阿強。

「不可能……怎麼可能變成這樣?我們跟阿強才不過分開不到一個小時……」

「這具屍體看起來已經死了幾年,並且風乾了才得以保留外表的形體。」

「不會的,一定是別人,不會是阿強,這實在太不符合邏輯了!」

阿笨衝向後門,用力敲打著,帶動著鐵鏈的聲音。

「對了!阿三呢?」熱狗終於發現了新大陸。

「又一個失蹤了……他也會變成乾尸嗎……」

「真像寂靜嶺,根本就是電玩的情節……我不想玩了……」阿笨快要崩潰了。

「時空錯亂了嗎?」胖子蹲在地上觀察著「阿強」,「阿強的時空在那一瞬間就停止了,經過幾十年,或幾百年後,再繼續行動,回到我們面前。」

阿強乾尸的姿態,看起來就像是要開門的樣子,連右手手指的彎曲度看來,就像握著門把一樣。

「時空?」阿笨抬起頭,眼神茫然,右手無意識的撥打著任何人的電話號碼,但仍然是連接不了。

「我們被封印在這裡了……嗚……」熱狗無助的哭了出來。

如果換做是平時,胖子一定會露出不削的表情,再揍熱狗一頓,但這時候的他就像臨終的胖鳥一樣,其鳴也哀。

「我們……三個人……就只能這樣在這裡等死了嗎……咦?」

「咦?」

三個人一起「咦」了出來,他們終於也發現了。

「我們不是四個人的嗎?」

熱狗跳起來,數著手指:「胖叔,失蹤了的阿三,乾尸阿強,阿笨,我……還有誰?」

「實在想不起來……」阿笨痛苦的抓著頭,「那張不顯眼的臉……平凡的樣貌……他是誰?」

「剛才他是坐在我左邊的!」大家跟著胖子奔回電腦前,五張椅子還在,其中一張被胖子毀滅了,證明剛才的確是有六個人坐在電腦前的。

「他是什麽時候消失的?爲什麽我們還能若無其事的跟一個毫無認識的人在一起那麼久?」

四人再度坐在電腦前,預料之內的,網絡完全無法連接。

時間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三十分了。

胖子根據大家木然的口述,慢慢輸入著他們的遭遇,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在正常的時空裏面被看到……

**** **** **** ****

黃警長的辦公室里。

「怎樣?以你的專業,調查得怎樣?」黃警長滿臉不耐煩,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坐在這裡聆聽黃阿明的意見,當然,如果不是因為兄弟之情,他根本不會浪費這個時間。

「已經有了結果,經過我進入虎穴的調查,也錄下了證據,至於能不能夠控訴洪老大,那就要看法官的意見了。」

黃警長洗了一口氣,忍著憤怒的爆發:「你的所謂錄影,根本無法取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內,這東西是不可能上法庭的。」

黃阿明搖了搖頭,「至少有一個人會相信,那就是兇手本人。我們不一定要經過正常的法律程序……」

黃警長拍了拍桌子,發了一下官威後,指著阿明說:「以後不要再警察局里說這種話,你也不要亂來……」

他再度用力吸了一口氣,靠回自己那柔軟的辦公椅上後,說道:「況且,你說的什麽乾尸,我們根本沒有找到。」

「那一定是洪老大在火災後叫人處理了,雖然我還不明白爲什麽只有阿強的屍體需要被處理。」

「阿強?吳克強嗎?你不要以為自己真的是他們的同事。」

「當時我到災場調查,看到了他們,他們竟然會把我當成同事,我也覺得很奇怪,但就將計就計,融入了他們,當然,我不能說太多話,否則就會引起懷疑。」

黃警長哼了一聲:「說得煞有其事般,那爲什麽洪老大要他們半夜回去寫故事?那麼無聊的事誰會干啊?」

「我想……鬼魂的思緒,或許比較直接,跟有一定的限制。他們被叫回去……其實我已經寫在報告內了,你或許應該看一看。他們被叫回去,當然是爲了處理阿強的屍體,當時,洪老闆命令他們四人殺害被懷疑打算出賣他的阿強,之後製造火災,把這家虧錢的網咖燒掉,製造意外的現象。」

「然後順便騙保險金是嗎?」黃警長諷刺著。

「有這個可能性。之後再他們行動了之後,卻發現門被鎖上了,可是火已經被燒起,根本無法撲滅,毫無辦法之下,他們躲到天花板上去,胖子因為身體太重的關係,在下面第一個活活燒死,熱狗和阿笨,也在上面被毒煙嗆死了。」

「嗯,很好的題材,之後他們就寫故事是嗎?」

「你怎麼還不明白?寫恐怖故事是一種……投影,老闆的命令讓他們感到恐懼,在心裡留下了『就像是在寫恐怖小說』的印象,於是在死後反而以為自己回去的命令是寫小說,反而忘記了曾經自己做過的可怕事情。」

「好了!」黃警長發現午餐時間已經到了,「剩下的我自己會看。」他拍了拍報告書。

「這個錄機我先拿著了,雖然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拍到鬼魂的,哈哈!」

「林阿三怎樣了?」黃阿明一點笑意也沒有。

「他啊,還是一樣昏迷不醒,醫生說的就和電視劇一樣,什麽可能三天,三個月三年醒來,什麽的。不過誰叫他要叫阿三那麼倒楣,哈!對了,你的錄影竟然還有他上演,這真是一大敗筆啊!他根本就沒有死!」

黃阿明也不明白,爲什麽活人的靈魂會和死者們在一個,但現在他的任務,是讓兇手繩之於法,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但現在根本沒有人相信靈媒的話,他又能夠怎樣呢?




1-11-10    1.46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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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1-2010 12: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驚悚】鐮刀手


我那個朋友一向來都是疑神疑鬼的。

「我跟你說,今天家明又寫了新的小說,那小說的內容是講一個人被殘殺的,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在寫我!他一定是暗中非常憎恨我了!」

「家明寫了一個女生結婚的故事,那一定是他暗戀的對象。」

「他竟然寫了童話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小狐狸,一定代表了他偷偷在養狐狸狗!一定是!」
以上只是冰山一角,而且是事件裏面最不嚴重的一類,基本上他這個人,沒有什麽不好,就是自我意識太強,妒忌心重,和比較好色罷了,但疑神疑鬼這一點,是我最無法忍受的。

「你看那個家明,整天都在寫莫名其妙的噁心故事,他一定是最近那個殺人魔『鐮刀手』,一定是!」

「鐮刀手」是最近本市最轟動和恐怖的事件,已經有五條人命死在這個稱號「鐮刀手」的殺人兇手手上,他的殺人手法殘忍得讓人心寒,而最可怕的是,到現在警方還毫無頭緒。

由於每次殺人後,他都會留下像是鐮刀般的血印在牆,或地上,所以才會被稱為「鐮刀手」。

鐮刀手出現後,引起了本市的一種奇怪效應,一些崇尚鐮刀手的年輕人出現,以自由為名,不斷惹是生非,甚至引起暴力事件;另外,也有一批年輕人,以正義為名,矢言要捉拿鐮刀手,和其他社會上的敗類,鐮刀手的崇尚者對立著。

「家明的最新故事,很像是叫什麽《五個死者》系列的,根本就是鐮刀手事件的盜版嘛,他一定是知道什麽內幕才能寫得那麼詳細,他一定是鐮刀手。」那傢伙每天不誣賴家明一次,就是無法安心入眠,今天又來煞有其事般,也不會體諒一下同樣是在這裡喝茶的別人。

這裡是公主咖啡廳,是本市市中心很有名的連鎖咖啡廳之一分店,這裡也是我們聊天哈拉的聚集地,所謂的我們,就是隔壁「數碼城公寓」的住戶們,家明,我和那傢伙,都是該處的居民。

我本來是一個人趁著週末,坐咖啡廳靠近窗口處,一邊享用卡布奇諾,一邊上網聊天的,誰知道那傢伙一出現,便坐下來直接跟我說他的大道理,一點禮貌都沒有。

「我跟你說,那傢伙絕對接近不得,我看,他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這附近的人。你看看,他的第一個目標,那可憐的家庭教師,還是個美女,就在三個多月前被鐮刀手分成四塊的,那個死法,不是和那傢伙故事的第一個死者一樣嗎,故事的第一個死者就是被分尸的,根本就是同樣的手法。」

雖然我已經在刻意當他是透明,但他的言語還是讓我回想起報章和網絡中對這起事件的報導。第一個死者是住在北方州屬的一位家庭教師,她算是社會新鮮人,完全沒有得罪過人,沒有案底,沒有做什麽壞事,行事低調,但命運就是針對她,要她付出生命,遇上了「鐮刀手」。

當然,沒有人親眼看到鐮刀手把她帶走的情形,當時時間是傍晚時分,最後的目擊者是學生的家長,他送了受害者出門後,就看到她往車站的方向走去,之後就不知何時何處,被鐮刀手拐了去,在附近的荒廢工地被分尸了。

連死亡的情形都有很多的說法和傳說(警方的解剖報告一直沒有公開),其中最驚悚的說法是,受害者是活生生被切開四分的,也就是說,死者臨死前,受到了極大地精神折磨;另外,最官方的說法就是,死後分尸,為的是銷毀屍體比較方便,當然,沒有人接受這個說法,否則兇手就不會吧屍塊大喇喇遺留在犯案現場,然後再在牆上塗上鐮刀的圖案了。

「家明的故事不是也是一樣的說法嗎?」那傢伙繼續搬弄是非,「活生生被分解,那是只有變態才寫得出的情節。」聽了這句話,很顯然那傢伙沒有什麽接觸驚悚故事。

「還有還有,」那傢伙噁心的臉靠近我,「而且那故事是在案件發生之前寫下的,也就是說,他是先在故事裏面策劃,再真正的行動。」

我楞了一下,之後腦海中出現了文弱書生般的家明形象,馬上就否認了這個想法,一定是巧合罷了,依我看,他連宰雞都沒有力。

「還有第二個案件,你應該記得吧?那個手無寸鐵的小孩。」

我當然記得了,鐮刀手的第二個目標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殘殺小孩的事件,在這個城市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至少沒有在報章報導過),頂多就是父母帶著孩子自殺,虐待孩子之類的,像鐮刀手那樣,把小孩的皮膚全都剖下來,這根本是前所未聞的。

跟第一個案件一樣,這起小孩殘殺事件,也引起了許多猜測,但這起案件最讓人矚目的是,它是連續殺人事件的起點,也就是讓人們知道:這件事有了第二單,就有可能有第三,第四單。

小孩就讀的學校廁所內是犯案現場,地上也畫上了類似鐮刀的圖案,雖然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否就是第一件案件的犯人所為,但警方當時也暫列為同一個嫌疑犯,「鐮刀手」。

無論如何,要把這些剖皮,分尸的事和家明連接在一起,那是很難想像的事。如果案件是受害者被鉛筆刺殺之類的,那倒還能聯想一些情節。

鐮刀手就像是鬼魂一樣,殺了人之後,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然後消失無蹤。身邊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鐮刀手,或許鐮刀手根本就是不同的人,或者是一群人。

「但是最可悲的還算是那個老人了。」

這是第三起案件,「被拿去蒸的老人」,同樣的,案發現場也留下了鐮刀的圖案,大家也就把它歸類為鐮刀手連續殺人事件的第三幕了。雖然不知道鐮刀手是誰,但想也知道這些受害者之間,根本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所以這就是所謂的「無差別殺人事件」,簡單說就是,殺人來滿足自己的變態慾之類的。

但還是那一句,家明不可能是兇手。

「你怎麼知道不可能?這篇故事是他的故事第三集,也是寫在案件發生之前哦。」

他喝了一口咖啡後(坐下之前已經點了),繼續發表演說:「其實家明這個人,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溫文有禮,一幅書生樣,其實你知道嗎?他以前可是有案底的。」

「什麽案底?」我中計了,竟然順口問了一句。

那傢伙對我的疑問很滿意:「他以前是有暴力傾向的,在中學的時候,還曾經把同學打得入院,還差一點被控告,之後又發生了一些內幕,才讓他得以繼續升學……」

這次我有了準備,沒有理會他。

他看我沒有反問的意思,悻悻的說下去:「聽說是他的家人,運用行政壓力什麽的,把事情掩蓋了下來,給了一筆錢那個挨打的可憐傢伙,才會沒事的。現在,我是說現在,或許他還保留了一些暴力的基因呢,雖然聽說他曾經去看心理諮詢師。」

「所以你想暗示什麽?」我已經非常不耐煩了。

「沒有什麽。」他說,「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心理有毛病的人,永遠都不會正常,終有一天,壓抑的內心會爆發。」
之後,不知道哈拉了多久(其實都是他在說),那傢伙終於願意離開了,但他並不是去積陰德,還是還神,而是去另外一座,向另外一個人說著同樣的話去了。

當時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萬一其中一個他的說是非對象,是真的鐮刀手,,那他會不會被盯上呢?

這個猜測還沒有得到證實,第六起案件已經發生了,死亡對象是家明。

他是腦部被強硬擊碎而死的,現場也留下了鐮刀的圖案。

鐮刀手應該是不會自殺吧?所以家明是無辜的了?但沒有人知道,至少在真正的鐮刀手(們?)被逮捕之前,一切都沒有答案。

那天,在公主咖啡廳,我發現身邊的人們神情都與平時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一些陰沉,那傢伙又進來了,他直接到我對面坐下。

「那個可憐的家明,原來他不是兇手,我還一直以為他是鐮刀手呢……」他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尷尬,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突然,我有了一種感覺,一種猜測,這個猜測也解釋了爲什麽身邊的人都變得陰沉。

或許沒有鐮刀手,鐮刀手就是眼前的造謠者。

試想想,當十人成虎的現象成型了,大家都把家明當成鐮刀手,情況會變得怎樣呢?排除大家集體報警之外,剩下的情況或許是,「反鐮刀手」分子會私自調查家明,或許晚上偷偷潛入他的房子,或許會偷偷跟蹤他。這還只是理智的調查者。

若是激進分子呢呢?

或許會自己使用私刑對付家明,就像是現在般,頭部被敲碎。

如果是自己在殺了「鐮刀手」,狂歡了一瞬間之後,我會怎麼想呢?

當然是想辦法脫罪了!

而現在最好的脫罪方法,顯然就是推給「鐮刀手」了。

於是,我將會在地上畫上鐮刀的圖案,那是在報章上曾經清楚分析的圖案,細心的描繪總是畫得成的。假設自己只是誤殺家明,或許我會殘暴對待他的屍體,以營造「殘殺」的假象。例如,假設兇手只是不小心敲死家明,爲了偽裝成「鐮刀手」,唯有把屍體的頭部徹底敲碎,這才是「鐮刀手」的風格。

死的人其實都是鐮刀手的被懷疑者?

一切都是那傢伙的造謠引起?

「……阿鬼……」  

我的思緒被打斷,似乎有人在提我的名字,轉過頭,發現那傢伙已經在另一座,向著一個上班族說話。

隱約聽到的內容是:「阿鬼那傢伙,每天陰沉沉不說話的,一定是鐮刀手……」




2-11-10  12.13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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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11-2010 08: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嘿,你隔了很久又终于写了!
很有想象空间的文章;我比较喜欢镰刀手的概念。
期待看到更多新概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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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11-2010 02: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的~我會儘量把思想變得黑暗一點~
我也很期待你的鬼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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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11-2010 10:5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驚悚】膩



如果有早知道,我就不會去個該死的地方了。

那裡是一間著名的豪華餐廳,在本市,擁有五間分行,那還是當年的數量,現在,聽說有超過十間了。無論如何,我不應該進去的,雖然那裡的餐點遠近馳名,許多外國遊客甚至慕名而來,花了數百塊至數千塊飛機票錢,為的就是到來這裡享用這裡的食物。

說穿了,其實這裡的食物也是源自外國,是屬於西式的餐廳,在歐洲任何一間餐廳,裏面的食物都會比這裡的地道,但他們就是寧願舍近就遠,坐幾個小時飛機到本市,可見其烹調技術何等神話。

於是,我們幾個人,決定一探究竟。

話雖如此,但這裡的價格,可不是我們這種「二等公民」所能夠輕易繳還的,其一杯卡布奇諾的價格,已經足夠在普通茶店購買十杯同樣分量的咖啡;叫一套套餐,必須要禁食兩個禮拜才能補回那筆錢。

但年輕人就是有一種倔強,不服輸的心理,命運越不允許我們去做的事,更會想盡辦法去完成,當然,還好當時的我們還算是「有為青年」,沒有以極端的方法去進行。

拿著存了很久的錢走進去,發現裏面的氣氛就像是歐洲王族的餐廳一樣,富麗堂皇,天花板上吊著昂貴的水晶燈,地上鋪的是比我家床鋪還要一塵不染,柔軟的地毯,侍應們個個都是帥哥美女,溫文有禮,根本就是讓明星來招待我們一樣。

但當時我的感覺,他們都在假笑,全都很虛偽做作,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其中一個女性招待員的眼神,明明嘴巴是在笑,但眼睛卻表露出了鄙夷感,似乎認為我們的衣著并不符合他們的格調吧。

無論如何,他們還是把我們四人迎到一張四人的座位上。

「幾位,請慢慢選擇,有需要再叫我們。」

招待員留下精緻到就像限量版暢銷書的菜單後便離開。

「喂……你們確定看得懂這張菜單嗎?我一頭霧水呢。」

「白癡,這是英文啊,怎麼會看不懂。」

「那你知道Blanquette de veau是什麽傢伙嗎?」

「……」

「Bouillabaisse呢?」

「鬼知道啦!」

在別的客人嫌棄的眼光中,熱狗和阿鉞毫無顧忌的高談闊論著,當時的我忍不住用菜單擋著自己的臉。

「啊,這個看得懂了吧。」阿鬼說了一句決定我的命運的話,「Pizza總看得懂了吧。」

這種據說源自中國,通過絲綢之路傳到意大利,再由他們加以改良,成為他們的傳統食物後,再通過連鎖餐廳,傳到本市,改良成適合本地人的口味後,再被這家餐廳收錄,改造,變成自己的招牌菜。

「這個吧,看起來好好吃哦。」阿鬼看著餐牌中的Cheese Pizza流著口水,一副已經做了決定的樣子,於是,我們就叫了一份四人份的起司比薩。

起司有那麼誘人嗎?當時我這麼問阿鬼。

當時她回答:「當然,起司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我是從小吃到大的。」

看著她瘦小的身子,其實當時我不是很相信,但之後她又提到自己從小不喜歡吃早餐,她的母親在平淡無奇的麵包里塗上起司,她馬上一掃而空,之後每當她不吃東西時,母親就會使用同一招——在裏面加上起司。

「萬一你們吃飯呢?」阿鉞問道。

「就做成起司燜飯啊。」阿鬼邊說邊流口水。

「那吃粥呢?」熱狗也來湊熱鬧。

「就在上面撒起司粉。」

「吃印度煎餅呢?」

「也可以加起司啊!可香了!」

「……」

聽著聽著,我不禁感到噁心起來,其實我從小開始,我就對「大分量」的使用某原料製成的食品感到反感,就像是巧克力蛋糕,牛奶餅乾,雞肉炒飯等,擁有一種「主打」原料的食品,我都會感到「膩」,也就是吃著會感到「反胃」,想要吐的感覺。

所以,一直以來,我只會食用食材多變的食品,像是豬雜,馬來煎之類的,必須含有豐富的口味,才會讓我放得進嘴巴。而我這個特點,在朋友眼中只是「挑食」而已,並沒有發現我有什麽問題。

但那天,我們叫的是起司比薩,也就是犯了我的大忌,但我還是選擇了沉默,自歎倒楣算了,反正牙一咬,吃兩口後回家就是了。

在他們問起我爲什麽當天那麼靜時,那該死的比薩到了,我還記得當時的味道,濃濃的起司味,無論怎樣嗅,聞,得到的就只有起司味,雖然它號稱用了十四種不同國家的起司來製作,但無論我怎樣觀察,還是無法在這片薄薄,上面鋪滿黃色起司的博餅上看出什麽分別來。

「好香……我已經發現了七種……不,八種起司的香味。」阿鬼像狗一樣靈敏的鼻子作出了超出人體極限的事情。

「開動!」阿鉞拿起那會滾動的比薩刀,在我們的獵物上滾來滾去,很快就被大卸八塊了,剛好一人兩片。

熱狗抓起那八分一的比薩,一口就減去二分一,臉上都是幸福的神情。「不愧為一片三十塊的比薩,果然有其價值。」

阿鉞正好相反,他用刀叉很做作的把已被分尸的比薩再分小幾分,之後慢慢一塊塊叉進嘴裡。

「起司很夠味。」這是他的意見。

至於阿鬼,看她的樣子,差一點沒有作出朝聖的動作,她的眼神虔誠,似乎不敢對那片比薩動刀,深怕傷害它一般。

「來,開始了。」她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對著比薩說話。

閃著光的銀色餐刀,慢慢斜切入比薩片的最尖端角,黃紅色的起司馬上沾上了銀刀,把它的光芒給掩蓋過去,接著,再以銀叉深深刺進起司層,穿透餅皮,再拉開,長長的起司絲馬上出現,在跟它的「身體」藕斷絲連,這也是其中讓阿鬼感到最興奮的一瞬間。

熱狗和阿鉞看著阿鬼手中叉著的比薩碎尸塊,吞了吞口水,似乎別人的食物都是比較美味的。

阿鬼欣賞片刻後,直接把手中的寶藏放進嘴巴,慢慢咀嚼著,從她的神情,看到了「死而無憾」,之後,她便以比較快的速度重複著剛才的步驟,很快就把可憐的獵物解決。

「咦?阿貓,你不吃嗎?」他們對我說道。

看著那兩片油膩膩的東西,我頓時感到一陣反胃,但還是拼命忍耐著,為的是什麽?我自己也說不上來,說是面子,也不覺的有什麽好爭的;說是爲了省錢,也不覺得全然是,雖然放棄的話的確會感到有些心痛。

阿鉞故意在我面前咬著屬於他的第二片比薩,長長拉開著,就像是鼻涕,或是人體內臟什麽的一樣,更加令我覺得噁心,但熱狗和阿鬼卻看得很入迷,似乎胃口更大開了。

「阿貓,快點試下吧!」

「對啊,很好吃呢。」

我慢慢用刀把那片天煞的東西分解,讓我想起當年中學時解剖老鼠的情景,當時老師和學生期待看到鮮血溢出的神情,就跟他們一模一樣。

我把部份「肢體」叉起,仿佛看到甫被分解的起司溢出油來,滴回餐盤上,我不禁吞了吞口水,卻不是因為期待,而是……害怕?
「阿貓,醞釀太久了哦。」

「你不會連如此美食都挑吧?」

「很貴的哦。」

我一咬牙,把該物體放進嘴,閉著眼咀嚼著,油膩的感覺佈滿整個嘴腔,就像是把沾滿油脂的棉花,跟烤得乾透的餅乾融合在一起的感覺,反胃的感覺又來了。

「怎樣?好吃嗎?」阿鬼心中已經有了預設的答案,但還是希望我親口說出那她最想聽的話。

「好好吃……」我硬說了句違心話,在我強迫自己吞了那塊混合物後。

那就繼續吃吧!大家這麼起哄著。

於是我別無選擇,我模仿阿鉞,把比薩分解成小塊,希望借此減少它的噁心感,就像把青蛙肢解成小塊,你也很難看出他原本噁心的原貌。

話說回來,人類也真奇怪,田雞粥,如果放進去煮的是整隻田雞,只怕就算是最厲害的美食家,也無法說出什麽美味的形容詞;但人類卻可以允許一整只烤雞或烤豬擺在餐桌上,慢慢肢解來享用。

就像我當時眼前的小塊比薩,就算已經被分解,「分門別類」堆積在餐盤上,但那種噁心,油膩的感覺卻還是在。

別無選擇的,我先快速的把反胃度「還好」的餅皮部份吃下去,之後需要應付的就只剩下那一堆堆黏稠物。

那堆號稱集合了十四種不同國家起司的黏稠物。

「你的吃法還真是特別呢。」阿鬼當時以崇拜的眼神看著我。

我勉強笑了一下後,把那些起司團塞進嘴,想要速戰速決,但就像全世界挑食的小孩一樣,把自己討厭的食物,一股兒塞進嘴的結果,就是自我折騰更久的意思。

起司的味道擴散著,在嘴部蔓延,我覺得自己就像含著一口滿滿的臭油,我想吐,但拼命忍耐著,在痛苦的咀嚼中,起司團分泌出更多的油脂,油膩感油然而起,流入我的咽喉,之後進入我的胃部。

我一不做二不休,當機立斷的把一切吞了下去,結果口腔的油膩感並沒有減少,反而加劇,升級,我感覺自己的胃部幾乎要反轉過來,覺得全世界最噁心的食物已經被我吃了下去,我已經到了極限,所以我在不久後暈了過去。

如果說,這件事對我而言帶來了什麽好處,或許就是那餐要命的比薩不需要結帳,但壞的方面呢?

之後的幾十年,以至現在,我都沒有辦法吃下任何東西,我唯一活下去的方式,就是不間斷的注射營養劑。

直到現在,口中的油膩感還在,雖然醫生一再強調,我身體嚴重缺乏脂肪。


8-11-10  10.54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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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11-2010 02: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又来拜读了。

三篇当中我喜欢《镰刀手》,很有意思的思维。
不过我又不禁想说第一个死者会是谁杀的呢?

《通宵》有点松散,坦白说我看完还是不太能理解,可能应该要看多一遍。
看得出你想要做一个规模很大的故事,可是读者在理解人物和时空方面有点混乱。
(不好意思,可能我自己最近精神不济,读起来蛮吃力的。

《腻》主要是用形容词来构筑,结构倒是很简单的。
嗯。。。结局很出乎意料,不过算是夸张的呈现手法。
我很喜欢吃CHEESE的所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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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12-2010 02: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sora_wu 于 7-12-2010 02:31 PM 编辑

【社會】箱子


看著那從咖啡廳外,輕輕推著店門,挺直,穩健的走了進來的中年人,阿鬼不禁感到緊張,終於讓她找到一個知道「箱子」秘密的人了。
所謂的箱子,只是一個約半平方公尺,深褐色,形狀像是電影中海盜寶箱的置物箱。箱子的特點是,上面雕滿了玫瑰花的圖騰。

阿鬼站起來招了招手,向那個頭髮半白的中年人示意。

西裝筆挺的中年人有著銳利的眼神,他大步走向阿鬼,還沒有走到咖啡廳柔軟的沙發前,就迫不及待開口了:「你好,我就是陳博士,你就是李燕姿嗎?」

「是…的。」阿鬼有點慌張的回應著,畢竟她很少有機會跟這一類「博士」階級的人說話,對於對方一來就自稱博士的自信,她有些難以對應,至少她就不曾自稱是「李大專文憑持有人」。

招待員很有禮貌的拉開沙發,招呼陳博士坐下,顯然有些急性的他馬上點了一杯無糖黑咖啡,「打發」掉那過度招待周詳的招待員。

「這個箱子,被打開了?」陳博士開門見山,馬上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張被折叠的A4打印紙,上面印了一張從網頁直接打印出來的畫面,中間是一張圖,那個「箱子」。

阿鬼第一次看到那個箱子時,是在半年多前的某一個星期天。當時,她在本市最大型的購物廣場,遇到了箱子的前主人,她多年沒有見的小學同學。



**** **** **** ****


「阿姿?是你嗎?」

正在一個人跑街的阿鬼感到莫名其妙,雖然已在面子書加了那個舊同學,但看到真人時一時也很難認出。

「你……你是誰?」

「我是黃慧珊啊。」

那時她才對眼前的短髮少女有了些印象,雖然她的外表跟面子書上的頭像相差很遠。

「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突然間回來了?」雖然平時沒有什麽交流,但阿鬼還是很高興能夠見到多年不見的舊同學,當時頓時感到有一種「懷念」的感覺。

於是她們就相約晚上一起吃晚餐,並且也交換了聯絡電話。地點,就在黃慧珊落腳的酒店餐廳。

舊朋友敘舊最怕就是無話題,通常遇到這種狀況,結果都是提早結束聚會,各自回家,但她們顯然沒有這個困擾。當晚,她們餐前聊著往事,餐後繼續聊近況,甚至覺得有些相見恨晚,雖然理論上來說很小就認識了。

「阿鬼,上去我的住所,我給你看看我的最新設計。」黃慧珊說的是她打算用來參加比賽的服裝設計。

「好啊,我們也可以順便上網跟其他人聊聊。」


**** **** **** ****


「慧珊住在鑽石酒店第13樓。」

陳博士問道:「所以箱子就在酒店里?她…隨身帶著?從美國帶回來?」

「是的……」


**** **** **** ****



「哇!慧珊,你住得好豪華!太奢侈了啦!」

第13樓的頂級套房,不是一般人能夠住得起,已經移民美國的黃慧珊,果然不是一般的「跳飛機」者。

「呵呵,隨便坐,不要見外,當做是你自己的家一樣就行了。」

阿鬼記得小時候,黃慧珊是一個膽小怕事,又自卑的小女孩,如今,她卻成了一個很有自信,喜歡說話,喜歡笑的女人,果然女大十八變這句話是真的,現在的她,完全沒有了以前的一絲絲影子。

「來,喝酒嗎?」雖然是發問,但她已經把裝著半杯威士忌的酒杯遞到阿鬼面前。

阿鬼啜了一口酒,眼睛卻盯著那比他家冰箱大兩倍的衣櫥。

「嘻嘻,時裝設計師的衣櫥,很有魔力呢……」她拉開櫥門,意外發現裏面只有幾件普通的衣服。

「我可是很實際的設計師噢,酒店錢也是報公帳的。」

「咦?這是什麽?」阿鬼在櫥底看到了那個箱子。
「箱子?你隨身帶著它?」

「是啊……」黃慧珊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失落,悲哀的神情,「我必須隨身帶著它,你可不要打開它!」

她也看出了阿鬼的意圖,連忙阻止著。



**** **** **** ****

「箱子被打開了?」陳博士難得露出慌張的神情,「打開時慧珊看著嗎?」



**** **** **** ****



「裏面有什麽?」阿鬼的好奇心自小就很重,這時候已經擬定多種方式,偷偷打開一探究竟而不被發現了。

「裏面是空的。」

「空的?你幹嘛帶空箱子?」阿鬼根本不相信,那一定是她要防止她打開箱子的策略。

「裏面其實並不是空的……」黃慧珊臉上有著悲憤,失落感,「裏面有很多回憶。」

她把阿鬼有點粗暴的拉開,之後小心翼翼關上櫥門。

本來阿鬼還以為已經無意中觸碰了逆鱗,但黃慧珊很快就恢復了笑臉:「好的,現在來上網吧!」



**** **** **** ****



「她是一個很樂觀上進的女孩。」原來陳博士早就認識黃慧珊,阿鬼本身就不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馬上就發問:「你認識她?」

「是啊,她是我的學生,是最讓我感到驕傲的學生。」說完,他露出了自豪的笑容,阿鬼這是才想起,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專業是什麽。

「我是心理醫生,專業於NLP心理治療。」陳博士用了「專業」這個詞彙,讓阿鬼又感到緊張了。

「我在十年前就已經認識她了。」

「十年前?」阿鬼感到驚訝,「那是她還是中學生吧?」

「嗯,那時她才十五歲,應該是擁有快樂年少生活的時候,她卻有著嚴重孤僻的個性。」

阿鬼想起小學時候的她,非常的確是非常孤僻,完全沒有朋友。


**** **** **** ****



「哈哈!你還記得那傢伙嗎?」說起以前的事,黃慧珊就笑得很開心,雖然大部份她都沒有參與。

阿鬼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有了點醉意,說話就比較直接:「慧珊,我真羡慕你,能夠有那麼成功的人生。」

「哈哈?成功?何以見得?」黃慧珊比阿鬼還要醉,更顯示出其開朗的個性。

「錢啊!我就很嚮往你這種生活!有錢真好啊!」一直「懷才不遇」,金錢永遠不夠用的阿鬼說出了真心話。

「呵呵……」黃慧珊用力倒躺在床上,閉著眼,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人必須要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呢。」

「情緒?」阿鬼覺得這個話題有些過於嚴肅了。

「大部份人一直都被情緒控制著,所以才會一世都活在空虛,悲傷,感歎中,因而失去了自我,更不用說發憤圖強去實現夢想了。」

「哈哈……好了啦,不要再傳教了,我是無神論的……」阿鬼雖然是掛名的佛教徒,但實際上她的生命里根本沒有過宗教這回事。

「阿鬼……控制你自己的情緒吧……呵呵……」

黃慧珊就這樣醉倒了,這個話題也就這樣結束了。



**** **** **** ****



「嗯,人就是被情緒掌控著的生物,那是我告訴她的。」陳博士感歎的說:「因為情緒,人類做了多少傻事啊……如果大家都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痛苦就會減少很多了。」


很快的,陳博士便從感歎的情緒中恢復,變成了之前自信的神態。

「你一定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了?」阿鬼覺得做人不應該壓抑,所以控制情緒的行為讓她感到很不解。有痛苦就哭,開心就大笑,何其痛快,幹嘛要勉強自己壓抑著?

她一向來覺得,唯有通過宣洩,才能解除情緒帶來的負面影響。

「但是所謂的宣洩,可能會引起負面效果。」

「會嗎?」阿鬼不以為然。

「如果打人能夠宣洩悲傷情緒,言語上傷害自己的朋友能夠療傷,你願意去做嗎?」

「當然不可能!」

「但如果你的特定情緒就是希望你這麼做呢?不這麼做就無法解除那種憂鬱呢?」

「那我寧願壓抑了……」

「情緒並不能被壓抑,它只會從另一個方向發洩出來。」陳博士頓了一下,「自殺,很多人都選擇這一條路。」

阿鬼若有所思,喃喃的說:「我的話……或許還可能會自殺……但是爲什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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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7-12-2010 02: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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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醉倒在床上,沒有人關上的燈光,刺激著阿鬼的眼睛,把頭痛欲裂的她叫醒,時鐘顯示著現在是凌晨四點。

        她把黃慧珊在床上安頓好,隨便把被子蓋上,也把未關機的手提電腦合上。

        在她把電燈也關上後,眼睛卻不自覺轉向那充滿魔力的衣櫥,裏面的箱子似乎在召喚她一般。

        裏面會是什麽呢?珠寶首飾?機密信件?童年玩具?還是人體器官?

        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阿鬼像是小偷般走向衣櫥,輕輕的打開了,之後心虛的看了看黃慧珊,還是一樣熟睡著,沒有發現自己的惡行。

        箱子靜靜的躺在衣櫥底,上面的玫瑰圖騰在黑暗中更顯得有魔力。

        她手按上箱子,感受到了粗糙的木雕技術,箱子表面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平滑,就像匆匆完工後,忘了磨砂一般。
               
        阿鬼心跳加快,裏面會有什麽呢?她會不會就這樣做了一件傷害朋友的事呢?

        把箱子打開,裏面竟然是空的。

        黃慧珊沒有騙人。

        第二天一早,阿鬼向她坦承自己做過的一切,她以為一定會得到諒解,因為那只是一個空箱子,但她錯了。

        她永遠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原諒她,在她知道阿鬼做了那件事後,衝過去,把箱子拿了出來。

        「打開了……已經打開了……」

        
        **** **** **** ****

        
        「所以……箱子被打開了?她現在怎麼了?」可以看得出陳博士有在壓抑情緒。

        反而阿鬼看起來比他還要鎮定,雖然事情是在她眼前發生的,「她……把箱子拿出來,然後自己打開。」
               
        「她現在怎麼了?」

        「慧珊她,發狂了……我永遠不會忘記她的神情,她臉上的絕望,悲哀,憤怒,她歇斯底裡了。她把箱子拋開,大聲嘶吼,然後往窗口衝去……」阿鬼講不下去了,玻璃破裂,黃慧珊從十三樓掉了下去。

        「原來她……死了。」自陳博士收到阿鬼的電郵以來,現在才算真正知道黃慧珊的下落,「她死前歇斯底裡了?」

        「嗯,簡直就是發狂了,到底箱子里裝的是什麽?」

        陳博士閉上眼,深呼吸,緩緩吐出,就跟當時的黃慧珊一樣。

        「裏面裝的是她的情緒,還有不堪的回憶。」睜開眼,他眼中竟然出現了悲哀感,「慧珊她以前,有著嚴重的心理缺陷,有著自閉傾向,悲觀,絕望,憤世。她十五歲那年,經介紹後,帶來我的心理治療中心醫治。」

        「所以你成功了?」

        「沒有,傳統的治療方式無法開啟她封閉的內心,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要紓解,只有兩種方式,一是去面對,二是遺忘。我無法以第一種方式進行下去,不管我用什麽方法,只要面對自己的情緒,她就會歇斯底裡,有好幾次甚至要用鎮定劑才能安定下來。」

        「那麼嚴重哦……」阿鬼難以想像那種狀況。

        「你也有試過那種狀況啊,連想一想都不願的痛苦,大家都應該有過這種經歷的,只是程度上不同而已。」

        阿鬼回想起自己的過去,那個當年被別人傷害的心理創傷,似乎還隱隱作痛。而當時,她憎恨全世界,憎恨自己,幾乎沒有從公寓頂樓躍下,一了百了,但一絲的理智壓住了她,她知道自己不能夠這麼做,雖然被傷害,但,勉強還是能夠活下去的。於是,經歷了幾個月行尸走肉生活,她還是活過來了。

        「但你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了,是嗎?」

        「……哈?沒有啊。」阿鬼無法相信他會這麼「診斷」自己。

        「從剛才的交流,你對我的任何言論都充滿了懷疑的眼神,你被他傷害了之後,再也不相信任何感情了吧?」

        多年的瘡疤快要滲出血來,阿鬼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的鼻子,說道:「說回慧珊吧……她之後怎麼變得那麼樂觀的?」
        
        陳博士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職業病」,連忙把話題轉回黃慧珊:「無法直接面對,我唯有對她使用遺忘治療法,但這不是治標的方法,只能暫時讓她忘記自己的痛苦,而這一點,使用催眠治療便能進行。」

        「在經過一年的研究後,我發現了另外一種治療法,情緒轉移法,其實說穿了,也就是很多人都有在使用的方法。你有試過被別人傷害後,不斷工作,或是念書來轉移視線嗎?」

        「嗯,想把自己忙翻了,便能忘記痛苦,電視很常在演。」

        「其實有些不同,不盡然是爲了忘記痛苦。你知道痛苦的泉源嗎?就是因為『在意』,因為在意才會痛苦,如果你不在意一個人,也不會因為他說過,或沒有說過什麽話而感到痛苦了,誰會在意陌生人跟你分手,絕交?」

        「情緒轉移,其實就是把自己對某人事物的『在意』,轉移到其他方面,裝忙,有時候也是爲了把自己對前男友的愛,轉移到工作,或愛好上,至少這些事物,不會背叛。你呢?轉移到什麽方面了?」

        阿鬼想起當時的自己,除了憎恨之外,剩下的時間,也只能花在其他與他無關的愛好上,沉溺於寫作,玩電動,看恐怖電影,當然,轉移並沒有那麼容易,大部份的「在意」還是在他身上,每天還是會想他在做什麽,有沒有想自己,工作有沒有煩惱……

        偶爾,她還是會在電腦前面流淚,在與他走過的街上感覺心酸,但她知道終有一天,她會很平凡的過完那一天,而沒有特別想起任何人事物,那就代表自己已經完全不在意那個人了。

        雖然代價是需要很長的時間,還有不再相信任何人的怪脾氣。

        「你其實並沒有『轉移』,你只是壓抑。」

        「嗯,或許吧。」

        「或許你可以用慧珊的方法。」

        「她的方法?」阿鬼終於明白了一切,「把情緒通過催眠,『轉移』到箱子里?然後有朝一日被人打開,自己就歇斯底裡,跳樓自殺?」

        「慧珊是個悲劇,因為她用了有形的箱子……」

        阿鬼眼神又透露了「疑惑」:「有形?有分別嗎?」

        「其實效果都是一樣的……問題是有形的箱子會影響你的生活,會限制你的起居,就像慧珊一樣,無論到哪裡,都必須帶著那箱子。」

        「還很危險是嗎?」阿鬼有些厭惡的看著陳博士,「打開了,一切情緒都回來了。」

        「……是的。」陳博士無意中洩露了「愧疚」,「其實我一直都叫她把箱子轉移到『無形的箱子』中,但她卻認為沒關係,她太有自信了,認為箱子能提醒她不再為任何事憂鬱,也認為自己終有一天能夠拋棄它,但十年了……她還是放不下……」

        「所以其實還是沒有轉移,還是只是壓抑,只是情緒被壓抑到箱子中。」

        「不是,那不是壓抑,或許說『封印』比較恰當。」陳博士揮了揮手,站穩本身的立場。

        「承認錯誤吧,你的『實驗』根本就失敗了。」

        陳博士憤怒的回應:「我是專業的心理治療師!這樣說太離譜了!」

        「陳博士,你一直都在壓抑。」

        阿鬼站起來,抓起自己的Nike背包,「根本沒有轉移,當你越要轉移,情緒更會被記住,隨時都會回來。」

        陳博士臉色變得迷惘,在阿鬼離開之後。




7-12-10                2.23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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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12-2010 03: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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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醉倒在床上,沒有人關上的燈光,刺激著阿鬼的眼睛,把頭痛欲裂的她叫醒,時鐘顯示著現在是凌 ...
sora_wu 发表于 7-12-2010 02:27 PM

我还以为结局中,博士自己“无形的箱子”会被阿鬼打开呢。

嘿嘿,我又来支持了。
你要继续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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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12-2010 12:3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129# 玖薇子

沒有箱子打開啦
好的,我會儘量再寫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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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8-2013 01: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驚悚】鼻涕



鼻子一陣刺痛,之後就是難以忍耐的麻癢感,越來越強烈,襲擊著自己那紅腫的鼻腔。

「哈啾!」

鼻涕就像是起司一樣,跟著阿德的鼻子藕斷絲連,他這時候看起來也有點像是電影裏面的異形在發動攻擊情景。

「阿德!你也注意衛生一點好嗎?」李察摸著手中的好牌,不滿意被阿德的噴嚏聲嚇到。

「對不起嘛,感冒了就是那樣。」阿德鼻子紅腫,雙眼無神,臉上冒著冷汗,活像是個散播細菌的移動物體。

「你生病的話就回家休息啦,幹嘛還要參加我們的倒數派對?」病維微微笑,冷靜的說道,手中的牌早已蓋在桌上無視之,每當到了自己,都自暴自棄的說「Pass」。

「難得朋友們出來相聚,我不想錯過任何機會嘛,一年才一次。」

說完,阿德又一聲噴嚏,手中的手帕已經濕透,幾乎可以擠出水來。

「你去廁所洗乾淨好了!不要弄髒我家地板!」李察快要瘋掉了,他家的地板可不能被異形的體液弄髒。

阿德呵呵笑了后走去廁所。

「他真的是,哪有人有那麼多鼻涕的。」肯尼斯沒有參與賭局,手拿著平板電腦,坐在沙發裏面低頭著。

「我說華生啊,感冒了就一定會有鼻涕,那是不變的邏輯定律。」病維煞有其事的說著沒有重點的話語。

「其實每個人每天鼻子都需要處理幾百毫升的鼻涕,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說話的是卡內基,是我們之中唯一念醫學的舊同學,現在是一名成功的獸醫。

病維總是不滿意別人的答案,反駁:「哪有那麼多的鼻涕?都到那裡去了?」

卡內基單手轉動著手中唯一的牌:「你不會想知道,大部份都被我們吞下去了。」

病維一臉不屑:「吞鼻涕這種小事你都好拿來嚇我?」

「鼻涕的功能其實很重大,它平時附在鼻腔粘膜內,防止你被細菌感染,但當你生病的時候,身體受到細菌感染,鼻腔就會生產更多的鼻涕來自我保護,畢竟呼吸是身體吸收細菌的主要門路,情形就會變得像阿德一樣了。」卡內基指著廁所,剛好裏面傳來了他的一大聲噴嚏。

「鼻涕其實就是人體細胞變成的?」肯尼斯發問。

「嚴格來說是由鼻腔粘膜上的杯狀細胞生產。」

病維搶著發言:「有沒有可能其他細胞也生產鼻涕?」

「那是不可能的。」

「哈啾!」

李察對於鼻涕話題沒有興趣,皺著眉頭說:「你們誰都好,去看下他吧,之後強行送他回家。」

「就病維吧,反正他已經棄權了。」

病維在百般不願意中敲打著廁所門,高喊阿德的名字,可是裏面除了偶爾傳來模糊的哈啾聲之外,毫無反應。

「門沒有鎖上?我開門進去了,你可要穿好褲子啊!」病維扭開廁所門,呆住了。

「你們過來看下,卡內基,你解釋一下這種情況好嗎?」

大家擠到廁所門前,看到阿德褲子褪下,坐在馬桶上,整個頭顱已經不存在了,頸項處有許多粘稠的白色液體,從斷口處慢慢湧出。

「哈啾!」

他的頸項收縮後發出噴嚏聲,鼻涕如泉水噴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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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嗥月 + 10 久违的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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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8-2013 02: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驚悚】鹹魚



「以上就是一切現場報告,我是偵探病維。」病維取下頭上的鴨舌帽,顯露出淩亂的髮型,有點像多年前退潮流的韓系明星一樣。

案發現場是一間中古樓層的三樓辦公室,擺放了六張桌子,上面各有一套中古型電腦,也就是電腦屏幕非常巨型那種。每一張桌子上都擺滿了文件,都是一些帳單之類,病維永遠弄不明白的東西。

警方已經在現場調查,典型的本地警方辦案方式,舉例,病維就親眼看到其中一名警員躲在角落玩手機。

「當年我也考慮過要當會計師的,可惜考試做會計題從來沒有balance過。」病維對著一名上班女郎感歎道,但對方似乎驚魂未定,沒有回應他。

病維眼看搭訕不成功,唯有說回正經事:「你說吧,當時發生了什麽事?」

年約二十多歲的上班女郎表示,當時她和死者兩個人在辦公室工作,她是一名初級文員,處理著一些「基本工」(病維事後表示聽不懂對方的具體工作內容),而死者,五十歲的中年男人,是高級會計師,處理著「高級工」。

「他就坐在右邊最後面的位置,我在最前面左邊的,當時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其他人都已經出去吃飯了,我是因為減肥所以才留下,他的話……我不清楚,我新來不久,跟他不熟悉。」

「你叫什麽名?」

「杜小娟。」

杜小娟在忙著處理基本工的時候非常專注,根本沒有注意到死者林峰財在做什麽。

「我聽到他的叫喊聲,於是轉過頭,看到他……他打開窗口跳了下去……」

杜小娟雙手抱著胸前顫抖著。

「可是你聽說過了嗎?警察之後發現到的情景?」病維看著對方,嚴肅的問道。

「聽到過了,可是那是不可能的,怎麼有這種事?」

林峰財的位置窗戶敞開,外面沒有任何保護設施,一般人只要不是胖子都可以很簡單穿過去,更何況是瘦小的死者。

他的桌位上擺放的資料顯示正在正常的工作,根據該會計樓的老闆表示,那就是他原本應該進行的工作內容。

老闆是一名胖子,看起來應該有一百二十公斤重,臉上不善,加上一些不安感。

「據說你們公司工作,壓力很大哦?」病維最喜歡對付這種囂張的人,因為他可以毫無避忌的侮辱對方。

「哪裡工作是沒有壓力的?我問你,現在警方的結論是什麽?」

病維無視他的問題,瞪著眼前這個比他還要高大的胖子:「胖子,你叫什麽名字?多少歲?成立這間公司多久了?」

老闆轉過頭向一名警員詢問:「我有必要回答這個人的問題嗎?」

警員看了看病維,說道:「你回答吧,他是偵探。」

老闆回過頭,發現病維的鼻子幾乎指向天花板。

老闆無奈一一回答他的問題。

「黃老闆,案發當時,也就是中午十二點,你在哪裡?」病維指著他問道。

「你這是什麽意思?懷疑我嗎?我……我當時在對面的高級餐廳吃飯,他們的員工可以作證人。」

「你平時在下屬之間的評價如何?」

「評價?我想應該不會壞到那裡去,我平時對他們不薄,準時付薪水,」他抖了抖臉上的肥肉,「可以說公司從來沒有虧欠他們,只有他們虧欠公司。」

「那就够了,雖然你在下屬之間的評價不好,你知道死者林峰財平時為人怎樣嗎?」

「林峰財為人低調,老老實實做事類型,沉默寡言。」

「他工作多久了?」

「十五十六年吧,不記得了。」

「他的薪金漲幅是多少?」

「這個跟案件有什麽關係嗎?」黃老闆氣得跳腳,病維也得到了答案。

「漲幅不高的話,他的工作壓力大嗎?」

「我都說過了,沒有一家公司沒有壓力,有壓力才會進步,我也是為他好啊。」

病維看了看站在一旁接受警察盤問的同事們全都瘦骨如柴,雙目無神,好幾個有黑眼圈,有一個瘦小男子雙手微微發抖,旁邊一個穿著隨意的婦女褲袋塞了兩包煙,另外有一個中年女子頸項上歪歪斜斜戴了一個十字架。

「你的下屬們看來捱得不容易,幹你們這一行壓力真的很大。」

「當然,念會計的學生太多了,他們太容易被取代了,在街上隨便撒一把錢都能夠打中一批有熱誠的年輕人。」

「你是說這裡的員工轉換度很高?」

「不能夠說很高,應該說,這一行業間的流動量本來就不低。剛畢業的大學生基本上很快就能夠在這一行業上手,他們本來就具有應有的技能。」

「好吧,我大概已經有答案了。我們會再見面。」

在黃老闆揮灑著額頭的汗水當兒,病維離開了現場。



「所以死者是因為工作壓力而自殺的?」熱狗向坐在沙發上吃著馬鈴薯泥的病維問道。

這裡是偵探社大廳,也是病維時常和朋友們閒聊哈拉的地點。

肯尼斯也追問:「所以這是一起尋常的案件了?屍體到底有什麽問題?」

看來病維等這個問題很久了,他取出手機上面開啟了一張照片,眾人趨前觀看。

照片上是一具乾尸,旁邊有一隻手比出勝利姿勢。

「乾尸?這是林峰財的屍體?」

「那隻手呢?是誰的?兇手嗎?」

「那是我的手,」病維臉有遺憾的發出哽咽聲:「可是他們不准許我貼去面子書。」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很顯然嗎?」病維揮了揮手,「林峰財是在極度孤寒變態的老闆手下的犧牲品,而他的老闆就是吸血鬼。」

「吸血鬼?」

病維回答:「是的,如你所聽我說的,公司員工們都瘦骨如柴,也是被吸血鬼纏上的基本特徵,並且染上毒品或煙癮,甚至加入邪教,倒戴十字架。」

「所以黃老闆每天半夜會向員工吸血?」

「不是,不是那種傳統的吸血鬼,大家都知道,他們已經絕種了。現在的吸血鬼,吸收的是人類的希望,生存的意義。」

肯尼斯感到疑惑:「他們吸取無形的物質?要怎麼辦到的?」

「很容易,開一間公司,剝削員工就可以了。其實他們的主要目的,只是吸收人類的希望還有自由,加上一些健康,並沒有打算殺害他們,但總是有一些人類精神比較脆弱,比如林峰財。」

「他按耐不住自殺了。」

「是的,自殺了,自殺就是剝削最後的階段,於是,他的一切都被吸收,變成了乾尸。」病維展示手中的照片。「你們看,地上沒有任何血液,肉體殘渣,證明了在落下之前已經完成了剝削,所以雖然算是自殺,黃老闆還是需要負上責任。」

「雖然如此,但爲什麽其他因為工作壓力而自殺的人沒有變成乾尸?」

「那一定是因為黃老闆那古老的基因突然顯現出來,幹起老祖宗的舊業。」

「吸血?」

「是的,還有一切水分。」

肯尼斯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幾時打算告發他?」

病維還沒有回答,躲在牆角打電動的蟑螂跳了起來:「等一下!先別告發!」

「爲什麽?」

「讓我先去那裡打工一頭半月先!」蟑螂看著自己的大肚腩,充滿希望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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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8-2013 02:3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驚悚】影子




走進偵探社的青年看起來應該二十多歲,一百七十公分高,身材偏瘦,臉色蒼白,身穿黑色棉質外套,套著頭,外套是屬於高檔貨,雖然實際上已經有些退了潮流,但還是可以看出其品位出眾。

「你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到你?」病維假裝斯文問道。

青年退下外套頭罩,一頭新潮的紅髮淩亂不堪,並不是跟著淩亂風,而是真的沒有去打理而形成,他雙眼無神,就像多夜沒睡覺一樣,但無論如何,看得出他是一個女子們喜歡的花美男。

他輕聲細語說道:「請問你是病維嗎?我是聽別人介紹來這裡的。」

病維強忍著妒忌感,微笑著說:「是的,我就是,您有何貴『幹』?」

他的「幹」字特別突出,但心事重重的花美男並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我的名字是朴栢極,最近遇上了……怪事,希望病先生你可以幫幫我。」

鳥,什麽名字嘛,好好的叫小明小狗不是好嗎?那麼韓系叫漂白劑幹什麼?病維心裡想道。

「朴先生請坐,有什麽事慢慢說吧。」病維那麼有禮貌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介紹他來的人是一名美女,美女的朋友,理論上來講就他媽的是病維的朋友。

「名字倒著念還是粗口……」病維低聲呢喃,幸好對方沒有聽到。

這時,熱狗進來了,病維沒有理他,反正他向來都是自進自出的,他希望能夠快點打發走眼前的韓星。

「事情是這樣的。」

朴栢極原本是個普通的少年,普通的花美男,有許多的女性朋友,父親是韓國人,母親是日本人,過著韓劇般的生活。但從半年前開始,他開始察覺到不對勁,這個不對勁一開始根本察覺不出來,如果你不留意的話。

那天是夜晚時分,他甫從打工的快餐店回家,基本上來講他是不需要工作的,只是在家閒著也是閒著,於是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把一把妹,打發時間。那天,他回到家裡,進入籬笆內后基本上就是他家地盤了,但他的地盤太大了些,走到主要建築物都需要一分鐘時間,於是才讓他有機會看到那個怪現象。

從籬笆到他家的走道兩旁有日本風格的照明燈,是地藏王菩薩造型的,但設計師似乎沒有晚上來看過,因為在夜晚亮燈下,「地藏王菩薩」看起來比較像是「鐮刀手撲殺」的姿勢。

幽幽燈光照耀下,朴栢極的影子像是不安分的晃動般,讓他感覺到毛毛的。到了門口,散亂的光源照耀著,他的影子投射到門上。

「之後我就從LV牌背包裏面取出鑰匙,快要打開大門的時候……」

病維臉上還微笑著,但有些僵硬,他還沒後聽出主題是什麽,也沒有什麽怪異現象,於是打斷了一下:「請問可以長話短說嗎?您知道諮詢嘛,是以時間計算的,五十分鐘來說的話收費是……」他說出了比平時高兩倍的價錢。

朴栢極只是點了點頭,說了聲:「便宜。」之後繼續說下去。

或許是手滑,他手中的鑰匙突然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於是就蹲下去撿拾。

他感覺到了怪異感,但又說不出來。

他站在原地,四處張望,還是找不出疑問點在哪裡,於是繼續用鑰匙開門,走進去,這次,他清楚發現問題在哪裡了。

他的影子,行動比他緩慢一些。

只是一點點,但還是被他察覺了,他呆在原地,對著牆上的影子搖搖手,卻又發現沒有任何異樣了。

朴栢極感到害怕,當晚很早就睡覺了,之後數天都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但之後對於自己的影子有了一種恐懼感。

過了幾個星期,晚上刷牙的時候,睡意已濃的他通過鏡子赫然發現,其后右邊的影子並沒有跟著他的節奏晃動,而是直挺挺的在原地不動。

這次他嚇到了,轉過頭卻發現影子已經恢復正常,沒有任何異樣。但自從這次之後,他不斷發現自己的影子常常會作出不尋常的舉動,有時候跟不上自己的行動,有時候形狀變化,有時候不知所蹤。

他感到害怕,每天不敢出門,躲藏在黑暗中,唯有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才感到比較安全。

病維打斷了朴栢極的話:「你是說,你的影子獨立了,不跟從你的動作了?」

「是的……我覺得他根本就不屬於我的,反而我是屬於他,我總覺得他有一天會出來取代我……我該怎麼辦呢?」

病維想了想,把熱狗召喚過來。

「這位是熱狗,他精通於一切心靈或精神課題,他應該可以幫得到你。」病維把爛攤子丟給熱狗后就離開,「我去準備茶點。」

「我要一杯卡布奇諾。」熱狗向他說道,病維模糊的答應了。

「其實剛才我都聽到了,你是說你的影子舉動詭異是嗎?」熱狗的樣子嚴肅起來,有一種幽默感,讓朴栢極心裡安分不少。

「是的,就算是現在……」他看了看自己靜靜躺在地上的影子,「我知道他隨時都可以自行行動,但他不會讓別人看到,只有在我獨處的時候才會有所行動。」

「嗯……」熱狗若有所思,不久后,臉上神情堅毅,有一種下定決心的感覺:「我還是告訴你好了,其實我也是有這種現象。」

「什麽意思?」朴栢極不明白。

「我的影子,其實也是獨立的。」熱狗指了指自己倒映在沙發上的影子。

朴栢極發現熱狗的影子果然跟他的動作完全不一致,影子的手一隻放在腦後的感覺,另外一隻在臉上位置搖動。

「他在……挖鼻孔?」

熱狗點了點頭:「是的,如你所見,我並沒有如此不雅的舉動,但影子卻可以這麼做,因為你看不到他的臉部細節。」

熱狗看了看廚房,病維還沒有拿出他要的飲料,於是繼續說道:「其實每個人的影子,都是獨立的個體,只是從來沒有人發現,因為他們都很專業的演出自己的角色,也就是模仿自己的宿主。」

熱狗的影子表現出很不滿意的樣子。

「他似乎不認同你說的話。」朴栢極忍不住說道,並且看了看自己的影子,他似乎也在默默低頭沉思。

熱狗轉向自己的影子說道:「當然,你是例外的,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同,是朋友。」

熱狗的影子招了招手,算是原諒了熱狗的說辭。

「我不明白,影子不就是光線穿不透某個個體,之後形成的陰暗面嗎?爲什麽會有生命?爲什麽可以脫離物理原則自由行動?」

「我不知道,我的科學從小就吃雞蛋,但我比他們知道的是,人類是有靈魂的,還有經歷過許多科學無法解釋的超自然現象,包括影子是有生命的事實。」熱狗說道。

病維躲在廚房暗罵熱狗胡扯,但對於熱狗的引蛇入洞方式感到認同,先進入對方的世界,之後慢慢引導他出來,達到治療的效果。什麽影子生命嘛,簡直是狗屁。

「那我的影子……」朴栢極問不下去,他很難當著影子的面前說出「希望他能夠失去生命」的話來。

「覺我所知,影子是沒有辦法離開本體的。」熱狗避免使用宿主這個名詞,「你頂多只能要求他安安分分的當一個普通的影子,但既然你都知道真相了,他還有必要這樣做嗎?就很像要求一個你已經認識的人,每當在你面前都要模仿你的動作,不是很荒謬嗎?」

朴栢極明顯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大點其頭,原本感到毛骨悚然的他發現熱狗竟然毫無怪異感,於是就比較安定下來。

「你不會感到害怕嗎?」

「害怕什麽?影子?他根本無法傷害我,也不會這麼做,因為我們是一體的,你看看,他們根本無法說話,我的意思是,無法跟我們世界的人互動,你還會害怕什麽?害怕刷牙的時候影子沒有跟著你行動?難道會讓你的牙齒刷不乾淨嗎?」

熱狗說得朴栢極啞口無言,無法反駁。

「其實影子之間是會進行交流的。」

朴栢極看了看,果然他們的影子已經很熟絡的聊天了。

「所以有什麽好害怕的,兩個二度空間生物在進行交流,就像我們在聊天一樣,正常的很。」熱狗夸起二郎腿,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完全沒有跟著做,也只是聳了聳肩,不理會。

「他們……有什麽好聊的?」朴栢極不安的問道,深怕自己的秘密會被看穿的樣子。

熱狗看著自己的影子,對方比手畫腳一番,熱狗連連點頭,說道:「他說你的影子說,有心願未了。」

「什麽心願?」

影子還在比手畫腳,看來是他和熱狗溝通的方式。

「一個女孩,他在想念一個女孩的影子。」

「女孩……」朴栢極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曾經有一個女朋友,每天跟她形影不離,他說的是不是她的影子?」

「是的,他說是。」不用熱狗說明,影子連連點頭他也看得明白。

「可是她在一場車禍中死了……」

「啊……真抱歉。」

「沒有關係,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

「嗯……我大概瞭解了,其實情況就是這樣,你的影子在失去愛人之後自暴自棄,連影子應盡的責任都忘了,於是才會讓你發現怪異感,他很想念對方。」

「我也是想念啊,可是有什麽辦法,人都死了。」

熱狗向著自己的影子激動的比手畫腳一番,之後氣吁吁的說道:「他說,影子是不滅的,只要軀體未完全腐壞,所以理論上來講,還是可以見面的。」

「要……怎麼見面?」

熱狗發脾氣說道:「他要我們盜墓!怎麼可能!」

躲在廚房喝奶茶的病維茶水噴了一地,這個治療手段未免太激進了。

不久之後,他們站在病維的面前,說要搭便車。

病維在前方駕車,熱狗和朴栢極在車後當他是司機,理由是,影子需要進一步交流以認識多一些。

「病維,借梳子。」熱狗開口說道。

「幹什麼?」

「朴栢極的影子說很緊張,要梳頭。」病維無奈的借了對方。

「病維,你的車兩年沒有洗了?」

「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影子說的。」

病維強忍著要打熱狗的衝動,笑著回應:「是的,我的影子真聰明。」

到了大眾公墓,很快就找到朴栢極女朋友的墳墓,剛好旁邊就有街燈,照得大家的影子又長又清晰。

「你們該不是真的要挖吧?」病維問道。

「他們說沒有必要。」

朴栢極走到墓前,自己的影子正好倒映到墳墓上。

「我的影子說只有這個方法了,我也贊同了。」朴栢極低頭默默說道,影子也點了點頭。

毫無預警的,他拿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胸口位置刺進去,倒地當場死亡。

兩人嚇呆了,包括熱狗在內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但接下來的現象更詭異,朴栢極的影子並沒有倒下,反而慢慢沒入墳墓中,拉出了一個影子,一副骸骨的影子,與她抱在一起融為一體,之後消失在黑暗中。

病維嚇傻了,原來是真的,影子真的有生命。

直到熱狗搖醒了他。

「病維!怎麼辦!我的引導式心理治療竟然失敗了!」

「你的影子怎麼說?」

「什麽影子?那都是鬼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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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7-8-2013 01: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sora_wu 发表于 15-8-2013 02:59 PM
【驚悚】鹹魚

一个很标准的惊悚短篇开头,结果被侦探病维华丽丽地幽了一默。
真开心看到sora出新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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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8-2013 02:0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真是懷念以前,想當年在這裡追龍寫文的日子,現在大家都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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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8-2013 12: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驚悚】獵星



「終於到了嗎?」

病維背著擠滿衣物的名牌背包,身穿五顏六色的禦寒外套,手套,和太陽眼鏡。

他從直升機跳了下來,腰包上的烏龜公仔差一點掉了出來。

這裡是喜馬拉雅山珠穆朗瑪峰山下的一個小鎮,風景宜人,氣候適中,病維這時才發現自己穿錯衣服了。

「病維啊,你這身裝扮是怎麼一回事?」著名部落客史密斯先生走了過來迎接病維,他是一名胖子,隨意穿著牛仔褲和藍色襯衫,加上一套黑色外套。

他滿臉笑容,看來是一個開朗的人,這時候更是呵呵笑不斷,畢竟病維的裝扮像是要攀登珠峰的樣子。

病維慌忙脫掉可笑的外套和太陽眼鏡,登山不是他們這次的計劃,他是受到史密斯先生的邀請,到來這個小鎮調查一件古怪的事。

「你好,我是湯姆史密斯,無業漢一名。」

「你好,我是潔莉病維,偵探一枚。」病維沒好氣的跟他握手,「請問你說的現象是什麽?」

病維是在網上認識這名部落客,交情普通,如果不是因為對方願意提供交通住宿費,根本不可能會山長水遠到來這種沒有美女的鄉區來調查古怪事件。

「如我所言的,這件事必須保持隱秘,隔牆有耳,還是到我的居所詳談。」

一路上空氣清新,路人都是一些平和的村民,他們笑容純真樸素,雖然外表看人不准,但也知道他們沒有城市人如病維的心機。

「爲什麽你會到這種鄉下來居住?看你的樣子應該是住了一段時間了。不是嗎?看你的拖鞋應該是這裡的產物,也穿了有一段時間的樣子,加上一路上大家對你似乎相當熟悉。」

「是的,我已經住了這裡半年,住在這裡當然不只是爲了尋求寧靜和靈感,還有一個理由。」

「就是跟那件事有關。」

「是的。」

史密斯看著遠方的珠穆朗瑪峰,碧藍,被雲朵圍繞著,有一種遠不可及的神秘感。

「這座世界最高峰跟著地球一起存在,歷史久得人類完全無法想像,其中會發生什麽怪事都有可能。」

「比如什麽?野地雪人?」

「哈哈哈!已經有很多證據證明那是真的,我已經寫了部份關於這課題的論文。」

「話說回來,前面那個小子似乎在呼喚你。」

前方有一個當地人小孩子奔跑前來,年約十五六歲,穿著西藏傳統服裝,滿臉稚氣。他開口說的是病維不懂的藏語。

「他是我的小助手,呵呵,每個禮拜十美元。」

「好豐厚,我也想應徵。」

史密斯和小孩嘰裡咕嚕說了許多話,病維不甘示弱,拿著烏龜公仔在自言自語。

「我們趕快走吧,寒舍就在前方。」史密斯指著前方一棟木屋,四周都是遼闊的田地,寥寥數人在務農中。

「我還期待有豪宅的。」

「你應該要學會享受簡單的生活,病先生,呵呵。」

木屋內擺設了簡單的傢具,顯示了斯密斯所言不假,不會享受簡單的生活果然會很慘。

「好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開門見山了。」病維指著窗外,就是珠穆朗瑪峰。

「病先生,我想告訴你的事,只有晚上才能展示給你看。」

病維看了看時間,距離日落還有五個小時:「那你先用說的好了。」

史密斯想了想,走進房內拿了一部手提電腦出來:「好吧,既然你心急,我先跟你講述事情的經過。」

病維心想,本來就應該早說了。

史密斯還很神秘的打發小孩子回家,之後把門窗關上,鎖好。

「事情是那樣的。」

在大約半年前,史密斯先生第一次到來這裡,珠穆朗瑪峰底下的一座西藏小鎮,目的很單純的只是想要考察研究,有關野地大腳怪的事蹟。他不是單獨行動的,是和兩個好朋友一起來,運動健將兼冒險家,二十六歲的斯蒂芬妮,和地理學家老泰,與他的學生瑞拉,所以嚴格來說是四個人行動。

瑞拉是一名身寬體胖的十七歲女生,史密斯一開始就不喜歡她,不只是因為她那囂張沒禮貌的個性,還有就是她大吃大喝,消耗了一路上不少食品。

「到了這裡就要聽從大隊的命令,不能自把自為。」老泰的苦苦相勸對瑞拉沒有效。

她嘟了嘟嘴,大聲喊道:「你們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好嗎!我還要回家睡覺的!你們要觀星是你們自己的問題!」

之後的時間,她就自己在碎碎念,史密斯拼命忍耐著,不方便幫朋友教訓學生,但老泰也沒有說什麽,似乎對她的行為已經習慣了,事後他才知道對方的父親是某國的小富豪云云。

於是當晚的觀星行動只有三個人進行,當時史密斯還沒有買下小木屋,他們的居所是村內的背包旅館,而觀星地點就在旅館外面。

史密斯熟練的裝置好相機和望眼鏡,天上繁星非常多,在毫無光害問題的這裡,天空的星光清晰非常。

史密斯向病維解釋星座的事情,他有聽沒有懂,最後還是記不起來。

「那就是獵戶座。」史密斯指著電腦,雙眼似乎會發光,看來他是天文攝影的愛好者,電腦內滿都是天空,月亮和星星的照片。

「還有北斗七星。但我們的重點是,那顆紅星。」

「什麽紅星?」病維沒有看到任何紅星的照片。

「這顆紅星就是我們的重點,也是那古怪事情的起源。」

架好三腳架相機和望遠鏡,他們準備迎接目標星座的降臨,但這時候,旅館內發出了騷亂聲。

「他們說什麽?」斯蒂芬妮問道。

「他們說有人死了。」老泰有點慌張的回答。

進到旅館櫃檯前,店員正在報警。

「瑞拉……死了?!」老泰說完,幾乎沒有馬上昏倒。史密斯連忙扶著他。

史蒂芬妮趕緊到他們的房間去,發現門已經打開著,外面站了很多人,嘰裡咕嚕講著話,指指點點。

「麻煩讓開……」史蒂芬妮看到瑞拉身穿藍色運動服裝,躺在地上,旁邊有兩名像是醫生般的人物在旁忙碌著。

房間窗戶打開著,上面架著一部相機,對準天空。

「瑞拉死了。」史密斯看著病維,打開了幾張照片。

「你還可以弄到現場照片。」

「不難,尤其是這種偏僻的鄉區,幾乎連屍體都可以像古代一樣隨地埋葬,當然,這次還是交給警方處理了。」

「她的死因有什麽特別古怪之處嗎?」

「她是心臟病發作死亡的。」

「她有心臟病?」

「沒有聽說過有,但據說不是一般的心臟病,而是因為極度恐懼而引發的心肌梗塞死亡。」

病維看著史密斯:「你可以打開那張造成死因的照片了。」

史密斯死了一口氣,打開了一張星空的照片,看起來沒有什麽反常,就是繁星的照片。

「這顆就是紅星。」他指著照片中間的一顆紅點。

「就這樣?」

「是的。」

病維無法想像這樣的紅點有什麽問題,有什麽魔力可以讓一個肥碩的女子嚇得心臟病發死掉。

「是詛咒嗎?」

「這是重點,也是我們在這裡的原因。」史密斯看著病維,「我們必須找出原因來。」

「且慢,就是一個人死掉你就認為跟紅星有關係?」

當然不是,接下來的,是老泰。

徒弟死亡當然讓他很難過,但他更想查出原因來。

老泰看著瑞拉臨死前拍下的照片,普通的星空照片,問題只是中間的紅星,那是什麽星體?之前從來沒有看過或聽說過。

「這顆紅星比起其他星體,顯得暗淡許多,但其罕見的血紅色,堅持在夜空中留下一個位置,不會被宇宙的黑暗埋沒。」

病維的天文知識是零,他所認識的天體大概只有月亮和太陽,連八大行星的名字他都列不出來。

「所以那顆是新發現的星星?可以被命名為瑞拉星了。」

「沒那麼簡單。」

之後的日子,老泰每晚都守在星空下,但都沒有發現那顆紅星,就像它不曾存在般。雖然對普通人來說,天上本來就繁星點點,幾十顆星星不認識很正常,但對於星空狂熱分子而言,每一顆星體都有他的發現者,和名字,那顆紅星,肯定之前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

「之後,距離瑞拉死亡過了一個月,老泰死在旅館外面的空地,死因一樣是心臟衰竭。」

「看來真的是一顆受到詛咒的紅星?」

「老泰臨死前一樣拍下了紅星。」史密斯打開一張星空圖,中間一樣有一顆紅星。「但是有點不一樣……如你所見,第一張,紅星是在獵戶座中間三顆星體左側,老泰死的時候拍的這張,是在獵戶座身體以外。」

「什麽獵戶座?」病維只知道自己是天蝎座。

「你知道,每一個星座,都是由距離地球幾百光年以外的星系組成的,它們之間的距離也是遙遠得難以想像,所以基本上而言,是不可能會相隔一個月時間內就移位的,除非它本身距離地球相當接近。」

「我應該理解了,其實那不是一顆星體,是監視器?」病維突發奇想,說出一個見解,讓史密斯也感到意外。

「你是說,有人利用這個『監視器』殺害了兩個人?」

病維越說越興奮:「很難說,可能這裡的政府秘密研發了這顆類似星體的間諜衛星,利用不知名的科技讓兩個地理學家心臟病發作。」

「希望今晚我們可以求證這一點。」史密斯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斯蒂芬妮已經在後山的卡爾達摩山上裝置儀器,準備找尋那顆紅星。」

「拍攝?你肯定今天會有?」

「我希望今天會有。自從那天以後,我們幾乎每晚都會獵星,但都沒有收穫,於是改為每個月的同一天,也就是今天,十五號。」

史密斯打開窗戶,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他們聽到遠處傳來渾厚的汽車引擎聲,一輛深綠色的越野車駕駛過來,停在門前。

那個當地人小孩下車了,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孩駕駛技術顯然比病維還要好。

「準備好你的大衣病維先生,我們要上山去了。」




病維背著自己的大背包跳上越野車,發現後座已經擺滿了各種紙箱,裏面有各種食物和食水。越野車內外部骯髒無比,車輪上干掉的黃泥幾乎有兩寸厚,看來應該是經常在荒野深山行動。

史密斯也穿上了大衣,看起來就像是棕熊一樣滑稽,而小孩當然沒有跟著他們行動。

太陽已經下山,史密斯打開越野車車燈,前方頓時如白晝般明亮。

「病維,雖然我們的目的地叫『後山』,但實際上還有一段距離,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雖然他這麼說,在搖晃的越野車上病維怎麼睡得著,再加上旁邊坐著的是一個死胖子,不是美人。

路程果然遙遠,他們花了幾乎兩個小時才看到所謂的「後山」,雖然漆黑一片,但病維還是可以看見它被不知名的灌木覆蓋著。接下來的路程更加難熬,雖然是越野車,但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行駛,感覺就跟雲霄飛車沒有什麽分別。

病維緊抓著阿龜公仔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感到刺激。

許久,終於看到了營火,旁邊已經立起了一座帳篷,另一旁停了一部越野摩托車。

「斯蒂芬妮是怎樣的人。」

「她?強悍,自大,不服輸,難搞。」

「嗯,都是負面的,但我想知道的是她的樣貌如何。」

「就是那樣。」史密斯指著前方,一個女子從帳篷中走了出來,身穿棉質粉紅大衣,但是沒有病維他們那麼厚重,樣貌平凡,病維心想,果然電影中的豔遇情節都是騙人的。

「情況怎樣?」史密斯靈活的跳下車,病維不甘示弱,但卻差一點摔了下來。

「這個是傳說中的病維,這位是斯蒂芬妮。」史密斯敷衍式的介紹之後,走向帳篷後裝置好的相機去,「希望今天會有好運氣。」

斯蒂芬妮卻有些不耐煩,或許她本身就是耐性不好的人,但無論如何,她已經陪史密斯瘋狂獵星數月。

「我覺得再這樣等下去都不會有結果,或許那顆不是什麽星星,只是相機鏡頭上的反光而已,你也知道,瑞拉是在室內攝影星空,裏面一定有什麽紅色的光源影響到了鏡頭。」

「你也知道不是,反光和星體的差別很大的。」史密斯自顧在調整著那部相機,它的鏡頭非常誇張的長,或許連月球表面都可以拍得了。

「肯定不是,根據那張現場照片,胖妞附近沒有任何紅色光源。」病維發表意見後,發現沒有人理他,於是假裝看天空自言自語。

夜空星光璀璨,但病維一顆也不認得,遠方看去就是珠穆朗瑪峰,比起小鎮內看到的更加雄偉壯觀。

之後數天,他們三人夜晚就在森林裏面守候那顆似乎不存在的紅星,白天則調查附近傳聞出現的野地大腳怪,獵星行動一直都沒有收穫,大腳怪倒是有些進展,但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結果漸漸的,獵星這種虛無縹緲的行動反而變成可有可無,雖然大腳怪也是一樣難以捉摸,但比較之下反而有跡可循,比較有事情可以做。

但在一個星期之後的某個夜晚,他們卻在沒有想到的情況之下有所收穫了。當時,他們圍繞在營火旁討論大腳怪的事,幾乎忘掉要獵星的事情。

病維倒下躺在地上,看著天上不知名的繁星,問道:「你們說上面這顆是什麽星?」

史密斯隨意看著天空:「你該不會是想說,看到了那顆天煞的紅星吧?」

斯蒂芬妮也望向天空,錯愕了一下:「我覺得,那顆星體,很陌生。」

「紅星!」

三人馬上起來架起三腳架,相機對準紅星的方向。

「瞄準,放大!」

相機已經連接上了一部筆電,所以大家都可以通過屏幕看到紅星的樣子,暗淡,血紅色,隱隱閃爍著,像是鬼魅一樣神秘。

「你們看看……像是……什麽?」

畫面已經放到最大了,其他星體沒有什麽變化,由於距離太遠,普通的望眼鏡沒有什麽顯著的幫助,但那顆紅星卻明顯放大了。果然不是一顆星體,是地球附近的漂流物!

病維瞪大眼睛,說道:「我沒有看錯吧?紅星似乎還在放大?你們的相機那麼強?」

「你說什麽?已經到了極限,不是我們幹的。」

「紅星在接近我們?」

他們眼睜睜看著紅星在屏幕中變大,接著看到了震撼人心的畫面,三人嚇得站了起來,慢慢望向天空,紅星就在他們上空不遠處,像是籃球一樣大,全是通紅的,中間像是人類眼睛般有一顆瞳孔,對著三人猛眨眼。

「大……大眼球?」史密斯受不了刺激,幾乎要癱瘓在地上。

「這就是心臟病的由來?」病維低下頭,不去看眼球,心裡也比較平復下來,連忙大喊:「不要看他!他會讓你們心臟病發作!」

雖然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但對方似乎真的能夠影響自己的身體狀況。

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在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長輩有對他說過,絕對不能夠看月亮太久,否則會變成瘋子。另外,還有很多其他版本,比如不能夠指月亮,不然會被割耳朵,還有不能對月亮吹口哨,不然鬼魂上門等。

看來這是有根據的,看起來荒謬無比的迷信觀念,或許都是源自古代的時候,某人發現天體的異常,引起了負面反應,於是教訓後代,絕對不能夠對天空做某件事。

這些想法都是病維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但對他們現在的處境卻沒有任何幫助。

「快點進到帳篷內!」史密斯一言驚醒夢中人,三人慌忙進到帳篷內,帶上了那部筆電。

「你們有什麽對策?!」

三人看著電腦屏幕,那顆巨大眼球詭異的看著鏡頭,不時左右晃動,不管怎樣看,它都像是一個生物多於人造的機器。

「是外星人,外星人侵略地球了!」

「有那種外星人嗎?」斯蒂芬妮罵道,可是也無法解釋那是什麽生物。

「你們有武器嗎?我看他似乎很脆弱的樣子。」病維觀察屏幕上的眼球覺得他其實沒有想像中堅強,「當然,攻擊的時候不能夠正視他就是了。」

那豈不是美杜莎?病維拿著煮飯的鐵鍋,衝出了帳篷。

「接招!眼球!」病維用鐵鍋對著漂浮的眼球,感覺到心臟似乎被重重撞了一下,「靠!他出必殺技了!你們來幫忙啊!」

斯蒂芬妮也衝了出來,抓出隨手帶著的匕首拋擲過去,命中了眼球怪,對方發出吱吱的叫聲。

「他受傷了?」

眼球迅速飄向夜空中,很快就消失了。

只剩下驚魂未定的三人。

眼球消失得很快,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如果不是有三個見證人,或許他們也會認為只是幻覺。

「攝影機沒有拍下任何照片是嗎?」

「沒有,那種情況下你還會按下快門嗎?」

之後的兩個月,他們準備了妥當的裝備,打算「捕獲」那隻眼球怪,但完全沒有結果,或許對方已經被嚇退,或重傷身亡了。



半年之後,病維回國了,肯尼斯在半夜到機場接機的時候,完全認不出他來,事後他表示病維就像是山洞野人一樣。

「所以眼球怪到最後都沒有出現?」肯尼斯一直都有與病維聯絡瞭解事情的進展。

「沒有,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

病維打開車窗,看著夜空。

城市內的光害,完全擋不住那顆紅星。

自從那天之後,它一直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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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13 01: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sora_wu 发表于 24-8-2013 12:04 PM
【驚悚】獵星

这篇惊悚得好认真啊~
文中也不乏幽默的成分,都是病维的功劳啊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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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8-2013 04: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看到病维我就喷笑了(喂)

终于再次等到你提笔写文,感觉到风格有点改变。

相比起以前的写法,我觉得你现在的写法更倾向叙述和纯吐嘈。

但我不是不喜欢哦,反之,我觉得以短篇来说非常有趣,而且天马行空的想法总是让故事有意想不到的结局。

角色性格也非常鲜明,这样一读下来,就会发现病维的几个特质:『爱恶搞』(例如会在尸体旁边摆V手势拍照)、『爱美女』(到哪里都在找美女)等等,我觉得角色性格塑造得很好也是一个强项。

只是若认真去看,其实故事架构不强,因为都是主角半嬉闹半吐嘈的方式带过,以短篇来说是okay并且不太显著,只是看到所以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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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可能太久沒有寫的關係,筆風起了變化,敘述式是因為懶惰啦,動作場面寫不出來。這幾年來一直嘗試寫長篇故事,但每次都成了一個個的坑洞,長坑最難填補,所以停止了很久沒有力氣寫下去。後來發現還是回到原本的短篇,隨性的把身邊的朋友代入寫下去比較簡單,也比較找得到當初的樂趣所在,想要寫什麽就寫什麽,沒有「義務」的寫作畢竟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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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9-2013 11: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驚悚】大便



今天到來偵探社的舊朋友,是病維的小學同學。

病維曾經說過,自己在小學時候簡直就是個弱智,完全不像是別的小孩那樣,活潑好動,好學,據他自己說過,小學一年級的他在學校根本不知道有廁所這回事,常常在樹下小便。

雖然不能說不堪回首,但病維也很少提到當年的事蹟。

這時候有所謂的小學同學見他,想也知道應該會讓他回想起不想回想的過去吧。

當時偵探社里只有病維、肯尼斯和熱狗,肯尼斯是病維在偵探社的夥伴,理所當然存在,熱狗則是個大閒人,平時當這裡是圖書館般借書看,現在已經達到自由進出的階段。

那個舊朋友沒有預約,就在下午三點的時候走了進來,病維當然沒有認出他來。

「病維,還記得我嗎?」

病維看著眼前這個壯男,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高,短髮,眼神呆滯無神,上身穿著運動恤衫,下身鬆垮垮的牛仔褲,加上一雙骯髒的球鞋,病維很快就判斷出自己並不認識他。

「我是李才志啊,你不記得了嗎?我們曾經在小學六年級同班兩個月。」

「啊……那個,班長是嗎?」病維腦中終於有了模糊的印象,想起這位小學時候盡責的班長,當時的他身材矮小,沒有想到現在卻變成了猛男。

「什麽風把你吹來啊?」病維知道他不可能是來敘舊的,實際上他也不認為對方會認出他來,一定是某人向他提起才會知道的。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有一個煩惱需要你們的幫助。」李才志看著病維,和正在偵探社大廳一旁閱讀資料的肯尼斯,與在另一個角落看書的熱狗。

「什麽事情呢?你可以開門見山,請坐下,不要客氣,熱狗,幫忙泡一杯熱茶給他,不要咖啡,他已經喝過了。」

李才志感到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喝過咖啡了?」

病維揮了揮手,有點不耐煩的說道:「你還是直接進入正題吧,如果連你衣服上新鮮滴上的咖啡都看不到,你也不會來找我了。」

李才志恍然大悟,之後繼續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其實是我的堂哥,他似乎遇上了很大的麻煩事,但他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忙,於是我唯有自己過來委託你幫我了。」

「嗯,你說吧。」

「是這樣的……」

李才志從小就是優異生,無論是課業或是體育方面都是班上佼佼者,這一切都是從他的堂哥身上學來的。

從小他和堂哥就像是親兄弟一樣親密,堂哥名叫李志軒,樣貌俊朗,身材高大,相比當年的李才志,身材瘦小,樣貌平凡,自然的就以堂哥的一切為榜樣。

「這就是爲什麽你會當上班長了?你知道,記憶就像是一條條的鐵鏈,當你抓住另一頭的時候,一切都會慢慢拉回來,我記得當時的你根本不適合當班長,但還是硬著頭皮去爭取,並且時常被欺負。」病維回想起當年,其實並不愉快,因為當時第二常常被欺負的就是他本人。

「是的,當時堂哥就不斷保護我,勉勵我一定要變強,不能再被別人欺負。」李才志握了握拳頭,「我的確做到了,我有能力一拳把當年欺負我的人擊倒,實際上我幾乎每天都那麼做。」

「當然,對於身為刑警的你,那是你的工作。」

李才志這次沒有什麽驚訝了,直接問道:「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記憶是一條鐵鏈。」病維指了指桌上報紙的一張照片,是本區總警長說話的樣子,他的後面有幾個穿著警服的人員在進行調查,其中一個就是李才志。

「我跟堂哥相處在一起十多年,在我中學畢業之後,他選擇離開這裡,他說留在這裡不會有前途,他打算到外國念書,當一位戰地記者。」

「受到911事件影響吧?當年最轟動的就是這件事了。」

「是的,他定下了自己的目標之後,我也是一樣,我當年的目標是當國際刑警,或FBI什麽的,當然,那是年少時候的無知夢想,不過我總算實現了一半。」李才志苦笑著,似乎心裡有所遺憾。

「你對於現在的工作環境不滿的話,其實還是可以改變的。」

「我知道,我已經有所打算了,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我的堂哥。在他出國之後,我們就漸漸減少了聯絡,我很快就學會了獨立,性格也比較開朗了,實際上,我覺得自己慢慢變成了他。」他撫了撫臉,「當然啦,除了樣貌,他簡直就像是金城武,當年是萬人迷呢。」

病維眼眉頭皺了起來,他一向來都不喜歡帥哥,在他的理論中,一個犯罪案件裏面,帥哥的嫌疑往往是最大的,除了病維他本人之外。

「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女朋友是不是?當然,你也懷疑過其實他是同性戀。」

李才志驚訝的說:「不是啊,他幾乎每年都換女朋友,肯定不是同性戀。他的女朋友可美了,什麽類型都有……」

病維打斷了他:「不要離題,說回案件吧。」

「我十年都沒有見過他了,一直到最近,我才得到他的消息,原來他老早就回到這裡來了,但從來沒有找過我,也沒有找過以前的朋友們。」

病維揚了揚眉。

「如果不是那天我遇到他的其中一任女朋友,又如果她沒有在街上認出我來,我根本不可能會有他的消息。她跟我寒暄的時候我其實都不認得她了,誰叫堂哥有那麼多女朋友呢?」

「其實她也是無意中在另外一條街上遇到他的,所以說街道真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地方,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麽event,會被什麽妖怪襲擊,撿到什麽寶物。當她向我提起堂哥的時候,眼神有些奇怪,如果硬要我形容,她就像是回想起不堪回首的過去一樣。」

「或許其實他們的回憶並不是很開心。」

「我不知道,不過她向我說明了遇到他的地點,於是我就到那個地方去調查,幾乎逢人就問『請問你認識李志軒嗎?』,但都毫無頭緒,直到有一次問到一個賣鹹鴨蛋的老太婆。」

那條街道算是本市的貧民區,李才志詢問了許多人都沒有頭緒,不過想也知道,像堂哥那麼優秀的人不可能會住在這種地方,應該只是路過什麽的,但那天看到了那位賣鹹鴨蛋阿婆,也趨向前去詢問她。

「這個名字好熟,好像是齊老太婆的孫子。」

「齊老太婆?」

「她就在那邊賣豬肉,但現在已經回去了。」

之後,李才志向她索取對方的住家地址,道謝後離開了。他馬上趕到那個地點去,就在貧民區的邊緣的租屋內。

堂哥竟然真的住在這裡,讓李才志感到意外,難得已經找到他了,也顧不得等待放工才找他,反正自己巡邏的地點也在這一帶,離開一下也沒有關係。

租屋共有五層樓高,從遠處望去,密密麻麻的單位,和到處懸掛的衣物和曬衣架,讓人感到一陣心酸,這個城市的貧富懸殊問題一覽無遺。

到了第三樓門牌四十五號,他吸了一大口氣,鼓起勇氣才按下門鈴。

良久,才聽到裏面傳來模糊的回應聲,之後門打開來,裏面站著一個大胖子,跟李才志差不多一樣高,但卻是他的兩倍寬度,他濃眉大眼,理了個平頭,身穿單衣條紋短褲,臉上掛著笑容。

「請問警察先生您找誰?」

李才志說:「我找李志軒,他在嗎?」

胖子笑容變得更燦爛:「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在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了一聲「什麽?」,對方很肯定的重複自己的答案。

「你是……堂哥?」李才志百感交集,根本不敢相信他就是當年的偶像堂哥。

「你變了很多。」李才志補充了這句話,之後對方才顯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是阿志啊?我根本認不出你來了,你當了警察嗎?」

一種陌生感突然出現,他根本就不是以前的堂哥,無論是外貌或是性格,根本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如果不是他的外貌還是有當年李志軒的影子在,他肯定會當他是白撞的。

「堂哥,這些年來你到底去了哪裡?」

「當年嗎?我離開這裡到台灣去念書,兩年之後又回國啦,當然是沒有念成啦,記者?只是年輕時候的夢想,啊哈哈哈。」李志軒笑得很虛偽,雖然眼睛幾乎瞇得像是魔人普烏。

「你回來了都沒有找我們聯絡?爲什麽?」李才志非常在意這一點,並且也看出對方並沒有想要邀請他進去坐坐敘舊的意思,龐大的身軀穩穩把關著大門。

「沒有啦,只是回國而已,沒有什麽好說的啦,哈哈。」

「堂哥,我們以前那麼熟,沒有理由你回來不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啊,只是發現當記者不適合自己,於是就回來啦,呵呵。」

「當年的你不是這樣的,當時你說過要當戰地記者,報導世界上不公的事件,要……」

「要為世界上可憐者們抱不平,那是小時候的傻夢想而已啦,現在當然回到現實了。」

「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現在?幫婆婆在菜市場做生意啦。」

兩人的對白基本上就是一問一答,之後不久,李志軒已經表露出趕客的意味,李才志無奈之下離開了,當然,帶著滿滿的疑團。

「所以當年的金城武,現在已經充氣了?」病維有點幸災樂禍,整理一下自己的飛機頭,慶倖自己還能保留完美的外貌。

熱狗這時才在桌上放下一杯咖啡,李才志吞了吞口水,摸著溫熱的咖啡杯,繼續說道:「我對堂哥的過去感到好奇,於是之後的日子暗中調查,發現了幾樣事實。第一,原來叔叔和嬸嬸已經在幾年前去世了,但他們卻沒有對我們家人提起,實際上,我們兩家在堂哥離開之後因為一些理由而沒有任何交集。」

「連死亡這種大事都沒有對你們家說過?報紙也沒有登訃告?」病維問道。

「是的,完全沒有交集,叔叔嬸嬸死後,他們家就只剩下他的外婆了,也就是別人口中的齊婆婆。」

「嗯,請繼續。」

「第二,叔叔和嬸嬸離世那一年,堂哥就已經回來了,當時他還沒有變成現在的狀態,所以他其實是回來後才改變的。」

「看來應該是因為父母的離世讓他收到刺激了?」

「他不是那麼不堅強的人。不過,他確實是在那時候申請退學,幫助齊婆婆的。」

「那就很顯然了,他是爲了外婆而留下的,算是因孝犧牲。」

「這也是我的結論,但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關於齊婆婆這個人,我感到……怪異。」

病維直了直身體,對他來說,現在才開始進入重點,肯尼斯也放下資料,雙手插進外套口袋,走前去關注。

「原來齊婆婆是原住民,以前住在神仙峰下的一座村莊,而那種村莊,最出名的除了風鼓之外,就是降頭術了。」

「齊婆婆會降頭術?」

肯尼斯這時候發表意見:「不奇怪,雖然降頭術現在幾乎已經失傳了,對於『婆婆』一輩的人來說,保護那種技術更是非常重要,尤其是要傳承下去。」

「李志軒是她的傳人?」熱狗對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總是興致勃勃。

「其實我想說的是,」李才志繼續說:「或許齊婆婆運用降頭術改變了堂哥。」

肯尼斯說:「雖然降頭術的理論不為世人所瞭解,但真的有那麼厲害?控制別人的心智?」

「話不能這麼說,其實並沒有那麼神奇,只要我要的話,也可以擁有這種能力,而且還科學的很。」病維說得很神秘,但答案還真的非常普通:「催眠術。」

「不是催眠術,齊婆婆這種傳統的人不可能會這種東西,我寧可相信她真的會降頭術,控制了堂哥的心智。」

「所以你希望我們幫你解除這個魔咒?」病維摸了摸下巴。

「是的,我希望,至少讓我知道答案,到底爲什麽堂哥會變了,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或是真的被降頭術控制了。」

「好吧李才志,我瞭解了,這件事我會調查,我看你應該是時候回去換衣服值夜班了。」

李才志沒有再問爲什麽,而是把一切希望都交給了病維,道別後就離開。

「病維,你打算直接上門調查?」熱狗永遠猜不到病維的方法,但還是忍不住猜測。

「我說兩位華生啊,事情遠遠沒有你們想像中那麼簡單,我感覺到這件事,有非常濃厚的犯罪意味在內。」

肯尼斯不以為然:「又來了,每次你都是那樣說。」

「對啊,十次之中應該只有半次是真的有犯罪在內的。」

病維搖搖頭:「這次不同,我的預感很准確的。所以我決定,直接上門調查,但不是正面突破,而是偷偷來。」



過了好幾個小時,已經入夜,病維化妝成流浪漢的樣子,打算偷偷潛入齊婆婆和李志軒家中調查,一身破衣和外套,其實都是病維本身的衣物。

「夜晚潛入?他們兩人都在家不是嗎?」事前肯尼斯這樣問病維,覺得他的行為非常不理智。

「放心吧,他們是犯罪分子,比我還要害怕。」病維始終相信自己的直覺,但肯尼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到警局去擔保他了。

病維在單位外面觀望,雖然已經午夜時分,但大部份單位燈火大明,包括齊婆婆的家。

猶豫了很久之後,病維決定改變戰略,直接敲門。

良久,一個大胖子開門了:「請問您找誰?」

胖子果然看起來面目堂堂,但胖子畢竟是胖子,加上他一身裝扮,白色短袖上衣蓋不住大肚腩,加上花邊短褲,就像是肥貓一樣。

「您好,我是樓下巷子二號的流浪漢,這次來拜訪您府上是有些事情想要請教齊婆婆。」

「她已經睡覺了,您有事的話明天早上到菜市場找她吧。」胖子笑得很燦爛,就像是中了馬票一樣,但行為上已經準備關門了。

病維一把按著大門:「是很重要的事,是關於居民健康問題研討會的事情。」

「健康研討會?」

「是的,由於居民不注重健康,暴飲暴食,所以導致身體疾病衍生,於是流浪漢集中營理事會決定舉辦這次研討會協助居民遠離肥胖病。」

李志軒仍然滿臉笑容:「不了,謝謝,我家外婆並不肥胖。」



肯尼斯看著流浪漢版本的病維:「所以你就這樣回來了?毫無收穫?」

病維無視身上骯髒的衣物,對著鏡子弄著自己的髮型:「當然不是的,剛才我已經確定,他是一個胖子無誤,並且,他家的確有降頭術文化。」

「何以見得?」

「首先,當充氣的金城武打開門,我看到他家靠近窗戶的地方擺滿了仙人掌,窗簾布也是一種細布製成的,上面也有纏繞著一些藤蔓。」

雖然已經三更半夜,但好奇心重的熱狗還在偵探社,他迫切的問道:「那又代表了什麽?」

「怎麼你還不懂?那是傳統的降頭術防備的方法,藤蔓和仙人掌是用來預防飛頭降的,飛人頭如果要飛進家裡,吊著的內臟就會被仙人掌勾到。那種細布是傳統原住民家裡使用的,是用來防止飛針降的,當然,在外面的時候我就已經確定這一點,因為從外面看來,只有他們家單位沒有晾衣服。」

熱狗抓了抓頭:「沒有晾衣服又怎樣?」

「今天是星期四,傳統上來講,相信降頭術的家庭都是不晾衣服的,因為那天是飛針降橫行的日子,他們害怕衣服會被刺中。」

肯尼斯感到奇怪:「你怎麼會知道降頭術的事?」

「博學啊!我其實剛才稍微搜索了關於這種東西的資料,雖然實際上存不存在我還是非常懷疑。」病維已經成功把臉上的化妝殘渣弄掉,現出真面目:「他真的是被降頭術所控制嗎?」

病維坐在自己專屬的單人沙發上,手握著阿龜公仔,似乎在自言自語:「胖金城武,他感到害怕,當我提到齊婆婆的時候,不,不是害怕,是緊張,和感到……怪異?」

「齊婆婆有讓她的外孫害怕的理由?或許就是降頭術?」肯尼斯說道:「畢竟這種類似巫術的事物,很難被現代人所接受。」

「不是的,根據他臉上,身體上的微動作顯示,是打從心底的感到詭異感,就像不瞭解自己的外婆一樣。」

「我覺得是你過度推測了。」肯尼斯不以為然,對於病維的「推理」已經見怪不怪,「你可別和上次一樣,把那位寡婦當成殺人兇手。」

「華生!你必須知道的是,在結論還沒有出現之前,一切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就像薛丁各的貓一樣,在箱子打開之前,那隻貓即可能是活的,也有可能是死的,案件也一樣,在完全解開謎底之前,那位寡婦即有可能是兇手,也有可能是無辜的,我不能排除任何的可能性。」

「是啊,謎底還沒有解開,你不能作出無謂的推測。」

「一切的假設都是非常重要的,其必定有其中一個是真相。現在我缺少的只是證據。」

「證據?」

「證明李志軒其實是被外婆控制的證據。」

「你要證明降頭術是存在的?」

病維拿出手機滑動著,突然改變了說法:「我不覺得他是被降頭術控制。」

熱狗想了想,沒有任何答案:「爲什麽你那麼確定?」

「很多線索顯示著,比如他身上一個紋章。」

病維轉過手機,上面顯示了一個圓形的符號,中間有一個圓點,和兩撇像是鬍子般的條形。

「我在李志軒的腹部右側看到這個符號,你們知道,他是一個胖子,舉手投足間肚子都會露出來,關於這個符號,是降頭術里的『祝福』魔法,使用這種咒語,是會對施法者本身造成一定影響的。所以我認為齊婆婆是真心愛自己的外孫,照理不會對他施控制魔咒。」

「或許她是那種心理變態的,像是泰國恐怖片里的扭曲的愛呢?」熱狗問道。

「當然也有可能,任何可能性都有。」




第二天早上,整晚沒睡的熱狗被派去菜市場找齊婆婆探口供,中央菜市場人潮擁擠,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到過這裡的熱狗感到懷念萬分,小時候陪著媽媽到這裡的情景歷歷在目,包括要求買玩具被拒絕後趴地大哭的畫面。

走到其中一個買菜攤位,上面擺滿了不知名的菜類,後面坐著一個面無表情的老婆婆,看著熱狗。

她的眼神似乎看穿了,熱狗並沒有想要買菜。

「你是齊婆婆?」

她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你會降頭術嗎?」頭腦簡單的熱狗劈頭劈腦就說這句話,對方的眉頭皺了起來。

「會不會嘛?你到底是不是降頭師?」

熱狗看到對方沒有反應,竟然像以前一樣糾纏起來,已經引起旁人的注意,有一個抓著菜籃的婦女甚至繞道而行,避而遠之。

「小聲點,你到底有什麽事?」齊婆婆的聲音沙啞,有一種歷盡滄桑的感覺。

熱狗有點興奮的問道:「你是不是會控制別人心智的降頭術?」

「你聽誰亂說的?!」她憤怒的樣子看起來很恐怖,但毫無戒心的熱狗反而還走向前去。

「我朋友說你家有……」他對齊婆婆說出病維的發現來,齊婆婆又驚又怒,衝出菜檔,推開熱狗就離開。



回到自己家單位的齊婆婆,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多少,但她絕對不會,也不能背負任何風險,她打開大門,卻發現沙發上坐著一個人,翹起二郎腿,手中拿著手機在把玩,客廳中間桌子上擺著一個烏龜公仔。

「正如我所預料,我那說話過於直接的好朋友熱狗一定會把你激回來這裡。」

「你是誰?!阿狗仔呢?」

「如果你說的是李志軒,他在房間里,你看,他已經出來了。」

李志軒從房間進來,臉色陰晴不定。

「上次來的時候,我就聞到那種味道了,類似大便的味道。」

「你說什麽?」齊婆婆還是很憤怒,轉向李志軒:「他是誰?」

「婆婆,他是偵探,名叫病維。」

「偵探?偵探來我家幹嘛?」

「婆婆,收手吧,我們已經知道你的秘密了。」李志軒說話的態度,完全不像是之前的胖子樣,雙眼非常堅定精明,但還是顯露出對不起的訊息。

「阿狗仔,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聽我話了?」齊婆婆沙啞著聲音,有一種悲哀感。

病維繼續說下去:「大便味,理論上而言代表了很多意義,從最簡單的沒有沖廁所到尸臭味,但你這裡卻讓我想起一種可怕的咒語,我只是想要確定一下,所以在這裡等你回來。」

他站了起來,走向一面牆邊,上面挂了一幅舊日曆。

「從你甫回來,就望向這裡好多次,看來是藏在這裡了。」他用力撬開殘舊的木牆,齊婆婆大喊「不!」,在小小的單位中引起了回音。

三夾板的牆壁被撕下,一陣惡臭狂噴而出,兩具焦黑的乾尸臉部顯現出來,雖然已經乾枯,但還是可以看出死者猙獰的神情。

「那是誰?!」李志軒的胖臉恐懼的抖動著,雖然自己其實已經猜到答案。

「你的父母。齊婆婆,你可以解釋一下狀況了。」

「偵探先生,有時候知道了別人的秘密並不是一件好事。」齊婆婆的臉色變得蒼白,眼神出現了殺意。

「如我在維基百科所見,這是一種稱為『養屍』的魔咒,目的是爲了讓下一代得到更多的運氣,我相信你爲了自己的外孫願意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外婆,當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懷疑一切,他們死的時候完全沒有遺體留下,非常不符合邏輯。」

「或許齊婆婆下次要施法的時候,說他們『失蹤』比較符合常理。」

「偵探先生,你根本什麽都不懂,你在挖掘別人的秘密當兒,其實也在挖掘自己的墳墓。」

「婆婆,其實,我并不相信這種法術的存在,謝謝。」

齊婆婆冷笑著:「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在你闖進這個家的時候,已經中了十一種降頭術。」

「謝謝,我明天還會中彩券。」

李志軒的臉色變了,但病維還是不以為然,直到齊婆婆被帶上警車的時候。

齊婆婆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把小刀,刺向自己的心臟部位,臨死之前還說了一句「我一定會回來。」




兩個月後,李才志到了偵探社。

「病先生,警方已經調查完畢,並且在齊婆婆家裡找出許多降頭術的……素材,包括毒蛇,曼陀羅花等。」

「嗯,所以她真的是爲了你堂哥才殺人?」

「不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李才志神情變得奇怪,「養屍不是爲了祝福。」

這次終於輪到病維感到奇怪:「難道還有其他魔咒?」

「這次不是魔咒,是……魔鬼的行為。你不知道屍體的狀況,他們是以站立的姿勢放在牆內,底部填了部份泥土,加上動物的糞便。」

「種植?」

「是的,是真正意義上的種屍。」

「那麼做的目的是什麽?」病維瞭解屍體放在泥土內最後的下場就是腐化,之後變成肥料的一部份。

李才志卻扯開了話題:「驗屍報告顯示,更讓人大惑不解,他們發現,兩個死者都已經死了四五年,但腦部卻是兩三年。」

「你的意思是,死者死了之後,腦部還活著了兩年?」就連病維都感到難以相信,腦部在僵化的屍身里要靠什麽運作下去?

「我猜測,他們種的不是屍體,而是腦袋,有一種……法術,爲了把先輩的智慧留下,使用可怕的方式養腦袋,之後『移植』進入別人的體內。」

「物理上的移植?」

「我不知道,只是聽說過而已。」

病維說:「所以你想說的是,降頭術真的存在,齊婆婆成功養腦袋數年?」

「我真的不知道,然後堂哥他,上個星期離開了本地,據說是回到台灣重新開始。」

病維抓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讓他腦袋清醒了:「所以,種植兒子媳婦的腦袋,只是一種實驗,她的真正目標是李志軒,而李志軒回來的目的是爲了調查父母的死因。」

「是的,當時的警方報告顯示,叔叔嬸嬸是在山區失蹤,最後證實掉下山谷,屍骨無存,但堂哥不相信,因為瞭解父母并沒有這種閒情雅致到郊外踏青。」

「於是他回家裝乖,調查嫌疑最大的齊婆婆。」

「是的,爲了調查這件事,他對齊婆婆千依百順,早回家,早睡覺,理平頭,吃飯吃兩碗之類,最後搞得自己這幅摸樣,他原本是希望能夠讓齊婆婆相信他,告訴他真相,但還沒有等到這一天,病維就出現了。」

「嗯,真是一場悲劇,想不到齊婆婆性格會那麼激烈。」

「不,堂哥臨走前說過,齊婆婆會回來的。」

「怎樣回來?鬼魂?」

「不知道,但我一直相信堂哥的話。」

直到李才志離開了,病維還在思考著這句話的含義。

齊婆婆的死,對於李志軒的影響到底會是怎樣呢?

病維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杯底出現了一枚生銹的鐵釘。

杯子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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