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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yozerx

[小说]《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恶魔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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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2-2006 11: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0 恶梦

  文月影连续狂码多天,寝不安,食无味,终于累倒了,正奄奄一息地横陈在床上。

  小家伙书包也没来得及放下,就走过去看她。月影姐姐满头秀发流水般散落枕边,发帘间,一张玉石般的脸苍白如雪。双眼紧闭着,留着两排睫毛在外面。她微弱地呼吸着,身子在不易觉察中缓慢起伏。


  小晴无声无息地靠近她。文月影慢慢睁开疲倦的双眼,瞧见他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就问:“你怎么了?”

  他哽咽着嗓音说:“月影姐姐,你会死吗?”

  月影姐姐淡淡微笑了一下:“会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的伟大著作还没有完成呢。”

  小晴惊讶地发现:她的答案跟妈妈的回答一模一样。连语气都是一样的!

  他伸手去摸“妈妈”的美丽而憔悴的脸庞:“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月影姐姐微笑着说:“傻孩子,谁舍得丢下你?”小晴的妈妈微笑着说完这句话,第二天一早,她就把小晴丢在这世界上——孤苦伶仃。

  小晴看着“妈妈”,忍不住想哭。

  “小傻瓜,我没事的,睡上一大觉就好了。乖,去玩吧……”文月影柔声安慰他。

  小晴却跪倒在床边,手握着月影姐姐的手,不肯离去。他大概已经决定要在二十四小时内一直待在月影姐姐身边……

  夜深时,郁风轻(医院护士)拉他回房间睡觉也拉不动他,文月影叹口气,说:“今晚就让他睡这里吧。”郁风轻也叹口气,点头同意了。吻了他后,郁风轻依依不舍而去,当夜睡得很不好。

  黑夜里,小晴久久地凝望月影姐姐的影子,慢慢陷入了一片灰白相间的混沌和一片朦胧焦虑地漩涡。

  又是一个关于妈妈跟他捉迷藏的梦……可怜的小晴早就不再喜欢玩这个游戏,他害怕一个人孤单地寻找另一个人。

  早上天亮的时候,醒来后的鸟儿叽叽喳喳把小晴唤醒。他睁开眼睛后发现,月影姐姐还在均匀地呼吸,两座小丘陵有节奏地起伏着。他抓起她的一缕长头发,撩她粉嫩的脖子。文月影嘟哝一声:“别吵。”翻身继续贪婪地酣睡。

  小晴松了一口气,爬起来,砰地蹦下床;洗刷完毕,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早晨的浓雾渐渐散去,这一带绿树成荫,比市中心的空气要清新很多。

  一个满面沧桑的老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微笑地看到了一幅令他痴迷的画面:在长长的绿荫道上,一个小男孩匆匆而稳当地迈着碎步上学。他背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左手拿着可乐,右手拿着面包。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狗在他附近跟着。它嗅了嗅路边的小花,接着二话没说就撒泡尿到它们身上。干完后,小强就屁颠屁颠地去追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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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2-2006 06: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1 疑云密布

  中午,文月影起床后感到精神饱满,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立刻打开笔记本开工。

  她在笔记本上敲着敲着,忽然想起小晴昨天的反应。虽然,当时就觉得疑惑,只是太累,没仔细盘问他。小晴大概又是将自己当成他妈妈了。

  从一开始,文月影就觉得小晴不是一个普通男孩,他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难以言状的悲凉  
。他想告诉你什么,但无法表达。那或许是一个深刻的故事,说不定又能作为一个好素材写本小说。想到这,文月影的脑子忽然兴奋沸腾起来。

  文月影拿起火机,点支烟,猛吸了一口,细细回忆着许郡零跟他讲的故事。刚听那个故事的时候,文月影就觉得存在诸多疑问,不过,她觉得那不过是许郡零为了煽情而胡乱添枝加叶,所以就没打算破坏那个美丽的谎言,另外当时觉得这么好的房子也不容易找。

  嗯,许郡零的那个故事去掉水分,简单来说,是这样的:

  小晴的爸爸死了后,小晴跟着妈妈住在这座房子里,在这城市里无亲无靠地生活着。妈妈邱佩兰是个写小说的,没有工作。一天早晨,她忽然死于心脏病,小晴就变成了一个孤儿。处理此事的张律师想把小晴送孤儿院,但他死活不愿意,所以,张律师想到出租别墅这一主意,并替他写好租房协议,一来可以解决他的生活费,二来可以找个可靠的人照顾他。另外一件事实是,房子已被邱佩兰抵押出去了。

  这种别墅很显然是非常有钱的人才能够买得起的,而且往往是用来金屋藏娇的。所以不难推断,小晴的妈妈是一个有钱人圈养的情妇。

  文月影站起来,楼上楼下走了一通,还拉开所有可以打开的抽屉,没见到任何照片。她不禁紧锁蛾眉。

  李叶秋见了,过来问:“是不是要找剪刀呀?”

  文月影说:“不是的。你有没有见过小晴妈妈的照片?”

  李叶秋一下变了脸色:“你要她的照片干什么?”

  文月影没注意李叶秋的脸色,继续自言自语:“为什么小晴妈妈死后,连个照片都没挂,灵位也不设?”

  李叶秋不明白文月影为什么喜欢想这么令人害怕的问题,极为不安地回答:“不知道呀。”然后匆匆离开这个怪人。

  女怪人却兴致依旧,思想狂飞:小晴那次说自己像他妈妈,所以可以肯定,小晴的妈妈跟自己一样,是个自由撰稿人,喜欢坐计算机前码字写小说。按照许郡零跟小晴自己的说法,小晴的爸爸很早就死了,而邱佩兰又没有工作,那她是靠写文章来维持母子俩的生活。所以,她应该是个职业的自由撰稿人,必有不少作品发表。

  想到这,文月影立刻到网上搜索了一下“邱佩兰”,没找到什么文章。忽然觉得笨,一般人是不会用真名发表文章,自己用的笔名还是“文大样”呢!

  既然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她为什么要将别墅抵押了?究竟什么事情发生了,令她极其需要大笔的钱呢?这别墅抵押出去,可是能够获得不少钱呀。

  另外,小晴的爸爸究竟是什么人呢?他真死了吗?如果没有死,为何又不理这娘儿俩了?

  一个经常写东西的人,喜欢这么接连不断地问自己问题——直到把自己问傻。

  还有那个地下室的问题又该如何解释?

  那些不断丢失的东西又都去哪里了?

  这一连串的疑问浓雾一样笼罩着文月影,挥之不去,写作效率大为降低。

  文月影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跟其他人交流一下。她搬这里来几乎还没怎么跟人好好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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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2-2006 08: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2 女人和女人

  文月影小时候是傻酷傻酷的小姑娘,长大了是辣酷辣酷的大姑娘。她小时候说话常让人哭笑不得,长大了写的东西读来则都是胡椒的味道。这么些年,她在网上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纵横捭阖,是有名的泼辣悍妇。大凡写东西厉害的人都很有一点怪脾气。文月影不仅桀骜不羁,特立独行,而且还自命不凡,孤芳自赏,天底下的俗男俗女都被她看成蚂蚁般大小。她脑子最常有的思想是:“你是哪块狗屎,我才懒得理你。”


  许郡零(保险推销员)小时候长得还耳目一新,在学校还是个呼风唤雨的学生头头。老师们看着她是块料,谁知她越长大越平庸,说话越来越倾向于鸡毛蒜皮,油盐茶米。老天倒还让这家伙考上了名牌大学的理科专业,但她不好好记公式定律,倒把杂七杂八的日用品的牌子和特性记得滚瓜烂熟。跟她聊过天的男生感觉她极像婆娘,常常聊着聊着就忍不住晕倒了。这个女生一天到晚说的话,足够抵得上某些男生大学四年里说的话。许郡零曾是学校辩论队的队魁,但她还嫌自己口才不好,订了各种训练口才的书刊杂志。当个保险推销员,许郡零算是物有所值了。许郡零对客户的态度越好,回来后对其他人的脾气就越暴躁。大伙很看不惯她,但她倒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正常的女人,还特看不起那些不务正业的另类女人。所以,许郡零是另类女人中的另类。现在不另类的传统女人很难嫁出去,不过,许郡零自己还没个确定的着落,倒还老担心别人会嫁不出去。

  欧阳雪(部门经理)是个有魄力有难耐的女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她的好眼力能迅速洞穿一个人的心思。她很早就私下对着郁风轻断言说,要把文月影跟许郡零关一起,准是一天说话不超三句但打架超过三次。事实上,大家也没见她们怎么客气地说过话。文月影的确最懒得跟许郡零这种庸俗婆娘搭腔,但她决定今晚暂时还是忍住脾气跟许郡零(第一个租客)对对话吧。

  今天晚饭,许郡零的话题不再是客户,而主要是对同居女友们进行思想教育。

  许郡零怀里装着的是对这个世界的一万个不满。她看见李叶秋(打工妹)吃饭时端着碗,就忍不住说:“唉——,你什么时候能改一下这毛病,我已经提醒你几千次都不止了,你那样端碗吃饭是非常不雅的,特俗特土。”李叶秋给说得极不好意思,忙把碗放桌子上。

  一旁的罗淑霜(大学女生)很看不过眼,觉得许郡零自己就特俗特土,还去说别人,于是忍不住用鼻子哼了一声。这倒引起了许郡零的注意:“还有你!说你呀,罗淑霜,小小年纪穿这么暴露干什么?现在的学生真是越来越不象话了,我看过时下一些女孩子的求职简历的照片,哎哟,打扮地完全见不得人,真不知廉耻,给父母丢脸,……”

  杨柳婷忽然小声跟同伴说:“怪不得她只好去当保险推销员。”

  许郡零听得一清二楚,生气了:“你说什么?你呀,站没站样,坐没坐姿,看你现在都把腿伸到什么地方去了!女孩子家学得文雅矜持一点好不好?真不知你能不能嫁得出去?”

  杨柳婷(大学女生)噘起小嘴,表示不屑争论,还故意把腿伸得更远。这小妞的两条腿也够长,把许郡零气得吃不下了。“真是无可救药了,就让你们一个个都嫁不出去算了!”

  文月影这次总算注意留心了许郡零的究竟如何能滔滔不绝,源源不断。有这本事对于作家来说的确是件幸事。从旁观的角度来看这桌女人,文月影忍不住笑起来,搞得大伙莫名其妙,也惹得许郡零直骂她神经病。

  ……

  许郡零今晚给大伙弄得没脾气,也不帮忙收拾桌子了,噔噔噔地冲回房间就把门“砰”地关上。与此同时,一伙姑娘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樱桃小丸子》,看得哈哈大笑,前俯后仰。

  看来今晚要跟许郡零探讨什么问题,是不可能的了。文月影闷闷不乐地上楼回房间,瞥见主人房的房门开着,郁风轻正在里面收拾东西。郁风轻倒是很好说话的,而且跟小晴最熟,应该知道更多情况。

  于是,文月影决定跟她聊聊心中的那些疑惑,郁风轻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许郡零的那个故事也有很多疑惑,只是见先来的各位都不提,所以也就不怀疑什么了。这次两个女人碰头后,同时觉得这里面有很大蹊跷了。

  “我觉得这么多问题或许就一个答案,那个答案也许就藏在地下室里面。”郁风轻说。

  “我也觉得地下室是问题的关键点。”文月影掏出烟,问郁风轻要不要来一支。郁风轻尴尬笑了笑,连连摆手。

  “你跟小晴比较熟,你看看能不能让他说出来。”文月影说。

  郁风轻表示可以试一试。

  “另外,先不要跟其他人讨论,免得大伙疑神疑鬼,把气氛搞得恐怖。”

  郁风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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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2-2006 02: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3 太可怕了

  这天深夜,文月影正在码字。今天她的思路特别不流畅。烦躁的她向后一仰,躺倒在椅子上,还把两条腿架上台面。女人这么做很不雅观。如果有好事的男人非要过去劝她这样不好,一定会赚来一顿臭骂。

  这个女人长得不赖,不知为啥就喜欢让青春这么在敲键盘中消逝。好好的花儿宁愿就这么躲在网络一角枯萎,也不让人家嗅嗅。当然,每个人都有他做人的哲学和人生追求。


  闭上眼思考了一下人生后,这朵快凋谢的花儿又开始吸烟了。最近她还不断干咳起来,显然是得了咽喉炎。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着穿着睡衣的郁风轻慌里慌张地破门而入。文月影笑着问:“怎么啦,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郁风轻说:“我从一上床就跟小晴聊天,并想方设法把话题转到地下室去。”

  “哦,那他说出秘密没?”文月影把两条腿从台子上取下来。

  “没有。”

  “那你慌张啥。”文月影有点给气糊涂了,心里不禁骂道:丫的,耍我!但她没骂出口。

  “后来,我趁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再问他:小晴,地下室里面是什么呀?你猜他怎么回答。” 郁风轻脸色里凝聚着惊恐。

  “我不猜,你就直说吧。”文月影搞不懂这女人怎么半夜爬起来让她猜谜。

  “他回答:是妈妈。” 郁风轻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不像是说笑。她还补充说:“人在这种时候是不可能说谎话的。”

  文月影把烟掐灭,皱皱眉:“他现在睡了吗?再问他一次。”

  “应该还没。”

  两个女人蹑手蹑脚来到小家伙的身边,郁风轻轻轻叫唤:“小晴,小晴,地下室里面是什么呀?”

  小晴漂亮的长睫毛动了一下,可许久也不吭一声。文月影正要失去耐心,忽然听见小晴嘴里嘟哝着,俯身仔细一听,这回狠吃了一惊。

  “是妈妈……”小晴的声音很弱,但能听清楚前三字。

  这个回答让两个女人头都大了,心也跟着痉挛了一下。黑暗中,她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安慰对方别害怕。

  她们回到亮处,分别陷入的思索。文月影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脑子很乱。郁风轻则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看着她。

  文月影自言自语:“难道小晴的妈妈邱佩兰没有死,她就住在地下室,然后半夜出来偷东西?”这简直是一个荒诞的念头。话一出口连文月影自己也连连摇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文月影觉得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但一个梦想成为作家的人是不会嫌弃自己的想象力的。

  郁风轻简直是要给她的想法吓得晕倒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躲在地下室里?她不用吃东西吗?”

  文月影则继续作自己的推理和想象:“我们刚来这里的时候,都没有发现任何悼念死者的痕迹,而关于这个孩子和房子的所有信息几乎都是从许郡零那里得来的。许郡零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她真是小晴的租客吗?假如……假如她不是租客,而她又住在这里,那她就是房子的主人啦?难道是她跟小晴合编了这个漏洞百出的故事来哄骗我们。其实这房子已有足够好的条件吸引人,又何必通过孤儿来博取我们的同情心呢?”

  文月影紧皱眉头,光顾一个人想,抬头发现可怜的郁风轻衣着单薄,直打哆嗦。

  “你冷吗?”

  郁风轻摇摇头。文月影还是找了件外衣扔给她。

  文月影接着乱猜胡说:“如果许郡零没有欺骗我们,那就是小晴欺骗了我们了。假如他妈妈真的没有死,一直就住地下室,那她是什么原因要躲起来呢?长得很难看?是通缉犯?是人就要吃东西,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见阳光,难道地下室还有另外的出口到外面?呃,这些假设都不大可能。”

  假想到这,文月影又抬头看了一下郁风轻。

  “呵,看你吓得都出冷汗了,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没事的。你回去睡吧,我就在你隔壁,不锁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郁风轻虽然害怕,但见文月影一点都不怕,所以只好点点头,满怀不安地出去了。

  “你先不要跟别人说。”临关门时,文月影叮嘱郁风轻。

  文月影又坐下来想写一会,但实在没心情继续写东西。按道理昨天睡了十三、四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大脑特别兴奋的时候。可是文月影还是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于是她关了灯,躺床上睡去了,还很快就陷入了空茫的睡。

  郁风轻忐忑不安地回到了主人房,模模糊糊陷入梦境。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小晴呢喃:“妈妈,妈妈……”

  郁风轻想伸手抚摸安慰他一下,却发现自己太累了,根本动弹不了。

  忽然,小晴一声不吭地爬起来,下了床,走到梳装台旁小案桌前,那里放着一个瓷器:九孔瓶,上面插着很多假花。小晴拿掉最右边的一束花,把小手伸进花瓶里摸了一阵,取出一大串钥匙,然后把花放回去,接着径直出了房门……

  郁风轻看得清清楚楚,却想喊喊不出,想动动不了。她拼命挣扎,凭经验加速呼吸,终于摆脱了梦魇。

  门是开着的,小晴不在床上,浴室的灯也没亮。郁风轻的心猛然一颤,刚才不是做恶梦!小晴的确拿了钥匙出去了。

  天啊,这小孩半夜三更跑去哪里呀?

  郁风轻连忙爬起来,出去找小晴。整座房子静悄悄的,大伙都在酣睡。郁风轻只发现楼梯旁的那个小木门没关严,透出昏暗光线。她轻轻走下去,走到小木门前,稍稍打开一点。地下室里面亮着灯,还传来小晴说话的声音。声音很模糊,郁风轻听不清楚,似乎还有小晴的哭声。

  郁风轻没敢下去,转身上楼去找文月影。文月影的房门果然没有关,但她已经睡下了。郁风轻没理那么多,又掐又摇地弄醒她。文月影在迷糊中问:“怎么了?”

  “小晴现在正在地下室里呢!”

  文月影这下完全醒了,骂道:“奶奶的,他半夜去那里干什么?”

  “大概在梦游吧,你轻点起来,千万不能吵醒梦游的人。”

  文月影爬起来,跟着郁风轻悄悄走下楼去,靠近小木门。两人犹豫了一阵,正要下去,却发现小晴出来了。他关了灯,又关了门。郁风轻连忙拉文月影上楼,并对她说:“我们各自先回房间,你千万不要干扰了他。”

  郁风轻迅速回床上躺好。小晴进来后,把钥匙放回远处,又爬上床来接着睡。

  ……

  郁风轻静躺了一阵,等小晴的呼吸声均匀后,就悄悄起来去找文月影。

  “我知道钥匙在哪!”郁风轻说。

  “哦,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文月影说。

  “你现在要去看小晴的妈?” 郁风轻惊讶地问。

  “谁告诉你小晴妈在地下室里了,没人能断定里面是什么?”

  “还是等天亮再说,我好害怕呀!就算下面不是小晴妈,你现在下去也会把里面的人吓着的。”

  “那好吧,等天亮再说。”文月影说。

  “明天一早我们就跟大伙说这些事情吧。”郁风轻说。

  “嗯,好吧!你先回去睡吧。”

  但郁风轻拉紧她的手,表示害怕。文月影心里暗笑她的胆小:“好吧,我跟你一起过去睡。”

  文月影搬了枕头跟着郁风轻进了主人房,一左一右轻轻爬上大床。

  两人各自以最轻柔地动作躺下,生怕惊醒了小家伙,却忽然听见小晴清晰地问道:“月影姐姐,你怎么睡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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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2-2006 01: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4 钥匙呢?

  小晴的话把两个女人跟大床都狠狠吓了一晃。

  郁风轻除了全身猛得一震外,还伴随了一声惊叫。幸亏不是很大声,要不可要把大伙都吓醒的。她忙把台灯摁亮,发现小晴圆睁眼睛正醒着。

  “啊?你没睡着呀?”文月影说。


  “没呀。”小晴说。

  “一直没睡?”郁风轻问。

  “不是的,我醒来发现风轻姐姐不在床上,房门还开着,过了一会,你们就进来了。你们去哪里了呀?”

  “没有,月影姐姐今晚比较烦,所以我过去跟她聊天。” 郁风轻哄骗起小孩来没一点不自然。她就算是哄骗小孩打针都是易如反掌的。

  “那,你们现在还聊吗?”小晴问。

  “不了,现在已经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晚了!我们都该睡了!”文月影回答。

  “可我想听你们聊天!”小晴说。

  “明天再听,好不好?”郁风轻说。文月影对这个回答有点吃惊,两个人聊天又不是一个人说故事,想来一段就来一段。

  小晴犹豫了一阵,勉强说:“好吧。”

  “那就关灯!睡觉!”文月影说。

  小晴搂着两个女人的脖子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郁风轻醒来后,发现只剩下个女的睡她身边,很懊丧,而且那家伙还很不象话,把两条毛巾被都滚去了。

  郁风轻拍了一下文月影的圆屁股,想把她弄醒。但文月影只撒了一娇声,继续睡。

  小晴大概上学去了。郁风轻想了一会昨晚的事情,当时也怪可怕的,不过现在天亮了,又觉得没什么可怕,即使现在让她一个人去造访地下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为什么天亮后,人的胆子就变大了呢?郁风轻坐床上郁闷了一阵,就下了床,到花瓶那里去找钥匙。小晴拿钥匙的那一幕,她还清晰记着。她把最右边的假花拿掉,想伸手进去摸钥匙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手太大,根本伸不进去。她把所有的假花都一一取下来,并注意排好序,以便复原。

  郁风轻想把花瓶倒过来时,却惊讶地发现花瓶是跟小案桌粘在一起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胶水,根本扳不下来。所以要采取将钥匙倒出来的方案,就只好连小案桌一起翻转过来了。

  她用力去搬小案桌,它却纹丝不动。郁风轻又惊讶地发现小案桌跟墙是连一起的。所以要采取将钥匙倒出来的方案,就只好连房子一起翻转过来了。这下,可把这个漂亮姑娘惹生气了,因为她根本没有那么大力气把房子翻转过来。小家伙够聪明的,把钥匙放在那种地方,也够折腾大人的了。

  她过去猛摇文月影,发誓要把她弄醒。文月影正想责怪她打搅了她的好梦,睁开眼睛却发现郁风轻生气了,连脸都红了。

  “咋了,我哪里惹你了?” 文月影问。

  “不是你呀,是小晴呀。”郁风轻说。

  “他怎么对你了?”文月影回头看了一下整张床,“他不在这里呀?”

  “他应该去上课了。可是,我取不出钥匙来。”

  文月影这才看到所有假花都陈列在地板上,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哎呀,你死笨,你怎么不多动点脑筋。”

  “什么,你说我笨,你以为我想不到把花瓶倒过来?”

  “呵呵,我还真以为你想不到。”文月影觉得郁风轻的样子又可笑又可爱,说:“我昨晚就试过了,想要把花瓶倒过来,非拆了这房子不可。”

  “啊?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等你们睡熟以后,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地下室看看。结果在取钥匙的时候,跟你遇到了同样麻烦。当时,没法找到什么铁钩之类的家伙把钥匙钩出来,而且又怕弄了太大声音把你们吵醒。我只好服了小晴,乖乖回床上睡觉。现在你去向李叶秋要根铁丝吧。”

  文月影服了小晴,郁风轻也服了文月影。当然不是服她聪明,而是服她胆大。

  郁风轻回来后,文月影正在拿手电往花瓶里面照。

  郁风轻见了,不禁骂道:“哎呀,你都照哪里去了,是最右边一个呀!”

  “可是,所有孔我全照了一遍都没看见什么东西。里面是空的!”

  “怎么可能呢?”郁风轻抢过手电,往最右边的那个孔照了一下,没有。依次照过去,果真都是空的。她顿时急了,喊道:“怎么会这样?”接着又拿铁丝往里乱捅一气。还是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昨晚把小晴吵醒了?他看见我想拿钥匙了?另外一个值得怀疑的就是,为什么我们一上床,他就醒了。或许小晴昨晚根本就不是在梦游。”文月影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了。郁风轻对于文月影的大脑思维方式是领教过的,所以不再感兴趣。

  “肯定是小晴把钥匙取走了!而且小晴昨晚不是在梦游,他是醒着的。”

  “你说什么呀!一个小孩子家半夜去地下室?连我都害怕,他难道会不怕?”

  “梦游的人是不会用钥匙开房门的。这动作太复杂了。而且,他的钥匙是一大串的,如果他是在梦游,他怎么知道是哪根开地下室的门。”

  文月影的这个解释很令人臣服。郁风轻的精神哗的一声又垮了,重新陷入恐惧之中:“他不是在梦游。那,昨晚我们问他的时候,他还装得很像哪里都没去过。”

  “对呀,我当时就有点觉得他好像是在撒谎。他一定有事瞒着我们。究竟什么事情连我们都不可以透露呢?”

  “哎呀,我要被你搞得神经衰弱了。我们跟大伙商量一下吧。”

  “我倒不主张让那么多人知道。把局面搞乱了很难收拾。”文月影说。

  “你不主张!我主张!我可受不了你。”郁风轻话没说完,就冲出房门大喊:“出事了!”文月影想捂住她嘴巴也来不及了,只好由她去。

  倾刻之间,所有女人们都好奇地从各个房间出来了,连石凌雨(画家)也出来了。许郡零(保险推销员,丢伞的租户)现在知道了下次应该如何把大伙召集到一起。

  大伙一个接一个纷纷进了主人房,站成一圈,好奇地围观郁风轻。所有假花都躺在地上,看样子很像是出事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欧阳雪(部门经理)最后一个进来。

  “钥匙不见了。”郁风轻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说出了最后一个现象。这个回答令大伙失望和生气。

  “啊,你有没有找清楚呀?”欧阳雪说。

  “钥匙那么小东西不见了有什么奇怪,我的伞那么大,还不是说不见就不见。” 许郡零样子有点幸灾乐祸。

  “钥匙不见了,为什么要把花放在地上呀?真是奇怪的做法!”罗淑霜(大学女生)大惑不解。

  “你仔细想想你最后把钥匙放哪里了呀?”卓礼颜(酒吧歌手)问。

  大伙这轮番一问,把郁风轻弄得语无伦次,不知如何回答了。钥匙是小晴的,郁风轻凭什么翻找小晴的钥匙?弄不好,大伙还以为她是贼呢。

  郁风轻看着文月影,一副求救的表情。文月影则表示爱莫能助,谁叫她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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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2-2006 09: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最近生活好吗?
看你的故事有一时没一时的,不要太累哦。。。
好好加油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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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2006 12: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5 不讨男人喜欢

  大伙都好奇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问题。

  “不是我的钥匙,是小晴的,他放在花瓶里。”郁风轻的声音有点委屈。

  “你找小晴的钥匙干什么?”


  “钥匙是开什么的?”

  “你想开谁的房间呀?”

  “小晴为什么把钥匙放花瓶里?”

  “你确定他放在花瓶里面吗?”

  “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小晴把钥匙放在花瓶里的?”

  “他的钥匙一直是放在花瓶里面吗?”

  “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那钥匙?”

  “那钥匙有几根呀?”

  “上面有什么饰物?”

  “那钥匙是哪种型号的?”

  ……

  郁风轻这样回答,自然只能引来更多问题的进攻。要知道现在面对的是一群头脑一点也不简单的女人,郁风轻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可是她忽视了。一边冷眼旁观的文月影学了其他女人娇滴滴的样儿,也忍住肉麻问了一个问题:“那钥匙是什么材料做的?”

  郁风轻瞪了文月影一眼,觉得她太不够姐们了,居然跟着使用极其离谱的问题来戏弄人。

  在女人们瓦捅迫说哪抗庀拢?舴缜峋龆ò咽虑楹团掏谐觥??/p>

  文月影吃惊地发现她跟许郡零(保险推销员)一样有惊人的表达能力。她把诸如为什么这房子里老不见东西,小晴为什么有事不说出来,地下室里究竟是什么……等众多疑问都用恰当的句式,恰当的语气凸现出来了,同时她的表情语言和肢体语言也配合地很好,为描述整个过程立下了汗马功劳。另外,她还不计前嫌地将文月影的胆大心细、机智勇敢等优秀品质讴歌了一番。

  一种生龙活虎的恐怖立刻充满了每一个女人的心。芳容纷纷失了颜色!连整座房子也变了颜色。

  大伙争先恐后地把各自遇到的疑惑和想法都说出来,局势陷入了一片恐慌,几个小姑娘叫嚷着要搬走。欧阳雪(部门经理)则坚决镇唬她们说:“在事情弄明白之间,谁也不许搬!”有些人无论到哪里都觉得自己是管理者,大家都必须乖乖听她的话。

  “现在该怎么办呀?”郁风轻看着坐在床上沉思的文月影。

  文月影正准备点一支烟来抽抽。她看了一眼郁风轻说:“不知道呀!”样子很酷很傲,仿佛“恐怖”是害怕她的。酷傲的女人不讨人喜欢,所以从没有任何男人向文月影表示过好感。只有那些一看到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就立刻跳到椅子上去的女人,才是惹男人喜爱的。

  文月影回答郁风轻的态度令人惊讶。大伙看着她,纷纷猜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郁风轻则生气了,刚才她可是不遗余力地歌颂了她,现在她却对人爱理不理。

  众人的目光让文月影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于是想改变一下局面。她打了个呵欠,起身装模作样地做早操,做了一会,发现大伙还看着她。她们已经认定文月影知道真相或者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这么镇定。文月影想不到自己能这么有效地让大伙冷静下来。这样也好,冷静才能解决问题。

  现在,大伙正指望着她说话,所以文月影不发言不行了。她说:“咦,你们几个不用去上学和上班吗?都快迟到了!”

  大伙连这座房子里究竟几个人都还没高清楚,谁还有心情干其他事情呀?

  许郡零有点气愤:“你就别耍什么花样了,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让我们难受。”

  “你想知道什么?”文月影问。

  “我们最想知道地下室里是什么?”

  “走,我们下去敲敲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开门。如果里面的人肯让我们参观,你们就进去看看。如果没人,那我也没辙。”

  “……”

  众女人全都惊讶地不知道说什么好。文月影披上外衣,拨开人墙,真下楼去了。其他人紧跟在后面,走下楼梯后,都离远点站,仿佛那个小木门里面随时会冲出一个怪物来。大伙已经随时准备好逃命了。文月影一个人下去敲了一阵子门,又听见她客气地问:“里面有人吗?”

  等了一阵,完全没反应,文月影只好上来,失望地说:“里面没人。”

  “里面就是有人躲着,也不会吭声的。”罗淑霜压低嗓音说,生怕被地下室里面的人听见。

  “也是。”文月影回答。她径直走到沙发那边,拿了遥控器开电视看。大伙也跟着在客厅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我觉得在危险情况下,大家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不能再逞个人主义。”欧阳雪的矛头直指文月影。文月影装没听见,一个劲换台。其实她脑子里也很乱,各种新的假设不断涌现。她虽然不恐慌,但她也完全不能肯定什么。

  “总得采取点措施呀。”郁风轻带着哭腔拉着文月影的衣袖说。

  文月影把电视关掉,说:“让我想想。”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大伙也都静坐着低头开始思考。十一个女人,十一台大脑一起运转。空气凝滞着,整个房子悄无声息。大伙忽然听到一个悉悉嗦嗦的声音,抬眼一看,原来是乔欣洳正在吃薯饼。这位美女看见大伙都望着她,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乔欣洳吃东西很不会挑时候,不过这倒让杨柳婷(大四女生)想起了一个问题:“里面如果有人,那他总得吃东西呀?大伙有没有不见什么食物呀。”

  “啊,对,那次我不见了一包鱿鱼丝。我以为谁拿去吃了,所以不在意。”孟知琴说。

  “前两天,我也曾经不见过半袋饼干。”罗淑霜说。

  “呃,厨房里的食物象火腿,鸡蛋,香肠、三文治也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少了一些。”李叶秋说。

  “啊,你咋不早说?”

  啊!看来地下室那位是会吃东西的。大伙重新陷入了恐慌,几个女的更是挤成一团。许郡零提议要赶紧叫警察。

  “还轮不到麻烦警察叔叔!”文月影说。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呃,主意倒是没有,不过,既然小晴那里是很难问出什么的,那就只好把张律师抓来问问。”文月影回答。

  这个建议提醒了大伙。当女人们实在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的时候,可以去求助一下男人。很多男人都是有魄力解决问题的,而且他们很乐意帮助美女。

  “对,立刻给他打个电话吧。他的电话呢?”大伙这才想起张律师那天逐个派送的名片的价值,可惜它们的命运都很惨,全都被当垃圾扔了。当它们的尸体在腐烂时,人们才去怀念它们。很多作家的命运也都是这样的。

  “找电话本查查吧,他叫什么名字来的?”许郡零把茶几下极厚的电话本取了出来。

  这个简单的问题也把大伙给问住了,倘若要问他长什么样,这些姑娘们可能一下就能想得很清楚。但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大伙那天晚上光注意了张律师的外貌和职业,就把他的名字给忽略了。

  “好像是个很俗的名字。”

  “好像是张什么才?”

  “张进才?”

  “张德才?”

  “张理才?”

  “张木才?”

  “张树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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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2006 12: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緗緗 于 28-2-2006 21:45 发表
最近生活好吗?
看你的故事有一时没一时的,不要太累哦。。。
好好加油咯

还好啦。。。
最近只是在为升学的事情烦恼。
就快要拿成绩了。。。好紧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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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3-2006 09: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是哦,SPM生。。你呢?
我现在才后悔为何当初不好好把书念好
19号我就要进雪邦服兵役了,希望成绩出后找个可以收留我的学院继续念书,
把浪费的两年光阴补出来,不知道酱会不会太迟咧。。
你呢?愿你有个让你称心的成绩
咱们一起加油吧!!!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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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2006 11: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是在等SPM成绩……
你被选中国民服役啊?那我要快快把故事帖完啰……让你在进营前看完
我也是后悔了……真的不敢想象我的成绩耶!
我现在申请去台湾升学,希望能入取啦!
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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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2006 11: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6 男人来了

  张律师他爸为了给自己唯一的儿子取名字伤了几个月的脑筋,仍然很失败。它完全不能留给当代女性刻骨铭心的印象。这大概也是张律师大龄未婚的原因之一。

  ……

  “好像是张春才吧?”石凌雨(画家)忍不住吭气了。


  “对,对!就是张春才!”女人们终于一致击掌通过。

  许郡零(保险推销员)开始查电话本。“张字几划?”

  “不用查了,这里有张卡片,是他的。”文月影注意到从电话本里掉出一张名片,正是张律师的。大概是张律师以前来过这房子而留下的。看来张律师到处派名片是对的,但文月影这时候发现它则是错的,大伙辛辛苦苦猜了这么久的脑力劳动完全不被当回事。

  罗淑霜离电话最近,所以邀请外援的艰巨任务就交给她了。她在学校里大概也是跟男人通话最多最久的女生,所以技法也最纯熟。根据经验,罗淑霜在接通后的第一发音,极具雌性的吸引力,也令在场的女人们纷纷打了个冷颤。她完全不像是打一个紧急求救的电话,倒好像是打给刚认识的男朋友。

  大伙耐着性子听她爹声爹气地问完对方是谁,又介绍自己是谁,就是久久不入正题。

  “少跟他啰嗦,直接叫他快来!”欧阳雪(部门经理)真想把电话抢过去。

  女人们正屏住呼吸,等罗淑霜转发欧阳雪命令,却听见她说:“哦,好的。”说完就挂了。

  “啊?好什么?”几个性子不好女人受不了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娃。

  “哦,是这样的,张律师说他现在正在跟一个客户谈事情,他过一会才打回来。” 罗淑霜解释。

  “啊呀,姑奶奶,十万火急,我们这里都出那么大事情了。他无论干什么,都应该优先响应才对,难道我们这么多人不更重要?”许郡零大声教训了一顿罗淑霜妹妹。

  欧阳雪直接将电话重拨过去,接通后,她就对“属下”说:“喂,张律师吗,王晴这里遇到了一件非常麻烦事情,希望你立刻过来解决问题。”说完也不等回答,就把电话挂了。张律师本来想打回这个电话问清情况,却发现一直占线,因为几个职业女性轮着用它向上司申请病假。女人申请病假基本是百分百成功的。

  在等待张律师的漫长光景里,女人们花足时间换好衣服,打扮一新后,仍没等来。于是都到花园里转悠、翘首、叹气、埋怨……这座房子迫切需要男人。

  文月影仍旧在低头思考着。对她来说,与其立刻得到答案,还不如多发挥一下想象力。她独自转到房子的一边,这座别墅是别墅群最偏僻的一座,紧邻一大片芒果树,栅栏外是灌木丛。她缓缓踱着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忽然,一处灌木发生骚动,文月影定眼一看,原来是小强正从栅栏的漏洞处钻了进来。不知它为啥不走正门,而喜欢钻洞。

  小强见了靓女也不打声招呼,就从它的专用门进了房子。

  张律师终于开着他的卜卜车来了。他惊讶地发现有一溜女人列队迎接他。这男人大概没遇过这样的场面,想缩回车里去,但又觉得太丢男人的脸了。

  他正犹豫中,两个女孩子冲了过来,把他又拉又扯弄进屋里去了。一个巡逻的保安惊异地看见了这个场面。

  律师向来是喜欢问别人问题,但可怜的张律师是律师界中的最不幸的人。他被围成一圈的一帮裙钗轮番盘问。

  “怎么等你这么久才来?”

  “你是不是想找死?”

  “你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怎么认识小晴的?”

  “你确定小晴的妈妈死了?”

  “你曾经进过这里的地下室没?”

  “为什么这房子里经常不见东西?”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有什么隐瞒我们的?”

  “这附近是不是有变态淫魔?”

  “你跟小晴究竟什么关系?”

  女人们的问题像刚被捅了巢的蜜蜂,发起了凌云的攻势。她们很不客气,因为她们一见到张律师,就觉得不应该客气。

  张律师陷在脂粉们的飞沫中央,没摸着头脑,也没搞清楚她们究竟想知道什么,猜测她们大概在责怪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所以连连摆手说:“不是我,不是我!”他这阵子不顺心的麻烦事情特别多,现在看来又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他,心中难免烦躁。

  “哎呀!你们别急,让他喝口水先。”乔欣洳(音乐学院毕业生)这次倒挺客气的,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张律师接过水杯,抬眼一看是个绝色佳人,顿时受宠若惊,还从没哪个靓女对他这么好过。大伙看着这个男人仰起头咕咚咕咚地把一大杯水灌到肚子里。喝完后,他看着大伙,神情好像把世界忘光了,一杯白开水把问题跟烦恼都冲走了。

  “喝完,就该回答问题了。”卓礼颜(酒吧歌手)打着呵欠地提醒道。按道理这个时候对她来说是半夜,若在平时,她早已进入梦乡,所以,现在算是在熬夜。

  “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张律师问。看来,刚才女人们的问题全都白问了。

  “也没什么,只不过我们几个姐妹从没进过地下室,有点好奇。而小晴又不让我们进去玩,所以想问你有什么办法。”文月影的另类表述倒挺贴切。张律师一下明白过来了。

  张律师松了一下领带,叹了口气说:“看来,不能瞒你们什么了。让我再详细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吧。你们就会理解小晴为什么不让你们进去玩。其实,我上次来时,已经把事情大概说过一次,只是你们不太感兴趣。所以没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们。”

  接下来,一个自认为饱经沧桑的男人坐在女人堆里,开始给她们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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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2006 11: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7 车秦凤

  “该怎么跟你们说呢?让我先想一下,好不好?”张律师低头回忆了一阵,脸色忽然变得越来越阴沉。

  “小晴的妈妈邱佩兰,是我的一个新客户。” 他的嗓子忽然沙哑了很多,发出一种深沉浑浊的声音。


  “她长得很美!”张律师补充了一句,当场酿造了一大瓶陈醋。每个女人都觉得给猛灌了一口。

  “大约在四个月前,因为她的一本书的著作权问题,我们建立了业务关系。我曾来过这里一次,跟她讨论过有关官司问题。我也就在那时见过小晴一面。他很可爱。我就捏了一下他的脸蛋。仅此而已,没料到那个小家伙就记住我了。唉,更没想到,过了大概两星期他就成了孤儿。”

  “那天早上我正开车去上班,到处都很阴沉,天照?伦琶??赣辍N液鋈唤拥叫∏绱蚶吹牡缁啊K?拮潘德杪杷懒恕N野参克?鹣顾担?脖鹂蓿?齑?20。然后我调转车头就赶来了。医院的车也正好也赶到。但我们已经晚了。卧室里没有亮灯,她躺在床上,紧闭了双眼,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的表情。小家伙跪在床边,痛哭涕零。那凄惨的一幕,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后来,医生证实邱佩兰死于心肌梗塞。她的葬礼只有两个亲友参加。当我了解到小晴没有一个亲戚时,我陷入了一个沉重的矛盾。要我带一个孩子实在困难。我整天忙得要死,也不太会做饭,常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张律师把自己说得也怪可怜的,惹得几个女人动了恻隐之心。

  “但我看着小晴还那么小,那么可怜,那么孤苦伶仃,实在不忍心丢下他不管。我本来想让他到孤儿院里住一段时间,但他哭着闹着,坚决不肯离开这里。他说,他能好好照顾自己。”

  “这让我左右为难。左右为难呀!”张律师重复着,大伙仿佛看到了他那时左右为难的样子。

  “后来,我看这房子太大了,很多房间空着实在浪费,所以我教小晴把房子租出去,顺便找个妈妈。我还替他写了份租房合约,在那里面我作了一些周密的条款,防止小晴被人欺负。你们应该看了吧?写得不错吧?我又叫了几个钟点工来把整个房子都收拾干净,并补充了一些枕被床垫之类的东西。我的心思够细密的吧?接着,我还仔细巡视了一遍这座房子,检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检查完后,呃,当时,我就坐在这个沙发上,思前想后了一番。最后,我决定把小晴妈妈的遗像摆到地下室去。我对小晴说,想妈妈的时候,就去那里看一下。”

  “你这个傻冒,你怎么能把人家的灵位设在地下室?”欧阳雪不禁骂道。

  “哦?好像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有过这项规定呀?”张律师声音虽然很低,但还显得挺有理。

  “哎呀,你真是个蠢材,地下室这么黑,你想吓死小晴呀!”许郡零也忍不住说他两句。

  “就是,用用脑子行不行,你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一个男人了。”

  “真不知道男人的脑子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想吓死我们呀?”

  “怎么说你呢,说你傻,你又能当上律师;说你聪明,又不见得是这么回事。”

  “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男人做事做成这样糟糕。”

  接下来有更多女人对这个男人出言不逊了。张律师完全受不了这些娘们,他忍不住生气了。面对女人们的嘲笑,他仿佛又回到了人人欺负饱尽委屈的悲惨童年。那时,张律师在班里是个非常弱小的孩子,又特别爱生气和着急。同学们(不论男女生)一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就想欺负他,直到把他弄哭。

  “我才不是傻冒呢!才不是蠢材呢!我的智商在140以上!多少年前,当我的同学们嘲笑我是蠢材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要好好努力,我要成为一个有益于国家,有益于社会,有益于人民的人。如今,每每当我在法庭上慷慨陈词完毕后,我就忍不住想大声对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人说:我不是蠢材!”

  女人们想不到张律师这么大的男人居然还很孩子气,显得有点惊讶。几个女孩还禁不住偷笑。长期以来,张律师缺乏跟人深入沟通思想,他的思维越行越远。所以,当他想表达严肃的时候,人们还往往觉得滑稽可笑。这就是为什么有人会越来越孤独的原因。

  “哎呀,人家说说笑而已,你不要生气呀。”郁风轻(医院护士)还真有点担心他会哭起来,把他当成小朋友那样安慰起来。

  文月影伸手递给他烟,不无讽刺地说:“抽支烟吧,它能让你稍微显得像男子汉。”郁风轻连忙捶她一下,意思是别再急张律师了。

  张律师一时没去体会文月影的话,只连忙推开说:“不会。”

  “你还是没回答小晴为何不让我们进地下室。”文月影再次提到那个关键的问题。

  张律师思考了一下后,回答:“是我叮嘱他千万不要让人进地下室的,否则人家知道这屋里刚死过人,就不会来租房了。”

  “哎呀,你哪能这样做?搞得神神秘秘的,更会把我们吓死。”许郡零代表大伙说。

  “那是我用来哄小晴的解释。小晴信了,你们也相信吗?”

  “那实际原因又是什么呢?”姑娘们觉得张律师在耍她们,很不爽快。

  “你们喜欢小晴吗?” 张律师完全不理会姑娘们迫切希望知道答案的心情,而继续问问题。

  “喜欢!”

  “小晴可怜吗?”

  “可怜!!”

  “小晴可爱吗?”

  “可爱!!!”

  “哎呀,你就说吧,别再啰嗦了,是男人吗?” 许郡零恼火了。

  “现在是我们问你问题,你倒反过来问我们?”罗淑霜也生气了。

  “就是,你到底有完没完?”欧阳雪反问他,甚至习惯地想拍桌子。

  “没完。我是聪明人,真的,我不是一个傻冒。我懂得应该怎么来让你们接受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希望你们能逐步走过我给你们的铺垫。嗯,小晴给你们的印象是不是很美好?”

  这些女人们当中,有人觉得他是个疯子,有人觉得他自命不凡,有人觉得他刚愎自用,有人还是觉得他是个十足的傻冒。不过,她们一致回答:是的。因为,他掌握着答案,没有人想气走他。遇上这种人,真没办法。

  “我真希望他能一直留给你们这个印象,我真希望你们中会有人义无反顾地接受他。他是个不幸的孩子,他的一生注定是个悲剧。”

  张律师停了一下,说:“唉,其实,你们也不必勉强,法律上,你们对小晴完全没有任何义务。我告诉你们后,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我来养小晴。呃,假设……假设有这么一个女人,她是同性恋;她有恋童癖;她为了成名而不择手段,出卖身体,出卖隐私,出卖人格,出卖灵魂!假设她就住在这座城市里,当你们遇见她时,你们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离谱奇怪的问题。姑娘们拒绝回答,因为它跟本案无关。不过,这个问题让文月影陷入了沉思,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们会鄙视她的。至少我是这样的。”张律师替她们回答。

  “你是在说车秦凤?”文月影这么一问,几个女孩子也想起了这个网络名人。

  “呃,我是在说她。车秦凤原来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畅销书作家。最近一段时间,在网络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她的RM,她的照片在很多网站上可以下载。你们应该看过吧?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

  “如今,她获得了一顶帽子:人类里最变态最肮脏的作家。嗯,她一举成名了,同时也背上了一生的耻辱。现在,全屋子的人都觉得我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不过这算什么,她比我惨很多,全世界的人都觉得她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呃,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很难想象她将如何在这世上继续生活。幸运的是,她已经死了。”

  “她就死在这座房子里?”文月影问。

  “是的。”张律师回答,“我把她所有的著作和照片都收集到了地下室,不留一丝痕迹,能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孩子是无辜的,但他的妈妈太糟糕了。我实在不想让你们知道邱佩兰就是车秦凤。你们知道了,对小晴很不利。现在,你们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吗?我想,你们中谁遇到这种事,都会这么做的。所以,我不是一个傻冒。真的不是。呃,走吧,我带你们下去看看吧。我有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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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2006 11: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28 参观地下室

  女人们都坐着不动,并且不出声了。她们的脑子都有点乱,需要时间来平静一下。

  张律师也坐着不动,也不再出声了,大概有点累,毕竟一下子征服了这么多位女人。

  大伙仿佛又在玩那个谁也不许动不许吭声的游戏。一时间,房子里一切仿佛凝固下来了。


  应该没有哪一位姑娘再把张律师当傻冒了,毕竟这么有心计的男人还是世上少有的。幸亏张律师讲故事还算有技巧,要不然让她们如何来相信这件事情。她们大概在想:原来自己一直就住在“车秦凤”的家里,呃,无论告诉哪一位亲友,都要让人目瞪口呆甚至不省人事的。呜,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别人,免得人家以为自己也沾染了那些恶习,或者让人误以为自己跟“车秦凤”同流合污。

  脑子最乱的还是文月影(自由撰稿人),不过,与其说乱,不如说是兴奋吧。这真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故事,加工一下,保证可以卖大钱。叫什么题目好呢?车秦凤之死?车秦凤和她的儿子?妈妈是坏人,我该怎么办?……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大伙都已经起身跟张律师去地下室了。最胆大的女人,最后一个下了地下室。

  有些人,做人做的真是失败,死了以后还无脸见人,连遗像都只能挂在地下室里。邱佩兰对于名利的极度热衷,的确很令几个正经女人极度轻蔑。不过,无论名声好坏,她终究是个名人,大伙还是挺想去地下室看她的遗物,虽然网上有很多全身照片更清晰,而且还有好几个高度清晰的视频写真。

  开灯以后,地下室显得明亮温馨,非常宽敞,有百分之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只不过有几根柱子在中间。邱佩兰同志的遗像正对着门。竟然是一张半身的艺术照!许郡零、欧阳雪等几个女人纷纷指责张律师怎么能把这样的照片当遗像。张律师说:“那我有什么办法,我翻遍所有像册,再找不到更严肃庄重一点的照片来,而且这张还是小晴选出来的。”几个女人屡次教训不到张律师,显得很不爽。

  文月影仔细看了周围,由于这里人迹罕至,许多家具已经落满成尘灰。勤快的李叶秋已经打了一桶水来抹台面了。

  孟知琴(音乐学院毕业生)的一声惊叫把大伙吸引西墙一边,那里堆着很多大大小小的油画。它们原先应该还被一大幅窗帘遮住的。现在窗帘已经被那个好奇的姑娘掀开到一边去了,因此还在酣睡的油画们就在世人面前暴露无遗。油画的内容全都是邱佩兰,尽管有点抽象,有点浪漫主义,有点受印象派的影响。但无论谁看了,都觉得画中人就是邱佩兰。

  “真想不到邱佩兰还会画画。”许郡零(保险推销员)发表了一个意见。

  “应该都挺值钱。”欧阳雪(部门经理)也发表了一个意见。

  文月影蹲下来仔细研究落款。如果她随身带有放大镜,一定会拿出来用用。她大概已经把自己当作福尔摩斯之类的天才侦探。罗淑霜好像地问:“发现了什么?”然后也蹲下来看。这一举动下,更多女人蹲下来看。然后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是小晴?”接下来,十一个女人全蹲下来一起检查那些油画,发现全都是小家伙的杰作。

  女人们站起来想问男人问题,发现男人已经开始回答问题了:“我问过小晴,小晴说都是他画的。”看来这里确实有令人惊讶不已的东西。名人就是名人,不是普通人能够比的,人家随便生个孩子就是天才画家。卓礼颜问石凌雨(画家):“你觉得这些画怎么样?”

  大家都留意了石凌雨的珍贵发言。

  “充满了非常强烈的爱,不单纯是母子之间的爱……也表达了一种生命的依存关系……呃,我对油画不是很在行。”石凌雨屡次中断自己的发言,大概她自己也没理解完整画中的内涵。

  一个9岁的小孩能画得这么牛逼?准是邱佩兰想揠苗助长,把自己的儿子整成神童。看来小晴一生下来就开始马不停蹄地为成为画家做准备。

  东墙边有一个大书架,摆满了书。中间最醒目的一排是“车秦凤”自己写的书,它们跟很多世界文学巨著是上下楼的邻居。书架旁是个书桌,桌面上堆满了一些打印出来的网页。看来,现代自由撰稿人都喜欢这么干的。旁边有张椅子,文月影坐下来,开始翻阅那些网页。直到李叶秋第五次来催她吃午饭,她才罢手是后话。

  中午,小晴放学回来时,张律师正在几个女人监督下负责在客厅一角布置邱佩兰的灵位。女人们不断指手划脚,这个要摆哪里,那个要摆哪里。(欢迎访问www.ycstar.com,与作者交流)

  小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就这么背着沉重的书包站在那里,盯着妈妈倾国倾城的微笑。当张律师和女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泪流满面、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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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3-2006 12: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29 小晴

  女人们见了小晴泪水满面的样子,全都有点唏嘘,以表示她们是多愁善感的善良女人。郁风轻(医院护士)抢先过去给小晴擦眼泪。其他女人只好站一边光看。

  小晴稍微平静后,问道:“你们不怕我妈妈吗?”

  郁风轻说:“傻孩子,我们才不怕呢,我们是大人。”


  “为什么大人就不怕?”

  “因为大人的胆子比较大呀。” 郁风轻解释起来,好像还天经地义,顺理成章。

  小晴皱起眉毛,对这个牵强附会的解释很不满。不过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背着书包拾级上楼去了。

  郁风轻看了大伙一圈,她们大都表示不满。不过,谁也没想出更好的解释来。

  郁风轻忽然想起什么,跟着上楼去了。她想弄清楚昨晚小晴到底是不是在梦游。如果真是,那可太危险了,一个小孩子居然梦游那么远。

  郁风轻进到主人房的时候,发现小晴正愣站在那里,惊讶地看着躺一地板的花。郁风轻的心沉了一下,暗叫糟糕,忘记把花收拾起来了,嘴里却还说:“嗯,我看这些花很脏,本想拿去洗洗的。”大人总高估自己的本事足以把小孩哄住。

  小晴回头盯着撒谎的成年美女。郁风轻也觉得自己假话像是司马之心。但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给小晴盯得怪不好意思,脸直红得比花儿还红。小晴背过身,摊开两手,意思是让她帮忙把书包卸了,给她将功补过的机会。

  小家伙忽然问:“姐姐,你们是怎么进地下室的?”

  “张律师有钥匙呀。”

  “那你们是为了钥匙,才把张律师叫过来的?”

  “嗯。”

  “其实,钥匙就放在梳妆台上,您没看见吗?”

  “啊?”郁风轻扭头一看,果然钥匙就挂在她那瓶香水上。

  “我知道你们的手太大,可能取不出来,所以早上起来后,把它取出来放在那里……”

  郁风轻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小屁孩的思想,她不禁问道:“你昨晚看见月影姐姐在找钥匙了?”

  “嗯。风轻姐姐,其实我不该瞒你们:我妈妈是个坏人!”说着就悲伤难过地低下头。

  这句话又大出郁风轻的意料,她原以为小晴不想让别人进入地下室是真听信了张律师的那个哄话。看来小晴的确不可小觑。她拉住他,重新审视了一番,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看不出跟其他孩子有什么两样。

  郁风轻安慰他说:“你妈妈不是坏人。”小晴说:“为什么大人习惯说谎,而又不许我们说谎?”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呀?如果这里有另外一个大人,她一定把这个问题推给她。回答不了怎么办,郁风轻只好尴尬地笑一笑。为了掩饰尴尬,美女亲吻了一下他。他也就不再追问了。

  “我们去吃饭吧。”小晴提议。

  “等等,”郁风轻拉住他说,“我还想问你问题。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到地下室去了?”

  小晴对这个问题有点吃惊,他犹豫了一下说:“知道的,我不过是想念妈妈而已。”

  “哦,那你不是在梦游。你以前会不会梦游的?”

  “不会的。”小晴连连摇头否定。

  张律师被勒令留下来陪女人们跟孩子吃饭。他起初再三推脱,还扳着手指列举了多个理由:事务所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啦,他还必须在几点钟的时候接见一个重要客户啦……。但屋里的所有姑娘,无论对他有没有好感的,都一致盛情要挟。这么大的家庭留个人吃饭还不简单,加付碗筷就行了。

  其实张律师也没什么急事,不过他很不习惯跟那么多不熟的女人一起吃饭。他平常吃三大碗才凑合的,上次因为要装绅士,结果只吃了一小碗。也没人替他再盛一碗,因为大伙从来没有再盛一碗的习惯,能够把一碗干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由于地下室里面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大伙松了一口气,思想和心情又开始正常生活了,也就是重新回到那些大大小小的烦恼和矛盾中去。生活如同一大团的乱麻,这些耐心的雌性动物,就这么不厌其烦地一一解开又结上,结上又解开,像织毛衣一样。

  “张律师,我还是觉得你的做法不妥。搞到我们几个上午全都生了病。”欧阳雪(部门经理)在男人面前还想装幽默。

  “啊?”张律师非常不解。

  “你还不知道,我们可是都请了病假。” 欧阳雪解释说。

  “我胆子可小了,要多几次这种折腾,迟早要真的生病。”许郡零(保险推销员)说话有点冲。

  “谁折腾你了?我们还不是给自己吓的。”卓礼颜(酒吧歌手)针锋相对。平时很少跟大伙吃午饭,因为这个时候她多半在深度睡眠中,所以,现在算是她的夜宵。

  “要不是我们这里老不见东西,我才不会想歪的。”许郡零对她那把伞念念不忘,她希望大伙也不要忘记。

  “对呀,张律师你还没解释一下,我们这里怎么老不见东西。”罗淑霜(大学女生)说。

  “啊?”张律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哎呀,人家又不住这里,怎么会知道。张律师,没你事,别理她们。你继续吃饭。”郁风轻说。

  “哦。”张律师乖乖扒了口饭。

  “不行,乘张律师在这做个主,这事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许郡零说时盯着李叶秋不放,她还在怀疑那个纯朴敦厚的李姑娘。

  “人家是律师,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欧阳雪说。

  “我不管,反正都是那一伙人,我那么一把伞总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不见。”许郡零死咬不放。

  “唉,我不知道你那把伞,究竟有什么意义。这样吧,张律师麻烦你破费一下,买把新的送给许郡零小姐。”乔欣洳(音乐学院毕业生)一边打趣说。

  “说不定以后就流行送伞,而不送什么钻戒之类华而不实的东西了。”乔欣洳一开口,她的同伙孟知琴必定跟进。

  “你们两个别捣乱。” 许郡零又要生气了。她一生气准能省下她那份食物。小强也就要一整下午吃太饱了撑着。

  这一桌女人的复杂关系恐怕谁也无法搞清楚。张律师根据她们的谈话和口气,基本知道里面有很多戏。他挺羡慕小晴的,整天有那么多戏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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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3-2006 05: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0 关于配偶

  张律师注意到这桌女人中也有一两个对争吵充耳不闻的。比如坐他正对面的是一个端正恬静,淑女模样的女孩,她从一入座就专心致志地吃饭,仿佛是一个人坐在一片辽阔空旷的原野上。张律师在整个就餐过程中数次拿眼偷瞄她,猜测她的思想。所以,要想在人人都抢着说话的地方,引起异性关注就得老老实实地闭上嘴巴。张律师很久以后才有机会知道这个女人叫石凌雨(画家)。


  整顿饭,文月影始终魂不守舍。她仍在久久地思考着那些疑问。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女性先锋,独立思考问题就是一个很好的美德。从人类漫长的历史来看,男人更喜欢思考,所以他们的研究成果比女人多很多。女人要想真正取得跟男人一样的社会地位,就必须少说话多思考。这是文月影头脑中的一些理念,并坚定地付诸实践。实践效果并不佳,光一个女人思考并不能改变多个女人光说话的局面。

  吃完午饭吃水果,李姑娘弄了一盆水蜜桃放在客厅里,个个都很诱人。小晴随便拿了一个就上学去了。他就这样把所有漂亮的同居女友都留给张律师一个男人。他才不在乎这些花枝招展的成熟女人呢。他在乎的是学校里含苞待放的小mm,更确切的说,就是那个人见人爱的米乐乐了。尽管他是同学们中机会最渺茫的,但她是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动力。这说法可一点都毫不过分。

  大伙以为张律师真的有事缠绕在身,就等着他抹完嘴后拱手告辞,然后自己就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而目送他开车离去。谁知张律师竟然毫无去意,抢先相中客厅的一个单人沙发,稳坐下来。他大概想:既然饭都吃了,罪也受了,不妨就在这里多呆会,顺便吃个水果。

  张律师其实早企图跟这些美女们好好交流一下,给她们留下一个深刻而美好的印象。他上次来时毫无准备,根本没料到这里居然让小家伙这么快就聚集了将近一打的漂亮姑娘,所以也没怎么好好表现一下就走了。回去后,张律师感到自己特窝囊,满肚子后悔,又是捶胸又是跺足。每晚惦记着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并反复设想再见面时,自己应该如何征服她们。人家都说他的弱点是缺乏幽默,所以他每天晚上专门抽时间到各大笑话网站溜一圈,把其中几个还死记硬背了一遍。其实他生来就是一出喜剧,只不过很少女人能看懂,所以他又是一个悲剧人物。

  张律师一直自命不凡,认定自己小时候是个优秀三好学生,长大了自然就是优秀三好男人。根据达尔文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他以为自己只管坐着等候那些优秀女人自个找上门来请求繁衍优秀后代,而根本不用劳费什么心机、耍什么花招跟同类斗个头破血流,就为了一个争抢配偶的无聊问题。他的任务只是管往自己往更优秀的方向发展。可不知为啥,张律师折腾到现在还是条光棍。优秀的人种并没有理所当然地对其他异性产生强大的吸引力;相反,那些看着要给自然淘汰的同学们各个早娶了老婆,兴高采烈地回家繁衍子孙后代去了。这个问题对于张律师而言,是他到目前为止在人生中遇到的最大的哲学难题。他甚至开始收集资料,想论证达尔文是不是搞错了。

  以前在学校男多女少,张律师慷慨大方,主动把机会让给别人,所以一直没有女朋友,这不能怪他。但这回一下有了这么多机会,就算有人跟他抢,怎么也得看面子上留给他一个吧?其实张律师并不害怕竞争,他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认为自己的魅力全躲在内涵里,女人们只有深入了解后,才能体会到他是真正优秀的人种。所以,张律师认为现在解决单身问题的关键所在就是给女人们机会来了解自己的内涵。

  张律师没有立刻就走,的确出人意料。女人们纳闷地一一落座。虽然这些女人同样没解决人生的大问题,但她们都自认为事出有因,所以没遇到张律师那个巨大的哲学难题。

  欧阳雪(部门经理)是事业型的女强人,坚持认为事业远比爱情重要。她最看不起那些一辈子就把时间花在如何取悦男人的女人了。她虽然每天也要打扮时髦新潮去取悦男人,不过她认为取悦男人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手段,一种适应社会并通往成功的手段。终究有一天,她要让手下的男人们每天出门前都要打扮一通,然后哈巴狗一样跑来取悦她。现在她必须忍辱负重,等事业能够如日中天时,再好好扬眉吐气一番,并顺便解决婚姻问题。

  相貌平平的许郡零(保险推销员)这两天倒是给一个傻汉子穷追不舍。她虽然常感到一个女人在世上飘来荡去,缺乏安全感,很想找个停泊的海港,不过她却觉得就这么嫁给一个糟糕男人,也太可惜了自己多年来坚守的宝贵贞操。那可是一生的幸福问题。于是,她一边跟人磨蹭周旋,好留给自己一个最后的保障,一边还四处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更好的。

  乔欣洳和孟知琴(音乐学院毕业生)则抱着自己人生美貌须尽欢的信条,充分享受自由的青春。况且她们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她们都满以为已经具备成为影视歌坛巨星的素质,只等有朝一日机会来临,就能够青云直上大红大紫。到时候,天下美男,要哪个是哪个。哼,别以为女人从来就是给成功男人挑来拣去,成功的女人也照样可以对男人挑三拣四。

  罗淑霜(大学女生)则是梦想着成为大众情人的。也不知道她耍了什么手腕,在学校弄了一个学生会副主席的头衔,平时不用怎么管事,只消在学校举行什么活动的开幕式上,穿着漂亮裙子喊几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屁话,或者在重大会议上亲自出马给领导端茶倒水,顺便在电视上亮相。学生会副主席这个东东,不仅是她能够在男生宿舍楼畅行无阻的金牌,也是她能够耀武扬威地游弋于广大男生之上的战列舰。

  罗淑霜的同伴杨柳婷虽然不是学校里的高官重臣,但模样长得可爱,而且又相当聪明活波,刚入学不久就成为新一届系花掌门。不过,她一早放出风声:她的人生目标是定居国外。她不想伤害那些没有能力出国的男生,同时以暗示着能够出国的可以优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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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4-3-2006 01: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感动咧  辛苦你了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咯!!
好捨不得你哦。。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联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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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3-2006 11: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緗緗 于 4-3-2006 13:35 发表
好感动咧  辛苦你了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咯!!
好捨不得你哦。。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联络吗?


一定有机会联络的……不然我们交换MSN,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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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3-2006 11: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31 那个故事

  张律师并不了解这些女人的情况,表面看来,她们个个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他曾准备了好多进攻女人的武器,谁知一上战场,就全使不出来。尽管他是这屋里的特殊人物,唯一的男人,可大伙根本就不尊重他的特殊地位,自顾说自个的。唉,女人们基本都是这德行,一个男人想在一堆女人中获得发言权,很难。他屡次干咳几声,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没有机会。张律师仔细想了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发现在这里发言必须打断别人,而自己长期在法庭上养成了不能无故打断别人说话的习惯。


  还是郁风轻(医院护士)心思细腻,善良温柔,看出张律师的艰难处境,于是想替他解围。但她不假思索就找了一个敏感话题,还故意抬高嗓音:“我看张律师年纪也不小了,又喜欢小孩,想必有孩子了吧?”郁风轻这话与其说是对张律师一个人说,还不如说是对所有人说。大伙果然都注意到这边来了。张律师忽然受到从自己侧面发起的突然袭击,一时慌张地手足无策,面对大伙不知回答什么好。

  倒是许郡零(保险推销员)抢着帮忙回答了:“哪里的话,人家早上不说了吗,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的,肯定还没结婚,说不定连个女朋友都没,是吧,张律师?”她说时好像很不屑,但当场有几个暗藏心眼的女人觉察出许郡零原来一早盯上张律师这个有私家车的单身汉子了。

  许郡零无意替张律师回答了一个问题,却把更大的难题留给了他。

  张律师被她一言洞穿了实情,立刻象大姑娘一样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只傻笑着摇头,并忽然觉得没有女朋友真是一种耻辱。所以,他下定决心要歪曲自己不光彩的现状。想到这,他满脸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了,仿佛真有着一段悲伤历史包含在那个关于“女朋友”的字眼了。

  张律师不善于专业外的脱口秀,演戏的功夫倒很专业。女人们全都以为真触动了男人心灵深处的伤疤,于是屏住呼吸,等着他又讲出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出来。张律师看见大伙的齐齐期盼的目光,心里大喊糟糕,自己准备好的是一堆惹人哈哈大笑的笑话。现在可怎么办呀?

  张律师毕竟是屋子里年纪最大,阅历最深厚,或许智商也最高的一个人。他灵机一动,就迅速把一个笑话改编成了一个爱情悲剧故事。

  “呃,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张律师这么开了个头后就紧接着说下去:“曾经,我也有过一个女朋友,漂亮迷人,活泼可爱。现在,你们都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她,据说她快要生了,当然孩子不是我的。”

  女人们忍不住哄笑起来。张律师对这些笑显得纳闷,他看了一眼那些容易崭露笑颜的肤浅女孩们说:“呃,姑娘们,我知道你们喜欢笑,可有的时候呀,没什么好笑的东西尽量不要去笑,因为这会酿成悲剧的。今天,我满怀着悲伤来跟你们讲我伤心痛悔的往事,你们能否保持一刻钟左右的严肃呢?呃,我最终还是失去了她,可这么多年来,我每每想起那个女孩迷人的微笑时,我的心头就涌起一种苦涩的后悔。我千不该万不该,也不该说出那句话。”

  “其实我向来说话都是很小心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嘲笑别人。真的!可是别人老要误解我的话,所以,我也没办法。事实上,我这辈子大概都要在别人的误解中委屈度过,我多么希望能有人来好好理解一下我的心,可是没有。”张律师说得情真意切,他真不打算搞笑,可在一些女孩子的眼中,却一本正经地可笑。

  “其实,我也就说错了一句话,因为我这个失误,她就离我而去,不再给我任何机会。不过,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分手或许也是对的。她要是跟了我,大概不会有现在那么幸福。我的一生也太落魄了,很多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地失败。”张律师开始深度坦白了,一旦获得了说话权自然就要好好说。女人们也开始同情起这个可怜巴巴的男人来。

  “松子玉米,嗯,这是一道很普通的菜,它却让我永世难忘、永世难忘;松子玉米,嗯,每当餐桌上摆着这道菜的时候,我就仿佛看到她带着迷人的微笑走向我,却又忽然愤怒而去;松子玉米,嗯,每当餐桌上摆着这道菜的时候,我就感到难以下咽,勾起我内心深处的阵阵伤痛。”张律师就差挤出几滴眼泪出来。客厅里已经完全安静了,每个女人都注意理解他了。看来这几句话的效果不错,成功地营造了应该有的气氛。作了这么几番铺垫后,张律师开始正式讲述他的“往事”。

  “我跟我女朋友是一起考上XX大学的,当我踏进这所大学的校门时,我就感到了一种危机,那是一个男多女少并且数量和质量都相差非常悬殊的大学。果然不出所料,才一个学期,我就感到我的女朋友抵挡不住周围环境的诱惑了。我明显觉察出她在故意跟我吵架,故意制造分裂因素,可是我没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是善良的。我不想为难别人。”

  “那一天,呃,我跟几位好友久别重逢,相约一起去吃饭,我带上了女朋友。那一顿饭,我点了一道松子玉米。这道菜,我吃过很多次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当服务员上完菜后,还非得再说一下菜名。这时,我恰好想起了我的童年。我小时候真的是采过松果的,我家的母鸡也真的吃过松子的。我说的那句话完全是有充分根据的,绝对不是故意说出来气人的。只是我采用了一个不恰当的表达方式,才引起了大伙的误会。我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关爱,才劝她多吃。当时整个饭桌就她一个女人,所以我说:女人应该都吃点。这本来极其自然的一句日常就餐用语,而且我说得这么小声,显然只是对她一个说的。而我的一个朋友雷哥却问了一句:为什么?他是个非常非常喜欢问为什么的人,他对任何事情就喜欢问个为什么!而我也就知道他一听到‘女人’这个词就想歪了。当时,我也很生气他问这个问题,但我确实想不到其他可以回答的话,因为我脑子就萦绕着我小时候拿松子喂母鸡的那幅景象,所以,我说了一句令我后悔一生的话。我其实再也不愿提起那句话的。”张律师停下来了,好像真不说了。不过,故事说到这里,大伙都热切地期待着,倘若不说下去,恐怕会被她们分尸的。

  于是,张律师说:“呃,我当时说:我家母鸡吃了松子以后,特爱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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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3-2006 12: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32 本能

  张律师说出那句话以后,像要跳入冷水池前一样深深呼吸一口,然后等着在座的女性们发出肆无忌惮地嘲笑,或者进行疾风骤雨般地谴责。但等了好一阵,只听见小强忽然冲着张律师汪汪两声。谁也没有注意到它什么时候也跑来听故事了。

  张律师不知道它听懂了没,也不知道它是冲自己叫好还是叫骂。总之,他并不喜欢只听到雄性动物的反应,他还迫切需要雌性人类的反应。讥笑也好,怒骂也好,他像一个乖乖伏  
法认罪,惶恐不安地等候宣判处决的罪犯。但事实上,女人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看着张律师满脸内疚和后悔的可怜像,也不忍心再责备他。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他是个受了伤的男人。尽管那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论点是他亲口制造的,但他不是蓄谋,只是过失。因为一个小小的过失而毁灭了一段姻缘,是一个相当不幸的爱情悲剧,值得惋惜;但张律师的脑子里居然有那种迂腐论调,又真是可笑。

  大家百感交集,说不出一句话,只有郁风轻问:“后来呢?”。嗯,女人跟孩子听故事都喜欢这么问。

  “后来?后来我的朋友们都哄笑起来,就像你们刚开始那样哄笑起来。我刚说完时,并没有意识到我说错了话。直到他们哄笑起来时,我才意识到我犯了一个严重错误。我知道她很生气,不过她没敢当着我的朋友们发作。大伙笑了很久,我只好尴尬地陪着笑。她也勉强笑了一下。只有我心里明白一切已经完了,一切都应该结束了,我已经超出了她忍耐的界限。当天晚上就证明了我的猜测,她很客气地跟我说了我们没有可能继续下去的种种原因。”张律师的眼眶湿润了,仿佛那个场面还在他眼里历历在目。

  “我没有作任何反对。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在女人面前胡乱说话了。”张律师刚说出口,就觉得那是一句可笑的矛盾话。

  女人们看着他,沧桑的脸庞显出成熟而丰富的内涵,浑浊的双眸透出深邃而忧郁的气息。啊,一个成熟的男人欺骗起女人来,真是轻而易举呀!那或许是每个男人与生俱有的一种潜能。要不然,人类怎能繁殖到象现在如此鼎盛的数量呢?

  看来,张律师说的不是一个笑话,也不是一个悲剧,而是一个能够俘获芳心的故事。当然,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被这个故事征服了,但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们全都相信了这个故事,并且非常深刻地记住了它。她们在这一生里,将会牢牢地把松子玉米跟张律师联系在一起了。

  “张春才!” 文月影(自由撰稿人)在楼上高声叫道。客厅的女人们想了好一阵子,才记得这个恶俗的名字是张律师的。嗯,听起来,像是张蠢材。唉,一个高智商的男人的遗憾。不过,据说取名最好跟人的性格或本质成互补,看来他爸取名还是正确的。

  “啊?”张律师开始也显得惊讶,因为很久没人直呼他的乳名。在律师事务所里,他的同事们全都叫他英文名:Hanway Zhang。像他这么土的名字,谁都觉得不好意思叫出口。但文月影,一个大喇的靓女就这么把它喊了出来。张律师抬头看见文月影正在楼上看着他。

  “叫你呢,还傻愣,你上来一下,我有话问你。”说完不等回答,就进房间去了。

  张律师正跟姑娘们沉浸在那个故事的感慨中,忽然得到一个陌生女人粗鲁的传唤,显得很不乐意。不过,很多时候,男人是不能违抗女人的。

  张律师上去了,客厅里的女人们则一片低声哗然。纷纷猜测两人有什么秘密事情要谈。她们在背后议论起别人来,全都原形毕露,就连郁风轻这样的好姑娘也参合进去了。大概都有点妒忌吧。虽然她们并没决定要占有张律师,但也不乐意看着别人抢先占有他。不过,文月影刚才没听那个故事,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主动跟张律师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

  张律师满腹狐疑地上了二楼。文月影的房门是开的,张律师还是敲了一下门,问道:“我可以进来吗?”还穿着睡衣的文月影正坐在床边翻看什么,她抬眼望了一下,对这个热衷于繁文缛节的迂腐男人有点生气,恨不能说:一个不豪爽的男人简直不是男人,只很不客气地说:“别客气!进来吧!”

  张律师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把地下室的相册全都搬到自己床上来了。哦,还有那一大叠的网页。一个客人怎么能随便翻人家的东西呢?从法律上说是故意侵犯隐私的。张律师差点就要责备她一下,但忍一忍就算了。毕竟这女人气势不俗,敢当堂大喊他的全名,还是别惹她好。

  “请问有什么事情要讨论?”

  “你先坐下。”

  张律师拉了一把椅子,端坐在文月影正前面二点五米处,等候审问。

  她问张律师:“为什么邱佩兰要把别墅抵押掉?”

  “这个,可能她急需大笔钱,又没有熟人借给她。”

  “为什么她会急需要大笔钱?”

  “这个,那就不知道了。”

  “你是她的律师,你就对你客户这么不了解?”

  “如果客户不告诉我,那说明是她的隐私。我们是不能打探别人的隐私的。”张律师把“我们”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你真是迂腐的可以!你难道看不出这里面有很大的疑问吗?按照车秦凤出书的速度和销量来看,她每年收入至少在五十万以上,怎么会沦落到抵押房契的地步呢,这真是不可思议。她那么多钱都去哪里了?”

  “她可能做了一些失败的投资。”

  “不,她不像是个很活跃,喜欢投资的人。邱佩兰这些年过得几乎是一种自我封闭的生活。你看,她几乎从没跟别人合影过。除了这几张,好像是签名售书时跟几个书谜的合影。看着她,我总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物,她也不像网上说得那样完全利欲熏心,为成功不择手段的人。那里面一定隐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秘密。”一想到这,文月影的脑子就兴奋地乱转,那可是名人的秘密呀。

  张律师是继郁风轻之后又一个耳闻目睹文月影思考过程的人。她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女性思想者。思考问题对于思想者来说是一种权利,也是一种享受。他出神地盯着文月影的脸,电脑将它漂得雪白,加上她每天都没什么时间往上面油漆什么涂料。所以它是那样纯净柔美。文月影的头发凌乱地散披着,睡衣也是胡乱地裹在身上。一个喜欢无拘无束的女人。其实,几乎所有喜欢写东西的女人都是这副德行,她们对世人们公开的外表是文字,而不是衣着外貌。

  文月影在思考的间隙里瞥见张律师的眼神不对,于是那张白玉般的脸上奇迹般泛起了红润,由此提醒了男人:这是一个女人,不能乱看的。张律师顿时不好意思地惊慌失措,忽然说:“呃,你饿了吗?”

  “什么?”文月影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好像刚吃了午饭呀。”

  “哦,不是,呃,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张律师也觉得自己太直接了,而且自己还没在这些女人中最后选好谁作为目标。由此可以看出即使是一个律师也会慌不择言的,尤其是单独在一个靓女的房间里的时候。

  “嗯,不了,我还想写点东西。唉,你就不能再提供多一点关于邱佩兰的信息给我吗?我真的很想解开这个谜,因为这或许对小晴有帮助。你知道吗?”

  “对不起,我实在知道的不多,要知道,邱佩兰只是我几个月前刚认识的新客户,另外我们也没接触过几次。不好意思,我实在无能为力。”

  “唉,你太令我失望了。好吧,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文月影说完继续钻研那些相册。

  张律师只好起身告辞了。

  他到楼下又告辞了其他姑娘。

  当天晚上,张律师在床上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多幽默全都没发挥出来,倒是一个临时编的故事竟然让女人们全都相信了。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不到自己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竟然当众扯谎,厚颜无耻地骗取了姑娘们的好感。不行,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毁了自己一世的清誉。张律师决定找个机会向她们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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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3-2006 12: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33 小晴跟米乐乐

  从家通往学校的那条林荫道,在小晴印象里是熟透了的。他就算闭上眼睛也能抵达目的地。事实上,他走路很大程度是依靠“自动导航系统”的。这个系统地弱点就是太过于依赖历史记录。每学年换课室后,小晴都要花好长一段时间来纠正系统目标。在妈妈的影响下,小晴小小年纪就沾染了随时随地思考的恶习,所以即使在走路的时候,脑子也没得闲。附近的人们常常看见一个小屁孩背着书包,低着头若有所思地上学和回家,于是猜测:照这样发展下去,那孩子要么成为爱因斯坦之类的人物,要么把头撞到路灯杆或树干之类的地方去。  
小晴的妈妈并没有功夫来关注她儿子的这个重大安全问题,因为她本身陀凶耪飧龈?畹俟痰拿? S纱丝杉??死嗟囊恍┟?∫彩强梢砸糯?摹?/p>

  小晴每次来到神圣的校门口时,总要仰望一下神圣的校名,然后想一阵关于人生与上学的问题;他看见女同学的漂亮花裙子,不禁想到为什么只有女人才能享受裙子的凉快;他看见高年级的学生踢足球的时候,不禁要想一下为什么女生们喜欢在男生踢球时尖声大叫;当他看见名车在校道上神气实足地行走时,不禁要想一下:上帝究竟开什么牌子的汽车。当然,他也常幻想:哪天有个帅哥爸爸开了辆十几米长的大房车来到学校里,把他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走,将他带到满是幸福和鲜花的世界中去。

  每年的开学典礼上,校长都要衣冠楚楚地站在礼堂的讲台上,看着天花板,自豪地背诵多年来一成不变的发言:这是一座非凡的学校,是天才聚集的地方,也是天才诞生的地方。你们将在这里得到最好的教育,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才……

  其实这学校跟其他学校没什么两样,主要目的就是把孩子都整成一个模子的“麻瓜”,幸亏老师们总是不能达到预期的目标。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孩子仍然是各种各样的。

  这里同样活跃着相当多的坏小孩,他们拉帮结派,专横霸道,飞扬跋扈,仗势欺人,喜欢“保护”其他小孩。一直以来,小晴的年龄和个头都处于劣势,所以只好给人欺负。但米乐乐要在场,总会挺身而出,拔刀相助,仗义行侠。这个黑白两道上都很有势力的女枭雄,总能令坏人们胆战心惊,退避三舍。这场面很令人感动,也很惹人妒忌。只要米乐乐在,坏小孩们非但自己不欺负小晴,也不准其他人欺负小晴,因为那种“美人救英雄”的戏谁也看不过眼。

  米乐乐属于学校里的实力偶像派,细分下去则是“小资女生”目,“大众情人”科,“才华横溢”属,“驮枪师姐”种。(此类说法出自《小狗杰西卡》)

  大部分孩子是这样盲目崇拜她的:五体投地地顶膜礼拜,不折不扣地言听计从;凡是米乐乐说好的东西,大家都喜欢,凡是米乐乐说坏的东西,大家都讨厌。不受老师重用而落草为寇的男孩们虽然不满米乐乐的牛X气势,但也抱怨自己没有实力与她抗衡。

  表面上,小晴是受米乐乐爱护的凯子,但她很酷,并不对他多说话,除了那句口头禅:“有本姑娘罩着,别怕。”这话只能把小晴搞得很自卑,他宁愿挨打,也不要一个女孩子家来护着自己。这像什么话?孩子心中常有此类苦闷,以致喝起啤酒来跟喝汽水一样。那次卓礼颜带他去酒吧时,很多人给小晴喝啤酒的样子吓坏了。她回来后对此事守口如瓶,免得人家说自己把小晴带成酒鬼。

  米乐乐能混到今天的地步,也证明了她的确才华横溢。她能歌善舞,长期统领了学校里的歌舞大军,四处征战,八方卖艺,抱了不少奖杯回来;她在文学上还很有“造诣”,文笔酣畅,才情并茂,语出惊人。学校广播还专门为她开辟专栏。

  小晴班里的同学们有个特点,就是喜欢上作文课。老师常常在作文课上当堂宣读两篇文章,一篇米乐乐的,一篇小晴的,一正一反,相映成趣。不过,同学们倾向于喜欢听小晴的文章,因为那个可以让大伙快乐好一阵。小晴的文章向来很出众,以跑题见长,加上语气老成,在班里自成一派,很有影响力,惹得班里的一些捣乱人物刻意追随和模仿。

  小晴一度想扭转自己的作文长期不及格的局面。他恳求妈妈捉刀代笔,但没料到妈妈写出来的东西也跑题。主要是因为邱佩兰跟她儿子的联想能力都太强了,一写就不知写哪里去了。唉,这个高产的畅销书作家,号称状态好时能一日2万言,但对于小学生的命题作文,也感到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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