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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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時 ， 韻 汶 從 浴 室 緩 緩 步 出 ， 她 看 見 其 他 人 站 在 床 上 ， 驚 心 動 魄 的 樣 子 ， 便 看 著 大 家 看 的 視 線 ， 她 發 現 竟 是 蜈 蚣 ！ 她 不 疾 不 徐 的 走 到 衣 櫥 前 ， 拿 下 一 個 衣 架 ， 走 到 那 蜈 蚣 前 ， 使 勁 的 用 衣 架 把 牠 抽 打 ， 可 兒 見 狀 ， 露 出 了 一 個 讚 嘆 的 表 情 ， 她 在 一 旁 看 著 整 個 打 鬥 情 形 。 蜈 蚣 在 韻 汶 的 強 烈 攻 勢 下 ， 已 經 斷 成 兩 截 ， 但 牠 還 在 拚 命 掙 扎 ， 不 斷 蠕 動 … … 韻 汶 再 使 用 自 己 穿 上 鞋 子 的 腿 不 斷 蹂 躪 牠 ， 數 分 鐘 後 ， 那 條 蜈 蚣 的 死 狀 十 分 可 怕 ， 已 經 潰 得 難 以 辯 認 ， 大 家 在 此 時 才 鬆 了 口 氣 來 。

「 可 兒 ， 找 老 師 來 把 牠 處 理 掉 。 」 韻 汶 冷 靜 地 說 。

「 嗯 ！ 我 這 就 去 ！ 」 可 兒 跑 出 房 外 ， 心 裡 實 在 佩 服 韻 汶 殺 死 蜈 蚣 的 勇 氣 ， 最 可 怕 是 她 後 來 竟 然 可 以 冷 靜 得 若 無 其 事 ， 這 是 她 怎 麼 也 做 不 來 的 ！

一 分 鐘 後 ， 老 師 帶 來 了 兩 個 小 鐵 鏟 ， 走 進 了 可 兒 她 們 的 房 間 。 當 他 看 見 那 條 蜈 蚣 的 屍 體 後 ， 驚 訝 的 看 著 我 們 ， 他 的 眼 睛 睜 得 大 大 的 ， 好 像 不 相 信 這 條 大 蜈 蚣 是 我 們 殺 掉 似 的 。 他 把 牠 的 屍 體 丟 進 了 垃 圾 箱 中 ， 發 現 垃 圾 箱 中 有 一 個 空 的 碗 麵 ， 他 又 回 頭 以 奇 異 的 目 光 看 著 我 們 … …

「 是 誰 把 那 條 蜈 蚣 殺 死 的 ？ 」 老 師 冷 靜 地 問 。

「 是 她 ！ 」 大 家 也 指 著 韻 汶 。

「 這 次 沒 事 便 算 了 ！ 妳 知 道 蜈 蚣 是 很 危 險 的 昆 蟲 嗎 ？ 牠 全 身 也 有 毒 ， 踫 上 牠 不 知 會 不 會 使 妳 中 毒 ， 下 一 次 再 有 同 類 的 事 件 要 馬 上 通 知 我 們 ！ 知 道 嗎 ？ 」 那 老 師 在 裝 垃 圾 的 膠 袋 上 打 了 死 結 ， 把 膠 袋 自 垃 圾 箱 中 掏 出 。

「 知 道 了 。 」 韻 汶 答 道 。

「 還 有 ， 不 是 說 過 妳 們 不 可 在 房 中 吃 東 西 嗎 ？ 為 什 麼 會 有 空 的 碗 麵 ？ 我 猜 是 麵 的 香 味 惹 來 了 蜈 蚣 ！ 妳 們 不 要 再 在 房 中 偷 吃 東 西 ！ 不 然 下 一 次 我 會 懲 罰 妳 們 ！ 」 老 師 說 完 便 離 開 了 。

「 啊 ！ 蟑 螂 啊 ！ 」 這 時 ， 大 家 又 聽 見 鄰 房 的 女 孩 大 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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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 業 宿 營 之 旅 已 經 進 入 第 四 天 ， 這 天 有 一 個 比 賽 ， 所 有 學 生 也 要 參 加 ， 這 個 比 賽 是 要 求 他 們 使 用 最 少 的 金 錢 買 下 指 定 的 東 西 ， 每 一 組 也 被 分 配 同 等 的 金 額 ， 每 組 也 需 要 買 相 同 的 物 品 。 他 們 在 長 洲 的 菜 市 場 外 聽 了 比 賽 規 則 後 ， 便 進 入 菜 市 場 買 東 西 。 可 兒 一 行 人 跟 著 她 那 組 的 組 長 進 入 菜 市 場 後 ， 他 們 開 始 分 配 工 作 。

「 我 們 要 買 牛 肉 ﹑ 豬 肉 ﹑ 馬 鈴 薯 ﹑ 玉 蜀 黍 ﹑ 白 菜 ﹑ 一 尾 魚 和 雞 蛋 。 」 可 兒 那 組 的 組 長 拿 那 張 寫 了 要 買 的 物 品 的 紙 道 。

「 那 麼 走 吧 ！ 要 不 然 被 其 他 組 超 越 我 們 了 ！ 」 可 兒 說 完 馬 上 走 。

「 慢 著 ！ 我 們 分 配 了 哪 些 人 買 什 麼 比 一 起 行 動 更 快 ！ 」 組 長 又 再 拉 著 可 兒 。

「 好 主 意 ！ 那 我 們 怎 麼 分 配 ？ 」 可 兒 問 。

「 我 們 這 組 共 有 六 人 ， 我 們 按 照 班 別 分 成 三 組 ， 兩 人 一 組 。 周 可 兒 ， 妳 跟 我 同 班 ， 跟 我 一 組 ， 我 跟 妳 買 肉 類 。 」 那 位 男 組 長 有 條 理 的 說 。

「 那 我 跟 她 一 組 ， 我 們 負 責 買 蔬 菜 。 」 韻 汶 拉 著 她 的 同 學 道 。

「 那 我 們 買 餘 下 的 東 西 。 」 另 外 二 人 說 。

「 那 麼 一 會 兒 在 菜 市 場 的 門 口 集 合 。 」 組 長 說 完 後 ， 大 家 也 一 起 解 散 ， 各 自 拿 著 剛 好 分 配 了 的 錢 四 散 去 買 東 西 。

可 兒 跟 在 她 的 組 長 身 後 ， 他 們 走 到 菜 市 場 的 肉 類 檔 子 前 ， 不 知 該 向 哪 個 檔 子 買 東 西 ， 因 為 在 他 們 眼 前 ， 所 有 的 肉 也 是 同 樣 的 ， 他 們 實 在 不 知 道 哪 一 個 檔 子 的 肉 比 較 好 吃 或 新 鮮 。

「 你 們 想 買 什 麼 ？ 」 其 中 一 個 肉 檔 子 的 人 問 他 們 。

「 我 們 想 買 牛 肉 。 」 組 長 回 答 道 。

「 牛 肉 ？ 你 們 該 到 鄰 檔 子 ， 我 這 兒 是 賣 豬 肉 的 ！ 真 是 的 ！ 豬 跟 牛 也 分 不 清 楚 ！ 哈 哈 ！ 」

「 不 要 緊 ， 我 們 也 要 買 豬 肉 。 」 可 兒 笑 道 。

「 是 嗎 ？ 看 見 妳 的 笑 容 便 令 我 感 到 很 快 樂 ， 整 個 人 也 開 朗 起 來 ， 我 便 宜 一 點 賣 給 你 們 好 了 。 」

「 是 嗎 ？ 謝 謝 哦 ！ 」 可 兒 接 過 了 肉 ， 付 了 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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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 途 中 ， 她 的 組 長 還 是 依 舊 沉 默 ， 沒 有 說 什 麼 話 ， 他 的 臉 繃 緊 得 令 人 害 怕 ， 他 配 戴 著 眼 鏡 而 不 多 話 的 個 性 ， 一 直 被 班 上 的 人 說 他 是 冷 漠 的 人 ， 六 年 以 來 ， 他 的 脾 氣 也 是 好 得 沒 話 可 說 的 ， 別 人 惹 怒 了 他 ， 他 會 一 笑 置 之 ， 但 當 他 的 怒 氣 爆 發 起 來 時 ， 便 一 發 不 可 收 拾 ， 可 兒 看 過 他 發 怒 ， 的 確 十 分 可 怕 ， 他 發 怒 時 ， 不 管 誰 接 近 他 ， 他 也 會 叱 罵 別 人 ， 可 怕 起 來 也 許 會 出 手 傷 人 。

「 可 以 便 宜 一 點 嗎 ？ 」 可 兒 向 牛 肉 檔 子 那 宰 牛 的 問 。

「 不 行 啊 ！ 已 經 很 便 宜 了 ， 再 便 宜 的 話 ， 我 們 便 沒 錢 可 賺 了 ！ 」

「 但 你 沒 有 減 價 哦 ！ 怎 說 便 宜 ？ 」 可 兒 鼓 起 腮 抗 議 。

「 因 為 我 們 設 的 價 格 已 經 很 便 宜 ， 所 以 不 用 減 的 ！ 」

「 我 才 不 相 信 你 的 鬼 話 ！ 你 不 給 我 減 ， 我 到 別 處 買 ！ 」 可 兒 拉 扯 著 她 的 組 長 作 勢 要 離 開 。

此 時 ， 凌 峰 剛 好 經 過 ， 他 瞥 見 可 兒 拉 扯 著 班 中 的 另 一 個 男 孩 ， 不 由 得 心 頭 一 酸 ， 他 莫 名 其 妙 的 生 氣 起 來 ， 他 的 疑 心 又 再 起 了 ， 暗 忖 可 兒 跟 那 男 孩 有 什 麼 關 係 ， 她 從 也 沒 有 拉 扯 他 ， 這 使 他 認 為 自 己 跟 別 人 不 同 ， 但 過 了 不 久 ， 他 又 沉 著 了 氣 ， 因 為 他 明 白 自 己 根 本 沒 有 生 氣 的 權 利 ， 他 跟 她 什 麼 也 不 是 ， 她 幹 什 麼 與 他 有 何 關 係 ？ 他 生 什 麼 氣 ？ 凌 峰 愈 想 愈 覺 得 生 氣 的 自 己 很 笨 。

「 好 了 ！ 我 認 輸 了 ！ 真 敗 給 妳 了 ， 小 姑 娘 。 」 那 宰 牛 的 笑 著 把 肉 交 給 可 兒 ， 最 終 給 了 她 折 扣 。

「 萬 歲 ！ 你 今 天 很 英 俊 ！ 」 可 兒 邊 走 邊 揮 手 道 。

牛 肉 檔 子 那 宰 牛 的 被 讚 得 心 花 怒 放 ， 臉 龐 不 禁 一 熱 ， 然 後 又 繼 續 他 的 工 作 。

良 久 ， 可 兒 她 們 集 合 了 ， 她 們 把 所 有 東 西 買 了 ， 還 餘 下 很 多 錢 ， 她 們 對 於 這 次 的 比 賽 可 說 是 勝 券 在 握 。 最 後 宣 佈 結 果 時 ， 她 們 的 確 勝 利 了 ， 最 奇 蹟 的 是 ， 她 們 比 其 它 組 別 少 用 百 多 元 ， 遠 遠 拋 離 對 手 的 勝 了 。

「 怎 麼 你 們 一 組 可 以 餘 下 這 麼 多 錢 ？ 」 其 中 一 位 老 師 問 。

「 因 為 我 們 有 很 多 東 西 也 不 用 錢 買 下 。 」 韻 汶 得 意 忘 形 回 答 。

「 怎 麼 做 到 ？ 」

「 我 也 不 知 為 何 ， 但 那 些 店 主 說 送 我 們 ， 不 收 我 們 一 分 錢 。 這 裡 的 人 很 熱 情 ！ 」 韻 汶 笑 著 跟 可 兒 互 相 擊 掌 慶 賀 勝 利 。

原 本 可 兒 她 們 是 快 樂 得 不 得 了 的 ， 怎 知 那 些 買 來 的 東 西 竟 是 他 們 的 晚 餐 材 料 ， 而 因 為 那 些 東 西 多 是 別 人 送 給 她 們 的 ， 所 以 份 量 不 怎 麼 足 夠 ， 他 們 的 晚 餐 份 量 十 分 悲 哀 ， 看 著 桌 子 上 的 東 西 ， 組 中 的 人 也 有 苦 說 不 得 ， 那 尾 魚 真 是 比 其 他 組 別 的 細 小 ， 對 比 起 來 像 是 還 沒 發 育 的 小 孩 子 般 ， 玉 米 湯 中 的 玉 米 少 得 可 憐 ， 使 那 個 湯 像 是 清 湯 般 。 唯 一 沒 有 問 題 的 是 那 些 肉 ， 要 不 然 他 們 一 定 因 不 夠 吃 而 大 打 出 手 。

在 這 晚 吃 飯 的 時 候 ， 可 兒 偷 偷 的 瞄 著 遠 處 的 凌 峰 ， 不 知 怎 的 ， 她 很 想 看 看 他 吃 飯 的 樣 子 ， 想 更 了 解 他 ， 當 她 看 見 他 在 吃 飯 時 還 跟 別 的 女 生 侃 侃 而 談 ， 她 又 暗 暗 咒 罵 ： 臭 檸 檬 … … 吃 飯 還 跟 別 人 談 天 ， 我 恨 不 得 你 馬 上 嗆 死 ！ 可 兒 不 知 自 己 正 不 斷 用 自 己 的 筷 子 插 著 自 己 那 碗 飯 ， 她 的 目 光 也 變 得 十 分 銳 利 ， 而 其 他 跟 她 同 組 的 人 看 見 她 銳 利 的 看 著 桌 上 的 豬 排 ， 大 家 也 不 敢 跟 她 爭 奪 。

「 啊 啊 … … 你 們 不 吃 那 豬 排 ？ 」 在 大 家 也 停 下 手 來 後 ， 可 兒 感 到 奇 妙 ， 因 為 在 這 裡 吃 了 這 麼 多 次 的 晚 餐 ， 沒 有 一 次 是 有 肉 餘 下 的 ， 而 今 天 竟 餘 下 大 豬 排 ， 她 問 大 家 。

「 我 們 飽 了 ！ 」 大 家 看 著 她 ， 面 有 難 色 ﹑ 畏 懼 的 答 道 。

「 那 我 不 客 氣 了 ！ 」 可 兒 拿 著 她 的 筷 子 把 豬 排 夾 進 自 己 的 口 裡 ， 心 想 ： 今 天 賺 到 了 ！ 萬 歲 ！

吃 過 晚 飯 後 ， 可 兒 她 們 依 舊 洗 澡 ， 當 可 兒 洗 過 澡 後 ， 回 到 自 己 的 床 上 才 發 現 韻 汶 從 浴 室 裡 走 出 來 ， 這 時 房 間 中 的 人 也 睡 著 了 。 韻 汶 還 在 抹 她 的 頭 髮 。

「 可 兒 妳 還 沒 睡 ？ 」 韻 汶 隱 約 的 看 見 了 可 兒 的 目 光 。

「 嗯 ！ 我 剛 上 床 睡 。 」

「 妳 知 道 嗎 ？ 剛 剛 我 在 浴 室 中 遇 上 了 一 些 很 恐 怖 的 事 ！ 」 韻 汶 心 有 餘 悸 道 。

「 什 麼 事 ？ 」

「 嚇 壞 我 了 ！ 我 剛 剛 洗 澡 時 脫 下 了 眼 鏡 ， 看 不 清 楚 地 方 ， 在 我 洗 澡 期 間 ， 我 忽 然 覺 得 我 的 腳 很 癢 ， 我 好 像 隱 約 看 見 了 一 條 東 西 在 我 的 腳 上 ， 所 以 我 拿 回 自 己 的 眼 鏡 … … 戴 上 後 竟 發 現 了 一 條 蜈 蚣 在 我 的 腳 上 爬 ！ 牠 是 從 浴 缸 的 去 水 口 爬 進 來 的 ！ 」 韻 汶 一 口 氣 把 她 剛 剛 的 「 驚 」 歷 說 了 出 來 。

「 哇 ！ 那 最 後 怎 樣 ？ 」 可 兒 聽 著 也 感 到 可 怕 。

「 我 努 力 的 把 牠 擺 脫 了 ， 然 後 使 用 熱 水 殺 死 了 牠 ， 把 牠 沖 走 了 。 」

「 那 麼 … … 今 晚 的 那 條 與 昨 晚 那 條 一 樣 大 小 嗎 ？ 」

「 不 是 ， 比 昨 晚 的 那 條 小 ， 說 不 定 是 昨 晚 那 條 的 兒 子 ， 今 晚 來 替 他 的 父 親 報 復 ！ 」

「 哇 ！ 妳 別 說 得 理 所 當 然 似 的 ！ 好 可 怕 ！ 」 可 兒 不 敢 再 聽 下 去 ， 她 怕 得 瑟 縮 在 被 子 中 ， 決 定 不 再 管 這 件 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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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 日 ， 可 兒 睜 開 眼 睛 ， 已 經 是 這 個 營 的 最 後 一 天 了 。 這 天 的 早 上 ， 她 們 吃 過 早 餐 後 ， 便 被 召 集 起 來 ， 營 地 負 責 人 跟 他 們 說 關 於 「 天 才 表 演 」 的 事 宜 。 「 天 才 表 演 」 就 是 他 們 每 一 組 也 得 想 一 些 東 西 來 表 演 ， 可 以 是 戲 劇 ， 也 可 以 是 歌 唱 ， 而 他 們 要 表 演 什 麼 ， 是 以 抽 籤 來 決 定 的 ， 可 兒 她 們 一 組 抽 中 了 的 是 唱 歌 表 演 。

可 兒 她 們 那 組 決 定 了 唱 李 克 勤 的 一 首 名 曲 — — 「 紅 日 」 ， 決 定 唱 這 首 歌 ， 原 因 是 他 們 組 的 組 長 懂 得 唱 ， 他 是 李 克 勤 的 忠 實 歌 迷 。 但 可 兒 決 定 跟 他 一 起 唱 ， 因 為 總 覺 得 不 幫 他 一 把 像 是 把 一 切 的 責 任 也 推 到 他 身 上 似 的 ， 雖 然 她 不 懂 唱 ， 但 她 還 是 跟 他 學 習 怎 麼 唱 ， 整 個 上 午 的 自 由 時 間 ， 可 兒 也 跟 他 唱 歌 ， 他 們 不 知 不 覺 的 變 得 默 契 起 來 。

在 下 午 ， 可 兒 他 們 被 叫 了 到 大 堂 ， 原 因 是 要 為 今 晚 的 「 天 才 表 演 」 排 練 一 次 。 他 們 二 人 因 為 遲 到 了 ， 所 以 沒 有 看 見 其 他 人 的 排 演 ， 他 們 來 到 後 便 一 起 唱 歌 ， 雖 然 可 兒 原 本 沒 想 過 自 己 會 怕 的 ， 但 當 她 看 見 凌 峰 也 在 看 著 她 ， 她 便 感 到 不 自 然 ， 覺 得 要 在 他 的 眼 前 唱 歌 是 一 件 很 丟 臉 的 事 。 她 不 斷 迴 避 他 的 眼 神 ， 而 他 則 定 睛 的 看 著 她 ， 她 害 怕 得 全 身 顫 抖 ， 唱 得 走 了 音 。

而 凌 峰 看 著 可 兒 跟 那 個 男 孩 一 起 快 樂 的 唱 歌 ， 他 又 不 自 覺 的 嫉 妒 起 來 ， 他 不 明 白 為 什 麼 她 什 麼 也 跟 他 合 作 ， 為 什 麼 他 們 總 是 二 人 一 起 行 動 ， 沒 有 其 他 人 在 旁 ， 凌 峰 感 到 十 分 不 安 ， 每 當 他 看 見 可 兒 跟 那 個 人 一 起 時 的 笑 臉 ， 他 便 害 怕 她 對 那 個 人 有 什 麼 特 別 感 覺 。 當 他 看 著 他 們 二 人 表 演 完 畢 離 開 時 ， 他 感 到 很 無 奈 ， 自 己 的 無 能 ， 無 能 為 力 ， 只 能 看 著 她 跟 著 別 人 離 開 自 己 。 對 他 來 說 ， 這 刻 只 有 他 很 需 要 她 ， 而 她 … … 沒 了 他 ， 好 像 也 可 以 快 樂 地 活 下 去 。 凌 峰 是 這 樣 想 的 ， 他 現 在 才 明 白 可 兒 對 他 的 重 要 性 會 這 樣 大 ， 他 從 沒 想 過 自 己 會 這 樣 愛 她 ， 從 也 沒 有 這 麼 強 烈 的 感 覺 … …

「 可 兒 ， 妳 還 是 不 要 唱 了 。 」 走 出 大 堂 後 ， 組 長 悄 聲 對 她 說 完 後 便 快 步 離 去 。

「 為 什 麼 ？ 我 會 很 盡 力 的 ！ 我 不 想 拖 累 大 家 。 」 可 兒 馬 上 追 上 去 哀 求 。

「 我 覺 得 妳 是 害 怕 的 ， 妳 剛 剛 在 顫 抖 … … 」

「 不 會 的 了 ！ 剛 剛 只 是 因 為 太 光 亮 ， 而 且 是 第 一 次 唱 出 來 ， 當 然 有 點 害 怕 … … 但 今 晚 的 燈 光 會 暗 點 的 ， 而 且 不 是 第 一 次 唱 ， 所 以 沒 問 題 的 ！ 」 可 兒 紅 著 臉 ﹑ 拍 著 自 己 的 胸 口 以 示 自 己 已 經 充 滿 勇 氣 與 決 心 。

「 不 是 這 個 問 題 ， 因 為 我 決 定 唱 別 的 歌 曲 … … 」 組 長 看 自 己 說 服 不 了 她 ， 所 以 說 了 別 個 原 因 。

「 唱 哪 一 首 ？ 也 許 我 會 懂 得 唱 的 ！ 」 可 兒 還 沒 發 現 組 長 改 變 主 意 的 原 因 。

「 『 難 兄 難 弟 』 中 的 『 奇 哥 』 。 」 組 長 想 到 了 也 許 她 不 懂 唱 這 首 ， 所 以 提 出 了 。

「 那 是 什 麼 ？ 」 可 兒 蹙 眉 ， 她 的 確 不 懂 … …

「 今 晚 妳 便 知 道 了 ， 妳 跟 大 家 說 他 們 該 怎 麼 打 扮 ﹑ 練 習 跳 舞 來 配 合 我 吧 ！ 」

「 我 們 沒 有 音 樂 ， 怎 麼 練 習 跳 舞 ？ 」 可 兒 又 疑 惑 起 來 。

「 不 用 的 ， 妳 們 練 習 裝 成 圍 起 來 揍 一 個 人 便 行 ， 但 不 是 揍 我 … … 妳 們 裝 著 揍 另 一 位 我 們 組 的 男 生 ， 我 會 請 他 扮 演 『 李 奇 』 。 」

可 兒 雖 然 聽 得 不 明 不 白 ， 但 她 最 終 還 是 把 他 的 話 轉 告 了 給 跟 她 同 組 的 其 他 女 人 知 道 ， 其 他 女 生 聽 後 ， 笑 逐 顏 開 ， 她 們 還 決 定 一 起 穿 工 人 褲 的 服 飾 來 配 合 ， 忽 然 間 ， 所 有 人 也 對 此 熱 衷 起 來 ， 只 有 可 兒 一 人 不 明 白 為 什 麼 她 們 會 變 得 如 此 雀 躍 … …

晚 上 ， 可 兒 她 們 進 了 大 堂 ， 由 於 他 們 是 第 十 二 組 表 演 的 人 ， 所 以 可 以 安 坐 在 位 子 上 看 其 他 人 的 演 出 。 大 部 份 人 的 演 出 也 是 平 平 無 奇 ， 只 有 其 中 一 組 的 演 出 非 常 引 人 注 目 。 那 組 是 表 演 唱 歌 ， 他 們 唱 的 是 鄭 秀 文 的 「 非 男 非 女 」 ， 特 別 的 卻 不 是 因 為 演 唱 者 的 歌 聲 十 分 悅 耳 ， 而 是 其 他 跳 舞 的 組 員 相 當 投 入 ， 當 中 在 緋 聞 中 的 男 女 正 是 令 大 家 興 奮 的 原 因 … … 大 堂 裡 的 燈 全 也 關 了 ， 只 有 舞 台 上 有 少 許 燈 光 不 停 的 閃 爍 ， 這 增 加 了 他 們 的 神 秘 感 。 他 們 的 裝 扮 十 分 耀 眼 ， 女 的 穿 上 西 裝 ， 男 的 竟 扮 成 女 生 的 樣 子 ， 他 們 在 擁 抱 ， 看 著 他 們 曖 昧 異 常 的 眼 神 ， 更 覺 得 他 們 親 暱 。 令 在 場 的 人 為 他 們 的 大 膽 行 為 歡 呼 ， 氣 氛 不 斷 上 揚 著 ， 當 他 們 表 演 過 後 ， 其 他 人 還 不 能 平 靜 下 來 ， 大 多 的 人 也 想 再 看 一 次 。

時 間 過 得 十 分 快 ， 在 可 兒 看 著 他 人 表 演 的 同 時 ， 終 於 到 他 們 表 演 了 ， 他 們 小 心 翼 翼 的 走 上 了 舞 台 ， 舞 台 的 燈 光 依 然 昏 暗 ， 待 他 們 排 好 了 陣 式 後 ， 一 道 螢 光 粉 紅 的 燈 光 照 耀 著 他 們 ， 輕 快 的 音 樂 亦 隨 之 響 起 ， 他 們 的 組 長 站 在 一 旁 ， 拿 著 米 高 峰 舞 動 著 身 體 ， 左 搖 右 擺 ， 其 餘 組 員 也 跟 著 跳 舞 ， 可 兒 跟 著 她 們 的 步 伐 前 傾 後 退 ， 踉 踉 蹌 蹌 … …

「 奇 哥 為 什 麼 到 處 躲 … … 」 組 長 也 開 始 唱 起 歌 來 ， 他 裝 成 一 把 嬌 悄 的 女 聲 。

可 兒 在 台 上 已 經 為 著 他 那 醉 人 的 聲 線 笑 得 合 不 攏 嘴 ， 她 不 曾 想 過 他 唱 的 竟 是 女 歌 手 唱 的 歌 ， 台 上 因 為 燈 光 昏 暗 ， 所 以 大 家 也 看 不 到 可 兒 在 笑 ， 而 可 兒 也 漸 漸 投 入 於 跳 舞 中 ， 對 她 來 說 ， 現 在 不 像 是 表 演 ， 只 是 玩 而 已 … …

「 你 你 你 你 你 你 你 你 你 … … 我 我 我 我 我 我 我 我 我 … … 哎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啊 … … 你 去 睡 覺 快 點 嫁 別 個 。 」 組 長 唱 完 一 段 後 ， 那 個 扮 李 奇 的 男 生 馬 上 接 著 他 唱 。

那 句 有 趣 的 歌 詞 後 ， 組 長 又 再 重 複 唱 他 先 前 的 一 段 ， 可 兒 被 那 些 歌 詞 逗 得 笑 呵 呵 ， 笑 得 喘 不 過 氣 來 ， 她 的 肚 子 也 笑 得 痛 了 。

「 人 人 說 他 每 天 要 很 多 錢 … … 」 組 長 繼 續 興 高 采 烈 的 唱 。

「 人 人 說 他 喪 心 與 病 狂 … … 」

「 人 人 說 我 早 應 嫁 別 個 ！ 」

「 你 ？ 你 真 的 要 嫁 嗎 ？ 你 想 嫁 給 誰 ？ 你 不 是 男 的 嗎 ？ 男 生 可 以 嫁 作 人 妻 嗎 ？ 哈 哈 哈 哈 哈 … … 」 可 兒 聽 見 了 最 後 一 句 歌 詞 ， 忍 不 住 的 走 到 她 的 組 長 跟 前 ， 大 聲 取 笑 他 。

此 時 ， 組 長 被 她 那 瘋 瘋 癲 癲 的 話 嚇 呆 了 ， 而 台 上 台 下 也 傳 來 了 不 絕 於 耳 的 笑 聲 ， 可 兒 嚇 得 清 醒 過 來 ， 她 四 周 的 張 望 著 ， 對 於 周 遭 的 笑 聲 感 到 驚 訝 異 常 ， 她 不 明 白 大 家 在 笑 什 麼 ， 但 一 秒 過 後 ， 因 為 聽 見 周 遭 人 的 笑 聲 ， 她 也 忍 不 住 笑 了 出 來 。

比 賽 終 結 ， 可 兒 她 們 那 一 組 得 到 了 全 場 的 第 三 名 ， 而 第 一 名 的 ， 就 是 剛 剛 表 演 「 非 男 非 女 」 的 那 一 組 ， 組 長 接 過 獎 品 後 ， 便 在 後 來 的 燒 烤 大 會 中 拆 掉 它 。 它 竟 是 一 盒 餅 乾 ， 這 使 大 家 也 失 望 起 來 ， 燒 烤 大 會 過 後 ， 可 兒 他 們 又 回 到 自 己 的 房 間 梳 洗 ， 然 後 睡 覺 。

第 二 天 ， 她 們 摺 疊 了 自 己 的 被 子 ， 把 床 推 回 原 位 ， 吃 過 早 餐 ， 收 拾 了 自 己 的 物 品 後 ， 便 離 開 那 營 地 ， 她 們 走 過 前 幾 天 上 山 的 路 ， 也 有 點 依 依 不 捨 ， 在 那 營 裡 的 生 活 ， 十 分 舒 適 寫 意 ， 使 可 兒 忘 卻 了 自 己 的 煩 憂 ， 忘 卻 了 學 業 上 的 壓 力 ， 但 可 兒 始 終 覺 得 這 種 舒 適 的 生 活 並 不 適 合 她 ， 對 她 來 說 ， 這 次 旅 程 的 最 大 收 獲 是 認 識 了 別 班 的 人 ， 還 跟 她 們 成 為 了 朋 友 ， 她 才 明 白 不 跟 自 己 同 班 同 學 同 房 的 好 處 。 最 後 ， 她 還 是 決 定 勇 敢 的 踏 出 第 一 步 ， 回 到 自 己 原 有 的 生 活 圈 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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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 業 宿 營 之 旅 已 經 完 結 ， 凌 峰 跟 著 大 家 ， 走 山 路 ﹑ 乘 船 ﹑ 坐 車 回 到 自 己 的 學 校 ， 再 從 學 校 附 近 乘 車 回 家 。 當 他 回 家 後 ， 已 經 累 得 把 所 有 的 東 西 拋 下 ， 走 進 了 自 己 的 房 間 ， 躺 在 床 上 休 息 。

「 峰 ， 你 回 來 了 嗎 ？ 」 凌 母 從 廚 房 中 步 出 ， 對 著 凌 峰 的 房 間 叫 道 。

「 是 啊 … … 」 凌 峰 沒 聲 氣 的 回 話 。

「 你 的 髒 衣 服 在 哪 ？ 」

「 在 客 廳 那 袋 子 中 ！ 別 再 問 我 其 他 事 ！ 我 很 累 ！ 」 凌 峰 不 耐 煩 道 。

凌 母 聽 見 他 的 話 後 ， 馬 上 走 到 客 廳 找 那 袋 子 ， 剛 拉 開 拉 鍊 ， 陣 陣 惡 臭 馬 上 揚 出 ， 她 馬 上 閉 了 氣 ， 急 急 的 把 那 袋 子 裡 的 衣 服 拿 到 洗 衣 機 旁 ， 把 內 裡 有 著 可 怕 惡 臭 的 衣 物 全 倒 進 洗 衣 機 內 ， 加 入 洗 衣 粉 ， 蓋 了 蓋 子 ； 再 把 那 個 盛 衣 服 的 袋 子 放 進 一 個 盆 子 中 ， 開 了 水 ， 加 入 洗 衣 粉 又 回 到 廚 房 繼 續 弄 晚 餐 。

此 時 此 刻 ， 凌 峰 在 自 己 的 床 上 輾 轉 反 側 ， 他 是 累 ， 卻 一 點 也 不 睏 ， 他 把 自 己 的 手 枕 在 腦 後 ， 自 宿 營 開 始 至 今 ， 他 無 時 無 刻 也 想 起 可 兒 ， 想 起 她 那 天 真 無 邪 的 笑 靨 ， 她 對 著 別 人 微 笑 的 樣 子 ， 她 唱 歌 時 臉 紅 的 模 樣 … … 他 不 知 怎 地 ， 只 想 到 她 ！ 他 慶 幸 宿 營 在 今 天 結 束 ！ 要 是 再 在 那 多 待 一 天 … … 他 不 曉 得 自 己 會 幹 出 什 麼 可 怕 的 事 來 ！

可 惡 ！ 為 什 麼 我 這 麼 在 意 她 ？ 醒 過 來 吧 ！ 凌 峰 ！ 別 再 糊 塗 了 ！ 人 家 在 這 幾 天 內 把 你 忘 記 得 一 乾 二 淨 ！ 你 沒 有 任 何 機 會 ！ 她 跟 那 男 孩 不 是 很 合 襯 嗎 ？ 別 人 的 成 績 比 你 還 要 好 ！ 你 拿 什 麼 跟 別 人 爭 奪 ？ 人 家 的 脾 氣 也 比 你 好 ！ 你 憑 什 麼 跟 別 人 比 高 下 ？ 笨 蛋 也 懂 得 選 擇 吧 ？ 別 說 是 她 了 ！

另 一 邊 廂 ， 可 兒 回 到 家 中 便 使 用 電 話 與 紫 瑩 談 天 ， 可 兒 十 分 懷 念 與 紫 瑩 談 天 的 日 子 ， 因 為 已 經 很 久 沒 跟 她 談 了 。

「 可 兒 ， 拜 託 ！ 妳 別 幹 出 那 種 令 人 笑 得 人 仰 馬 翻 的 事 好 嗎 ？ 」 紫 瑩 笑 了 數 聲 後 說 。

「 什 麼 事 ？ 」 可 兒 一 本 正 經 問 。

「 還 說 … … 難 不 成 妳 希 望 我 笑 得 虛 脫 ？ 」 紫 瑩 掩 著 自 己 的 肚 子 竊 笑 。

「 有 什 麼 事 令 妳 笑 成 這 樣 ？ 」 可 兒 再 問 。

「 就 … … 就 是 … … 啊 哈 ！ 那 晚 『 天 才 表 演 』 的 好 戲 ！ 妳 那 句 話 真 是 … … 哈 ！ 」 紫 瑩 笑 得 無 力 說 下 去 。

「 噢 ！ 拜 託 ！ 妳 別 再 說 了 ！ 那 晚 我 真 是 被 取 笑 得 面 目 全 非 ！ 」

「 當 然 ！ 妳 不 知 妳 那 時 的 神 情 ！ 像 極 了 被 那 男 孩 拋 棄 的 情 人 ， 緊 張 地 問 及 他 的 終 生 大 事 ！ 好 像 他 不 跟 妳 結 婚 ， 妳 便 要 跟 他 拚 了 命 ﹑ 共 赴 黃 泉 般 ！ 」

「 有 這 麼 誇 張 嗎 ？ 這 麼 昏 暗 ！ 怎 麼 妳 便 看 得 見 ？ 」 可 兒 聽 後 為 之 氣 結 。

「 啊 啊 … … 我 是 聽 坐 在 前 排 的 人 說 。 」

「 聽 別 人 說 … … 」 可 兒 心 中 暗 叫 ： 好 一 個 「 聽 別 人 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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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 期 一 ， 是 宿 營 之 旅 後 第 一 天 回 校 的 日 子 ， 可 兒 睡 了 飽 滿 的 一 覺 後 ， 揉 揉 眼 睛 又 起 來 了 ， 真 是 「 江 山 易 改 ， 本 性 難 移 」 ！ 她 在 離 營 那 天 ， 對 著 自 己 在 營 中 的 床 ， 信 誓 旦 旦 的 立 志 要 在 日 後 每 天 起 來 摺 疊 床 舖 云 云 … … 結 果 她 又 忘 記 了 ！ 她 的 床 依 舊 像 個 狗 窩 ！ 當 日 的 海 誓 山 盟 也 不 知 飛 到 哪 裡 去 了 ！

她 醒 來 不 久 ， 便 走 到 浴 室 中 刷 牙 ， 但 她 感 到 頭 昏 腦 脹 ， 陣 陣 暈 眩 ， 自 己 的 頭 顱 如 千 斤 鐵 ， 身 體 輕 飄 飄 的 ， 呼 吸 像 是 困 難 了 ， 她 輕 撫 自 己 的 額 ， 感 到 有 點 微 熱 ， 粉 頰 微 紅 ， 她 猜 自 己 是 生 病 了 ， 她 的 意 識 雖 然 很 微 小 ， 但 卻 記 得 自 己 要 上 學 ， 於 是 不 慌 不 忙 的 穿 上 校 服 ， 背 著 書 包 蹣 跚 出 了 門 。

雖 然 她 到 了 學 校 上 課 ， 但 卻 什 麼 課 也 聽 不 下 ， 整 天 愣 著 ， 托 著 她 的 腮 ， 像 是 不 這 樣 支 持 著 便 馬 上 倒 下 ， 她 感 到 渾 身 上 下 也 疲 憊 不 堪 ， 整 個 人 昏 頭 轉 向 ， 醉 醺 醺 的 樣 子 。 她 的 臉 時 而 蒼 白 ， 時 而 發 青 ， 略 帶 微 紅 ， 平 日 的 桃 紅 小 嘴 早 已 發 白 ， 卻 沒 有 一 個 人 發 現 她 病 了 。

不 光 是 上 學 ， 下 了 課 ， 她 還 勉 強 回 到 補 習 班 ， 為 了 不 讓 老 師 發 現 她 病 了 ， 她 竭 盡 全 力 裝 作 精 力 旺 盛 的 向 老 師 問 安 。 她 回 到 房 子 裡 做 功 課 ， 也 一 直 沒 作 聲 ， 只 是 默 默 在 努 力 ， 一 邊 與 病 魔 對 抗 ， 一 邊 與 功 課 對 峙 。 她 不 說 話 是 因 為 她 怕 病 菌 會 從 她 的 口 中 跑 出 來 ， 進 而 攻 擊 其 他 人 ， 在 一 旁 努 力 的 凌 峰 ﹑ 耀 培 和 允 行 卻 沒 發 現 她 的 異 樣 … …

不 久 ， 可 兒 感 到 自 己 的 頭 更 熱 了 ， 但 她 的 身 體 卻 是 冷 冰 冰 的 ， 她 的 額 角 更 開 始 滲 出 冷 汗 ， 眼 睛 不 知 何 故 而 變 得 更 熱 ， 像 是 失 眠 後 那 樣 ， 如 火 燙 ， 她 的 眼 睛 漸 漸 紅 了 ， 她 只 覺 自 己 的 眼 睛 在 發 澀 ， 她 快 要 不 自 控 的 哭 出 淚 來 ， 但 她 還 是 強 忍 下 來 … … 她 怕 別 人 擔 心 她 。

到 了 下 午 五 時 ， 凌 峰 他 們 已 經 把 自 己 的 功 課 檢 查 並 修 改 完 畢 ， 只 有 可 兒 的 功 課 還 是 錯 漏 百 出 ， 她 不 斷 擦 了 再 改 ， 改 了 又 錯 ， 錯 了 再 擦 ， 再 改 … … 這 步 驟 不 知 重 複 了 多 少 遍 ， 簿 上 的 紙 也 快 給 她 擦 穿 了 ， 塗 改 液 也 快 要 厚 得 不 能 再 塗 。

「 不 是 這 樣 ！ 這 次 求 的 是 表 面 面 積 ！ 不 是 體 積 ！ 」 凌 峰 看 了 她 的 改 正 ， 也 替 她 著 急 。

「 … … 」 可 兒 二 話 不 說 ， 她 的 腦 海 一 片 空 白 ， 無 法 思 考 ， 她 垂 頭 喪 氣 再 使 用 橡 皮 把 自 己 的 字 跡 擦 去 ， 再 寫 。 她 改 正 過 後 ， 再 交 給 凌 峰 看 。

「 不 對 ！ 答 案 算 錯 了 ！ 再 來 一 次 ！ 」

「 … … 」 可 兒 看 著 那 些 數 字 ， 淚 盈 於 睫 ， 她 雖 是 病 了 ， 卻 不 忘 自 己 的 自 尊 ， 這 次 再 被 打 回 頭 ， 令 她 對 自 己 的 信 心 動 搖 得 更 厲 害 。

「 可 兒 ， 妳 今 天 怎 麼 了 ？ 犯 錯 連 連 … … 」 凌 峰 憂 心 忡 忡 的 看 著 低 下 了 頭 的 可 兒 ， 她 不 敢 抬 起 頭 的 樣 子 ， 使 他 覺 得 她 好 像 放 棄 了 ﹑ 屈 服 了 ， 無 論 被 人 怎 麼 對 待 也 不 再 在 乎 的 樣 子 ， 令 他 心 痛 起 來 。 他 十 分 矛 盾 ， 他 不 希 望 罵 她 ， 傷 她 的 自 尊 ， 卻 又 無 法 不 罵 她 ， 因 為 他 希 望 罵 得 她 振 作 起 來 。

可 兒 對 他 的 提 問 沒 有 答 腔 ， 只 像 一 具 機 器 ， 行 屍 走 肉 般 再 重 複 修 正 的 動 作 。

「 凌 峰 ﹑ 允 行 ， 晚 了 ， 你 們 先 走 吧 ！ 耀 培 早 已 離 開 ， 可 兒 的 問 題 交 給 我 繼 續 跟 進 。 」 老 師 看 見 鐘 上 的 指 針 指 著 六 時 ， 她 走 進 房 間 道 。

當 可 兒 聽 見 老 師 的 話 後 ， 像 被 人 使 用 鐵 捧 從 後 擊 中 一 般 ， 她 鐵 青 了 臉 ， 卻 不 敢 抬 起 頭 來 ， 不 敢 說 一 聲 ， 她 在 心 裡 大 聲 疾 呼 ： 別 … … 別 走 ！ 別 留 下 我 一 人 ！ 只 有 我 一 人 … … 怎 麼 可 以 離 開 這 兒 ？ 凌 峰 ！ 別 離 開 我 ！ 我 很 怕 ！ 老 師 會 因 為 我 犯 錯 而 懲 罰 我 ！ 我 … … 我 不 行 了 ！ 帶 我 走 ！ 請 你 帶 我 離 開 ！

「 … … 」 凌 峰 在 走 出 房 門 時 回 頭 一 看 ， 他 的 眼 神 充 滿 了 無 奈 ﹑ 憐 惜 ， 他 在 心 裡 對 可 兒 道 別 ： 可 兒 ， 加 油 ！ 一 定 要 堅 強 起 來 ！ 我 知 道 妳 是 可 以 做 到 的 。

可 兒 看 著 他 一 步 一 步 離 開 自 己 ， 她 馬 上 無 力 的 伏 在 桌 上 ， 她 閉 上 了 眼 晴 ， 心 裡 暗 忖 ： 走 了 ！ 他 真 的 走 了 ！ 我 可 以 怎 樣 ？ 我 可 以 怎 樣 ！ 我 可 以 離 開 嗎 ？ 凌 峰 … … 你 不 是 跟 我 心 靈 相 通 的 嗎 ？ 為 什 麼 聽 不 見 我 在 向 你 哀 求 ﹑ 向 你 求 助 ？ 為 什 麼 你 狠 心 離 我 而 去 ？ 我 需 要 你 啊 ！ 我 需 要 你 … …

房 間 中 燈 光 雖 盛 ， 但 等 著 可 兒 的 ， 像 是 永 不 休 止 ﹑ 看 不 見 的 黑 暗 噩 夢 ！ 可 怕 的 不 僅 是 害 怕 被 懲 罰 ， 還 有 空 空 的 房 間 ， 冷 得 令 人 顫 慄 ， 什 麼 聲 音 也 沒 有 ， 只 有 空 調 的 聲 音 ， 還 有 鉛 筆 觸 踫 紙 張 上 的 聲 音 ， 那 是 一 種 無 助 ， 一 種 令 人 窒 息 的 感 覺 ， 是 絕 望 … … 永 遠 也 看 不 見 外 面 的 世 界 ， 不 可 能 被 畫 上 休 止 符 的 恐 懼 ， 不 絕 於 耳 的 哭 聲 ， 沒 有 情 感 的 眼 睛 ， 自 己 的 命 運 被 一 本 寫 上 正 確 答 案 的 作 業 指 導 著 ， 每 個 人 也 害 怕 揭 開 那 些 作 業 ， 每 個 人 也 害 怕 自 己 的 答 案 與 作 業 上 的 有 所 出 入 ， 害 怕 不 能 離 開 而 焦 慮 ， 所 有 所 有 … … 使 這 個 用 作 當 補 習 班 的 單 位 成 為 一 個 不 折 不 扣 的 「 人 間 地 獄 」 ， 在 一 棟 唐 樓 上 ， 一 扇 厚 重 的 木 門 後 ， 被 禁 閉 著 ， 永 不 見 天 日 … …

「 可 兒 … … 可 兒 ！ 」 可 兒 緩 緩 睜 開 眼 睛 ， 她 眼 前 的 ， 是 老 師 擔 憂 的 臉 。

「 對 … … 對 不 起 ！ 我 不 知 不 覺 睡 著 了 ！ 」 可 兒 吃 力 的 起 來 ， 向 老 師 道 歉 。

「 傻 孩 子 ！ 妳 現 在 發 熱 ！ 既 然 病 了 ， 可 以 請 假 ， 勉 強 回 來 幹 什 麼 ？ 妳 剛 剛 昏 倒 在 桌 子 上 了 ！ 」 老 師 憐 惜 地 輕 撫 可 兒 的 前 額 ， 猶 如 一 位 充 滿 愛 的 母 親 。

「 … … 」 可 兒 為 著 老 師 的 話 而 感 動 ， 眼 淚 汨 汨 而 流 ， 她 現 在 明 白 了 ， 這 所 補 習 班 ， 是 有 著 溫 情 的 ， 不 盡 是 「 冷 漠 」 。

「 別 哭 了 ， 妳 到 洗 手 間 洗 臉 吧 ， 讓 腦 袋 清 醒 過 來 ， 待 會 我 教 導 妳 完 成 妳 的 功 課 。 剛 剛 我 撥 了 電 話 通 知 妳 的 媽 媽 ， 她 正 前 來 接 妳 去 看 醫 生 。 」

可 兒 頷 首 示 意 明 白 ， 然 後 她 走 進 洗 手 間 洗 臉 。 老 師 留 在 房 間 中 ， 她 也 被 可 兒 感 動 著 ， 可 兒 … … 是 個 堅 毅 不 屈 的 孩 子 ， 很 懂 事 。 我 沒 有 看 錯 ， 讓 她 進 來 這 裡 學 習 是 對 的 。

另 一 方 面 ， 凌 峰 看 著 車 窗 外 的 風 景 ， 他 皺 緊 了 眉 ， 握 緊 了 拳 ， 一 手 打 在 巴 士 的 鐵 欄 上 ， 他 閉 緊 了 雙 瞳 ， 口 中 咕 噥 ： 怎 麼 會 這 樣 的 ？ 他 的 思 緒 漸 回 到 半 小 時 前 ， 他 跟 允 行 在 巴 士 站 中 候 車 的 情 形 … …

「 凌 峰 ， 你 在 想 什 麼 ？ 」 允 行 看 見 凌 峰 鎖 緊 了 眉 頭 ， 不 吭 一 聲 ， 便 問 。

「 允 行 … … 你 有 喜 歡 的 對 象 嗎 ？ 」 凌 峰 也 不 知 怎 的 ， 問 了 這 個 莫 名 其 妙 的 問 題 ， 更 奇 怪 的 是 ， 被 問 者 竟 是 跟 他 性 格 不 合 的 允 行 。

「 有 啊 ！ 」 允 行 爽 快 地 回 答 。

「 誰 ？ 」 凌 峰 馬 上 納 罕 的 看 著 允 行 。

「 可 兒 啊 ！ 」 允 行 再 暫 釘 截 鐵 道 。

「 為 什 麼 是 她 ？ 」 凌 峰 緊 張 起 來 。

「 因 為 我 覺 得 可 兒 很 好 啊 ！ 有 一 次 我 被 其 他 男 生 欺 負 ， 他 們 取 笑 我 胖 ， 又 膽 小 懦 弱 ， 不 像 男 孩 子 。 當 時 我 哭 著 求 饒 ， 他 們 不 但 不 饒 我 ， 更 得 寸 進 尺 ﹑ 落 井 下 石 ！ 可 兒 卻 在 那 時 出 現 了 ， 她 救 了 我 ， 趕 走 了 那 群 男 生 ， 而 且 後 來 更 跟 我 做 朋 友 ， 沒 有 嫌 棄 我 ， 沒 有 歧 視 我 … … 而 且 她 成 績 好 ， 我 來 到 這 所 補 習 班 後 ， 她 教 導 了 我 很 多 東 西 ， 跟 她 在 一 起 ， 我 可 以 看 見 新 奇 的 世 界 ， 也 可 以 學 得 知 識 ， 我 也 變 得 勇 敢 了 ！ 這 全 賴 她 ， 所 以 我 喜 歡 她 ！ 」 允 行 一 口 氣 道 出 ， 沒 有 間 斷 。

凌 峰 驚 訝 ， 嚇 得 目 瞪 口 呆 ， 他 真 不 明 白 自 己 為 什 麼 會 有 這 麼 多 競 爭 對 手 ， 他 的 煩 惱 又 昇 華 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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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吵 吵 鬧 鬧 的 操 場 上 ， 可 兒 跟 紫 瑩 依 舊 站 在 那 小 石 階 上 渡 過 短 暫 的 小 息 時 間 ， 她 們 只 有 那 時 可 以 好 好 的 面 對 面 談 天 。 可 兒 看 過 了 醫 生 後 ， 幾 天 便 康 復 了 。 忽 然 ， 有 一 個 男 生 走 向 可 兒 她 們 ， 可 兒 看 著 那 男 生 ， 他 的 臉 並 不 熟 悉 ， 看 來 是 別 班 的 ， 她 狐 疑 地 猜 測 這 個 男 生 時 ， 他 已 經 走 到 她 們 的 面 前 … …

「 紫 瑩 ， 妳 要 吃 嗎 ？ 」 那 男 生 手 捧 著 一 盒 即 食 的 日 本 壽 司 問 。

「 不 要 不 要 ！ 快 滾 到 一 旁 去 ！ 別 再 出 現 在 我 眼 前 ！ 」 紫 瑩 厭 惡 的 搖 頭 擺 手 。

「 噢 ！ 我 的 小 寶 貝 ， 怎 麼 妳 如 此 冷 漠 ？ 妳 不 吃 東 西 ， 我 怕 妳 會 餓 壞 哩 ！ 」 那 男 的 把 壽 司 抬 高 了 再 問 。

「 什 麼 小 寶 貝 ？ 噁 心 死 了 ！ 快 滾 開 ！ 而 且 … … 我 不 是 『 你 的 』 ， 我 會 不 會 餓 死 與 你 何 干 ？ 」 紫 瑩 瞪 眼 看 著 他 ， 那 男 生 知 難 而 退 。

「 他 是 誰 ？ 對 妳 滿 不 錯 的 … … 嘻 嘻 ！ 」 可 兒 看 著 那 人 遠 去 後 ， 再 轉 而 看 著 紫 瑩 道 。

「 別 說 了 ！ 我 快 被 他 弄 瘋 了 ！ 他 瘋 的 ！ 別 管 他 ！ 」 紫 瑩 毫 不 在 意 道 。

「 他 說 話 的 確 很 古 怪 ， 但 他 是 真 心 待 妳 好 啊 ！ 」

「 可 兒 ， 妳 認 為 他 真 的 對 我 好 嗎 ？ 不 是 的 ， 這 只 是 短 期 而 已 ， 他 是 鄰 班 出 名 的 花 心 鬼 ， 風 流 是 出 名 的 了 ， 我 最 討 厭 這 種 花 心 的 人 ， 只 是 他 在 宿 營 期 間 跟 我 同 組 ， 覺 得 我 比 其 他 他 認 識 的 女 孩 不 同 ， 突 然 對 我 有 新 鮮 感 罷 了 。 」 紫 瑩 說 時 臉 也 愁 雲 慘 霧 起 來 。

「 是 這 樣 的 嗎 ？ 我 看 他 的 外 表 也 不 是 很 差 ， 那 妳 打 算 怎 麼 做 ？ 」

「 還 用 說 ？ 當 然 不 管 他 ， 待 他 自 己 的 熱 情 減 退 ！ 別 說 我 了 ， 妳 的 問 題 比 我 的 更 麻 煩 哩 ！ 」 紫 瑩 不 想 再 談 她 的 事 ， 於 是 轉 移 話 題 。

「 我 的 問 題 ？ 我 有 什 麼 問 題 ？ 」 可 兒 對 紫 瑩 的 話 摸 不 著 頭 腦 。

「 妳 不 知 道 嗎 ？ 允 行 看 上 妳 了 ， 我 看 妳 這 次 怎 麼 收 拾 這 個 爛 攤 子 ！ 」

「 啊 啊 … … 哈 哈 ！ 妳 說 什 麼 話 來 ？ 這 怎 麼 可 能 ？ 妳 別 胡 說 八 道 了 ， 我 跟 他 一 直 也 是 朋 友 啊 ！ 」 可 兒 笑 著 回 答 ， 她 實 在 不 相 信 這 件 事 。

「 恐 怕 只 有 妳 自 己 把 人 家 當 成 朋 友 ， 別 人 怎 麼 想 ， 妳 知 道 嗎 ？ 」 紫 瑩 再 反 問 。

「 這 是 鐵 一 般 的 事 實 ， 凌 峰 今 早 告 訴 我 的 ， 他 是 從 允 行 那 兒 得 知 的 ， 他 叫 我 不 要 告 訴 妳 ， 但 我 覺 得 這 是 妳 的 事 ， 妳 是 有 知 情 權 的 。 」 紫 瑩 一 臉 認 真 的 模 樣 ， 看 來 不 像 是 說 謊 。

「 不 是 吧 … … 」 可 兒 臉 色 一 沉 ， 心 裡 又 氣 又 怕 ， 她 氣 凌 峰 為 什 麼 不 告 訴 她 ， 她 還 叫 紫 瑩 不 要 告 訴 她 ， 那 不 就 是 在 幫 允 行 嗎 ？ 可 兒 又 想 ： 凌 峰 ， 你 作 出 這 樣 的 事 來 ， 是 不 在 意 我 吧 ？ 你 要 幫 助 允 行 幹 什 麼 ？ 另 一 方 面 ， 可 兒 開 始 害 怕 允 行 了 … …

下 午 ， 可 兒 依 舊 到 她 家 附 近 的 巴 士 站 候 車 ， 不 同 的 是 她 沒 有 與 小 麗 她 們 同 行 ， 因 為 這 天 小 麗 她 們 要 留 在 學 校 練 習 排 球 ， 所 以 她 只 好 自 己 一 人 回 補 習 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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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 久 ， 可 兒 上 了 車 ， 她 把 自 己 的 車 費 放 進 錢 箱 後 ， 她 看 見 了 凌 峰 ， 她 不 知 為 何 緊 張 了 起 來 ， 她 踫 上 他 雖 然 並 不 是 第 一 次 ， 但 每 次 也 有 耀 培 跟 他 在 一 起 ， 而 她 也 有 小 麗 她 們 陪 伴 著 ， 所 以 她 跟 他 的 緊 張 氣 氛 被 緩 和 了 。 這 天 不 同 的 是 ， 只 有 凌 峰 一 人 ， 她 想 起 自 己 已 經 很 久 沒 有 跟 他 獨 自 在 一 起 了 … …

「 可 兒 ， 我 們 到 上 層 坐 好 嗎 ？ 」 凌 峰 看 見 可 兒 ， 他 提 出 了 這 樣 的 要 求 。 在 他 內 心 深 處 ， 這 是 一 個 計 劃 ， 他 觀 察 了 允 行 數 天 ， 允 行 會 在 車 站 偷 看 可 兒 是 否 在 車 上 才 決 定 上 車 ； 而 放 學 時 ， 允 行 也 特 意 跟 可 兒 談 天 。 為 了 杜 絕 他 們 二 人 再 有 機 會 發 展 ， 凌 峰 決 定 要 把 可 兒 隔 離 允 行 的 視 線 範 圍 內 。

「 嗯 ， 好 啊 ！ 我 沒 到 過 上 層 坐 ， 嘗 試 一 次 也 好 。 」 可 兒 卻 沒 有 想 過 凌 峰 有 什 麼 計 劃 ， 她 只 是 害 怕 一 會 兒 踫 上 允 行 ， 為 了 逃 避 允 行 ， 她 只 好 以 這 個 方 法 來 逃 避 。

於 是 可 兒 跟 在 凌 峰 身 後 ， 一 步 一 步 的 踏 上 巴 士 的 上 層 。 她 扶 著 樓 梯 旁 的 扶 手 ， 小 心 翼 翼 的 踏 上 上 層 。 良 久 ， 巴 士 開 始 開 動 ， 可 兒 平 衡 不 著 自 己 ， 她 失 去 了 重 心 ， 快 要 向 後 跌 倒 。

「 啊 … … 」 可 兒 不 禁 叫 了 出 來 。

「 小 心 點 啊 ！ 笨 蛋 ！ 總 是 粗 心 大 意 的 。 」 凌 峰 拉 著 了 她 的 手 ， 然 後 一 直 牽 著 她 的 手 安 全 到 了 上 層 ， 他 們 找 了 個 二 人 的 座 位 坐 下 。

可 兒 被 凌 峰 牽 著 她 的 手 ， 她 感 到 十 分 不 自 然 ， 但 若 在 人 前 把 他 的 手 鬆 開 ， 他 也 許 不 高 興 。 他 牽 著 她 的 手 ， 她 覺 得 只 是 他 還 沒 察 覺 到 而 已 ， 可 兒 愈 想 愈 難 為 情 ， 臉 紅 通 了 一 片 。 可 兒 確 定 了 他 們 坐 下 後 ， 沒 有 人 看 見 了 ， 便 馬 上 鬆 開 了 自 己 的 手 ， 她 的 頭 垂 得 低 低 的 ， 不 敢 抬 頭 看 凌 峰 一 眼 … …

此 時 ， 凌 峰 反 而 抓 緊 了 她 的 手 ， 可 兒 嚇 得 整 顆 心 也 跳 了 出 來 ， 她 的 臉 頰 更 紅 了 ， 她 努 力 掙 扎 著 ， 決 定 無 論 如 何 也 要 從 他 的 手 中 鬆 脫 出 來 ， 但 她 的 力 氣 還 是 比 不 上 他 的 ， 可 兒 發 現 無 論 她 如 何 掙 扎 也 沒 用 後 ， 她 沒 有 再 反 抗 ， 只 是 任 他 的 手 把 她 的 緊 緊 包 著 … …

雖 然 可 兒 的 手 被 緊 緊 的 握 著 了 ， 但 可 兒 的 思 緒 還 是 十 分 清 醒 ， 她 在 心 裡 有 著 不 解 的 謎 團 ， 她 不 能 說 出 來 ， 只 可 以 在 心 裡 問 ： 為 什 麼 ？ 凌 峰 … … 你 到 底 是 怎 麼 樣 的 ？ 我 不 了 解 ！ 我 不 了 解 你 ！ 一 點 也 不 … … 既 然 你 喜 歡 的 是 小 麗 ， 為 什 麼 要 牽 我 的 手 ？ 為 什 麼 你 待 我 時 而 冷 漠 時 而 溫 柔 ？ 我 不 懂 … … 我 不 明 白 ！ 我 們 這 樣 做 ， 不 會 被 原 諒 的 ， 求 求 你 … … 放 開 我 的 手 好 嗎 ？

可 兒 … … 對 不 起 … … 我 是 那 麼 的 懦 弱 ﹑ 那 麼 的 自 私 ， 我 只 能 在 別 人 不 知 的 地 方 下 ， 沒 有 取 得 妳 的 允 許 ， 便 使 用 自 己 的 力 量 強 橫 的 使 妳 屈 服 ， 我 害 怕 ， 害 怕 失 去 妳 ， 為 什 麼 ？ 為 什 麼 我 只 能 用 這 種 方 法 來 留 下 妳 ？ 其 實 我 很 不 安 ， 怕 妳 會 離 我 愈 來 愈 遠 ， 到 最 後 我 還 是 說 不 出 我 心 底 的 那 句 話 … … 所 以 我 只 能 使 用 這 種 方 法 告 訴 妳 我 的 真 正 想 法 ， 妳 懂 嗎 ？ 我 太 懦 弱 ， 也 許 沒 有 愛 妳 的 權 利 … … 凌 峰 想 著 想 著 ， 他 的 手 慢 慢 無 力 的 鬆 開 了 。

正 當 凌 峰 的 手 快 要 完 全 鬆 開 時 ， 可 兒 的 手 卻 緊 緊 的 握 著 他 那 顫 抖 的 手 ， 二 人 的 手 也 因 此 而 十 指 緊 扣 。

可 兒 在 心 裡 責 備 自 己 ： 為 什 麼 ？ 為 什 麼 … … 當 他 的 手 鬆 開 了 ， 放 開 了 ， 我 的 手 卻 不 自 覺 的 去 握 他 的 手 ？ 是 我 貪 戀 著 他 的 溫 柔 嗎 ？ 我 不 管 ， 不 管 會 不 會 被 上 天 懲 罰 ， 我 只 知 道 ， 他 在 害 怕 ， 他 的 手 在 顫 抖 ， 他 很 不 安 ， 我 很 想 讓 他 安 下 心 來 ， 即 使 他 牽 我 的 手 不 是 因 為 愛 我 ， 還 是 只 出 於 保 護 我 的 責 任 ， 我 想 留 住 這 短 暫 的 數 分 鐘 ， 溫 暖 我 的 手 數 分 鐘 ， 也 就 夠 了 … …

在 十 指 緊 扣 時 ， 可 兒 發 現 他 的 手 背 有 一 道 傷 痕 ， 她 不 自 覺 的 輕 撫 著 他 那 道 傷 痕 ， 那 道 深 深 的 傷 痕 像 是 刻 進 了 可 兒 的 心 中 一 般 ， 雖 然 看 不 見 ， 但 她 永 遠 也 記 得 那 道 傷 痕 的 形 狀 … … 她 沒 有 問 他 ， 只 是 在 自 己 的 心 裡 疑 問 那 是 在 何 時 弄 的 傷 痕 ， 她 感 到 自 己 很 沒 用 ， 他 受 傷 了 ， 她 卻 從 不 知 道 ， 她 的 眼 睛 又 不 自 覺 的 發 澀 。 正 在 此 時 ， 他 鬆 開 了 她 的 手 ， 獨 自 離 開 了 坐 位 ， 走 了 到 下 層 。 可 兒 跟 著 他 下 了 車 ， 她 的 心 還 不 能 平 靜 下 來 ， 她 的 心 哀 傷 著 ， 為 著 他 而 哀 傷 ， 也 為 著 自 己 而 哀 傷 … …

晚 上 ， 可 兒 躺 在 自 己 的 床 上 ， 久 久 也 沒 有 睡 著 ， 她 在 想 今 天 的 事 ， 今 天 放 學 時 ， 因 為 有 其 他 人 在 ， 她 沒 有 問 凌 峰 ， 即 使 只 有 他 們 二 人 ， 可 兒 也 相 信 自 己 沒 有 發 問 的 勇 氣 ， 她 害 怕 知 道 答 案 ， 無 論 是 好 還 是 壞 ， 她 也 害 怕 … … 若 他 說 因 為 想 作 弄 她 的 話 ， 她 不 曉 得 自 己 會 多 麼 難 過 ； 若 他 說 那 是 真 心 的 ， 她 更 難 受 ， 因 為 她 對 不 起 她 的 朋 友 … … 所 以 她 最 終 選 擇 不 要 知 道 實 情 ， 也 許 這 是 最 好 的 做 法 ， 不 只 是 對 她 ， 對 他 也 是 好 … … 她 在 心 裡 輕 輕 問 ： 凌 峰 … … 你 的 心 想 的 是 什 麼 ？ 你 隱 瞞 著 我 多 少 事 ？ 今 天 你 對 我 做 的 事 情 ， 有 什 麼 意 思 ？ 我 很 笨 … … 一 點 也 不 了 解 你 ， 請 你 別 待 我 這 麼 好 ， 我 怕 我 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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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 晚 可 兒 失 眠 了 ， 因 為 想 著 那 些 不 解 的 謎 團 ， 她 睡 不 著 … … 她 想 了 很 多 事 ， 想 著 將 來 ， 想 著 她 跟 凌 峰 之 間 的 問 題 ， 現 在 已 經 是 六 月 了 ， 她 也 快 要 畢 業 了 … … 她 沒 有 時 間 了 ， 卻 現 在 才 考 慮 到 自 己 將 來 的 事 ， 升 學 的 問 題 ， 她 感 到 無 助 ， 不 知 該 向 左 走 ， 還 是 向 右 走 … … 離 開 了 這 個 她 生 活 了 六 年 的 圈 子 ， 她 會 遇 上 什 麼 人 ？ 什 麼 事 ？ 她 還 能 跟 現 在 的 朋 友 要 好 嗎 ？ 還 可 以 跟 他 們 再 見 嗎 ？ 她 捨 不 得 她 的 朋 友 。

餘 下 的 日 子 愈 來 愈 短 ， 她 愈 來 愈 害 怕 將 來 ， 她 愈 來 愈 希 望 能 知 道 真 正 的 答 案 ， 即 使 是 殘 酷 也 好 ， 最 少 不 要 帶 著 一 個 問 號 畢 業 … … 她 害 怕 知 道 答 案 ， 但 又 希 望 知 道 ， 這 種 矛 盾 使 她 無 法 安 睡 ， 她 卻 從 不 問 問 自 己 ， 為 什 麼 要 對 這 個 答 案 如 此 執 著 … …

可 兒 帶 著 這 樣 的 疑 問 已 經 數 天 ， 在 這 幾 天 中 ， 她 沒 有 跟 凌 峰 談 上 一 句 話 ， 她 不 知 該 跟 他 說 什 麼 ， 以 往 她 從 沒 有 這 樣 的 問 題 出 現 。 而 凌 峰 亦 沒 有 跟 她 談 天 ， 有 的 只 是 功 課 上 的 問 題 。 可 兒 不 喜 歡 這 樣 平 淡 如 水 的 生 活 ， 到 底 是 從 何 時 開 始 ， 她 這 麼 在 意 他 的 一 句 話 ﹑ 一 個 舉 動 ？ 她 猜 不 透 他 下 一 步 棋 子 ， 不 知 道 自 己 在 他 心 中 佔 的 是 什 麼 位 置 。 有 時 候 ， 她 會 覺 得 大 家 當 一 對 普 通 的 朋 友 ， 已 經 令 她 心 滿 意 足 ， 只 要 他 還 跟 她 談 天 ， 她 便 滿 意 了 。

這 天 ， 由 於 是 假 期 ， 她 不 用 回 校 ， 也 不 用 回 補 習 班 ， 她 獨 自 一 人 在 家 ， 不 知 不 覺 的 又 想 念 他 了 ， 回 想 他 跟 她 一 起 經 歷 的 事 ， 想 起 笨 拙 的 自 己 ， 想 起 他 那 可 惡 的 惡 作 劇 ， 想 起 他 那 玩 世 不 恭 的 笑 容 ， 她 本 是 被 自 己 的 回 憶 逗 得 咯 咯 笑 ， 但 不 過 一 秒 ， 她 的 淚 滴 情 不 自 禁 的 自 她 的 眼 角 滑 下 ， 滴 在 她 的 手 臂 上 ， 她 怕 這 麼 快 樂 的 時 光 ， 日 後 不 再 出 現 ， 永 遠 只 有 她 獨 自 一 人 … …

為 了 知 道 真 相 ， 可 兒 決 定 鼓 起 自 己 的 勇 氣 ， 撥 一 個 電 話 跟 凌 峰 談 天 ， 從 而 試 探 他 的 真 正 心 意 。 她 戰 戰 兢 兢 的 拿 起 家 中 的 電 話 聽 筒 ， 深 呼 了 一 口 氣 ， 便 想 在 電 話 機 上 按 鍵 ， 怎 知 這 才 記 起 自 己 忘 記 了 他 家 的 電 話 。

她 努 力 的 從 自 己 的 櫃 子 中 找 出 了 她 讓 同 學 寫 的 紀 念 冊 ， 翻 查 後 看 到 了 他 的 電 話 ， 她 便 顫 抖 的 拿 起 聽 筒 ， 快 速 的 按 了 所 有 鍵 ， 這 次 撥 通 了 ！ 而 且 是 凌 峰 接 線 ！ 怎 知 可 兒 聽 見 他 的 聲 音 後 ， 嚇 得 連 忙 掛 線 ， 一 句 話 也 沒 說 ， 可 兒 的 粉 頰 嫣 紅 得 很 ， 她 感 到 自 己 的 臉 熱 得 發 燙 ， 呼 吸 也 急 促 了 ！

她 在 心 裡 暗 想 ： 真 好 ！ 從 鬼 門 關 裡 逃 回 來 了 ！ 我 怎 麼 會 有 這 麼 大 的 膽 子 ， 主 動 撥 電 話 給 他 呢 ？ 雖 說 是 試 探 ， 那 我 該 怎 麼 試 探 呢 ？ 我 真 笨 ！ 怎 麼 可 以 全 沒 計 劃 便 行 動 的 ？

此 時 ， 電 話 發 出 了 急 迫 的 鈴 聲 ， 可 兒 全 沒 料 想 的 接 了 這 電 話 … …

「 喂 ！ 你 是 誰 ？ 」 可 兒 剛 拿 起 聽 筒 便 聽 見 凌 峰 的 聲 音 。

「 … … 啊 ！ 啊 … … 哪 有 人 撥 電 話 問 別 人 是 誰 的 ？ 」 可 兒 本 來 不 知 怎 麼 應 對 ， 於 是 急 中 生 智 反 問 他 。

「 因 為 我 不 知 你 是 誰 ！ 剛 剛 你 的 電 話 號 碼 在 我 的 電 話 機 上 顯 示 了 ， 剛 剛 你 撥 電 話 來 又 不 發 一 言 ， 你 是 玩 惡 作 劇 嗎 ？ 」 凌 峰 的 語 氣 中 帶 著 一 點 怒 氣 。

「 不 是 ！ 不 是 ！ 其 實 我 是 … … 我 是 … … 」 可 兒 不 想 敗 露 自 己 的 身 份 ， 所 以 支 吾 以 對 。

「 你 是 誰 ？ 」 凌 峰 繼 續 追 問 ， 看 來 他 今 天 若 不 能 揭 開 聽 筒 另 一 端 的 是 什 麼 人 ， 他 不 會 善 罷 干 休 ！

「 你 猜 猜 看 ！ 但 猜 中 了 沒 獎 賞 。 」 可 兒 想 著 ， 決 定 乾 脆 作 弄 他 一 次 。

「 妳 是 班 中 的 人 嗎 ？ 」 凌 峰 剛 剛 聽 出 了 那 俏 皮 的 聲 線 正 是 可 兒 ， 他 想 好 好 的 跟 她 談 天 ， 所 以 便 假 裝 還 不 知 道 。

「 … … 不 是 ！ 」 可 兒 想 了 想 ， 便 說 了 個 謊 。

「 妳 在 說 謊 … … 」

「 你 又 不 是 我 ， 怎 知 我 在 說 謊 ？ 」

「 妳 也 不 是 我 ， 怎 知 我 不 知 妳 在 說 謊 ？ 」

「 哈 哈 … … 好 的 ， 我 說 真 話 ， 其 實 我 是 胡 雅 麗 。 」 可 兒 也 不 明 白 為 什 麼 自 己 要 說 自 己 是 小 麗 ， 這 到 底 是 什 麼 心 理 ？

「 誰 是 胡 雅 麗 ？ 」 凌 峰 又 再 裝 傻 。

「 胡 雅 麗 啊 ！ 你 不 知 道 是 誰 ？ 那 不 是 你 愛 的 女 孩 嗎 ？ 你 再 說 一 遍 ！ 」

「 嗯 ！ 我 不 知 道 啊 … … 我 只 知 道 有 一 個 女 孩 ， 她 名 叫 周 可 兒 ， 妳 認 識 她 嗎 ？ 」

可 兒 不 敢 再 跟 他 談 下 去 ， 她 沒 有 思 考 過 ， 便 連 「 再 見 」 也 沒 說 ， 掛 了 線 … … 她 的 心 跳 得 很 厲 害 ， 她 直 覺 他 在 向 她 暗 示 什 麼 ， 他 好 像 知 道 了 她 的 身 份 ， 一 切 已 經 很 清 楚 了 ， 他 那 樣 說 ， 好 像 在 告 訴 她 ， 他 的 心 裡 只 有 她 ， 她 感 動 落 淚 ， 但 沒 有 承 受 的 勇 氣 … …

凌 峰 無 奈 的 放 下 了 聽 筒 ， 他 嘆 了 口 氣 。 他 有 點 懊 悔 自 己 說 的 最 後 一 句 話 ， 也 許 他 永 遠 不 說 ， 他 便 能 繼 續 跟 她 如 摰 友 般 談 天 ， 他 不 明 白 ， 為 什 麼 他 們 要 像 不 相 識 的 才 可 以 侃 侃 而 談 … … 這 突 然 讓 他 想 到 ， 他 們 會 否 不 認 識 對 方 太 深 比 較 好 ？ 因 為 認 識 得 太 深 ， 不 希 望 傷 害 對 方 而 向 對 方 有 所 隱 瞞 ， 最 終 卻 因 為 不 想 傷 害 對 方 而 使 對 方 受 到 了 更 深 的 傷 害 。

他 現 在 只 是 在 暗 示 ， 已 經 把 她 嚇 跑 了 ， 他 不 敢 想 像 自 己 真 心 真 意 對 她 說 時 ， 她 會 變 成 怎 樣 … … 他 很 想 告 訴 她 一 切 事 實 ， 卻 又 開 不 了 口 ， 現 在 已 經 是 六 月 ， 他 再 不 行 動 ， 不 再 做 點 事 ， 他 便 沒 有 機 會 ， 他 只 好 不 斷 暗 示 她 。 他 清 楚 ， 並 不 是 她 不 懂 ， 只 是 她 沒 有 勇 氣 承 受 ， 又 或 是 她 根 本 只 把 他 看 成 朋 友 ， 她 還 是 愛 著 那 個 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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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天 是 六 月 中 旬 的 其 中 一 天 ， 夜 燈 初 上 ， 可 兒 從 補 習 班 中 回 家 後 ， 便 開 始 失 常 … … 她 臉 如 月 白 ， 愁 眉 不 展 ， 雙 目 無 神 地 收 拾 她 那 混 亂 的 房 間 ， 她 讓 自 己 的 手 不 停 工 作 ， 拒 絕 一 切 思 考 的 餘 地 ， 她 要 逃 避 ， 她 不 要 接 受 剛 剛 的 事 … …

她 從 廚 房 中 拿 出 用 來 盛 垃 圾 的 膠 袋 ， 把 房 間 中 的 廢 紙 一 件 一 件 扔 進 垃 圾 袋 中 ， 同 時 ， 她 的 口 不 停 喃 喃 道 ： 別 問 我 ， 我 不 知 道 … … 別 問 我 ， 我 不 知 道 … …

當 地 上 的 廢 紙 全 被 清 理 後 ， 她 空 虛 ﹑ 她 失 落 的 跌 坐 在 地 上 ， 她 本 是 強 忍 著 淚 珠 ， 不 讓 它 們 奪 眶 而 出 ， 但 最 後 還 是 事 與 願 違 … …

今 天 下 午 發 生 的 事 依 稀 的 在 她 的 腦 海 中 不 停 重 播 ， 她 掩 著 自 己 的 臉 ， 不 斷 搖 頭 ， 抽 噎 著 輕 聲 說 ： 「 為 什 麼 問 我 ？ 為 什 麼 要 向 我 說 ？ 為 什 麼 到 現 在 才 說 ？ 為 什 麼 這 麼 認 真 ？ 為 什 麼 不 繼 續 說 謊 ？ 」

「 假 如 我 說 … … 那 是 寫 給 妳 的 ， 妳 會 相 信 嗎 ？ 可 兒 。 」 凌 峰 今 天 下 午 在 樓 梯 中 溫 柔 細 語 的 話 猶 存 在 可 兒 的 耳 畔 ， 這 句 話 令 可 兒 的 心 湖 泛 起 了 漣 漪 ， 不 能 平 靜 下 來 … …

「 可 兒 … … 可 兒 ？ 」 周 母 在 門 外 叩 門 呼 喚 可 兒 ， 可 兒 連 忙 拭 乾 眼 淚 ， 她 開 了 門 。

「 妳 在 幹 什 麼 ？ 」

「 沒 什 麼 … … 我 在 收 拾 自 己 的 房 間 。 」 可 兒 強 行 擠 出 一 絲 微 笑 回 答 母 親 的 話 。

「 妳 怎 麼 了 ？ 眼 睛 這 麼 紅 腫 ？ 」 周 母 從 可 兒 手 中 接 過 垃 圾 膠 袋 ， 關 切 問 。

「 沒 什 麼 … … 只 是 有 點 累 。 」

「 那 妳 再 去 洗 澡 ， 然 後 早 點 睡 吧 … … 」 周 母 輕 撫 著 可 兒 的 臉 頰 。

「 不 了 … … 我 很 累 ， 想 現 在 去 睡 。 」 可 兒 說 完 後 ， 把 房 門 關 上 ， 然 後 爬 到 床 上 去 睡 。

周 母 在 房 外 憂 心 忡 忡 的 看 著 門 ， 她 心 知 可 兒 是 發 生 了 一 些 事 ， 但 她 不 想 打 擾 她 ， 她 想 讓 可 兒 好 好 的 靜 一 下 … …

導 致 可 兒 有 著 這 樣 的 失 常 ， 是 因 為 今 天 下 午 發 生 了 一 些 事 … … 原 本 一 切 也 是 十 分 平 靜 的 ， 一 切 也 如 平 常 般 ， 她 依 舊 到 補 習 班 ， 仍 然 做 功 課 ﹑ 溫 習 。 就 在 放 學 時 ， 可 兒 獨 自 在 樓 梯 中 走 著 ， 允 行 先 走 一 步 到 書 店 買 文 具 ， 耀 培 早 早 便 離 開 了 ， 而 凌 峰 則 在 補 習 班 中 撥 電 話 回 家 ， 所 以 還 沒 有 下 來 … …

就 在 可 兒 下 樓 梯 期 間 ， 她 看 見 了 樓 梯 的 牆 上 ， 多 了 三 個 平 日 她 不 曾 看 見 的 字 ， 那 三 個 字 很 特 別 ， 是 使 用 了 螢 光 橙 色 寫 成 的 ， 在 黑 暗 的 樓 梯 中 ， 特 別 明 亮 ， 它 們 好 像 是 為 了 吸 引 可 兒 的 目 光 才 會 是 螢 光 橙 色 似 的 。 可 兒 的 確 被 它 們 吸 引 著 了 ， 她 停 下 了 自 己 的 腳 步 ， 仔 細 地 端 詳 。

當 可 兒 走 近 看 那 三 個 字 時 ， 她 很 羡 慕 ， 那 牆 上 寫 著 「 我 愛 妳 」 這 三 個 字 ， 這 三 個 字 不 大 不 小 。 可 兒 以 自 己 的 手 撫 著 牆 上 的 字 ， 很 珍 惜 的 樣 子 ， 她 在 心 裡 暗 忖 ： 能 坦 誠 的 說 出 這 三 個 字 ， 多 好 ？ 如 果 我 也 可 以 不 顧 一 切 ， 隨 自 己 的 感 覺 對 他 說 「 我 愛 你 」 ， 這 有 多 好 ？ 能 對 別 人 說 出 這 個 秘 密 ， 多 麼 幸 福 ？ 那 時 ， 自 己 的 心 可 以 自 由 自 在 地 在 天 空 裡 飄 著 ， 不 用 再 煩 惱 ， 沒 有 了 害 怕 … … 也 許 寫 這 三 個 字 的 人 ， 跟 我 一 樣 ， 也 是 開 不 了 口 ， 卻 又 希 望 自 己 所 愛 的 人 知 道 ， 所 以 只 好 以 這 種 方 式 來 抒 發 自 己 的 苦 。

「 在 看 什 麼 ？ 」 凌 峰 下 來 了 ， 他 看 見 可 兒 目 不 轉 睛 的 看 著 東 西 ， 他 納 罕 問 。

「 沒 有 … … 看 見 這 裡 不 知 何 時 多 了 三 個 字 ， 好 奇 看 看 ， 你 猜 是 誰 寫 的 ？ 」

「 假 如 … … 我 說 那 是 我 寫 的 ， 妳 會 相 信 嗎 ？ 可 兒 。 」 凌 峰 戰 戰 兢 兢 問 。

「 別 玩 了 ， 怎 會 是 你 寫 的 呢 ？ 」 可 兒 牽 強 的 笑 了 出 來 。

「 可 兒 ， 我 不 是 玩 ！ 我 是 認 真 的 ！ 妳 還 記 得 嗎 ？ 我 用 的 螢 光 筆 是 橙 色 的 ！ 」 凌 峰 焦 急 回 話 。

「 哈 ！ 橙 色 螢 光 筆 ！ 整 個 補 習 班 裡 的 人 用 的 也 是 啊 ！ 我 們 被 規 定 了 使 用 橙 色 的 螢 光 筆 ！ 那 我 也 可 以 說 是 我 寫 的 ！ 」 可 兒 被 凌 峰 嚇 怕 了 ， 她 不 敢 再 看 他 一 眼 ， 她 背 著 他 反 駁 。

「 不 可 能 是 妳 寫 ！ 」 凌 峰 繼 續 堅 持 。

「 你 又 不 是 我 ， 你 怎 知 道 不 是 我 寫 ？ 」

「 因 為 妳 的 螢 光 筆 在 前 幾 天 壞 掉 了 ， 而 妳 沒 有 購 買 新 的 。 」

「 … … 即 使 是 你 寫 的 ， 那 也 是 寫 給 小 麗 的 吧 ？ 行 了 ！ 我 會 告 訴 她 你 的 深 情 ！ 這 樣 你 滿 意 了 吧 ？ 」 可 兒 氣 結 ， 她 失 去 了 理 性 ， 不 知 道 自 己 言 語 間 的 醋 意 。

「 不 是 ！ 我 不 是 寫 給 她 的 ！ 假 如 我 說 … … 那 是 寫 給 妳 的 ， 妳 會 相 信 嗎 ？ 」 凌 峰 聽 見 可 兒 言 語 中 的 醋 意 ， 既 高 興 ， 又 傷 心 ； 他 清 楚 了 她 的 心 意 ， 她 喜 歡 他 ， 但 她 卻 誤 會 了 他 。

聽 見 凌 峰 的 話 ， 可 兒 最 初 十 分 快 樂 ， 她 在 心 裡 大 嚷 ： 他 說 愛 我 ！ 他 說 愛 我 ！ 我 從 沒 想 過 ， 他 會 這 樣 對 我 說 ！ 對 我 來 說 ， 他 是 一 個 遙 不 可 及 的 人 ， 但 他 說 了 ！ 雖 然 以 最 生 硬 的 方 式 表 達 了 … … 現 在 我 只 需 要 回 頭 向 他 一 笑 ， 對 他 說 ： 「 我 相 信 你 」 便 行 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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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 在 一 秒 後 ， 她 忽 然 變 了 ！ 有 一 種 令 她 想 卻 步 的 想 法 ， 她 自 己 也 不 明 白 這 是 什 麼 原 因 ， 她 只 是 不 停 的 搖 頭 ， 強 忍 著 自 己 的 淚 ， 似 箭 般 逃 離 那 暗 暗 的 樓 梯 間 ， 她 沒 有 回 首 看 他 一 眼 ， 她 的 頭 低 著 ， 沒 有 抬 起 來 ， 她 只 記 得 ， 看 見 的 只 有 無 窮 無 盡 的 方 格 地 板 ， 像 是 永 遠 也 走 不 完 ， 永 遠 也 得 跑 著 ， 要 找 到 出 口 ， 要 離 開 他 … …

跑 進 書 店 裡 ， 她 氣 喘 吁 吁 ， 但 裝 作 若 無 其 事 的 看 書 ， 凌 峰 隨 著 她 緩 緩 步 入 書 店 中 ， 走 到 她 旁 邊 ， 他 顯 然 沒 了 平 日 的 笑 容 ， 她 卻 不 禁 抬 眼 看 他 的 臉 孔 ， 心 怕 自 己 會 改 變 主 意 … …

「 可 兒 … … 妳 相 信 嗎 ？ 」 凌 峰 怯 怯 的 問 。

「 不 相 信 ！ 」 可 兒 咬 緊 牙 關 ， 決 絕 的 回 應 他 。

「 相 信 什 麼 ？ 」 在 一 旁 的 允 行 聽 見 了 ， 又 加 入 問 。

「 沒 有 ！ 剛 剛 凌 峰 問 我 相 不 相 信 老 師 有 蛀 牙 ， 你 相 信 嗎 ？ 」 可 兒 努 力 擠 出 一 絲 笑 容 ， 與 允 行 談 笑 風 生 ， 在 一 旁 的 凌 峰 一 臉 死 灰 色 ， 他 實 在 笑 不 出 來 … …

「 我 相 信 ！ 每 個 人 一 定 有 蛀 牙 的 ！ 」 允 行 笑 著 回 答 。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 凌 峰 再 也 沒 有 笑 ， 他 沈 默 地 看 著 可 兒 跟 允 行 說 笑 ， 他 不 明 白 為 什 麼 可 兒 這 樣 無 情 … …

這 晚 ， 正 當 可 兒 哭 累 了 熟 睡 之 際 ， 身 處 另 一 方 的 凌 峰 看 著 漆 黑 的 天 際 ， 他 的 臉 仍 是 今 天 下 午 的 死 灰 色 ， 他 不 能 入 睡 … … 他 不 明 白 ， 她 是 著 緊 他 的 ， 她 愛 著 他 ， 為 什 麼 她 卻 不 相 信 他 的 一 句 話 ？ 他 本 以 為 自 己 很 了 解 她 ， 現 在 ， 她 卻 令 他 摸 不 著 頭 腦 … …

也 許 ， 他 真 是 猜 錯 了 ； 也 許 ， 她 真 是 從 也 沒 有 愛 過 他 ； 既 然 如 此 ， 前 些 日 子 在 車 上 為 什 麼 牽 他 的 手 ？ 既 然 如 此 ， 今 天 她 為 什 麼 要 吃 他 的 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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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 經 過 了 一 星 期 ， 凌 峰 跟 我 表 白 ， 彷 彿 還 是 昨 天 的 事 ， 我 依 舊 記 憶 猶 新 … … 那 天 的 影 像 ， 在 我 的 腦 海 裡 沒 有 褪 色 ， 我 還 是 會 時 時 刻 刻 記 著 ， 到 底 這 是 出 於 自 己 對 他 的 愛 ？ 還 是 只 因 為 他 是 第 一 位 向 我 告 白 的 人 ？ 所 以 我 才 會 常 常 回 憶 起 來 ？

為 怕 自 己 會 忘 記 他 那 天 說 的 每 一 句 話 ， 我 特 意 買 了 一 本 細 小 的 記 事 本 ， 把 那 天 每 句 震 撼 我 心 的 話 記 下 來 ， 偷 偷 把 那 本 記 事 本 藏 在 我 書 架 中 的 一 個 不 為 人 知 的 小 角 落 ， 我 甚 至 後 悔 現 在 才 記 下 我 跟 他 之 間 的 一 點 一 滴 ， 因 為 我 怕 我 會 忘 記 了 每 一 個 快 樂 的 片 段 … …

那 天 ， 雖 然 沒 有 動 人 的 情 話 ， 沒 有 熱 情 的 肌 膚 之 親 ， 但 我 差 點 便 放 下 自 己 一 直 自 傲 的 自 尊 ， 放 下 自 己 一 切 的 前 途 ， 放 下 自 己 堅 強 的 面 具 ， 不 顧 一 切 的 豁 出 去 ， 不 顧 一 切 的 愛 。 當 我 聽 見 他 那 顫 慄 的 聲 線 時 ， 我 巴 不 得 馬 上 回 頭 ， 要 擁 著 他 ， 緊 緊 的 ， 不 鬆 開 自 己 的 手 ， 軟 弱 地 伏 在 他 的 肩 上 ， 喜 極 而 泣 的 對 他 耳 語 ： 我 知 道 ， 我 相 信 你 ！ 只 要 是 你 說 的 ， 我 什 麼 也 相 信 ！ 我 也 跟 你 一 樣 ！

但 為 什 麼 ？ 為 什 麼 那 天 我 卻 遲 疑 了 半 秒 ， 然 後 默 默 的 搖 頭 ， 一 步 步 的 離 開 他 ？ 為 什 麼 當 他 再 次 鼓 起 勇 氣 問 我 時 ， 我 想 也 沒 想 ， 便 口 不 對 心 ， 堅 定 不 移 的 回 答 ： 「 我 不 相 信 ！ 」 為 什 麼 我 有 勇 氣 去 承 受 一 切 的 失 敗 ， 卻 沒 有 勇 氣 去 承 認 自 己 的 愛 ？

其 實 ， 什 麼 是 「 愛 」 ？ 愛 一 個 人 的 感 覺 會 是 怎 樣 的 ？ 以 往 … … 別 人 總 是 這 樣 對 我 說 ：

「 可 兒 ， 你 跟 思 賢 真 是 天 生 一 對 ， 將 來 會 結 婚 吧 ？ 」

「 可 兒 ， 妳 常 常 來 找 思 賢 ， 妳 一 定 是 很 喜 歡 他 吧 ？ 」

「 可 兒 ， 妳 是 否 討 厭 思 賢 ？ 」

「 不 是 ？ 沒 有 討 厭 他 ， 那 妳 便 是 很 喜 歡 他 ， 很 愛 他 了 吧 ？ 」

到 底 是 何 時 ， 從 何 時 開 始 ， 我 把 「 喜 歡 」 跟 「 愛 」 畫 上 了 一 個 等 號 ？ 我 喜 歡 思 賢 ， 是 因 為 跟 他 一 起 玩 很 快 樂 ， 但 那 是 「 愛 」 嗎 ？ 從 小 時 開 始 ， 大 家 便 把 我 跟 他 拉 在 一 塊 來 說 ， 這 令 我 以 為 … … 愛 他 是 一 種 義 務 ， 沒 有 權 利 的 一 種 義 務 … … 現 在 我 清 楚 明 白 ， 我 喜 歡 思 賢 ， 但 並 不 愛 他 … …

既 然 我 不 愛 思 賢 ， 那 凌 峰 呢 ？ 我 對 他 … … 有 什 麼 感 覺 ？ 其 實 早 於 他 向 我 表 白 前 ， 我 已 經 發 現 了 自 己 對 他 ， 有 一 種 特 別 於 其 他 人 的 感 情 ， 我 想 念 他 ， 即 使 我 總 是 告 訴 自 己 ， 想 念 他 的 時 候 ， 自 己 是 做 夢 ， 我 並 不 想 他 ， 但 愈 是 自 欺 欺 人 ， 便 愈 是 令 自 己 明 白 ， 自 己 在 找 藉 口 逃 避 … … 見 不 到 他 的 日 子 ， 我 很 想 見 他 ， 即 使 不 能 見 面 ， 只 要 能 聽 見 他 的 聲 音 ， 我 還 是 會 高 興 的 ， 我 才 會 安 心 起 來 … … 因 為 這 令 我 知 道 ， 他 沒 有 在 這 個 世 界 上 消 失 ， 他 還 幸 福 地 活 著 … … 到 底 是 從 何 時 開 始 ？ 我 這 樣 的 需 要 他 ﹑ 渴 求 他 ？ 他 從 何 時 開 始 變 得 如 此 重 要 ？ 重 要 得 我 要 自 欺 欺 人 地 否 認 ？

既 然 他 對 我 來 說 ， 是 那 麼 的 重 要 ， 為 什 麼 我 狠 心 離 他 而 去 ？ 在 我 疑 惑 的 那 一 秒 ， 我 的 腦 袋 是 空 白 一 片 的 ， 心 也 亂 了 ， 沒 有 現 在 這 麼 清 晰 ， 簡 直 是 無 法 思 考 。 那 一 秒 ， 感 覺 告 訴 我 ， 我 不 能 跟 他 在 一 起 … … 所 以 我 想 也 沒 想 便 逃 了 ， 想 也 沒 想 便 拒 絕 了 他 … …

我 總 覺 得 ， 跟 他 是 好 好 的 朋 友 ， 為 什 麼 一 定 要 成 為 戀 人 ？ 一 直 當 朋 友 不 好 嗎 ？ 我 們 還 可 以 快 樂 ﹑ 開 懷 地 笑 ， 我 們 可 以 繼 續 談 天 ， 我 們 可 以 天 長 地 久 ， 比 世 上 任 何 一 雙 戀 人 更 幸 福 … … 我 實 在 害 怕 ， 跟 他 成 為 戀 人 後 ， 終 有 一 天 ， 他 會 對 我 說 ： 「 可 兒 ， 我 們 分 手 吧 。 」 從 此 我 們 不 再 是 戀 人 ， 更 不 是 朋 友 。 但 我 的 想 法 錯 了 ， 自 從 我 拒 絕 了 他 的 那 刻 起 ， 他 對 我 的 態 度 冷 淡 了 ， 他 不 跟 我 說 話 了 … … 我 跟 他 談 天 ， 他 草 草 回 答 ， 每 次 不 超 過 五 個 字 ， 為 什 麼 ？ 我 們 不 能 像 從 前 那 般 ？ 我 在 不 知 不 覺 間 ， 把 他 推 離 自 己 ， 推 得 愈 來 愈 遠 … … 從 愛 人 變 成 朋 友 ， 再 從 朋 友 變 成 生 疏 。

也 許 ， 我 是 太 愛 他 ， 不 希 望 他 受 千 言 萬 語 的 責 備 ， 不 希 望 他 被 人 取 笑 他 跟 一 個 貌 醜 的 女 孩 在 一 起 。 若 他 跟 我 成 了 戀 人 ， 也 許 會 被 雙 方 的 父 母 責 罵 ， 受 學 校 裡 的 老 師 指 控 ， 會 被 報 章 報 導 ， 因 為 我 們 只 是 小 孩 子 ， 所 以 不 會 被 祝 福 … … 他 要 與 世 人 為 敵 ， 他 會 因 為 保 護 我 而 受 傷 ， 也 許 我 們 的 前 途 會 被 毀 了 ， 也 許 我 們 沒 有 將 來 … … 誰 說 戀 愛 是 二 人 的 事 ？ 若 只 是 二 人 的 事 ， 為 什 麼 旁 人 一 定 要 知 道 ？ 為 什 麼 說 要 得 到 眾 人 的 祝 福 才 會 幸 福 ？

也 許 ， 我 拒 絕 他 ， 只 是 因 為 自 己 沒 有 勇 氣 去 承 認 自 己 的 愛 情 ， 我 太 高 傲 ， 不 希 望 把 自 己 的 真 正 心 意 表 露 ， 我 輸 不 起 自 己 的 自 尊 ， 所 以 我 輸 掉 了 自 己 的 愛 情 … …

也 許 ， 我 並 不 相 信 他 ， 我 有 一 絲 懷 疑 ， 懷 疑 他 說 那 句 話 的 可 信 性 ， 我 不 認 為 自 己 能 贏 得 他 的 愛 ， 反 正 他 是 一 個 說 謊 高 手 ， 誰 可 以 向 我 保 證 他 是 愛 我 的 ？

也 許 ， 他 對 我 表 白 只 是 為 著 負 起 他 的 責 任 ， 他 是 因 為 奪 去 了 我 的 初 吻 才 向 我 表 白 的 嗎 ？ 要 是 那 樣 的 話 ， 我 更 該 拒 絕 他 。

再 說 ， 他 跟 很 多 女 生 的 關 係 也 不 錯 ， 為 什 麼 會 獨 愛 我 一 人 ？ 遲 些 ， 我 跟 他 便 會 升 到 不 同 的 學 校 ， 若 我 真 的 跟 他 一 起 了 ， 怎 樣 維 繫 我 們 二 人 間 的 感 情 ？

其 實 ， 我 討 厭 自 己 的 軟 弱 ， 沒 有 勇 氣 去 愛 ； 我 討 厭 自 己 的 理 智 ， 理 智 得 冷 卻 了 我 的 愛 ； 我 討 厭 自 己 還 是 一 個 小 孩 子 ， 因 為 在 別 人 眼 中 ， 小 孩 子 是 不 能 戀 愛 的 … …

凌 峰 ， 你 明 白 嗎 ？ 你 能 理 解 嗎 ？ 我 拒 絕 你 ， 不 是 因 為 不 愛 你 ， 而 是 因 為 太 愛 你 ； 我 離 開 你 ， 不 是 因 為 我 找 不 到 留 下 的 理 由 ， 而 是 因 為 我 找 到 太 多 令 自 己 離 開 你 的 理 由 … …

若 要 我 找 一 個 令 自 己 留 下 的 理 由 ， 一 個 也 足 夠 了 ， 那 便 是 「 我 愛 你 」 ， 但 我 不 能 自 私 ， 不 能 只 為 著 自 己 而 看 著 你 為 我 冒 險 。 我 相 信 ， 假 如 愛 有 天 意 ， 若 我 們 真 的 註 定 了 在 一 起 ， 也 許 會 在 未 來 的 一 天 重 遇 ， 那 時 我 們 長 大 了 ， 便 可 以 在 一 起 … … 不 是 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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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 終 試 已 經 完 結 了 ， 這 天 是 六 年 級 生 的 畢 業 典 禮 ， 在 平 日 空 曠 的 內 操 場 裡 ， 放 置 了 一 個 偌 大 的 台 ， 台 上 放 了 一 些 花 籃 ， 一 張 長 桌 ， 長 桌 上 盡 是 一 卷 一 卷 的 畢 業 證 書 ， 每 份 也 繫 上 了 紅 絲 帶 。 一 塊 深 紅 色 的 布 掛 在 鐵 欄 上 ， 布 上 貼 著 金 色 的 大 字 ， 寫 著 「 九 七 至 九 八 年 度 畢 業 典 禮 」 。 台 下 坐 滿 了 人 ， 包 括 校 監 ﹑ 校 長 ﹑ 六 年 級 的 老 師 ﹑ 六 年 級 所 有 學 生 和 家 長 ， 雖 然 很 多 人 ， 但 場 面 還 是 嚴 肅 的 ， 除 了 外 面 的 雨 聲 外 ， 便 沒 有 其 他 聲 音 。

這 天 的 天 氣 異 常 惡 劣 ， 外 面 颳 起 了 狂 風 暴 雨 ， 天 是 灰 暗 的 ， 外 面 的 樹 被 吹 得 搖 曳 不 定 ， 可 兒 坐 在 人 群 中 ， 她 不 覺 得 自 己 在 畢 業 典 禮 中 ， 她 發 著 愣 ， 從 凌 峰 告 白 後 一 天 起 ， 她 像 是 與 這 個 世 界 隔 絕 了 ， 別 人 叫 了 她 數 次 ， 她 才 勉 強 笑 著 回 應 別 人 。 大 多 的 時 間 ， 她 沉 溺 於 自 己 那 空 白 一 片 的 世 界 ， 因 為 在 那 個 世 界 中 ， 她 才 可 以 忘 卻 自 己 ， 忘 卻 凌 峰 ， 忘 卻 所 有 … …

畢 業 典 禮 並 沒 有 被 風 雨 阻 礙 ， 它 還 在 進 行 中 ， 首 先 是 校 監 的 致 詞 ， 再 來 是 畢 業 生 們 的 表 演 ﹑ 畢 業 生 的 獻 禮 等 … … 可 兒 完 全 沒 有 聽 進 一 句 話 ， 她 為 著 凌 峰 的 冷 漠 而 悲 傷 ， 為 著 自 己 做 的 決 定 而 後 悔 ， 每 當 她 看 見 他 ， 也 想 把 自 己 一 切 的 想 法 告 訴 他 ， 然 而 她 總 是 不 知 從 何 說 起 ， 她 也 害 怕 那 天 凌 峰 只 是 跟 她 開 玩 笑 … …

時 間 過 得 很 快 ， 畢 業 典 禮 進 行 至 頒 獎 的 一 項 ， 需 要 上 台 領 獎 的 學 生 是 每 班 首 三 名 的 學 生 ， 可 兒 這 次 期 終 試 的 成 績 大 倒 退 。 自 從 她 發 現 了 自 己 對 凌 峰 的 心 意 後 ， 使 她 感 到 十 分 難 過 ， 她 無 法 專 心 讀 書 ， 她 這 次 考 不 進 全 班 十 名 內 。 當 副 校 長 唸 全 班 第 三 名 的 人 是 向 華 時 ， 整 個 六 年 乙 班 也 在 嘩 然 。

「 我 有 沒 有 聽 錯 了 ？ 考 得 第 三 名 的 竟 是 向 華 ？ 」 紫 瑩 跟 旁 人 議 論 紛 紛 。

「 是 不 是 弄 錯 了 ？ 他 平 日 不 在 十 名 之 內 ！ 」 一 位 同 學 在 位 中 叫 了 出 來 。

「 很 厲 害 呢 ！ 突 然 變 成 第 三 名 了 ！ 」 一 些 人 在 自 己 的 位 裡 讚 嘆 。

此 刻 ， 在 台 上 的 向 華 ， 接 著 校 長 手 中 的 畢 業 證 書 ， 受 著 眾 人 的 讚 美 ， 但 他 的 腦 子 裡 ， 還 是 他 在 背 後 努 力 的 往 事 ， 他 的 心 百 感 交 集 … …

我 從 沒 想 過 會 站 在 這 個 台 上 ， 沒 想 過 會 被 大 家 稱 讚 … … 今 天 我 站 在 這 台 上 ， 全 也 因 為 可 兒 ！

從 小 ， 我 就 是 很 好 勝 ， 一 切 關 於 成 績 的 ， 我 也 要 跟 坐 在 我 身 邊 的 人 比 較 ！ 坐 在 我 身 邊 的 人 ， 不 是 敗 給 我 ， 便 覺 得 跟 我 比 賽 是 件 很 沒 趣 的 事 ， 所 以 我 總 是 過 著 無 聊 的 日 子 。

直 至 四 年 級 時 ， 可 兒 坐 到 我 身 邊 來 ， 她 改 變 了 我 ！ 最 初 ， 她 的 成 績 比 我 差 ， 但 她 不 願 承 認 自 己 的 失 敗 ， 還 誇 下 海 口 說 要 在 畢 業 前 擊 敗 我 ， 當 時 我 恥 笑 她 一 輩 子 也 做 不 到 。 但 後 來 我 真 的 被 打 敗 了 ！ 還 不 只 一 次 ， 她 被 調 走 了 後 ， 還 繼 續 勝 利 ， 令 我 好 不 甘 心 … … 後 來 坐 我 鄰 座 的 人 也 不 願 跟 我 比 較 了 ， 可 兒 也 因 此 成 了 我 的 假 想 敵 ， 她 既 是 我 的 朋 友 ， 也 是 我 的 敵 人 ， 但 她 一 直 把 我 當 成 朋 友 ， 使 我 更 覺 得 自 己 醜 陋 。

自 從 她 不 再 坐 我 身 邊 ， 我 跟 她 可 以 說 話 的 時 間 只 有 早 上 集 會 前 的 時 間 ， 那 時 我 總 會 拿 著 書 本 在 唸 。

她 看 見 我 在 唸 書 ， 便 馬 上 罵 我 ： 「 昨 天 不 唸 書 ， 現 在 才 唸 是 沒 用 的 ！ 」

我 總 是 充 滿 自 信 的 回 答 ： 「 看 看 怎 樣 ？ 我 一 定 會 擊 敗 妳 的 ！ 」

她 竟 自 滿 的 笑 說 ： 「 隨 便 ！ 我 喜 歡 接 受 挑 戰 ！ 」

但 每 次 我 總 是 敗 給 她 ， 最 好 的 也 只 是 跟 她 打 成 平 手 … …

本 來 每 天 早 上 還 是 可 以 跟 她 談 天 的 ， 可 是 有 一 天 的 早 上 ， 我 不 小 心 看 見 她 跟 班 中 一 個 男 生 快 樂 地 談 天 ， 她 那 天 露 出 來 的 笑 容 ， 是 我 從 沒 看 過 的 ， 發 自 內 心 的 微 笑 ， 她 跟 那 男 生 侃 侃 而 談 ， 有 時 候 更 會 輕 輕 的 在 他 身 上 拍 打 ， 那 時 看 在 眼 裡 ， 我 很 難 受 … …

後 來 我 從 別 人 口 中 得 知 ， 那 男 生 姓 凌 名 峰 ， 最 令 我 不 解 的 是 ， 可 兒 跟 他 可 說 是 從 沒 認 識 過 ， 為 什 麼 二 人 卻 不 似 一 般 的 同 學 ？ 可 兒 跟 他 在 一 起 時 的 感 覺 ， 甚 至 比 起 跟 我 一 起 時 更 親 密 ！ 她 可 以 笑 得 更 燦 爛 ！ 因 此 ， 我 十 分 討 厭 凌 峰 。

因 為 想 了 解 一 切 ， 所 以 我 後 來 每 天 也 很 早 回 校 ， 偷 偷 跟 蹤 可 兒 ， 在 多 日 的 觀 察 後 ， 我 發 現 可 兒 跟 他 的 關 係 實 在 不 尋 常 … … 他 們 每 天 也 像 有 著 說 不 完 的 話 題 ， 我 聽 見 的 也 是 一 堆 我 不 認 識 的 名 字 ， 我 開 始 猜 測 他 們 是 怎 樣 認 識 的 。

忘 記 了 哪 一 天 ， 我 還 看 見 凌 峰 把 可 兒 的 學 生 手 冊 從 他 的 書 包 中 拿 出 來 還 給 可 兒 ！ 他 們 非 常 鬼 祟 ， 不 斷 以 自 己 的 書 簿 作 掩 護 ！ 我 實 在 恨 凌 峰 ， 為 什 麼 他 可 以 得 到 可 兒 的 東 西 ？ 也 因 為 他 ， 可 兒 對 我 的 態 度 愈 來 愈 冷 淡 … …

為 了 令 可 兒 記 得 我 ， 我 特 意 挑 了 一 張 淡 紫 色 雪 景 的 聖 誕 卡 送 給 可 兒 ， 在 那 張 卡 中 ， 我 對 可 兒 說 ： 「 妳 要 永 遠 記 著 我 啊 ！ 」 但 為 什 麼 ， 可 兒 收 到 卡 後 的 第 二 天 ， 卻 沒 有 什 麼 話 對 我 說 呢 ？

過 了 一 段 時 間 ， 我 知 道 可 兒 想 考 進 那 間 全 區 的 一 級 學 府 ， 那 是 一 間 英 文 中 學 。 於 是 ， 我 想 了 一 個 計 劃 ， 便 是 要 跟 可 兒 一 同 考 進 那 間 學 校 ！ 只 有 這 樣 ， 我 才 可 以 把 可 兒 跟 凌 峰 分 開 ， 因 為 凌 峰 一 定 沒 考 慮 過 升 學 的 事 ！

也 因 為 這 個 原 因 ， 我 努 力 的 讀 書 ， 不 僅 晚 上 溫 習 ， 下 午 我 也 不 鬆 懈 下 來 ， 我 寧 可 放 棄 自 己 最 愛 的 興 趣 ， 也 要 追 上 可 兒 ！

最 初 ， 我 只 為 著 追 上 可 兒 ， 沒 想 過 可 以 超 越 她 ， 並 站 在 這 個 台 上 領 獎 ， 我 從 沒 想 過 自 己 可 以 取 得 如 此 驕 人 的 成 績 ， 這 全 是 因 為 可 兒 … …

向 華 從 校 長 手 中 接 過 了 畢 業 證 書 後 ， 便 恭 敬 的 下 了 台 ， 他 歡 天 喜 地 ， 想 馬 上 向 可 兒 展 示 他 今 天 的 成 就 ， 但 由 於 畢 業 典 禮 還 在 進 行 中 ， 他 只 好 耐 心 地 回 到 自 己 的 座 位 上 等 待 畢 業 典 禮 完 結 。 良 久 ， 畢 業 典 禮 完 結 了 ， 他 馬 上 到 處 找 可 兒 ， 他 終 於 在 一 個 人 煙 稀 疏 的 地 方 找 到 了 她 。

「 可 兒 ， 妳 看 ！ 我 勝 過 妳 了 ！ 」 向 華 邊 說 邊 讓 可 兒 看 那 畢 業 證 書 。

「 … … 」 可 兒 還 是 視 而 不 見 的 樣 子 。

「 可 兒 ！ 妳 敗 給 我 了 ！ 我 說 過 妳 不 可 能 勝 利 的 ！ 」 向 華 認 為 可 兒 只 是 受 不 了 被 打 敗 的 結 果 才 發 呆 。

「 是 啊 … … 恭 喜 你 。 」 可 兒 這 才 聽 見 他 的 話 ， 她 回 過 神 來 ， 努 力 抿 出 一 絲 微 笑 ， 伸 出 了 自 己 的 手 ， 想 跟 向 華 握 手 。

看 著 強 顏 歡 笑 的 可 兒 ， 向 華 臉 上 的 笑 容 消 失 了 ！ 此 刻 ， 他 害 怕 眼 前 的 可 兒 ， 他 在 心 裡 猜 想 ： 這 不 是 可 兒 ！ 我 認 識 的 可 兒 不 是 這 樣 的 ！

「 可 兒 … … 妳 變 了 ！ 」 向 華 並 沒 有 跟 她 握 手 ， 他 不 能 相 信 眼 前 的 人 是 昔 日 的 可 兒 。

「 向 華 ， 讀 書 … … 你 為 著 什 麼 努 力 讀 書 呢 ？ 」 可 兒 沒 精 打 采 道 。

「 我 … … 我 … … 」 向 華 忽 然 語 塞 ， 他 不 能 說 是 為 著 可 兒 … … 他 崩 潰 了 ， 他 追 尋 著 的 可 兒 ， 消 失 得 無 影 無 蹤 了 ， 在 他 暗 暗 努 力 的 期 間 ， 她 變 了 ！ 他 的 心 突 然 空 了 一 缺 ， 過 去 的 努 力 像 被 掏 空 了 。

「 能 勝 過 別 人 真 的 那 麼 快 樂 嗎 ？ 我 卻 … … 為 著 一 刻 的 驕 傲 ， 一 剎 的 自 尊 ， 失 去 了 我 的 快 樂 … … 」 語 畢 後 ， 可 兒 亦 緩 緩 離 去 。

向 華 欲 辯 無 詞 ， 恍 然 若 失 的 站 在 原 地 ， 他 手 中 的 畢 業 證 書 跌 到 地 上 ， 他 原 本 的 快 樂 ， 是 因 為 猜 想 可 兒 會 為 他 的 成 功 而 快 樂 ； 如 今 ， 她 卻 失 落 的 離 開 他 ， 他 不 禁 明 白 ， 她 永 不 會 為 他 真 心 微 笑 ， 那 笑 容 只 會 出 現 於 他 昨 日 的 記 憶 裡 。 他 明 白 ， 自 己 並 沒 有 勝 利 ， 他 永 遠 也 敗 給 凌 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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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一 本 空 白 的 白 色 畫 冊 上 ， 一 個 短 髮 ﹑ 圓 臉 ﹑ 大 眼 睛 的 女 生 精 神 奕 奕 的 笑 著 ， 那 個 笑 容 十 分 純 真 ， 可 以 看 出 那 是 發 自 內 心 笑 出 來 的 樣 子 ， 那 畫 中 的 女 生 展 露 出 來 的 笑 容 ， 令 人 覺 得 她 是 個 可 愛 而 善 良 的 人 … …

凌 峰 提 著 筆 ， 在 畫 著 這 個 女 生 ， 他 畫 著 又 停 下 來 看 看 ， 發 出 了 一 絲 溫 柔 的 笑 容 … … 然 而 ， 不 消 片 刻 ， 他 皺 緊 了 眉 頭 ， 以 筆 在 畫 紙 上 肆 意 毀 壞 ， 那 幅 畫 像 被 畫 花 了 ， 他 的 手 在 顫 抖 ， 痛 心 疾 首 的 把 畫 冊 擁 入 懷 內 。

不 是 第 一 次 ， 他 作 出 了 這 樣 矛 盾 的 事 ， 本 想 把 她 忘 掉 ， 卻 不 知 不 覺 的 畫 出 了 她 ， 他 一 直 有 一 個 習 慣 ， 在 寂 靜 無 聲 的 夜 裡 畫 畫 ， 只 是 不 知 何 時 起 ， 他 總 會 畫 出 了 她 … …

我 … … 惦 念 著 她 … … 嗎 ？ 他 在 心 裡 問 了 自 己 。

惦 念 … … 又 能 怎 樣 呢 ？ 想 著 ， 他 輕 嘆 了 一 口 氣 。

告 訴 我 … … 為 什 麼 妳 說 「 不 相 信 」 ？ 凌 峰 看 著 畫 中 被 塗 污 了 的 可 兒 ， 問 。

說 啊 ！ 為 什 麼 妳 還 可 以 對 我 這 樣 笑 著 ？

妳 到 底 在 想 什 麼 ？

我 … … 到 底 怎 樣 才 可 以 了 解 妳 ？

問 著 ， 他 無 力 的 伏 在 書 桌 上 ， 鼻 子 有 點 酸 。 光 陰 似 箭 ， 今 天 已 經 是 七 月 九 日 ， 明 天 他 便 要 回 校 取 得 中 學 派 位 的 結 果 ， 他 十 分 不 安 ， 輾 轉 難 眠 ， 所 以 從 床 上 爬 起 來 ， 坐 到 書 桌 前 ， 以 畫 畫 來 抒 緩 他 內 心 的 恐 懼 ， 怎 知 不 安 感 不 但 沒 有 消 失 ， 而 且 還 令 自 己 胡 思 亂 想 起 來 … …

閉 上 眼 睛 ， 他 又 在 想 … …

明 天 ， 我 便 知 道 中 學 派 位 的 結 果 … … 可 兒 ， 現 在 是 睡 了 吧 ？ 她 的 成 績 這 樣 好 ， 實 在 沒 有 什 麼 值 得 她 擔 心 。 而 我 ， 又 為 著 什 麼 失 眠 呢 ？ 結 果 不 是 已 經 注 定 了 嗎 ？ 難 題 不 睡 便 可 以 改 變 明 天 的 結 果 ？

記 得 她 好 像 跟 我 說 過 ： 「 星 星 可 以 永 恆 不 變 … … 但 是 … … 」

最 初 聽 這 話 ， 我 不 明 白 她 的 意 思 ， 現 在 卻 有 一 點 體 會 。 我 們 … … 總 不 能 永 遠 當 個 不 諳 世 事 的 小 孩 子 ， 我 們 會 分 開 的 ， 我 們 會 長 大 … … 她 是 因 為 想 到 這 裡 才 對 我 說 「 不 相 信 」 ？

還 是 她 由 此 至 於 都 沒 有 相 信 我 呢 ？ 她 真 的 認 為 我 愛 著 胡 雅 麗 ？ 她 是 為 著 朋 友 才 自 動 退 出 去 ？

我 從 沒 想 過 ， 會 愛 上 這 樣 的 女 孩 ， 也 沒 想 過 當 自 己 還 沒 有 升 上 中 學 便 愛 上 別 人 。 一 直 以 來 ， 我 也 是 酷 愛 自 由 ， 討 厭 被 人 束 縛 的 人 。 從 小 ， 我 媽 媽 便 對 我 無 微 不 至 ， 即 使 吃 飯 ， 她 也 會 餵 我 吃 ， 這 令 我 感 到 煩 厭 ， 我 已 經 長 大 了 ， 她 根 本 沒 必 要 這 樣 做 。 我 很 想 獨 立 ， 自 己 做 自 己 的 事 ， 但 我 卻 被 她 牽 制 著 ， 我 又 不 希 望 逆 她 的 意 令 她 不 高 興 ， 也 因 為 媽 媽 ， 我 害 怕 女 孩 子 。

但 為 什 麼 ？ 自 從 認 識 了 她 以 後 ， 她 便 長 駐 在 我 心 中 ？ 在 我 眼 中 的 她 ， 與 我 原 本 認 知 的 女 孩 子 不 同 ， 她 是 個 獨 立 堅 強 ﹑ 很 有 自 己 意 見 的 女 孩 子 ， 她 那 熱 愛 自 由 的 個 性 ， 跟 我 相 處 時 令 我 感 到 很 舒 服 ， 我 不 會 感 到 被 她 束 縛 著 ， 跟 她 在 一 起 ， 我 好 像 在 跟 她 一 起 自 由 自 在 地 飛 … … 也 許 因 為 她 有 著 我 渴 望 得 到 而 得 不 到 的 東 西 ， 我 才 被 她 吸 引 著 。

最 初 ， 堅 強 的 她 像 是 我 的 朋 友 ， 我 沒 有 把 她 看 成 一 個 女 孩 子 ， 因 為 跟 她 相 處 時 ， 我 只 覺 得 自 己 在 跟 一 位 同 性 的 朋 友 聊 天 ， 我 竟 從 沒 發 現 ， 她 畢 竟 是 一 個 女 孩 子 … …

直 至 看 著 她 哭 了 ， 直 至 我 看 見 了 真 正 的 她 ， 那 軟 弱 的 她 ， 我 才 明 白 ， 她 比 任 何 一 個 女 孩 子 更 脆 弱 ， 更 值 得 我 保 護 。 從 外 表 看 來 ， 她 比 任 何 女 生 ， 甚 至 男 生 還 堅 強 ； 我 也 一 直 認 為 那 是 真 實 的 她 ， 後 來 她 伏 在 我 懷 內 哭 了 ， 我 才 明 白 她 是 強 行 裝 堅 強 的 。 因 為 比 任 何 一 個 人 也 脆 弱 ， 因 為 不 希 望 被 欺 負 ， 她 把 自 己 武 裝 起 來 ， 只 有 這 樣 才 能 掩 飾 她 脆 弱 的 一 面 … …

她 無 意 的 對 我 說 出 她 的 感 覺 ， 她 向 我 傾 訴 她 的 心 事 ， 這 令 我 覺 得 她 對 我 與 別 不 同 。 那 刻 ， 我 才 發 現 她 比 其 他 女 生 更 特 別 ， 更 可 愛 。 我 也 深 深 的 感 受 到 ， 她 對 我 ， 有 別 於 其 他 的 女 生 ， 別 人 說 喜 歡 我 ， 喜 歡 的 只 有 我 的 表 面 ， 她 們 不 是 喜 歡 內 在 的 我 ； 而 可 兒 ， 是 唯 一 一 個 真 心 喜 歡 內 在 的 我 的 人 。

最 初 ， 我 沒 有 想 過 要 跟 她 告 白 ， 我 本 想 不 告 訴 她 ， 就 這 樣 畢 業 ， 不 讓 她 知 道 ， 讓 這 個 秘 密 一 輩 子 也 藏 於 我 的 心 底 裡 。 但 當 時 間 愈 來 愈 少 時 ， 我 便 改 變 了 我 的 想 法 ， 很 想 把 我 的 心 意 告 訴 她 ， 但 實 在 找 不 到 一 個 機 會 ， 我 也 說 不 出 口 ， 我 不 知 該 怎 麼 告 訴 她 ！

最 後 我 偷 偷 的 在 牆 上 寫 了 那 三 個 字 出 來 ， 沒 想 過 要 讓 她 發 現 ， 最 初 我 只 是 想 著 說 出 自 己 的 想 法 ， 好 讓 自 己 能 心 安 理 得 。 但 她 最 後 還 是 發 現 了 ， 所 以 我 才 下 定 決 心 把 握 那 機 會 告 訴 她 ， 但 她 卻 拒 絕 了 我 … … 若 我 永 遠 保 守 那 秘 密 ， 會 不 會 比 現 在 更 好 呢 ？

現 在 ， 說 什 麼 也 是 徒 然 ， 她 拒 絕 了 我 。 即 使 我 多 麼 愛 她 也 沒 用 了 … … 我 能 做 到 的 ， 便 是 遠 離 她 ， 只 有 離 開 她 ， 我 才 可 以 得 到 一 個 解 脫 ， 只 要 不 跟 她 說 話 ， 她 便 會 漸 漸 把 我 忘 記 ， 我 也 可 以 忘 記 她 。 這 樣 ， 畢 業 後 ， 我 們 各 走 各 路 ， 不 再 相 見 ， 各 自 找 尋 各 自 的 幸 福 … …

現 在 我 能 做 的 ， 只 有 好 好 的 祝 福 她 ， 她 是 一 個 好 女 孩 ， 將 來 必 定 可 以 找 到 一 個 比 我 更 好 的 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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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月 十 日 ， 這 天 是 可 兒 她 們 中 學 派 位 的 日 子 ， 可 兒 約 定 了 雙 雙 一 起 回 校 取 中 學 派 位 的 結 果 ， 在 路 上 ， 她 們 二 人 也 默 默 無 言 ， 四 周 的 樹 已 變 成 深 綠 色 ， 她 們 走 在 每 天 回 家 的 必 經 之 路 上 ， 二 人 也 感 慨 起 來 … …

「 雙 雙 ， 我 們 以 後 … … 還 會 走 在 這 條 路 上 嗎 ？ 」 可 兒 開 口 問 。

「 會 的 ， 只 要 我 們 想 走 ， 隨 時 也 可 以 走 。 」 雙 雙 保 持 她 一 貫 的 溫 和 。

「 我 真 怕 我 們 不 能 升 到 同 一 所 中 學 。 」

「 即 使 不 是 同 一 所 中 學 ， 我 們 還 是 朋 友 。 我 們 的 家 這 麼 接 近 ， 可 以 探 望 對 方 啊 。 」 雙 雙 盡 力 安 慰 可 兒 。

「 嗯 … … 」 可 兒 低 頭 回 應 ， 她 的 心 卻 有 另 一 種 想 法 ： 雙 雙 跟 我 住 得 相 近 ， 還 有 見 面 的 機 會 ； 但 凌 峰 呢 ？ 我 跟 他 … … 還 可 以 再 見 面 嗎 ？ 即 使 見 面 ， 我 們 還 有 話 可 說 嗎 ？ 他 不 是 不 再 理 采 我 嗎 ？ 那 見 面 與 否 又 有 什 麼 分 別 ？

回 到 學 校 ， 因 為 還 有 時 間 ， 可 兒 看 見 了 紫 瑩 ， 便 跟 她 談 起 來 。

「 紫 瑩 ， 妳 選 了 哪 一 間 學 校 升 讀 ？ 」

「 那 是 一 間 三 級 的 女 校 。 」

「 怎 麼 選 女 校 ？ 」 可 兒 驚 訝 問 。

「 那 是 我 媽 媽 的 意 思 ， 她 怕 我 上 了 中 學 後 談 戀 愛 。 」

「 是 嗎 ？ 」

「 嗯 ！ 對 了 ！ 妳 知 道 凌 峰 選 了 一 間 怎 樣 的 學 校 ？ 」

「 … … 我 不 知 道 。 」 可 兒 遲 疑 片 刻 才 回 答 ， 這 才 令 她 想 起 她 一 直 沒 有 問 他 。

「 他 選 了 一 間 二 級 的 男 校 ！ 」 紫 瑩 咋 舌 。

「 … … 」 可 兒 不 知 怎 麼 回 應 。

「 可 兒 ， 其 實 妳 跟 他 是 怎 麼 了 ？ 他 前 些 日 子 對 我 說 了 些 奇 怪 的 話 。 」 紫 瑩 看 可 兒 沒 有 答 腔 ， 繼 續 說 。

「 他 說 什 麼 ？ 」 可 兒 緊 張 起 來 。

「 事 情 是 這 樣 的 ， 當 天 畢 業 典 禮 回 班 房 後 ， 我 問 他 對 妳 的 感 覺 ， 他 這 樣 對 我 說 ： 『 可 兒 是 一 個 好 女 孩 ， 她 將 來 必 定 能 找 到 一 位 比 我 更 好 的 人 。 』 他 說 這 句 話 的 時 候 ， 樣 子 十 分 惋 惜 。 」 紫 瑩 說 著 也 惋 惜 起 來 。

「 … … 」 可 兒 沒 說 什 麼 ， 只 是 把 頭 低 下 來 ， 她 更 傷 心 了 ， 不 能 相 信 那 是 出 自 他 口 中 的 話 。 她 不 要 他 的 祝 福 ！ 她 在 心 裡 已 知 道 他 放 棄 了 她 ， 要 不 是 怎 會 祝 福 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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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時 ， 校 長 開 動 了 擴 音 器 ， 召 集 學 生 們 排 隊 。 不 知 是 否 大 家 也 知 道 這 是 他 們 在 這 所 學 校 的 最 後 一 次 排 隊 ， 所 以 大 家 十 分 有 紀 律 ， 很 快 便 排 得 整 整 齊 齊 ， 每 個 人 也 嚴 肅 而 端 正 ， 這 次 看 來 是 他 們 在 這 所 學 校 裡 六 年 以 來 排 得 最 好 看 的 一 次 。 校 長 也 因 此 而 可 以 快 快 說 出 了 一 會 兒 拿 取 中 學 派 位 結 果 的 程 序 。 他 把 話 說 完 了 後 ， 學 生 們 便 按 班 別 有 秩 序 的 回 到 各 自 的 班 房 。

六 年 乙 班 的 班 房 中 ， 每 個 人 的 心 情 也 是 緊 張 的 ， 坐 在 位 子 上 看 似 十 分 平 靜 ， 但 每 個 人 的 目 光 也 落 在 班 主 任 周 老 師 手 上 的 文 件 袋 。 周 老 師 拉 出 了 老 師 的 椅 子 ， 坐 下 來 ， 慢 慢 的 解 開 了 那 文 件 袋 ， 從 中 拿 出 了 一 張 較 大 的 紙 跟 一 疊 普 通 大 小 的 紙 ， 她 把 那 張 較 大 的 紙 放 在 老 師 桌 上 的 右 邊 ， 那 疊 普 通 大 小 的 紙 放 在 桌 上 的 左 邊 ， 她 托 了 自 己 的 眼 鏡 ， 開 始 順 著 班 號 派 發 結 果 。

第 一 位 同 學 走 到 老 師 桌 前 ， 他 看 了 那 張 較 大 的 紙 ， 臉 色 一 沉 ， 在 紙 上 簽 了 名 ， 然 後 取 過 那 張 普 通 大 小 的 紙 ， 回 到 位 上 ， 臉 上 沒 有 一 絲 笑 容 。 他 的 表 情 嚇 壞 了 其 他 的 人 ， 大 家 也 因 此 開 始 做 出 最 壞 的 打 算 。

良 久 ， 可 兒 從 自 己 的 位 中 走 出 去 拿 那 結 果 ， 當 她 看 見 那 紙 上 印 著 她 理 想 中 的 學 校 ， 她 的 心 情 才 安 定 過 來 ， 她 高 興 得 不 敢 相 信 ， 因 為 那 是 一 級 的 學 校 ！ 她 拿 著 筆 在 顫 抖 ， 久 久 沒 有 簽 名 。

「 可 兒 ， 妳 快 簽 名 吧 ！ 我 知 道 妳 很 開 心 ， 但 也 不 可 以 妨 礙 其 他 人 啊 ！ 」

「 嗯 ！ 」 可 兒 回 應 過 後 ， 爽 快 地 簽 了 名 ， 回 到 自 己 的 位 上 。

可 兒 在 自 己 的 位 上 ， 拿 著 自 己 的 結 果 ， 手 還 在 抖 震 ， 她 實 在 無 法 相 信 自 己 竟 能 真 的 考 上 了 ， 她 怕 自 己 現 在 只 是 做 夢 ！

當 她 還 在 高 興 時 ， 她 看 著 雙 雙 平 靜 的 坐 回 位 上 ， 她 馬 上 全 身 傾 前 ， 偷 看 她 的 結 果 ， 當 她 看 見 雙 雙 考 進 了 跟 她 不 一 樣 的 學 校 時 ， 她 整 個 人 也 跌 在 椅 中 … …

「 可 兒 ， 妳 不 要 傷 心 啊 ！ 我 也 考 得 不 差 ， 妳 看 ， 我 考 進 了 二 級 的 學 校 ！ 」 雙 雙 聽 見 可 兒 跌 倒 的 聲 音 ， 馬 上 轉 頭 微 笑 對 她 說 。

「 雙 雙 … … 那 不 是 妳 想 進 的 學 校 啊 ！ 為 什 麼 妳 這 麼 淡 然 ？ 」 可 兒 說 著 快 要 哭 出 來 。

「 那 也 沒 辦 法 啊 … … 進 了 二 級 學 校 也 不 錯 啊 ， 沒 有 太 大 的 壓 力 。 」 雙 雙 繼 續 笑 著 道 。

「 雙 雙 ， 妳 別 這 樣 說 ， 我 把 我 的 學 位 讓 給 妳 ， 我 跟 妳 交 換 ！ 」 可 兒 邊 說 邊 把 自 己 的 派 位 結 果 往 雙 雙 那 邊 塞 。

「 別 這 麼 傻 ！ 妳 的 英 文 比 我 好 ， 較 適 合 在 英 文 中 學 學 習 ， 妳 一 定 要 努 力 ！ 現 在 不 可 以 退 縮 的 ！ 」 雙 雙 說 得 十 分 堅 決 。

「 雙 雙 … … 我 不 要 跟 妳 分 開 ！ 」 可 兒 情 不 自 禁 的 擁 著 了 她 。

正 當 可 兒 擁 著 雙 雙 時 ， 她 也 看 見 了 凌 峰 擦 身 而 過 的 身 影 ， 她 馬 上 放 開 了 雙 雙 ， 拿 出 紙 巾 把 自 己 的 淚 擦 去 ， 偷 偷 的 轉 頭 想 看 凌 峰 的 樣 子 。 但 當 她 轉 頭 時 ， 看 到 的 並 不 是 他 ， 而 是 一 堆 女 生 的 背 影 ， 凌 峰 被 她 們 圍 著 了 。 可 兒 再 轉 了 身 子 ， 她 低 下 了 頭 ， 心 想 ： 他 的 事 跟 我 有 什 麼 關 係 呢 ？ 我 又 不 是 那 群 女 生 … … 為 什 麼 我 要 轉 身 呢 ？

「 向 華 ， 你 別 哭 … … 為 什 麼 會 這 樣 的 ？ 」 正 當 可 兒 在 發 愣 時 ， 一 位 同 學 大 叫 。

「 向 華 他 怎 麼 了 ？ 」 可 兒 聽 後 ， 關 切 地 走 到 那 位 同 學 身 旁 問 。

「 他 … … 他 … … 」 那 位 同 學 欲 言 又 止 ， 她 想 說 出 來 ， 但 又 怕 向 華 會 感 到 丟 臉 。

「 他 怎 麼 了 ？ 」 可 兒 急 急 問 。

「 他 考 進 了 一 間 第 十 志 願 的 三 級 學 校 ！ 」 那 女 生 還 是 說 了 出 來 。

「 … … 」 可 兒 想 說 出 一 些 話 來 安 慰 他 ， 卻 忽 然 詞 窮 了 。

可 兒 從 自 己 的 口 袋 中 掏 出 了 一 張 紙 巾 給 他 ， 向 華 抬 起 了 淚 流 滿 面 的 頭 ， 看 著 可 兒 那 冷 漠 而 沒 有 笑 容 的 臉 ， 他 馬 上 把 自 己 的 頭 埋 進 自 己 的 手 裡 ， 不 讓 她 看 見 現 在 的 自 己 ， 他 沒 有 收 下 可 兒 的 紙 巾 。 可 兒 看 見 他 那 無 地 自 容 的 樣 子 ， 她 也 不 希 望 再 令 他 更 難 過 ， 於 是 把 紙 巾 放 在 桌 上 ， 離 開 了 。

凌 峰 雖 然 被 眾 人 圍 著 ， 但 他 卻 暗 暗 看 見 了 剛 剛 那 一 幕 ， 他 的 臉 雖 然 笑 著 ， 但 心 裡 不 禁 惱 了 可 兒 。 他 惱 她 不 看 他 一 眼 ， 他 惱 她 關 心 別 的 男 孩 子 也 不 關 心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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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兒 再 回 到 自 己 的 位 上 ， 四 周 張 望 ， 哭 的 人 比 笑 的 人 多 ， 令 她 不 自 覺 的 傷 感 起 來 ， 她 看 見 了 家 寶 哭 成 淚 人 的 樣 子 ， 她 便 猜 到 了 他 考 不 上 他 心 中 的 理 想 學 校 。 她 不 禁 覺 得 自 己 十 分 幸 運 ， 能 考 上 自 己 的 理 想 學 校 ， 要 不 然 她 也 會 哭 得 很 難 看 … …

可 兒 取 了 派 位 結 果 ， 跟 雙 雙 一 同 回 家 ， 她 雖 然 考 上 了 自 己 的 理 想 學 校 ， 但 當 她 回 想 到 大 家 剛 剛 的 樣 子 ， 便 笑 不 出 來 … …

「 雙 雙 ， 大 家 會 怎 樣 呢 ？ 」 可 兒 忽 然 問 。

「 不 用 擔 心 ， 他 們 的 父 母 一 定 會 幫 助 他 們 。 」

「 為 什 麼 學 校 要 分 為 不 同 的 等 級 呢 ？ 」

「 … … 」 對 於 可 兒 的 問 題 ， 雙 雙 也 沒 法 回 答 。

回 家 後 ， 可 兒 在 窗 前 發 呆 ， 她 在 想 她 跟 凌 峰 ， 到 底 還 有 沒 有 將 來 … … 她 曾 想 過 ， 若 她 升 上 中 學 還 不 離 開 補 習 班 ， 而 他 也 不 離 開 ， 他 們 便 有 見 面 的 機 會 ， 每 天 也 可 見 面 ， 每 天 也 可 以 談 天 ， 如 往 常 般 … … 那 時 她 可 以 偷 偷 地 跟 他 成 為 情 侶 ， 可 以 愛 著 他 ， 不 用 像 現 在 這 般 ， 每 天 也 令 自 己 難 過 ﹑ 了 無 生 氣 。

但 可 兒 明 白 ， 她 不 可 以 這 樣 做 ， 她 清 楚 凌 峰 一 直 渴 望 離 開 那 「 人 間 地 獄 」 ， 自 他 四 年 級 進 去 後 ， 他 一 直 希 望 離 開 ， 難 得 的 是 ， 他 的 媽 媽 已 經 答 應 讓 他 讀 完 六 年 級 便 離 開 ， 她 總 不 能 不 讓 他 離 開 ， 也 不 知 他 是 否 願 意 留 下 … …

「 喂 ， 請 問 紫 瑩 在 嗎 ？ 」 可 兒 拿 起 了 聽 筒 ， 撥 了 電 話 給 紫 瑩 ， 她 現 在 覺 得 只 可 在 她 身 上 知 道 凌 峰 的 狀 況 。

「 我 是 啊 … … 是 不 是 可 兒 ？ 」 紫 瑩 納 罕 問 。

「 是 啊 … … 」

「 妳 怎 麼 可 以 在 這 時 撥 電 話 給 我 ？ 不 用 回 補 習 班 嗎 ？ 」

「 今 天 不 用 。 」

「 可 兒 ， 聽 說 妳 考 進 了 那 間 一 級 的 英 文 中 學 ， 是 嗎 ？ 」

「 是 的 。 」

「 我 ﹑ 劍 屏 ﹑ 妳 和 凌 峰 也 十 分 幸 運 ， 考 進 了 第 一 志 願 。 」

「 凌 峰 考 進 了 那 間 男 校 ？ 」

「 是 啊 ！ 很 多 女 生 也 知 道 了 ， 妳 不 知 道 嗎 ？ 」

「 … … 」 可 兒 默 不 作 聲 。

「 可 兒 ， 對 不 起 ！ 我 媽 媽 現 在 要 帶 我 出 外 慶 祝 ， 回 來 再 跟 妳 談 。 」

「 嘟 … … 嘟 … … 」 紫 瑩 掛 了 線 ， 可 兒 拿 著 聽 筒 呆 著 ， 久 久 沒 有 放 下 ， 她 明 白 凌 峰 是 沒 可 能 跟 自 己 同 校 的 ， 他 們 還 是 要 分 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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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月 十 二 日 ， 這 天 可 兒 才 回 到 補 習 班 去 ， 這 天 也 是 她 最 後 一 天 回 補 習 班 。 這 天 他 們 回 去 ， 只 是 慶 祝 ， 沒 有 什 麼 事 做 ， 因 為 在 這 個 補 習 班 裡 的 所 有 人 全 也 考 進 了 首 三 個 志 願 內 的 學 校 。

「 小 麗 ， 妳 考 進 了 哪 一 間 學 校 ？ 」 可 兒 好 奇 問 。

「 我 哥 哥 那 間 啊 ！ 是 我 的 第 一 志 願 學 校 。 」

「 是 英 文 中 學 嗎 ？ 」

「 可 兒 ， 別 瘋 了 ！ 整 個 補 習 班 都 知 道 ， 只 有 妳 跟 耀 培 考 進 了 英 文 中 學 … … 」

「 啊 ？ 那 傢 伙 也 進 了 英 文 中 學 ？ 」 可 兒 不 敢 相 信 。

「 是 啊 ， 他 從 小 學 部 直 升 到 同 一 所 學 校 的 中 學 部 。 」

「 可 兒 ， 恭 喜 妳 考 進 了 那 間 英 文 中 學 ！ 」 允 行 走 了 過 來 插 嘴 。

「 允 行 ， 你 考 到 哪 裡 了 ？ 」

「 我 考 進 了 二 級 的 中 學 ， 也 是 第 一 志 願 的 學 校 。 」 允 行 說 得 笑 逐 顏 開 。

「 那 便 好 。 」

在 慶 祝 會 中 ， 可 兒 一 直 瞄 著 凌 峰 ， 她 總 看 見 他 跟 耀 培 在 一 起 愉 快 地 談 天 ， 她 很 希 望 走 過 去 跟 他 說 話 ， 可 是 每 當 她 想 到 他 的 冷 漠 ， 便 會 不 敢 靠 近 。 她 發 現 ， 她 跟 他 說 話 ， 他 臉 上 的 笑 容 總 會 消 失 得 無 影 無 蹤 ， 她 不 希 望 看 見 他 難 過 的 一 張 臉 ， 所 以 常 常 遠 遠 的 偷 看 他 … …

良 久 ， 慶 祝 會 結 束 了 ， 可 兒 決 定 留 下 來 清 理 現 場 ， 其 他 人 已 早 一 步 離 開 了 。 可 兒 看 著 凌 峰 步 出 大 門 的 背 影 ， 心 裡 暗 暗 一 沉 … …

半 晌 ， 可 兒 清 理 完 畢 後 ， 她 也 步 出 這 個 補 習 班 ， 她 關 上 大 門 的 一 剎 ， 在 心 裡 道 ： 再 見 了 ！

此 時 ， 她 轉 了 身 子 下 樓 梯 ， 她 發 現 凌 峰 還 沒 離 開 ， 在 等 著 她 … … 她 看 見 他 時 ， 既 驚 又 喜 ， 她 沒 想 過 他 會 等 待 她 。

「 為 什 麼 還 不 離 開 ？ 」 可 兒 鼓 起 勇 氣 開 口 問 。

「 … … 」 凌 峰 沒 有 回 答 她 ， 其 實 這 問 題 他 也 問 過 自 己 ， 但 他 也 不 知 道 答 案 ， 也 許 他 自 己 在 期 待 著 什 麼 。

「 聽 說 你 也 考 進 了 第 一 志 願 ， 恭 喜 你 。 」 可 兒 看 他 沒 有 作 聲 ， 轉 了 話 題 。

「 妳 也 是 。 」 說 到 了 考 進 的 學 校 ， 凌 峰 想 起 自 己 比 不 上 可 兒 ， 他 暗 地 裡 自 卑 起 來 。

接 著 ， 他 們 一 直 沈 默 的 走 著 平 日 回 家 的 路 。 可 兒 感 到 很 難 受 ， 她 實 在 不 知 怎 樣 才 可 以 令 他 回 復 往 日 的 態 度 ， 他 身 上 的 檸 檬 味 雖 然 沒 變 ， 可 是 個 性 卻 變 了 ， 她 感 到 他 正 遠 離 她 ， 她 愛 他 的 溫 柔 ， 因 為 他 的 溫 柔 只 屬 於 她 ， 但 害 怕 他 的 冷 漠 ， 現 在 他 對 她 時 而 冷 漠 時 而 溫 柔 ， 令 她 難 以 適 應 。

在 車 上 ， 他 們 相 對 無 言 ， 可 兒 猜 想 他 沒 有 離 開 的 原 因 ， 也 許 是 為 了 保 護 她 回 家 ， 她 為 此 而 感 動 ， 她 很 想 把 一 切 也 告 訴 他 ， 坦 然 的 告 訴 他 … … 然 而 ， 話 到 了 嘴 邊 總 說 不 出 來 ， 她 不 知 自 己 該 怎 麼 說 。 對 她 來 說 ， 她 十 分 害 怕 ， 看 著 車 窗 外 的 風 景 不 斷 向 後 滑 ， 她 便 明 白 自 己 沒 有 太 多 時 間 了 。 但 她 看 著 冷 冷 看 著 車 窗 外 的 他 ， 她 的 勇 氣 便 全 部 流 失 了 … …

車 子 停 在 三 色 交 通 燈 前 ， 延 長 了 可 兒 的 時 間 ， 但 她 卻 在 想 ： 如 果 我 可 以 永 遠 停 在 這 裡 ， 如 果 我 可 以 永 遠 靜 靜 的 待 在 他 身 邊 ， 看 著 他 的 臉 龐 ， 我 已 經 心 滿 意 足 。 片 刻 ， 交 通 燈 從 紅 色 轉 成 綠 色 ， 車 子 再 次 開 動 ， 打 破 了 可 兒 的 希 望 ， 交 通 燈 怎 可 能 聽 見 她 的 禱 告 呢 ？

最 終 ， 車 子 到 了 站 ， 可 兒 沒 有 再 瞥 凌 峰 一 眼 ， 沒 對 他 說 一 聲 再 見 ， 冷 冷 的 下 了 車 。 曾 幾 何 時 ， 她 也 是 這 樣 默 然 的 下 車 ， 他 們 也 曾 經 在 車 廂 中 沒 有 說 話 … … 何 時 開 始 ， 他 們 成 了 沈 默 的 人 ？

紅 燈 沒 有 為 他 們 永 遠 亮 著 ， 她 不 能 跟 他 廝 守 終 生 ， 她 只 是 十 一 歲 ， 沒 有 任 何 選 擇 餘 地 ， 那 是 得 不 到 全 世 界 認 同 的 愛 戀 … … 她 沒 有 挑 戰 整 個 世 界 的 勇 氣 ！

下 了 車 ， 她 只 能 目 送 車 子 遠 去 ， 他 一 步 一 步 的 離 開 她 。 她 站 在 路 上 ， 渴 望 他 下 車 ， 跑 向 她 ﹑ 領 導 她 挑 戰 世 人 的 異 光 ， 可 惜 他 沒 來 … … 她 一 直 等 待 他 再 正 式 對 她 說 寫 在 牆 上 的 那 三 個 字 ， 那 時 她 一 定 不 顧 一 切 的 跟 著 他 ， 可 惜 他 默 然 … …

凌 峰 待 可 兒 下 車 後 ， 沒 有 如 往 常 一 般 在 車 窗 看 著 她 遠 離 的 背 影 ， 他 走 上 了 樓 梯 ， 到 他 曾 經 跟 她 坐 過 的 位 置 坐 下 了 ， 他 不 要 看 她 遠 離 他 的 背 影 ， 只 要 不 看 見 她 的 背 影 ， 那 便 不 會 覺 得 她 離 開 了 自 己 。 他 還 記 得 那 天 她 緊 握 他 的 手 ， 輕 撫 他 手 背 上 的 傷 口 ， 那 種 溫 柔 … …

他 明 白 她 是 一 個 愛 自 由 的 人 ， 他 明 白 自 己 不 能 束 縛 著 她 ， 讓 她 自 由 ， 便 要 狠 下 心 來 ， 放 走 她 … …

黃 昏 ， 走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 她 抬 眼 看 著 淺 藍 色 的 天 幕 ， 那 裡 高 掛 著 一 輪 明 月 ， 她 的 眼 波 裡 有 著 月 亮 的 投 映 ， 月 亮 在 她 眼 中 的 小 河 裡 盪 漾 。 她 淚 盈 於 睫 ， 卻 掉 不 下 … … 她 哭 不 出 來 ， 她 不 希 望 在 他 以 外 的 人 前 哭 泣 。 他 離 開 了 ， 她 告 訴 自 己 要 更 堅 強 ， 因 為 她 不 能 再 依 靠 在 他 肩 膀 上 哭 … …

她 對 著 月 亮 微 笑 ， 在 心 裡 把 一 切 告 訴 他 。 她 深 信 她 跟 他 之 間 的 一 種 心 靈 聯 繫 … …

只 差 一 點 點 … … 只 差 一 點 點 … … 為 什 麼 … … 今 晚 的 月 亮 不 是 圓 的 ？

你 讓 我 感 受 到 甜 味 ﹑ 酸 味 和 澀 味 ， 像 檸 檬 般 ， 最 初 是 甜 的 ， 甜 中 帶 點 酸 ， 最 後 竟 是 澀 的 … …

請 你 放 心 ， 我 相 信 你 ！ 從 一 開 始 便 相 信 你 ， 相 信 你 說 的 每 一 句 話 … …

我 們 現 在 沒 有 一 刻 的 相 守 … … 卻 換 來 了 永 恆 的 思 念 … …

你 永 遠 是 我 唯 一 的 「 檸 檬 男 孩 」 。

全 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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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copy完了。
这小说是我在某网站看到的，读了之后觉得蛮有意思，很不错，所以就放上来让大家分享。
希望大家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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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不错！为什么没人顶你？加油！有新作品记得通知我！你去哪里 copy?什么网子？


P/S:我好像来迟了。相差两年。楼主还在吗？

[ 本帖最后由 sweet_tcc 于 8-5-2006 11:21 PM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