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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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天 的 早 上 ， 可 兒 依 舊 收 集 功 課 ， 唯 一 令 她 驚 愕 的 是 ， 一 直 晚 回 來 的 向 華 ， 今 天 卻 早 早 便 回 來 了 ， 他 剛 放 下 了 自 己 的 書 包 ， 便 急 不 及 待 地 追 著 可 兒 。

「 可 兒 ！ 妳 看 了 沒 有 ？ 」 向 華 心 急 如 焚 的 問 可 兒 。

「 什 麼 看 了 沒 有 ？ 」 可 兒 一 臉 茫 然 ， 為 他 的 問 題 感 到 狐 疑 極 了 。

「 卡 … … 那 張 卡 ！ 」 向 華 聽 見 可 兒 的 回 答 ， 大 失 所 望 ， 他 盡 力 勾 起 可 兒 的 記 憶 中 … …

「 向 華 ， 我 真 不 知 你 說 什 麼 … … 我 還 得 去 收 集 功 課 ， 我 沒 空 跟 你 談 了 ， 再 見 ！ 」 可 兒 皺 眉 道 別 後 ， 便 急 急 跑 到 籃 球 場 裡 去 ， 只 留 下 無 奈 的 向 華 。

向 華 看 著 可 兒 漸 漸 遠 去 的 背 影 ， 他 為 了 今 天 這 個 答 案 ， 瞎 焦 急 了 十 多 天 ， 當 他 聽 見 可 兒 的 答 案 時 ， 他 差 點 無 力 地 癱 軟 在 地 上 … …

下 午 ， 可 兒 依 舊 穿 著 一 件 骯 髒 的 黃 色 便 服 ， 一 條 及 身 的 牛 仔 褲 和 那 件 擋 風 大 衣 。 今 天 與 她 同 行 的 就 是 張 允 行 和 她 的 母 親 。 張 允 行 穿 著 一 件 寬 大 的 長 袖 上 衣 ， 那 件 衣 服 不 但 蓋 過 他 那 龐 大 的 肚 皮 ， 更 蓋 過 他 的 臀 部 。 他 還 穿 上 一 條 黑 色 的 長 褲 ， 看 來 是 棉 布 造 成 的 。 他 背 著 一 個 背 包 ， 那 背 包 雖 然 不 輕 也 不 小 ， 但 背 在 他 身 上 時 卻 變 得 輕 盈 了 。 他 的 母 親 跟 他 的 衣 著 可 說 是 完 全 一 樣 的 ， 但 她 不 是 背 背 包 ， 而 是 一 個 側 背 袋 子 。 若 跟 別 人 說 他 們 不 是 母 子 ， 真 的 沒 人 會 相 信 的 ， 因 為 他 的 媽 媽 不 僅 衣 著 跟 他 一 模 一 樣 ， 連 身 型 也 像 極 了 ， 他 們 的 樣 子 也 像 是 同 一 個 餅 模 蓋 出 來 的 。

半 晌 ， 他 們 已 經 下 了 車 ， 走 進 了 那 間 補 習 社 ， 可 兒 領 著 他 們 上 來 ， 大 家 看 見 有 新 的 面 孔 出 現 時 ， 也 不 由 得 偷 瞄 一 下 。

「 老 師 午 安 ， 我 已 經 帶 了 他 上 來 了 。 」 可 兒 彎 身 向 老 師 行 禮 。

「 嗯 ！ 這 兒 沒 妳 的 事 了 ， 妳 進 去 房 間 中 做 功 課 吧 。 」

可 兒 剛 走 進 房 間 ， 便 嚇 見 凌 峰 竟 比 她 先 回 來 ， 而 且 他 竟 一 本 正 經 地 坐 下 做 功 課 。

「 今 天 的 太 陽 從 西 邊 升 起 來 嗎 ？ 你 居 然 不 會 在 最 後 一 刻 才 回 來 … … 」 可 兒 放 下 自 己 的 背 包 譏 諷 。

「 妳 別 把 我 說 得 那 麼 懶 散 好 嗎 ？ 」 凌 峰 看 著 可 兒 說 。

「 我 說 的 是 事 實 啊 ！ 」 可 兒 認 真 地 看 回 他 。

「 我 不 跟 妳 爭 論 了 ， 我 想 回 來 看 看 妳 是 否 真 的 把 他 帶 上 來 ， 怎 知 妳 真 的 把 他 帶 上 來 了 ！ 」

「 當 然 了 ！ 我 又 不 是 一 個 不 守 諾 言 的 人 。 」 可 兒 悻 悻 的 看 著 凌 峰 。

接 著 ， 他 們 都 沒 再 說 話 ， 只 是 看 見 允 行 走 進 了 老 師 的 房 裡 ， 他 們 也 明 白 很 快 便 可 以 知 道 他 會 否 在 此 補 習 。 其 實 可 兒 的 心 裡 早 已 有 了 一 個 答 案 ， 允 行 的 媽 媽 有 一 條 三 寸 不 爛 之 舌 ， 所 以 允 行 應 該 是 走 不 掉 的 了 。

果 然 如 可 兒 的 心 所 料 ， 不 足 十 五 分 鐘 ， 允 行 的 媽 媽 便 被 老 師 送 走 了 ， 只 留 下 允 行 一 人 ， 允 行 按 照 老 師 的 吩 咐 ， 笨 重 的 走 到 大 廳 內 的 其 中 一 張 桌 前 拉 開 椅 子 坐 下 ， 便 開 始 做 他 的 功 課 。

三 分 鐘 後 ， 可 兒 和 凌 峰 聽 見 老 師 的 破 口 大 罵 ， 他 們 一 起 搖 搖 頭 ， 他 們 不 約 而 同 的 在 想 ： 他 真 的 進 來 了 ！ 日 後 的 日 子 要 花 更 長 的 時 間 才 可 以 離 開 這 裡 了 ！

下 午 五 時 ， 可 兒 把 他 們 的 功 課 拿 給 老 師 檢 查 ， 老 師 仔 細 看 過 以 後 ， 便 批 准 他 們 離 開 ， 跟 以 往 不 同 的 是 要 與 允 行 一 起 回 去 。 他 們 拿 回 各 自 的 東 西 後 ， 便 回 房 間 收 拾 一 切 ， 再 離 開 補 習 社 。 他 們 剛 關 上 補 習 社 那 扇 鐵 造 的 大 門 後 ， 允 行 開 始 向 他 們 喋 喋 不 休 的 問 話 … …

「 你 們 來 了 很 久 了 嗎 ？ 」 允 行 好 奇 地 問 。

「 我 來 了 半 年 ， 凌 峰 在 這 補 習 了 好 幾 年 了 。 」 可 兒 還 未 感 到 危 機 逼 近 。

「 哇 ！ 這 麼 久 嗎 ？ 那 位 老 師 很 惡 啊 ！ 我 今 天 被 她 打 了 ！ 」 允 行 的 聲 音 沒 有 收 小 。

「 … … 噓 ！ 」 凌 峰 和 可 兒 聽 見 後 ， 嚇 得 瞪 眼 看 他 ， 並 以 手 掩 著 允 行 的 嘴 巴 。

他 們 就 是 一 直 這 樣 走 出 了 大 廈 ， 到 了 大 路 中 才 放 開 了 手 ， 鬆 一 口 氣 。

「 你 知 不 知 道 你 剛 才 說 得 這 麼 大 聲 會 被 老 師 聽 見 的 ？ 」 凌 峰 睨 著 允 行 道 。

「 會 嗎 ？ 我 也 沒 留 意 … … 難 怪 你 們 掩 著 我 的 嘴 。 」 允 行 尷 尬 笑 說 。

「 為 什 麼 你 們 坐 在 房 間 裡 ， 與 我 不 一 樣 呢 ？ 我 也 想 像 你 們 般 ， 那 不 用 對 著 老 師 ！ 」 允 行 繼 續 說 。

「 待 老 師 認 識 你 深 了 便 會 放 你 進 房 間 來 吧 ？ 」 凌 峰 猜 想 道 。

可 兒 跟 在 他 們 身 後 ， 沒 有 插 嘴 的 餘 地 ， 她 感 到 自 己 被 冷 落 了 ， 所 以 在 他 們 身 後 跟 得 不 是 味 兒 ， 她 像 是 個 外 人 一 般 ， 她 覺 得 這 也 沒 什 麼 奇 怪 的 ， 因 為 男 孩 子 往 往 會 在 可 以 選 擇 的 情 況 下 與 同 性 的 朋 友 談 天 ， 大 概 是 因 為 這 樣 才 會 有 相 同 的 話 題 。

她 突 然 有 一 個 可 怕 的 想 法 ： 也 許 以 後 的 每 一 天 ， 她 也 要 自 己 寂 寞 地 走 在 這 條 路 上 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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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從 允 行 來 到 可 兒 的 補 習 社 後 ， 他 很 快 又 被 調 進 房 間 裡 ， 與 可 兒 和 凌 峰 編 成 一 組 。 允 行 與 凌 峰 便 有 更 多 的 時 間 談 天 ， 二 人 常 常 玩 得 樂 極 忘 形 ， 有 些 時 候 ， 可 兒 也 會 跟 他 們 一 起 玩 ， 但 有 些 時 候 可 兒 總 不 知 他 們 在 談 什 麼 … …

允 行 進 了 房 間 後 ， 膽 子 變 大 了 ， 他 不 再 裝 乖 學 生 了 ， 他 常 常 逗 可 兒 他 們 談 天 ， 在 溫 習 時 若 遇 上 不 懂 默 寫 的 字 ， 他 總 會 打 開 書 本 來 看 ， 或 是 在 試 默 完 畢 後 用 鉛 筆 寫 回 他 不 懂 寫 的 字 ， 再 以 紅 筆 批 改 自 己 的 試 默 ， 因 此 他 的 試 默 總 會 高 分 ， 這 樣 亦 更 令 老 師 喜 歡 他 。

當 可 兒 看 見 他 的 惡 行 後 ， 曾 罵 過 他 ， 但 他 並 沒 有 改 正 過 來 ， 可 兒 知 道 他 的 惡 行 後 ， 她 的 第 一 個 想 法 是 ： 這 個 胖 子 看 起 來 笨 拙 的 ， 但 頭 腦 卻 比 我 還 要 精 明 ！ 令 她 恨 得 咬 牙 切 齒 的 是 ， 凌 峰 也 開 始 漸 漸 效 法 他 的 做 法 ， 使 可 兒 有 吃 虧 的 感 覺 ， 他 們 二 人 與 她 不 同 的 做 法 ， 更 顯 得 可 兒 像 個 異 類 。 雖 然 這 些 不 公 平 的 情 況 常 常 讓 可 兒 感 到 氣 結 ， 但 默 書 派 回 來 的 成 績 又 讓 她 感 到 安 慰 ， 這 大 概 是 「 一 分 耕 耘 ， 一 分 收 穫 」 的 道 理 。

對 於 可 兒 默 書 常 常 拿 到 一 百 分 ， 凌 峰 和 允 行 總 認 為 是 她 幸 運 罷 了 。 他 們 也 漸 漸 覺 得 她 拿 一 百 分 也 不 是 什 麼 新 鮮 的 話 題 了 。 他 們 跟 她 成 績 上 的 差 異 ， 令 他 們 更 一 步 步 的 遠 離 她 。 在 一 起 回 家 的 路 上 ， 他 們 總 是 自 顧 自 的 走 在 一 起 ， 完 全 不 理 會 可 兒 的 存 在 。 他 們 總 是 會 談 新 出 的 遊 戲 談 得 興 高 采 烈 ， 但 可 兒 並 沒 有 玩 遊 戲 的 ， 所 以 她 很 沒 趣 的 自 動 隔 離 了 。

經 過 了 兩 星 期 這 樣 的 折 磨 ， 可 兒 快 悶 得 發 瘋 了 ， 她 最 初 沒 有 憎 恨 允 行 的 ， 但 日 子 久 了 ， 她 便 漸 漸 對 他 改 觀 ， 由 沒 什 麼 關 係 ， 變 成 有 點 討 厭 ， 再 進 展 成 憤 怒 ﹑ 憎 恨 。 她 那 不 悅 的 臉 上 好 像 刻 了 字 般 ， 那 四 個 字 是 「 生 人 勿 近 」 ！

這 天 ， 可 兒 愈 想 愈 氣 ， 終 於 按 捺 不 住 ， 不 吭 一 聲 的 只 是 逃 跑 ！ 她 衝 動 地 逃 走 了 ， 什 麼 也 沒 考 慮 ， 沒 想 過 自 己 懂 不 懂 回 家 的 路 ， 沒 想 過 自 己 可 以 怎 樣 回 家 ， 沒 想 過 自 己 的 媽 媽 可 能 會 擔 心 自 己 ， 她 只 想 不 斷 向 前 跑 ， 到 哪 裡 也 不 要 緊 ， 只 要 別 讓 她 看 見 那 兩 個 她 極 為 討 厭 和 憎 恨 的 二 人 便 好 了 。

「 凌 峰 ！ 大 事 不 妙 ！ 可 兒 逃 之 夭 夭 了 ！ 」 允 行 在 便 利 店 中 瞄 到 可 兒 在 店 外 飛 也 似 的 跑 去 了 。

「 哈 哈 … … 不 用 擔 心 ， 她 一 定 是 到 車 站 待 我 們 去 找 她 的 ， 她 真 好 ， 替 我 們 先 排 隊 。 」 凌 峰 還 不 知 道 問 題 出 現 了 ， 還 笑 瞇 瞇 的 選 購 小 食 。

可 兒 只 管 一 直 向 前 跑 ， 因 為 她 知 道 自 己 跑 得 不 快 ， 若 被 他 們 發 現 一 定 會 被 押 回 去 ， 所 以 她 一 直 跑 ， 沒 有 停 下 來 。

她 心 裡 不 悅 地 想 ： 太 過 份 了 ！ 實 在 太 過 份 了 ！ 若 把 我 當 成 朋 友 的 話 ， 怎 可 以 不 管 我 呢 ？ 為 什 麼 我 得 跟 在 他 們 身 後 像 隻 跟 屁 蟲 似 的 ？ 我 的 尊 嚴 放 到 哪 了 ？ 我 一 定 要 走 出 自 己 新 的 路 ！

當 她 這 樣 想 時 ， 愈 想 愈 氣 ！ 於 是 漸 漸 加 速 了 ， 這 回 她 真 是 「 化 悲 憤 為 力 量 」 了 。

另 一 方 面 ， 凌 峰 他 們 走 到 了 車 站 ， 發 現 可 兒 不 在 車 站 中 ， 凌 峰 心 知 不 妙 了 ， 可 兒 真 的 獨 自 逃 走 ！ 這 刻 他 真 的 不 知 該 佩 服 她 的 勇 氣 還 是 為 自 己 擔 心 好 了 。 因 為 若 她 有 半 點 損 傷 ， 責 任 還 是 由 他 拱 的 ， 但 最 令 他 大 惑 不 解 的 是 … … 為 什 麼 她 要 逃 走 呢 ？ 他 怎 樣 想 也 想 不 出 原 因 來 。

「 凌 峰 … … 凌 峰 … … 」 允 行 叫 了 凌 峰 好 一 陣 子 ， 但 他 好 像 聽 若 無 聞 般 ， 只 是 失 神 的 站 著 。

「 可 兒 到 底 幹 什 麼 ？ 」 允 行 繼 續 在 口 裡 嘀 咕 。

「 什 麼 ？ 可 兒 回 來 了 ？ 」 凌 峰 卻 聽 見 允 行 輕 聲 的 叫 可 兒 ， 他 馬 上 轉 悲 為 喜 到 處 張 望 。

「 沒 有 啊 … … 我 看 她 是 走 掉 了 。 」

「 是 啊 … … 唉 ！ 這 次 可 麻 煩 了 ！ 」 凌 峰 的 臉 色 再 度 一 沉 。

「 麻 煩 ？ 為 什 麼 這 麼 說 ？ 」

「 那 個 笨 蛋 從 沒 嘗 試 過 不 坐 車 回 家 的 ！ 她 這 樣 一 走 了 之 ， 能 否 平 安 到 家 還 是 個 謎 ！ 」 凌 峰 又 急 又 氣 地 說 。

「 什 麼 ？ 她 這 麼 勇 敢 ？ 我 也 不 懂 從 這 兒 走 回 自 己 的 家 ！ 雖 然 聽 說 從 這 兒 走 回 我 的 家 很 近 ， 但 我 也 不 知 怎 麼 走 ！ 」

「 若 她 少 了 一 根 毛 髮 ， 我 也 負 擔 不 起 啊 ！ 」 凌 峰 從 焦 急 ﹑ 氣 憤 的 心 情 漸 漸 變 成 擔 心 ﹑ 害 怕 。

「 沒 關 係 ！ 也 許 她 是 獨 個 兒 乘 車 回 去 了 ， 在 我 們 走 過 來 等 車 前 不 就 見 過 一 輛 車 開 走 了 嗎 ？ 」

「 希 望 真 的 是 這 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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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兒 跑 遠 了 後 ， 她 拖 著 累 壞 了 的 身 驅 在 路 上 緩 緩 地 走 著 ， 她 還 在 喘 著 氣 ， 在 她 眼 前 的 是 車 輛 如 流 ﹑ 行 人 如 鯽 的 街 道 ， 她 四 周 張 望 ， 左 顧 右 盼 ， 夕 陽 的 斜 輝 正 灑 向 她 ， 她 的 影 子 被 拉 得 長 長 的 ， 這 些 景 象 對 她 來 說 是 陌 生 的 ， 畢 竟 她 剛 走 進 了 一 個 她 還 沒 到 過 的 世 界 ， 雖 然 她 是 一 個 人 走 著 ， 但 她 卻 沒 有 絲 毫 懼 怕 ， 四 周 五 光 十 色 的 店 子 ， 五 花 八 門 的 招 牌 一 一 映 入 她 的 眼 簾 。 她 的 心 底 倒 是 有 一 絲 新 鮮 感 ， 為 眼 前 所 見 感 到 雀 躍 無 比 。 她 現 在 像 一 隻 剛 從 籠 子 裡 飛 出 來 的 小 鳥 ， 自 由 奔 放 地 在 這 個 花 花 世 界 冒 險 。

她 深 深 吸 了 一 口 氣 ， 閉 著 眼 睛 去 感 受 現 有 的 世 界 ， 走 過 一 間 花 店 ， 她 彎 下 腰 嗅 嗅 那 朵 鬱 金 香 的 花 香 ， 然 後 露 出 一 個 心 滿 意 足 的 神 情 。

「 小 妹 妹 ， 妳 想 買 下 它 嗎 ？ 很 便 宜 的 ， 五 元 賣 給 妳 好 嗎 ？ 」 那 花 店 的 售 貨 員 努 力 游 說 她 。

「 嗯 ！ 那 我 要 一 枝 ！ 」 大 概 可 兒 是 因 為 心 情 好 了 ， 所 以 便 輕 易 買 下 ， 因 為 她 發 現 了 這 條 回 家 的 路 ， 她 決 定 日 後 不 再 乘 車 回 家 ， 省 下 來 的 錢 可 以 奢 侈 一 點 。

就 是 這 樣 ， 可 兒 捧 著 那 枝 新 鮮 的 鬱 金 香 ， 輕 輕 鬆 鬆 地 走 回 家 。 其 實 她 是 不 知 道 怎 麼 回 去 的 ， 只 是 隨 便 在 路 上 走 著 ， 她 想 只 要 朝 著 自 己 家 的 方 向 走 ， 一 定 可 以 走 回 去 的 。

凌 峰 他 們 登 上 了 他 們 每 天 回 家 必 乘 的 巴 士 ， 凌 峰 沒 有 再 與 允 行 談 天 ， 只 是 專 心 一 意 的 看 著 車 窗 外 的 景 物 ， 希 望 可 兒 沿 著 巴 士 每 天 走 過 的 路 線 回 家 ， 好 讓 他 看 見 了 ， 確 定 她 平 安 無 事 ， 能 不 用 再 害 怕 。

「 凌 峰 ， 不 用 這 麼 擔 心 吧 ？ 可 兒 她 有 幸 運 之 神 眷 顧 ， 每 次 默 書 也 拿 一 百 分 ， 她 這 次 一 定 可 以 吉 人 天 相 的 。 」 允 行 在 凌 峰 身 旁 輕 聲 囁 嚅 。

「 你 說 的 是 什 麼 話 ！ 她 只 是 一 個 小 女 孩 ， 你 不 把 她 當 成 朋 友 嗎 ？ 她 現 在 失 蹤 了 ！ 你 竟 說 出 這 樣 的 話 ， 她 若 踫 上 什 麼 意 外 怎 麼 辦 ？ 你 說 怎 麼 辦 ？ 」 凌 峰 焦 躁 地 破 口 大 罵 。

允 行 被 罵 後 ， 也 不 敢 說 什 麼 了 ， 剛 好 他 也 到 站 了 ， 便 逕 自 下 車 。 正 當 他 下 車 時 ， 便 踫 上 剛 走 回 來 的 可 兒 ， 她 心 情 輕 快 ， 手 拿 著 一 枝 鬱 金 香 在 逗 玩 。

「 凌 峰 ！ 可 兒 在 這 ！ 可 兒 在 這 ！ 快 過 來 看 看 ！ 」 允 行 高 興 的 大 叫 。

「 啊 … … 你 們 回 到 這 兒 了 ？ 」 當 可 兒 看 見 他 們 倆 時 ， 臉 上 的 笑 容 盡 失 ， 她 茫 然 起 來 。

凌 峰 聽 見 允 行 的 話 ， 馬 上 從 車 窗 旁 走 到 車 門 處 看 ， 當 他 看 見 可 兒 時 ， 馬 上 鬆 了 一 口 氣 ， 他 沒 說 什 麼 ， 只 是 抿 出 一 絲 微 笑 。

「 可 兒 ， 我 告 訴 妳 ， 凌 峰 很 擔 心 妳 呢 ！ 」 允 行 繼 續 道 。

「 是 … … 是 嗎 ？ 」 可 兒 也 不 知 怎 麼 回 應 他 ， 也 不 希 望 看 著 凌 峰 的 臉 ， 她 覺 得 自 己 又 做 出 任 性 的 事 讓 人 擔 心 了 ， 但 她 還 是 看 著 了 凌 峰 那 依 依 不 捨 的 目 光 ， 幸 好 車 子 很 快 便 駛 去 了 ， 要 不 然 氣 氛 一 定 更 尷 尬 。

回 到 家 裡 ， 可 兒 這 晚 接 到 了 一 個 很 久 沒 接 過 的 電 話 ， 那 是 紫 瑩 ！ 她 終 於 找 她 了 。

「 可 兒 ， 很 久 沒 找 妳 了 ！ 妳 有 想 我 嗎 ？ 」 可 兒 拿 起 聽 筒 ， 旋 即 聽 見 紫 瑩 那 精 神 抖 擻 的 聲 音 。

「 嗯 ！ 有 啊 ！ 為 什 麼 妳 早 陣 子 不 找 我 ？ 」

「 對 不 起 ！ 我 怕 會 阻 礙 妳 做 功 課 ， 而 且 我 也 交 了 新 的 朋 友 … … 」

「 新 的 朋 友 ？ 」 可 兒 驚 訝 問 。

「 是 啊 ！ 就 是 方 劍 屏 ！ 」

「 方 劍 屏 ！ 就 是 那 個 很 高 ！ 皮 膚 黑 ， 頭 髮 剪 得 與 男 生 一 樣 短 ， 有 一 股 成 熟 味 道 ， 頭 腦 聰 明 ， 全 班 考 第 五 名 ， 體 育 神 經 好 得 沒 話 可 說 ， 吸 引 很 多 男 生 喜 歡 的 那 個 方 劍 屏 ？ 」 聽 見 紫 瑩 說 她 的 名 字 ， 可 兒 馬 上 回 想 起 那 個 「 方 劍 屏 」 。

「 對 ！ 對 ！ 就 是 她 ！ 」

「 哇 ！ 她 平 日 很 少 與 人 交 談 的 ！ 妳 怎 麼 能 認 識 這 個 班 中 的 女 神 ？ 」 可 兒 驚 愕 的 咋 舌 。

「 她 看 起 來 像 是 很 冷 漠 ， 難 以 親 近 ， 但 她 的 真 實 個 性 卻 很 隨 和 親 切 呢 ！ 只 是 其 他 人 把 她 塑 造 得 太 『 神 格 化 』 了 ！ 」

「 什 麼 叫 『 神 格 化 』 ？ 」 可 兒 疑 惑 的 抓 抓 頭 。

「 就 是 把 她 美 喻 到 近 乎 神 的 境 界 這 個 意 思 。 」 紫 瑩 笑 著 回 答 。

「 哦 ！ 紫 瑩 ！ 妳 最 近 與 成 績 好 的 人 走 在 一 起 ， 說 的 話 我 快 聽 不 懂 了 。 」 可 兒 聽 見 紫 瑩 的 解 釋 後 ， 不 禁 有 一 陣 暈 眩 。

「 先 不 談 這 個 ， 妳 今 天 跟 凌 峰 鬧 出 什 麼 笑 話 了 ？ 」 紫 瑩 興 致 勃 勃 地 問 。

「 今 天 ？ 別 再 說 那 臭 傢 伙 ！ 現 在 張 允 行 也 來 了 我 的 補 習 社 ， 他 只 跟 他 談 天 ！ 我 一 氣 之 下 不 跟 他 們 一 起 回 家 ， 自 己 走 路 回 來 了 ！ 」 說 起 凌 峰 ， 可 兒 又 再 氣 憤 起 來 。

「 哈 哈 哈 … … 」 紫 瑩 聽 見 可 兒 的 話 ， 不 禁 失 聲 狂 笑 。

「 紫 瑩 … … 這 也 好 笑 嗎 ？ 我 覺 得 這 不 好 笑 ！ 」

「 他 們 當 然 不 好 笑 啊 ！ 好 笑 的 是 可 兒 妳 哦 ！ 」

「 啊 ？ 」 可 兒 為 紫 瑩 的 話 感 到 不 可 思 議 。

「 可 兒 … … 哈 ！ 妳 太 有 趣 了 ！ 妳 … … 妳 竟 然 … … 吃 … … 吃 … … 張 允 行 … … 的 醋 ！ 哈 哈 哈 ！ 」 紫 瑩 差 點 笑 得 從 床 上 滾 到 地 上 。

「 啊 ？ 啊 啊 ！ 不 是 ！ 絕 對 不 是 ！ 我 怎 會 為 凌 峰 吃 醋 呢 ？ 而 且 還 吃 一 個 男 孩 子 的 醋 這 麼 荒 唐 ？ 紫 瑩 妳 別 想 歪 ！ 」 可 兒 慌 張 得 百 詞 莫 辯 。

「 哈 哈 哈 ！ 可 兒 妳 放 心 ， 我 不 會 告 訴 別 人 的 。 嘻 嘻 ！ 」 紫 瑩 還 在 聽 筒 的 另 一 端 捧 腹 大 笑 。

可 兒 只 好 無 奈 地 忍 受 她 的 笑 聲 ， 她 在 心 裡 想 ： 我 怎 麼 可 能 嫉 妒 允 行 呢 ？ 這 話 太 沒 有 科 學 根 據 了 … … 算 吧 ！ 看 來 我 愈 是 向 紫 瑩 解 釋 ， 只 會 變 成 是 掩 飾 … … 凌 峰 ！ 你 這 天 殺 的 傢 伙 ！ 害 我 名 譽 掃 地 ！ 我 不 會 原 諒 你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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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兒 自 己 嘗 試 走 路 回 家 那 一 天 成 功 後 ， 她 在 接 下 來 的 幾 天 也 是 自 己 走 路 回 家 ， 因 為 她 發 現 了 路 上 有 很 多 有 趣 的 事 ， 她 找 到 了 另 一 種 新 的 方 法 來 令 自 己 快 樂 ， 所 以 她 沒 有 再 跟 凌 峰 一 起 乘 車 回 家 了 。

「 今 天 我 走 路 回 家 ， 再 見 ！ 」 可 兒 微 笑 地 向 凌 峰 他 們 揮 手 。

「 … … 」 凌 峰 看 了 一 眼 ， 二 話 不 說 的 繼 續 選 購 小 食 。

「 峰 ， 你 生 氣 了 。 」 耀 培 在 一 旁 把 凌 峰 也 看 透 了 。

「 耀 培 ， 別 瞎 猜 ！ 我 沒 有 生 氣 ， 而 且 我 為 什 麼 要 為 那 個 任 性 的 女 孩 生 氣 ？ 」 凌 峰 說 出 這 話 時 ， 沒 了 平 日 那 副 玩 世 不 恭 的 笑 容 。

「 峰 ， 我 沒 有 瞎 猜 ， 你 的 表 情 已 經 出 賣 了 你 … … 」 耀 培 平 靜 道 。

「 是 嗎 ？ 我 還 是 覺 得 你 不 要 妄 下 判 斷 較 好 。 」 凌 峰 的 嘴 又 再 嘻 皮 笑 臉 起 來 。

另 一 方 面 ， 可 兒 輕 快 的 走 著 ， 她 心 想 ： 這 樣 也 不 錯 ， 每 天 走 不 同 的 路 回 家 可 以 有 新 的 發 現 哩 ！ 比 留 在 他 身 邊 更 好 ， 因 為 我 已 經 沒 有 價 值 了 吧 ？ 這 麼 想 好 像 說 我 進 這 間 補 習 社 是 為 了 排 解 他 的 寂 寞 般 ， 其 實 我 是 怎 麼 進 這 間 補 習 社 的 呢 ？ 對 ！ 是 小 麗 ， 為 了 我 跟 小 麗 的 友 情 ！ 但 我 跟 她 有 過 友 情 嗎 ？ 那 只 不 過 是 我 個 人 一 廂 情 願 的 想 法 而 已 … …

「 可 兒 ！ 可 兒 ！ 別 走 得 那 麼 急 ！ 等 等 我 吧 ！ 」 允 行 從 後 追 上 ， 他 胖 胖 的 身 子 跑 起 來 既 笨 重 ， 也 很 有 趣 。

「 啊 ？ 怎 麼 你 也 跟 來 了 ？ 」 可 兒 的 思 緒 被 允 行 的 叫 喊 打 破 了 。

「 因 為 我 想 見 一 些 新 奇 的 事 ！ 所 以 我 便 跟 來 了 ！ 」

「 是 … … 是 嗎 ？ 那 一 起 走 吧 。 」 可 兒 說 完 這 句 後 ， 她 的 心 又 沉 了 下 來 ， 不 知 怎 的 ， 她 希 望 追 上 來 的 不 是 允 行 … …

不 能 否 認 的 是 ， 自 她 沒 有 再 與 凌 峰 一 起 回 家 後 ， 他 們 倆 也 沒 再 說 什 麼 ， 沒 太 多 時 間 去 了 解 對 方 。 在 她 的 腦 海 中 ， 一 個 熟 悉 的 畫 面 快 速 閃 過 ， 那 是 她 ﹑ 凌 峰 與 耀 培 一 起 坐 在 那 巴 士 站 欄 杆 上 談 天 的 光 輝 歲 月 ， 那 時 總 比 現 在 開 心 ， 為 什 麼 現 在 卻 弄 成 如 此 田 地 呢 ？

「 可 兒 ！ 可 兒 ！ 怎 麼 妳 不 回 應 我 呢 ？ 」 允 行 在 她 身 旁 吵 鬧 著 。

「 啊 ？ 你 剛 剛 說 了 什 麼 ？ 」 可 兒 茫 然 問 。

「 我 問 的 可 多 了 ！ 我 … … 啊 ！ 我 又 忘 記 了 ！ 」

「 為 什 麼 你 不 待 在 凌 峰 的 身 旁 呢 ？ 你 這 樣 一 走 了 之 ， 他 可 是 會 怕 寂 寞 的 。 」 可 兒 溫 和 地 說 。

「 是 妳 先 走 掉 哦 ！ 難 道 妳 走 了 便 不 怕 他 難 受 ？ 」

「 我 … … 」 可 兒 突 然 語 塞 。

「 不 怕 的 ， 今 天 凌 峰 有 別 的 朋 友 陪 伴 著 。 」 允 行 再 說 。

「 我 們 到 商 場 裡 玩 吧 ！ 」 允 行 看 見 了 一 個 商 場 ， 他 馬 上 露 出 興 奮 不 已 的 表 情 。

「 快 走 吧 ！ 」 允 行 說 完 已 經 向 商 場 跑 去 。

「 … … 」 可 兒 卻 彷 彿 失 了 什 麼 似 的 ， 她 停 住 了 她 的 腳 步 。

「 怎 麼 了 ？ 快 來 啊 ！ 」

「 我 不 玩 了 ， 你 自 己 去 玩 吧 ， 我 想 回 家 … … 」 可 兒 留 下 了 這 句 話 ， 便 轉 身 離 開 。

可 兒 加 快 了 腳 步 ， 她 明 白 自 己 是 真 的 不 快 樂 ， 所 以 希 望 加 快 腳 步 來 擺 脫 現 在 的 難 過 ， 她 不 明 白 為 什 麼 自 己 會 如 此 難 過 ， 這 種 難 過 的 感 覺 比 起 她 收 不 到 思 賢 的 生 日 禮 物 更 難 受 ， 只 知 道 自 己 的 心 情 真 是 差 得 很 ， 她 的 腦 子 裡 亂 七 八 糟 ， 不 知 怎 的 ， 她 又 很 想 見 思 賢 ， 好 像 見 了 他 便 會 使 自 己 忘 記 煩 惱 。 對 ！ 見 思 賢 ！ 要 快 點 見 到 他 ， 要 跟 他 談 自 己 現 在 的 狀 況 ， 這 樣 一 定 會 好 過 一 點 ！

當 可 兒 想 完 後 ， 便 朝 著 自 己 家 的 方 向 奔 去 ， 但 卻 被 允 行 擋 住 了 去 路 。 允 行 一 手 抓 住 了 可 兒 的 手 臂 ， 不 讓 可 兒 回 家 去 ， 可 兒 作 出 激 烈 的 反 抗 ， 好 不 容 易 從 他 手 上 逃 出 來 ， 允 行 憤 怒 地 一 手 把 可 兒 推 倒 。 可 兒 抓 緊 了 樓 梯 旁 的 欄 杆 ， 停 住 了 自 己 ， 但 仍 被 推 至 撞 在 公 園 裡 的 籬 笆 上 ， 幸 好 她 背 著 背 包 ， 要 不 然 一 定 受 傷 ！

可 兒 的 背 包 與 籬 笆 撞 上 的 聲 音 驚 動 了 允 行 ， 他 慢 慢 清 醒 過 來 ， 更 知 道 自 己 做 錯 了 ， 他 怎 樣 也 猜 不 到 自 己 竟 然 會 動 手 打 一 個 女 孩 子 ， 更 沒 想 到 自 己 差 點 錯 手 把 她 推 下 樓 梯 ！ 要 是 可 兒 沒 有 抓 緊 樓 梯 旁 的 欄 杆 ， 她 大 概 滾 下 樓 梯 了 。 他 仍 看 著 自 己 抖 震 的 手 ， 心 怕 可 兒 會 在 明 天 告 知 老 師 ， 但 在 他 還 在 猜 想 的 期 間 ， 可 兒 已 經 逃 走 了 ， 而 且 沒 有 留 下 影 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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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兒 回 到 自 己 家 那 幢 大 廈 ， 但 沒 有 回 家 ， 她 飛 奔 上 了 思 賢 的 家 ， 心 急 如 焚 的 不 斷 按 門 鈴 。 隔 了 半 晌 ， 頭 髮 散 亂 ， 睡 眼 惺 忪 的 思 賢 走 出 來 開 了 門 ， 他 的 校 服 因 為 睡 覺 而 弄 皺 了 ， 他 還 未 把 眼 睛 擦 亮 ， 便 看 見 可 兒 死 灰 色 的 一 張 臉 ， 還 看 見 她 擦 得 流 著 血 的 手 臂 ， 他 便 一 手 拉 了 她 進 屋 子 ， 請 可 兒 坐 下 後 ， 他 馬 上 到 廚 房 給 她 倒 了 一 杯 白 開 水 。

可 兒 把 那 杯 水 一 飲 而 盡 ， 但 她 的 心 情 還 沒 恢 復 過 來 ， 她 也 沒 有 說 上 什 麼 話 ， 只 是 呆 呆 的 坐 著 。 思 賢 拿 出 家 裡 的 葯 箱 來 ， 從 中 掏 出 一 張 膠 布 ， 為 可 兒 消 毒 傷 口 後 便 為 她 貼 上 。

「 可 兒 ， 妳 怎 麼 了 ？ 」 思 賢 鼓 起 勇 氣 地 問 。

「 … … 」 可 兒 沒 說 什 麼 ， 她 此 刻 已 熱 淚 盈 眶 ， 因 為 她 很 久 沒 被 他 那 麼 的 慰 問 了 。 她 現 在 真 的 很 想 哭 ， 她 覺 得 自 己 快 制 止 不 了 ， 即 使 她 明 白 思 賢 不 喜 歡 愛 哭 的 女 孩 子 ， 但 她 還 是 哭 了 。

「 可 兒 ， 妳 被 誰 欺 負 了 ？ 」

「 我 … … 我 是 不 是 礙 著 你 午 睡 ？ 」 可 兒 搖 搖 頭 後 問 。

「 沒 關 係 ， 反 正 被 妳 吵 醒 了 。 」

「 對 不 起 … … 」

「 妳 到 底 怎 麼 了 ？ 」 思 賢 再 追 問 。

「 嗯 … … 我 沒 事 了 ！ 真 的 謝 謝 你 ！ 我 回 家 了 ， 你 慢 慢 休 息 ！ 」 可 兒 擦 拭 了 自 己 臉 上 的 淚 水 ， 強 行 擠 出 一 絲 微 笑 ， 然 後 穿 上 鞋 子 開 門 離 開 … …

門 關 上 後 ， 思 賢 躺 在 沙 化 上 想 ： 她 是 怎 麼 了 ？ 古 古 怪 怪 的 … … 但 她 還 是 沒 有 改 變 ， 有 什 麼 難 過 的 時 候 總 會 走 上 來 哭 ， 走 上 來 撒 嬌 ， 然 後 又 急 急 離 開 。 追 問 她 發 生 了 什 麼 事 ， 她 總 會 說 沒 事 … … 要 是 沒 事 的 話 ， 用 不 著 走 上 來 哭 吧 ？ 唉 … … 她 這 麼 情 緒 化 ， 要 安 慰 她 真 是 令 人 很 累 。

在 門 的 另 一 端 ， 可 兒 並 沒 有 離 開 ， 她 倚 著 門 ， 還 在 回 味 思 賢 剛 剛 對 她 無 微 不 至 的 呵 護 ， 她 還 看 著 她 手 臂 上 那 塊 膠 布 ， 他 不 用 說 些 什 麼 ， 只 要 他 讓 她 哭 過 了 ， 讓 她 感 受 到 自 己 還 是 被 需 要 的 ， 那 便 已 經 是 最 好 的 治 療 良 藥 ， 她 的 心 情 總 算 是 平 靜 了 點 ， 可 是 她 卻 無 法 明 白 自 己 為 了 什 麼 而 不 快 樂 ， 她 只 想 躲 開 一 切 ， 什 麼 也 不 用 想 ， 她 也 漸 漸 對 走 路 回 家 的 生 活 感 到 厭 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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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 入 寒 意 未 退 的 二 月 ， 可 兒 她 已 經 沒 有 再 獨 自 回 家 ， 她 與 凌 峰 和 允 行 三 人 一 起 乘 車 回 家 了 。 不 同 的 是 ， 凌 峰 已 經 沉 默 了 很 多 ， 他 沒 有 再 多 說 話 ， 只 是 依 舊 吃 著 零 食 ， 他 不 再 說 話 的 原 因 ， 是 因 為 他 終 於 明 白 為 什 麼 可 兒 要 離 他 而 去 ， 因 為 她 感 到 寂 寞 ， 所 以 便 逃 去 。 為 了 改 變 這 種 情 況 ， 他 只 好 讓 允 行 跟 可 兒 談 天 ， 只 有 這 樣 ， 她 才 會 感 到 快 樂 ， 不 會 沉 悶 … … 這 樣 她 便 會 繼 續 與 他 一 起 回 家 。

「 是 這 樣 的 嗎 ？ 哈 哈 ！ 很 有 趣 … … 」 可 兒 聽 到 允 行 說 的 笑 話 ， 掩 著 嘴 放 聲 偷 笑 。

「 是 啊 ！ 還 有 … … 還 有 ！ 」 允 行 繼 續 說 。

「 凌 峰 ， 很 好 笑 啊 ！ 為 什 麼 你 卻 不 笑 呢 ？ 」 可 兒 留 意 到 凌 峰 的 臉 上 沒 有 一 絲 笑 容 ， 只 是 滿 臉 愁 容 。

「 … … 」 凌 峰 亦 沒 有 回 應 ， 只 是 強 顏 的 擠 出 一 絲 歡 笑 。

「 為 什 麼 你 不 說 話 呢 ？ 以 往 你 不 是 這 樣 的 ！ 你 也 很 愛 說 笑 啊 ！ 」 可 兒 看 見 他 的 笑 容 更 為 生 氣 。

「 … … 現 ﹑ 現 在 不 喜 歡 了 ， 我 想 靜 一 靜 … … 你 們 二 人 談 天 好 了 。 」 凌 峰 沒 精 打 采 道 。

凌 峰 說 過 那 句 後 ， 可 兒 雖 然 一 直 與 允 行 談 天 ， 但 她 卻 留 意 著 凌 峰 的 一 舉 一 動 ， 她 的 眼 底 裡 只 有 他 的 臉 ， 他 從 車 窗 看 著 遠 方 那 目 光 ， 他 的 靈 魂 之 窗 藏 著 了 他 無 限 的 寂 寞 ﹑ 他 的 一 切 想 法 。 可 是 可 兒 總 不 能 明 白 他 在 想 什 麼 … … 從 最 初 認 識 他 至 今 ， 她 從 沒 看 過 這 樣 的 他 ， 他 好 像 變 成 了 另 一 個 她 不 認 識 的 人 。 唯 一 不 變 的 ， 唯 一 了 解 的 ， 就 是 他 最 喜 歡 檸 檬 味 的 東 西 ， 他 喝 的 是 檸 檬 茶 ， 他 吃 的 是 檸 檬 口 味 的 冰 棒 ， 他 愛 嚐 的 是 檸 檬 味 的 糖 果 … … 除 此 之 外 ， 可 兒 便 不 知 道 他 的 一 切 ， 他 的 臉 上 ， 總 是 掛 著 那 玩 世 不 恭 的 笑 容 ， 好 像 從 也 不 懂 什 麼 是 難 過 般 。

回 到 家 後 ， 可 兒 無 力 的 掉 進 沙 化 裡 ， 像 一 個 洩 氣 的 皮 球 般 ， 她 想 得 腦 也 快 爆 炸 了 ， 但 還 是 不 明 白 為 什 麼 凌 峰 會 不 快 樂 。 此 時 ， 她 身 旁 的 無 線 電 話 又 發 出 煩 人 的 狂 鳴 … …

「 可 兒 ！ 可 兒 ！ 妳 回 來 了 嗎 ？ 我 找 妳 很 久 了 ！ 」 紫 瑩 那 活 潑 甜 美 的 聲 音 又 傳 進 可 兒 的 耳 中 。

「 嗯 … … 找 我 找 得 這 麼 急 ， 有 事 嗎 ？ 」 可 兒 了 無 生 氣 道 。

「 對 ！ 妳 知 道 明 天 是 什 麼 日 子 嗎 ？ 」 紫 瑩 興 奮 地 反 問 。

「 明 天 ？ 明 天 是 什 麼 日 子 ？ 」 可 兒 瞥 了 日 曆 一 眼 ， 再 問 。

「 妳 仔 細 想 想 吧 ！ 」

「 明 天 不 是 什 麼 假 期 啊 … … 而 且 也 要 上 學 哩 ！ 」 可 兒 以 厭 惡 的 聲 音 回 答 。

「 妳 真 的 不 知 道 嗎 ？ 是 凌 峰 的 生 日 啊 ！ 」 紫 瑩 在 聽 筒 的 另 一 端 咋 舌 。

「 啊 … … 不 知 道 有 什 麼 問 題 ？ 」

「 沒 有 ！ 妳 打 算 送 他 什 麼 ？ 」

「 別 說 沒 可 能 的 話 ！ 我 怎 麼 會 送 他 禮 物 ？ 我 現 在 成 了 大 富 翁 嗎 ？ 還 有 … … 為 什 麼 我 要 送 禮 物 給 我 的 仇 人 ？ 」

「 真 的 不 送 嗎 ？ 他 沒 有 送 妳 禮 物 嗎 ？ 妳 不 用 回 禮 嗎 ？ 」

「 紫 瑩 ！ 說 別 的 好 不 好 ？ 我 不 想 再 說 任 何 與 他 有 關 的 話 題 ！ 」

「 好 的 ， 可 兒 … … 他 的 水 瓶 座 的 ， 與 妳 有 很 高 的 合 襯 度 … … 」

「 唉 … … 」 可 兒 知 道 紫 瑩 根 本 不 明 白 她 的 意 思 ， 她 只 好 無 奈 地 嘆 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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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 日 ， 紫 瑩 回 到 學 校 ， 她 坐 下 後 便 看 見 凌 峰 也 剛 放 下 了 他 的 書 包 ， 便 馬 上 目 不 轉 睛 的 看 著 他 ， 彷 彿 他 的 身 上 有 什 麼 寶 石 似 的 。

「 為 什 麼 … … 盯 著 我 ？ 」 凌 峰 狐 疑 問 。

「 嘻 嘻 … … 」 紫 瑩 沒 有 回 答 他 的 問 題 ， 只 是 抿 嘴 淺 笑 。

「 妳 很 怪 ！ 」

「 來 ！ 這 是 我 送 你 的 生 日 禮 物 ！ 生 日 快 樂 ！ 」 紫 瑩 笑 嘻 嘻 地 遞 上 那 件 包 得 美 輪 美 奐 的 禮 物 。

「 妳 怎 知 道 今 天 是 我 的 生 日 ？ 」 凌 峰 驚 喜 地 笑 了 。

「 這 個 ！ 」 紫 瑩 笑 著 以 她 那 修 長 的 指 尖 點 著 凌 峰 桌 上 的 學 生 手 冊 。

「 呵 ！ 原 來 妳 前 些 天 問 我 借 手 冊 是 有 陰 謀 的 ！ 」

「 什 麼 陰 謀 啊 ！ 把 我 說 得 像 個 野 心 家 一 樣 ！ 人 家 不 是 啊 ！ 嘻 嘻 ！ 我 也 把 你 今 天 生 日 的 事 告 知 了 可 兒 ， 她 在 今 天 也 許 會 給 你 一 份 禮 物 ！ 」

「 妳 認 為 她 會 送 我 禮 物 嗎 ？ 我 看 不 會 吧 ？ 」 凌 峰 的 口 雖 是 這 麼 說 ， 可 是 心 裡 還 是 滿 心 歡 喜 的 期 待 ， 好 像 她 一 定 會 送 他 禮 物 似 的 。

時 間 匆 匆 而 逝 ， 可 兒 又 完 成 了 早 上 一 天 的 課 ， 她 依 舊 跟 雙 雙 在 那 條 她 們 每 天 也 回 家 的 大 路 上 走 著 ， 伴 隨 她 們 的 兩 旁 是 井 然 有 序 的 花 圃 ， 因 為 這 時 是 二 月 ， 所 以 花 沒 有 開 ， 只 有 一 些 灌 木 還 是 青 綠 色 ， 四 周 的 空 氣 仍 是 冷 冷 的 ， 她 們 在 這 段 期 間 總 會 走 得 靠 近 一 點 ， 因 為 這 樣 會 比 較 暖 。

「 唉 … … 」 可 兒 皺 眉 煩 惱 的 嘆 了 一 口 氣 。

「 可 兒 ， 怎 麼 回 事 ？ 妳 已 經 在 路 上 唉 聲 嘆 氣 了 很 久 ， 旁 邊 的 花 花 草 草 也 快 被 妳 的 哀 怨 聲 弄 得 枯 萎 了 。 」 雙 雙 關 切 的 問 。

「 雙 雙 ， 妳 不 知 道 了 ！ 我 很 煩 惱 啊 ！ 我 該 不 該 送 禮 物 給 他 ？ 」 可 兒 在 口 中 輕 聲 喃 喃 自 語 。

「 送 給 誰 ？ 」 雙 雙 感 到 好 奇 極 了 ， 因 為 可 兒 以 往 送 禮 物 不 會 這 樣 彆 扭 。

「 就 … … 就 是 … … 一 個 人 ！ 」 可 兒 想 到 了 凌 峰 ， 可 是 又 不 敢 說 出 口 ， 她 感 到 自 己 的 臉 微 微 熱 起 來 ， 她 總 覺 得 送 禮 物 給 異 性 是 一 件 令 人 誤 會 的 事 … …

「 嘻 嘻 ， 妳 若 是 想 送 的 話 便 送 吧 ， 沒 有 什 麼 煩 惱 不 煩 惱 的 。 」 雙 雙 慧 黠 的 笑 了 ， 她 大 概 猜 到 可 兒 是 要 送 禮 物 給 男 孩 子 。

「 但 … … 但 是 … … 那 人 … … 唉 ！ 啊 ！ 我 … … 我 都 不 知 該 怎 麼 說 好 了 ！ 」 可 兒 囁 囁 嚅 嚅 道 。

「 可 兒 ， 妳 以 往 有 送 過 禮 物 給 思 賢 嗎 ？ 」

「 有 … … 有 是 有 的 。 」 可 兒 的 臉 從 淡 紅 轉 成 嫣 紅 色 。

「 那 妳 送 不 送 給 那 人 ， 情 況 不 是 一 樣 嗎 ？ 」

「 … … 」 可 兒 語 塞 ， 她 不 知 怎 麼 分 辨 凌 峰 給 她 的 感 覺 ， 與 思 賢 給 她 的 感 覺 ， 她 只 覺 得 他 們 是 不 能 相 提 並 論 的 ， 可 兒 掙 扎 著 不 知 送 不 送 禮 物 ， 原 因 是 她 只 想 回 禮 ， 因 為 凌 峰 在 她 生 日 時 送 了 一 份 令 她 驚 喜 萬 分 的 禮 物 ， 若 她 不 送 給 他 ， 不 是 太 不 近 人 情 了 嗎 ？ 可 是 她 又 不 知 送 他 什 麼 比 較 好 ， 他 在 一 個 富 裕 家 庭 中 長 大 ， 什 麼 想 要 的 早 便 有 了 吧 ？ 而 且 太 昂 貴 的 東 西 ， 她 也 負 擔 不 起 ， 所 以 在 煩 惱 了 很 久 … …

「 可 兒 ， 妳 想 通 了 沒 有 ？ 」 雙 雙 柔 聲 問 。

「 我 ﹑ 我 想 通 了 ！ 謝 謝 妳 ！ 雙 雙 ！ 」 可 兒 再 度 笑 逐 顏 開 起 來 ， 但 其 實 她 並 沒 有 想 通 ， 只 是 決 定 暫 時 把 這 件 費 心 神 的 事 擱 在 一 邊 ， 遲 些 再 重 新 考 慮 。

下 午 ， 可 兒 乘 車 回 補 習 班 時 ， 她 在 車 上 與 凌 峰 ﹑ 耀 培 不 其 而 遇 ， 當 她 看 見 他 時 ， 她 的 煩 惱 又 再 度 降 臨 … …

「 大 女 巫 ！ 怎 麼 現 在 乘 車 也 踫 見 妳 了 ？ 看 來 我 今 天 又 會 諸 事 不 順 了 ！ 」 耀 培 的 眼 光 斜 睨 著 可 兒 。

「 你 說 什 麼 ！ 我 說 踫 上 你 ， 才 會 令 我 萬 事 不 利 ！ 」 可 兒 悻 悻 瞪 著 他 。

「 欠 了 我 的 錢 ， 還 這 麼 神 氣 活 現 ？ 妳 的 臉 皮 還 真 是 比 圍 村 的 圍 牆 更 厚 呢 ！ 」

「 什 麼 ？ 我 何 時 欠 了 你 的 錢 ？ 我 沒 有 向 你 借 貸 ！ 」 可 兒 感 到 古 怪 極 了 。

「 對 ！ 妳 沒 有 向 我 借 貸 ， 但 妳 還 沒 付 我 的 心 靈 損 傷 費 和 敲 打 頭 顱 的 醫 藥 費 ， 本 是 二 百 元 的 ， 但 隔 了 這 麼 久 ， 再 加 上 日 積 月 累 的 利 息 ， 現 在 已 經 儲 成 二 千 三 百 一 十 元 三 角 ！ 」 耀 培 說 出 來 時 ， 眼 睛 裡 閃 著 無 比 的 光 芒 ， 他 那 黑 漆 漆 的 眼 珠 裡 能 看 出 代 表 港 幣 的 符 號 。

「 去 你 的 ！ 還 記 得 那 麼 清 楚 ！ 我 不 會 管 你 ！ 你 愛 記 著 便 繼 續 ！ 我 今 天 沒 錢 ！ 我 還 得 買 … … 」 可 兒 再 踹 了 他 一 腳 ， 她 差 點 說 漏 嘴 了 。

「 耀 培 ， 你 的 鬧 劇 也 該 完 了 吧 ？ 」 凌 峰 在 他 們 身 旁 看 著 ， 早 已 笑 得 失 控 。

「 哼 ！ 今 天 是 峰 的 生 日 ， 我 便 做 一 天 好 人 ， 下 一 次 別 奢 望 可 以 逃 過 一 劫 ！ 」

雖 然 可 兒 好 不 容 易 決 定 了 送 禮 物 給 凌 峰 ， 可 是 她 卻 不 知 送 什 麼 給 他 ， 她 只 好 繼 續 費 盡 心 機 想 ， 希 望 在 放 課 前 能 作 出 一 個 決 定 。

凌 峰 則 在 心 裡 打 量 著 可 兒 ， 他 裝 作 若 無 其 事 ， 假 裝 不 知 道 可 兒 會 送 他 禮 物 ， 但 他 仍 是 滿 心 喜 悅 的 期 待 著 ， 他 表 面 像 是 平 靜 ， 但 其 實 他 的 心 已 經 心 花 怒 放 ， 等 待 著 那 份 禮 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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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 間 一 分 一 秒 的 過 去 ， 凌 峰 看 見 可 兒 沒 有 什 麼 表 示 ， 還 像 平 日 一 般 ， 他 的 心 漸 漸 焦 急 起 來 ， 當 他 知 道 自 己 快 要 離 開 之 際 ， 他 已 經 急 得 像 是 熱 鍋 上 的 螞 蟻 ， 無 法 平 靜 下 來 ， 他 想 過 開 口 問 她 ， 可 是 一 旦 他 開 口 ， 不 是 在 逼 她 送 他 禮 物 嗎 ？ 這 麼 丟 臉 的 事 ， 他 實 在 做 不 出 來 … … 再 說 ， 若 可 兒 根 本 沒 有 想 過 送 他 禮 物 ， 那 不 是 更 丟 人 現 眼 嗎 ？

也 許 是 因 為 二 人 都 在 想 著 不 同 的 事 ， 以 致 無 法 專 心 做 功 課 ， 他 們 的 功 課 不 斷 出 錯 ， 改 了 再 錯 ， 這 使 他 們 不 能 準 時 離 開 ， 但 他 們 卻 為 此 感 到 鬆 了 一 口 氣 ， 因 為 可 兒 還 沒 有 想 到 送 他 什 麼 ， 凌 峰 覺 得 自 己 還 有 希 望 ， 於 是 他 們 繼 續 在 補 習 班 逗 留 ， 允 行 早 早 便 完 成 了 自 己 的 事 ， 離 開 了 。

直 至 晚 上 七 時 ， 他 們 拖 著 疲 憊 不 堪 的 身 驅 緩 媛 下 樓 梯 ， 可 兒 最 後 終 於 想 到 了 送 他 什 麼 ， 她 又 馬 上 精 神 奕 奕 的 從 補 習 班 的 大 廈 跑 到 街 上 ， 剛 踏 出 補 習 班 那 幢 大 廈 ， 她 看 見 一 個 高 而 瘦 弱 的 女 人 在 等 著 ， 在 霓 虹 燈 的 映 照 下 ， 仍 可 看 得 她 的 皮 膚 是 黝 黑 的 ， 她 有 著 及 肩 微 曲 的 頭 髮 ， 雙 眼 的 眼 波 溫 柔 如 水 ， 她 的 唇 是 淡 紅 色 ， 她 穿 著 連 身 的 湖 水 綠 色 長 裙 … … 可 兒 看 得 愣 住 了 。

「 媽 ？ 妳 怎 麼 會 在 這 ？ 」 凌 峰 緊 隨 可 兒 身 後 ， 看 見 了 那 個 女 人 後 便 叫 了 出 來 。

可 兒 比 凌 峰 更 驚 愕 ， 她 驚 惶 失 色 起 來 ， 臉 變 得 慘 白 一 片 ， 心 想 ： 我 該 叫 她 嗎 ？ 我 應 該 怎 樣 稱 呼 她 ？ 她 這 麼 蒼 老 ， 真 看 不 出 是 凌 峰 的 媽 媽 … …

「 怎 麼 了 ？ 小 峰 難 道 忘 記 了 今 天 下 午 我 跟 你 約 好 了 今 天 晚 上 來 接 你 一 起 去 吃 晚 飯 慶 祝 ？ 快 走 吧 … … 你 爸 爸 在 等 著 呢 ！ 」 凌 母 瞥 過 可 兒 一 眼 ， 她 心 裡 在 打 量 著 跟 她 兒 子 在 一 起 的 女 孩 ， 遲 疑 了 一 秒 才 說 。

「 嗯 … … 」 凌 峰 有 半 點 失 望 點 頭 回 應 ， 因 為 他 還 沒 有 收 到 她 的 禮 物 ， 別 說 是 禮 物 ， 一 句 『 生 日 快 樂 』 也 沒 有 ！

說 完 那 句 話 後 ， 他 們 母 子 二 人 在 燈 火 下 漸 遠 ， 繼 而 消 失 。 可 兒 在 車 來 車 往 的 大 道 旁 沒 趣 地 走 著 ， 她 不 禁 有 一 點 怒 意 ， 她 嫉 妒 他 比 她 幸 福 ， 他 的 爸 媽 在 他 的 生 日 待 他 那 麼 好 。 她 又 怒 他 丟 下 她 一 人 獨 自 享 樂 ， 沒 有 義 氣 。

可 兒 再 心 裡 兀 自 對 自 己 說 ： 我 待 他 很 差 嗎 ？ 不 是 啊 ！ 他 不 管 我 便 離 開 了 ！ 我 幹 什 麼 得 送 他 禮 物 ？ 而 且 … … 我 又 沒 說 不 送 ， 只 是 我 想 送 的 時 候 遲 了 一 點 而 已 吧 ？ 我 怎 麼 可 以 在 別 人 面 前 送 他 禮 物 呢 ？ 這 會 讓 人 起 疑 的 啊 ！ 真 是 奇 怪 … … 他 的 皮 膚 是 白 裡 透 紅 的 那 一 種 ， 但 他 的 媽 媽 卻 跟 他 完 全 相 反 ， 他 們 真 的 是 母 子 嗎 ？ 我 還 以 為 是 傭 人 呢 … …

另 一 方 面 ， 凌 峰 與 他 的 媽 媽 在 另 一 段 路 上 走 著 ， 二 人 也 沉 默 不 語 。

「 小 峰 ， 剛 才 那 個 女 孩 是 你 的 朋 友 嗎 ？ 」 凌 母 還 是 問 了 出 口 。

「 不 是 啊 ！ 她 只 是 補 習 班 裡 的 同 學 ， 剛 好 一 起 放 學 罷 了 ！ 」 凌 峰 還 沒 從 失 望 的 心 情 中 恢 復 過 來 ， 他 本 是 滿 心 期 待 了 一 天 ， 怎 知 落 得 這 樣 的 結 果 ！

「 真 是 差 點 把 我 嚇 昏 了 ！ 好 端 端 的 一 個 女 孩 子 ， 衣 服 卻 這 麼 髒 ！ 她 真 是 一 個 女 孩 子 嗎 ？ 」

「 她 不 算 是 … … 」 凌 峰 在 口 中 輕 聲 道 ， 心 想 ： 原 來 這 不 僅 是 我 的 個 人 觀 感 ， 人 人 也 覺 得 她 不 像 女 孩 子 ， 也 許 她 真 的 不 是 女 孩 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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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凌 峰 生 日 的 那 天 後 ， 可 兒 跟 他 也 裝 作 若 無 其 事 的 繼 續 他 們 各 自 的 生 活 ， 每 天 仍 是 那 樣 的 過 著 ， 有 些 時 候 還 是 吵 吵 鬧 鬧 ， 從 沒 間 斷 … … 他 們 二 人 本 是 氣 大 家 的 ， 但 睡 了 一 覺 後 ， 第 二 天 又 氣 不 下 去 了 ， 也 許 他 們 都 害 怕 寂 寞 ， 所 以 寧 可 跟 自 己 個 性 不 合 的 人 相 處 也 不 希 望 獨 自 一 人 過 著 悶 悶 不 樂 的 生 活 。

這 天 ， 可 兒 回 到 補 習 班 後 有 一 個 驚 人 的 發 現 ！ 每 天 凌 峰 總 會 穿 一 些 印 有 古 怪 圖 案 或 英 文 字 的 衣 服 ， 顏 色 不 是 深 藍 色 ﹑ 深 綠 色 就 是 黑 色 的 ， 今 天 他 的 裝 扮 ， 真 教 可 兒 啼 笑 皆 非 ， 她 怔 怔 的 打 量 他 ， 已 經 忍 不 住 噗 哧 一 聲 笑 了 出 來 ， 她 站 不 穩 自 己 的 腳 步 ， 差 點 摔 了 一 跤 。

凌 峰 今 天 穿 得 十 分 可 愛 ， 那 件 衣 服 是 黑 色 的 ， 上 面 印 著 可 兒 最 愛 的 小 熊 維 尼 圖 案 ， 穿 在 凌 峰 身 上 ， 實 在 格 格 不 入 ， 他 本 身 的 身 型 是 高 而 瘦 削 的 ， 他 本 是 最 愛 穿 一 些 有 個 性 的 衣 服 ， 今 天 竟 會 穿 這 種 一 般 男 生 都 不 會 穿 的 衣 服 ， 難 道 不 怕 被 人 取 笑 了 ？

「 呵 呵 … … 」 可 兒 拉 出 椅 子 坐 下 時 ， 還 展 示 出 她 那 無 邪 的 笑 靨 。

「 怎 麼 一 進 來 便 不 停 呵 呵 地 笑 ？ 」 凌 峰 心 知 一 定 與 自 己 有 關 ， 他 橫 眉 豎 目 的 看 著 她 。

「 你 … … 哈 … … 哈 ！ 你 … … 為 什 麼 你 要 穿 這 種 衣 服 ？ 」 可 兒 笑 得 回 不 過 氣 來 ， 她 快 要 笑 得 暴 斃 了 ！

「 沒 … … 沒 什 麼 啊 ！ 不 行 嗎 ？ 」 凌 峰 窘 困 起 來 。

「 不 是 ！ 不 是 ！ 很 可 愛 啊 ！ 」 不 知 怎 的 ， 當 可 兒 看 見 凌 峰 尷 尷 尬 尬 的 樣 子 ， 便 突 然 衝 口 而 出 說 了 那 句 話 。

「 我 ？ 可 愛 ？ 」 凌 峰 以 食 指 指 著 自 己 。

他 有 點 後 悔 穿 了 這 件 衣 服 ， 若 這 不 是 他 媽 媽 送 他 的 生 日 禮 物 ， 他 才 不 要 穿 這 種 衣 服 … … 他 所 用 的 文 具 ， 要 不 是 他 的 媽 媽 要 他 使 用 ， 他 才 不 會 硬 著 頭 皮 使 用 ！ 他 從 沒 嘗 試 過 被 一 個 女 孩 子 稱 讚 他 可 愛 ， 他 聽 了 後 ， 心 裡 馬 上 涼 了 半 截 ， 雞 皮 疙 瘩 馬 上 暴 增 ， 他 不 希 望 被 人 稱 讚 他 可 愛 ， 最 壞 的 情 況 就 是 要 由 一 個 女 孩 子 說 出 口 ， 這 時 他 真 想 找 個 洞 躲 起 來 。

「 不 是 呢 ！ 我 才 不 會 稱 讚 你 可 愛 啊 ！ 我 是 … … 我 是 說 你 身 上 的 維 尼 而 已 ！ 」 可 兒 羞 紅 了 臉 ， 不 敢 直 視 他 。

他 們 也 不 禁 尷 尬 起 來 ， 但 他 們 卻 不 知 自 己 為 何 會 感 到 尷 尬 而 已 ， 在 他 們 身 旁 的 允 行 感 到 他 們 之 中 有 著 怪 異 的 氣 氛 ， 但 卻 不 知 是 什 麼 原 因 ， 也 沒 辦 法 改 變 這 種 氣 氛 。 隔 了 半 晌 ， 他 們 各 自 從 自 己 的 背 包 中 拿 出 了 自 己 的 文 具 ， 他 們 三 人 看 見 了 大 家 的 文 具 後 ， 驚 訝 不 已 ！

「 可 兒 ， 妳 跟 凌 峰 所 用 的 鉛 筆 盒 怎 麼 會 是 一 樣 的 ？ 」 允 行 馬 上 問 。

「 啊 … … 」 可 兒 跟 凌 峰 異 口 同 聲 的 發 出 這 樣 的 聲 音 。

「 你 們 二 人 是 相 約 一 起 買 的 嗎 ？ 」

「 怎 可 能 ？ 」 他 們 又 再 異 口 同 聲 道 。

「 為 什 麼 你 跟 我 說 一 樣 的 話 ？ 」 可 兒 看 著 凌 峰 ， 凌 峰 看 著 可 兒 ， 他 們 再 一 起 以 同 樣 的 頻 率 說 同 一 句 話 。

「 這 是 我 要 問 的 ！ 」 他 們 又 來 了 。

允 行 在 旁 邊 看 著 覺 得 有 趣 極 了 ， 他 咯 咯 地 笑 著 ， 但 可 兒 跟 凌 峰 則 不 敢 再 多 說 一 句 話 ， 因 為 怕 再 次 同 步 說 出 來 ， 他 們 感 到 不 可 思 議 ， 簡 直 是 可 怕 ！ 就 這 樣 ， 他 們 整 個 下 午 也 像 是 啞 了 一 般 ， 沒 說 過 一 句 話 ， 令 氣 氛 更 為 尷 尬 ， 若 不 是 允 行 在 場 ， 那 裡 的 氣 氛 一 定 更 為 可 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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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了 放 課 的 時 候 ， 可 兒 跟 凌 峰 和 耀 培 一 起 離 開 ， 因 為 允 行 有 更 多 的 練 習 要 做 ， 所 以 被 扣 留 起 來 。 這 令 可 兒 更 不 想 說 話 ， 因 為 她 不 希 望 再 跟 凌 峰 說 上 同 一 句 話 ， 被 耀 培 知 道 了 的 話 ， 她 會 感 到 更 丟 臉 ， 而 凌 峰 也 習 慣 地 保 持 緘 默 。

「 你 們 二 人 怎 麼 了 ？ 又 吵 鬧 了 嗎 ？ 怎 麼 一 言 不 發 ？ 」 耀 培 看 不 下 去 了 ， 他 悶 得 快 要 發 慌 ！

「 不 是 ！ 」 他 們 又 一 起 說 了 ！ 說 完 後 ， 他 們 又 一 起 掩 嘴 。

耀 培 感 到 好 奇 ， 但 又 說 不 出 什 麼 話 ， 他 只 是 瞪 大 了 眼 看 著 他 們 。

「 我 們 沒 有 吵 架 ！ 」 隔 了 數 秒 ， 他 們 又 再 一 起 說 ， 說 完 了 後 ， 他 們 最 終 還 是 決 定 這 天 不 說 話 了 ， 真 不 知 為 什 麼 每 次 都 這 麼 巧 … …

「 哈 哈 哈 ！ 你 們 真 是 有 趣 極 了 ！ 峰 ！ 我 不 走 在 你 們 中 間 了 ， 她 是 你 的 ！ 」 耀 培 笑 著 走 到 凌 峰 的 另 一 邊 ， 並 把 他 推 到 可 兒 身 上 。

「 說 什 麼 瘋 話 ！ 什 麼 『 她 是 你 的 』 ？ 這 個 不 可 愛 的 女 孩 ， 即 使 有 人 拿 錢 叫 我 要 了 她 我 也 不 要 呢 ！ 」 凌 峰 強 烈 地 反 抗 ， 他 馬 上 從 可 兒 的 身 邊 走 回 耀 培 的 身 旁 。

「 你 ﹑ 你 們 太 過 份 了 ！ 把 我 當 成 是 貨 物 嗎 ？ 我 也 有 自 己 選 擇 的 權 利 啊 ！ 我 才 不 要 選 你 們 這 種 沒 出 息 的 人 ！ 」 可 兒 緊 握 著 拳 悻 悻 地 說 。

「 哈 哈 ！ 妳 絕 對 有 妳 選 擇 的 權 利 ， 但 妳 也 該 清 楚 妳 自 己 有 多 少 吸 引 力 啊 ！ 妳 能 與 峰 心 靈 相 通 ， 說 這 麼 多 一 樣 的 話 ， 隨 了 他 以 外 ， 我 看 也 沒 有 人 會 偉 大 得 捨 棄 自 己 的 終 身 幸 福 與 妳 一 起 ！ 」 耀 培 笑 得 不 可 開 交 。

「 我 與 誰 一 起 要 你 管 ！ 你 這 個 該 死 的 『 錢 要 賠 』 ！ 你 今 天 不 想 活 命 了 吧 ？ 」 可 兒 氣 得 踹 他 一 腳 。

就 這 樣 ， 他 們 三 人 在 車 上 大 吵 大 鬧 ， 完 全 不 管 其 他 人 的 眼 光 ， 直 至 可 兒 下 了 車 ， 她 還 在 路 上 追 著 那 輛 巴 士 大 聲 疾 呼 的 咒 罵 ， 整 條 街 道 的 人 也 看 著 這 樣 髒 兮 兮 ﹑ 又 沒 儀 態 的 惡 女 ， 她 像 是 潑 婦 罵 街 一 般 ， 什 麼 三 字 經 ﹑ 四 字 真 言 全 都 運 用 得 恰 到 好 處 。

回 到 自 己 家 的 大 堂 ， 可 兒 還 沒 有 平 衡 自 己 的 心 情 ， 她 雖 然 停 止 了 在 口 中 咒 罵 ， 但 她 依 然 在 心 中 暗 地 裡 罵 錢 耀 培 的 祖 宗 。 她 目 露 兇 光 ， 好 像 快 要 射 出 激 光 來 殺 人 一 般 。 這 時 ， 一 個 溫 婉 的 女 生 緩 緩 走 到 她 身 旁 ， 微 笑 地 看 著 可 兒 ， 她 覺 得 可 兒 發 怒 的 樣 子 十 分 可 愛 。

「 可 兒 ， 妳 的 臉 髒 了 啊 ， 行 了 ！ 這 樣 便 漂 亮 了 ！ 」 那 名 女 生 在 自 己 的 身 上 掏 出 一 條 乾 淨 的 手 帕 替 可 兒 擦 掉 她 臉 上 的 污 點 。

「 啊 … … 妳 認 識 我 嗎 ？ 」 可 兒 看 著 眼 前 的 女 生 ， 茫 然 起 來 。

「 是 啊 ！ 我 是 燕 兒 ， 還 記 得 我 嗎 ？ 」 那 女 生 繼 續 微 笑 道 。

可 兒 真 的 一 點 也 記 不 起 來 ， 只 覺 得 看 著 她 ， 她 翻 雲 覆 雨 的 心 湖 平 靜 多 了 ， 感 到 自 己 像 被 釋 放 出 來 了 。 她 那 及 肩 而 烏 溜 溜 的 頭 髮 ， 彎 彎 而 淡 的 柳 葉 眉 ， 像 是 畫 上 去 似 的 ， 但 走 近 一 點 看 ， 便 發 現 那 是 真 的 眉 毛 ， 她 的 眸 子 是 澄 明 的 ， 架 著 一 副 粉 紅 色 鏡 框 的 眼 鏡 ， 鼻 子 高 高 的 ， 有 一 張 櫻 唇 ， 皮 膚 白 晢 ， 但 欠 缺 了 血 色 ， 看 上 去 仍 給 人 一 種 安 穩 的 感 覺 ， 使 人 的 心 情 變 得 平 穩 。

「 忘 記 了 嗎 ？ 我 是 在 暑 假 時 到 思 賢 家 ， 那 個 一 言 不 發 的 燕 兒 。 」 燕 兒 繼 續 道 。

「 是 … … 是 嗎 ？ 怎 麼 妳 現 在 主 動 找 人 談 天 了 ？ 妳 以 往 不 是 很 害 羞 的 嗎 ？ 」 可 兒 難 以 置 信 的 打 量 她 。

「 嗯 … … 我 上 了 中 學 以 後 ， 參 加 了 很 多 學 會 ， 治 好 了 那 個 問 題 一 點 點 。 」

「 妳 現 在 有 空 嗎 ？ 我 們 到 思 賢 的 家 再 談 好 不 ？ 」 燕 兒 微 笑 問 。

「 好 的 。 」 可 兒 看 著 燕 兒 的 笑 容 ， 不 忍 心 拒 絕 她 的 邀 約 。

跟 在 燕 兒 身 後 ， 可 兒 更 喜 歡 她 了 ， 她 像 個 大 姊 姊 般 ， 十 分 成 熟 ， 她 的 溫 柔 也 使 可 兒 漸 漸 敬 佩 起 來 ， 她 真 希 望 自 己 有 一 個 這 樣 的 姊 姊 ， 因 為 自 己 是 獨 生 的 原 故 ， 所 以 更 希 望 有 一 個 姊 姊 可 以 分 享 自 己 的 喜 與 悲 。

當 思 賢 開 門 一 看 ， 看 見 可 兒 時 ， 他 便 露 出 一 個 驚 訝 的 表 情 ， 燕 兒 的 到 訪 他 早 已 知 道 ， 只 是 不 知 道 燕 兒 會 把 可 兒 也 帶 來 ， 最 令 他 感 到 驚 訝 的 是 … … 可 兒 今 天 比 平 日 整 潔 多 了 ， 看 上 去 不 會 使 人 反 感 。

「 可 兒 ， 妳 今 天 好 看 了 一 點 。 」 思 賢 不 由 得 稱 讚 她 了 。

「 是 … … 是 嗎 ？ 」 可 兒 粉 頰 慢 慢 嫣 紅 起 來 ， 但 卻 蓋 不 了 她 俏 皮 的 氣 質 。

「 既 然 來 了 ， 一 起 來 玩 吧 ！ 」 思 賢 再 說 。

可 兒 沒 有 答 腔 ， 還 呆 呆 的 立 在 原 地 ， 她 的 手 顫 抖 地 摸 摸 自 己 的 臉 ， 心 裡 暗 自 狂 喜 ： 我 好 看 了 一 點 ！ 今 天 我 好 看 了 一 點 ！

「 女 孩 子 即 使 不 是 十 分 漂 亮 ， 也 得 保 持 整 潔 ， 那 才 不 會 使 人 害 怕 啊 ， 那 才 像 一 個 女 孩 子 啊 ！ 愛 美 也 不 是 罪 。 」 燕 兒 看 見 可 兒 那 傻 呼 呼 的 樣 子 ， 禁 不 住 在 她 耳 邊 低 聲 說 ， 然 後 微 笑 走 進 思 賢 的 房 間 。

可 兒 還 是 停 止 不 了 她 心 中 的 喜 悅 ， 依 然 怔 怔 的 站 在 原 地 回 想 他 剛 才 的 那 一 句 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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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天 ， 可 兒 跟 她 的 母 親 到 商 場 逛 街 ， 她 們 已 經 逛 過 很 多 地 方 ， 買 了 很 多 衣 服 ﹑ 裙 子 ﹑ 褲 子 和 鞋 等 等 。 可 兒 的 媽 媽 手 中 已 拿 著 一 袋 一 袋 的 「 戰 利 品 」 ， 她 快 沒 有 手 可 以 拿 了 ， 可 見 她 們 收 穫 豐 富 ， 但 周 母 依 然 在 一 間 大 型 童 裝 店 中 選 購 衣 服 。

「 媽 媽 ， 這 ﹑ 這 個 好 看 嗎 ？ 」 可 兒 在 試 身 室 中 探 頭 出 來 問 。

「 笨 女 兒 ， 妳 不 走 出 來 讓 我 看 看 ， 我 怎 知 道 呢 ？ 」 周 母 看 見 可 兒 那 窘 困 的 表 情 又 感 到 好 笑 。

「 總 覺 得 這 不 太 適 合 我 。 」 可 兒 紅 著 臉 ， 低 下 頭 ， 不 敢 正 視 別 人 。

在 周 母 眼 中 ， 她 滿 意 極 了 。 可 兒 穿 的 是 一 條 長 袖 連 身 的 及 膝 裙 ， 黑 色 底 的 格 子 花 紋 ， 把 可 兒 變 成 一 個 文 靜 的 小 淑 女 ， 只 有 這 種 時 候 ， 可 兒 看 起 來 才 像 一 個 女 孩 子 。

「 怎 會 不 適 合 呢 ？ 好 看 極 了 ！ 」

周 母 高 興 得 手 舞 足 蹈 ， 她 最 喜 歡 把 自 己 的 女 兒 打 扮 得 漂 漂 亮 亮 ， 只 是 以 往 可 兒 對 此 十 分 反 感 ， 拉 她 到 商 場 買 衣 服 ， 她 便 嚷 著 要 走 ， 還 在 離 開 前 挖 苦 那 些 店 員 一 番 ， 氣 得 她 們 暴 跳 如 雷 ， 也 因 為 這 樣 ， 可 兒 的 媽 媽 從 此 不 敢 帶 可 兒 逛 街 ， 心 怕 她 又 帶 麻 煩 給 別 人 。

周 母 回 想 起 昨 天 ， 可 兒 一 反 常 態 ， 回 到 家 中 就 急 急 要 求 她 帶 她 到 百 貨 公 司 買 一 些 新 的 漂 亮 衣 服 ， 又 說 要 嘗 試 穿 裙 子 。 最 可 怕 的 是 … … 當 她 說 明 天 才 帶 她 逛 街 時 ， 她 急 得 快 要 哭 出 來 的 樣 子 ， 然 後 旋 即 走 進 自 己 的 房 間 ， 粗 暴 地 拉 開 衣 櫥 的 門 ， 把 她 認 為 骯 髒 的 衣 服 丟 得 一 地 都 是 ， 像 是 瘋 了 一 般 大 叫 『 噢 ！ 老 天 ！ 』 ， 只 要 有 一 點 污 漬 ， 她 也 無 法 忍 受 ， 狠 狠 地 丟 在 地 上 ， 使 房 間 一 片 混 亂 ， 丟 在 地 上 的 衣 服 ， 全 也 被 她 用 力 使 勁 的 踏 ， 它 們 在 一 剎 那 間 成 了 她 的 仇 人 。 發 了 半 小 時 的 瘋 後 ， 可 兒 喘 著 氣 走 到 大 廳 ， 跌 坐 在 沙 發 上 ， 這 時 她 才 冷 靜 了 一 點 。 但 房 內 的 情 況 實 在 令 人 慘 不 忍 睹 ， 當 周 母 看 見 地 上 的 衣 服 時 ， 便 知 道 可 兒 恨 不 得 把 它 們 碎 屍 萬 段 。

雖 然 是 發 洩 完 畢 了 ， 但 可 兒 卻 沒 有 清 理 現 場 ， 最 終 還 是 由 周 母 來 收 拾 殘 局 ， 這 是 最 令 周 母 憤 怒 的 ， 但 她 仍 然 無 法 明 白 她 的 女 兒 怎 麼 在 一 天 間 突 然 變 成 這 樣 ， 像 是 被 鬼 神 附 身 一 般 ， 態 度 一 百 八 十 度 大 轉 變 ， 實 在 令 她 摸 不 著 頭 腦 。

這 天 ， 當 凌 峰 看 見 可 兒 回 到 補 習 班 時 ， 他 先 是 呆 著 了 ， 然 後 用 他 的 手 揉 揉 自 己 的 眼 睛 ， 再 來 是 拉 扯 自 己 的 臉 。 他 心 想 ： 明 天 世 界 要 末 日 了 ！ 啊 ！ 啊 ！ 啊 ！ 但 他 表 面 表 現 得 異 常 冷 靜 ， 依 舊 做 自 己 的 功 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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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天 可 兒 短 短 的 頭 髮 梳 得 整 整 齊 齊 ， 雪 白 的 臉 頰 上 沒 有 一 點 食 物 的 污 漬 ， 平 日 乾 裂 的 嘴 唇 變 得 濕 潤 ， 還 有 一 點 光 澤 。 她 的 頸 戴 上 了 一 條 銀 鏈 ， 有 一 顆 粉 紅 色 的 珍 珠 。 她 穿 了 一 件 純 白 色 ﹑ 短 的 皮 質 擋 風 衣 ， 一 條 純 白 色 的 皮 質 短 裙 ， 一 雙 皮 質 的 純 白 色 長 靴 。 她 的 手 從 來 不 戴 任 何 飾 物 ， 今 天 竟 戴 上 了 一 條 海 藍 色 貓 眼 石 手 鏈 ， 這 個 全 新 的 形 象 不 僅 把 凌 峰 嚇 倒 ， 還 把 補 習 班 裡 每 一 個 人 也 嚇 得 三 魂 掉 了 七 魄 。

凌 峰 偷 偷 側 目 注 視 可 兒 ， 心 裡 猜 想 她 到 底 受 了 什 麼 刺 激 ， 但 當 他 細 看 她 時 ， 也 竟 被 她 懾 著 了 心 神 一 會 兒 ， 這 刻 的 她 ， 在 他 眼 中 是 可 愛 的 ， 就 像 天 真 純 樸 的 女 孩 子 一 般 ， 他 覺 得 白 色 與 她 實 在 太 配 了 ， 簡 直 是 天 衣 無 縫 ！

「 我 … … 這 樣 穿 ， 好 看 嗎 ？ 」 可 兒 不 敢 看 著 凌 峰 ， 但 她 問 了 出 口 。

「 好 看 。 」 他 的 心 有 一 股 難 以 言 喻 的 快 樂 ， 她 這 樣 問 ， 好 像 就 在 暗 示 她 是 為 他 而 改 變 ， 為 了 他 而 穿 得 漂 漂 亮 亮 。

「 你 … … 你 認 為 … … 他 會 覺 得 … … 好 看 嗎 ？ 」 可 兒 支 支 吾 吾 問 。

「 他 ？ 」 凌 峰 馬 上 從 他 的 美 麗 幻 想 中 醒 過 來 。

「 就 … … 就 是 ， 你 也 見 過 的 … … 那 個 男 孩 。 」

「 誰 ？ 」 他 真 是 一 點 也 記 不 起 來 ， 他 有 見 過 那 個 人 嗎 ？ 當 他 知 道 有 另 一 個 人 取 代 了 自 己 在 她 心 中 的 位 置 ， 他 十 分 生 氣 。

「 怎 麼 你 不 明 白 我 說 什 麼 呢 ？ 」 可 兒 有 點 氣 憤 。

「 是 誰 也 與 我 無 關 吧 ？ 這 是 妳 跟 他 的 事 ， 為 什 麼 得 把 我 拉 下 妳 跟 他 的 關 係 中 ？ 」 凌 峰 氣 得 已 聽 不 出 自 己 話 中 的 醋 意 。

「 我 ﹑ 我 只 是 問 一 問 你 的 意 見 而 已 啊 ！ 因 為 你 是 男 孩 子 ， 你 會 明 白 男 孩 子 的 想 法 ， 所 以 我 才 問 你 ， 怎 麼 你 無 原 無 故 發 脾 氣 ？ 」

「 哼 ！ 那 是 妳 的 事 ！ 妳 本 是 醜 小 鴨 ， 無 論 怎 麼 穿 也 不 會 變 成 天 鵝 的 ！ 不 自 量 力 ！ 」

可 兒 氣 得 不 想 再 與 他 爭 論 ， 她 實 在 不 明 白 他 在 氣 什 麼 ， 作 為 朋 友 ， 難 道 給 她 一 個 意 見 也 會 浪 費 他 的 寶 貴 光 陰 嗎 ？ 不 給 她 意 見 也 罷 ， 用 不 著 打 擊 她 的 自 信 心 吧 ？ 她 真 的 生 氣 了 ， 但 她 得 保 持 她 的 儀 態 ， 所 以 她 沒 有 破 口 大 罵 。

這 天 放 課 後 ， 可 兒 沒 有 跟 凌 峰 他 們 一 起 回 家 ， 她 還 在 生 氣 ， 所 以 獨 自 一 人 步 行 回 家 ， 並 決 定 到 思 賢 的 家 去 ， 讓 他 看 看 她 的 新 形 象 ， 她 只 想 聽 見 他 的 讚 美 。 而 凌 峰 跟 耀 培 依 舊 坐 在 巴 士 站 的 欄 杆 上 等 候 巴 士 ， 允 行 因 為 成 績 倒 退 而 被 扣 留 起 來 。

「 峰 ， 你 怎 麼 不 說 一 句 話 ？ 」

「 … … 」 凌 峰 看 了 耀 培 一 眼 ， 依 然 板 著 他 那 不 悅 的 臉 。

「 今 天 那 個 大 女 巫 在 弄 什 麼 ？ 她 怎 麼 突 然 穿 得 這 麼 乾 淨 ？ 」

「 別 再 提 她 ！ 」 凌 峰 悻 悻 的 輕 聲 說 。

「 怎 麼 了 ？ 你 們 又 吵 架 了 ？ 」

「 她 愛 穿 給 誰 看 與 我 何 干 ？ 我 為 什 麼 得 給 她 意 見 ？ 」

「 她 要 穿 給 誰 看 ？ 」 耀 培 為 這 秘 密 感 興 趣 起 來 。

「 她 的 心 ﹑ 上 ﹑ 人 ！ 」

「 不 是 你 嗎 ？ 」

「 胡 說 ！ 怎 麼 會 是 我 ？ 」

「 因 為 你 跟 她 的 關 係 親 密 ， 非 同 小 可 。 」

「 也 不 見 得 親 密 啊 ！ 」

「 峰 ， 既 然 你 討 厭 她 ， 為 什 麼 生 氣 ？ 她 與 什 麼 人 在 一 起 也 與 你 無 關 吧 ？ 」

「 我 沒 說 過 討 厭 她 啊 。 」 凌 峰 的 臉 紅 了 一 片 道 。

「 那 是 喜 歡 嗎 ？ 」

「 別 胡 說 八 道 ！ 誰 說 喜 歡 她 ！ 她 這 麼 不 可 愛 ！ 」

「 哈 哈 ！ 你 總 是 口 不 對 心 的 呢 ！ 你 從 小 就 是 這 樣 ， 喜 歡 一 件 東 西 ， 總 不 會 說 『 喜 歡 』 ， 總 會 說 『 不 討 厭 』 ， 峰 ， 你 太 害 羞 了 ， 但 這 點 倒 是 你 最 可 愛 的 地 方 。 」 耀 培 邊 說 邊 拍 打 凌 峰 的 背 。

「 … … 」 凌 峰 聽 後 ， 無 話 可 說 ， 當 他 聽 見 『 可 愛 』 這 兩 個 字 時 ， 差 點 從 欄 杆 上 摔 到 地 上 。

他 又 困 惑 地 想 ： 是 嗎 ？ 我 … … 喜 歡 她 ？

「 不 用 想 了 ！ 我 百 份 之 二 百 的 肯 定 你 喜 歡 上 她 了 ！ 要 不 然 今 天 怎 麼 會 失 常 ？ 若 你 對 她 沒 有 特 殊 感 覺 ， 為 什 麼 發 脾 氣 呢 ？ 還 有 ， 先 前 你 代 她 被 打 的 事 我 也 知 道 得 一 清 二 楚 ， 在 更 早 以 前 ， 你 不 顧 一 切 衝 過 險 象 環 生 的 馬 路 救 她 ， 也 許 是 你 喜 歡 她 的 一 個 證 據 … … 搞 不 好 你 在 那 時 已 經 喜 歡 上 她 了 ， 只 是 你 沒 有 察 覺 到 ， 現 在 知 道 她 從 沒 有 在 意 過 你 ， 你 便 感 到 被 戲 弄 ﹑ 受 傷 害 ， 所 以 便 生 氣 了 ， 對 嗎 ？ 」 耀 培 仔 細 地 分 析 ， 好 像 誓 要 令 凌 峰 無 法 反 對 他 提 出 的 證 據 。

凌 峰 無 話 再 講 ， 也 許 他 是 真 的 喜 歡 上 可 兒 ， 他 無 法 解 釋 他 為 她 做 出 的 一 切 舉 動 ﹑ 說 的 每 一 句 話 ， 還 有 他 被 她 弄 得 亂 七 八 糟 的 心 情 ， 他 從 沒 嘗 試 過 這 樣 混 亂 的 感 覺 ， 現 在 他 已 經 無 法 否 認 他 愛 上 了 這 個 平 凡 得 不 能 再 平 凡 的 女 孩 ， 即 使 她 再 醜 ， 他 還 是 喜 歡 上 ， 從 很 久 以 前 便 喜 歡 上 ， 他 喜 歡 她 的 純 真 ﹑ 直 率 ﹑ 重 視 友 情 ﹑ 有 同 情 心 的 個 性 ， 他 現 在 明 白 了 。

可 惜 ， 他 現 在 知 道 了 她 已 經 有 了 心 上 人 ， 也 許 那 人 已 經 是 她 的 情 人 了 ！ 任 他 再 怎 麼 喜 歡 她 ， 一 切 也 為 時 已 晚 ， 他 知 道 自 己 沒 有 任 何 機 會 了 ， 他 決 定 往 後 遠 離 她 ！ 因 為 這 樣 才 不 會 令 他 覺 得 難 堪 。

另 一 邊 ， 當 可 兒 踏 進 思 賢 的 家 ， 她 又 看 見 燕 兒 已 經 比 她 更 早 來 到 ， 她 既 驚 又 喜 。 燕 兒 看 著 可 兒 的 衣 著 ， 她 又 再 嫣 然 一 笑 ， 她 覺 得 可 兒 愈 來 愈 可 愛 了 。 可 兒 也 跟 著 燕 兒 走 進 思 賢 的 房 間 裡 玩 遊 戲 機 ， 直 到 晚 上 七 時 才 回 家 ， 然 而 … … 思 賢 今 天 並 沒 有 稱 讚 可 兒 。 可 兒 自 顧 自 的 回 家 ， 思 賢 則 把 燕 兒 送 回 家 ， 因 為 燕 兒 住 得 較 遠 。

「 今 天 可 兒 很 可 愛 哩 ！ 」 在 回 家 的 路 上 ， 燕 兒 對 思 賢 說 。

「 … … 」 思 賢 沒 有 答 腔 。

「 怎 麼 了 ？ 你 認 為 她 不 可 愛 嗎 ？ 當 心 你 看 漏 了 眼 哦 ！ 」

「 妳 應 該 明 白 我 把 她 當 成 什 麼 的 。 」 思 賢 不 悅 地 回 答 。

「 就 是 明 白 ， 才 提 醒 你 別 錯 過 了 。 」 燕 兒 微 笑 道 。

「 妳 並 不 完 全 明 白 我 。 」

「 有 一 些 事 ， 明 白 了 也 不 用 說 得 太 白 。 」

「 燕 兒 ， 妳 知 道 嗎 ？ 雖 然 我 認 識 妳 已 經 四 年 ， 但 我 還 是 猜 不 透 妳 的 心 。 」

「 猜 不 透 嗎 ？ 其 實 用 不 著 特 意 去 猜 ， 順 其 自 然 吧 。 」

思 賢 再 次 拿 她 沒 輒 ， 他 實 在 弄 不 清 楚 她 到 底 是 想 什 麼 的 ， 可 是 她 實 在 令 他 著 迷 ， 在 他 心 中 ， 一 直 以 來 只 是 把 可 兒 看 成 是 他 的 妹 妹 ， 從 沒 有 其 他 想 法 ， 燕 兒 是 明 白 的 ， 但 她 總 愛 躲 開 他 ， 他 實 在 沒 有 她 的 辦 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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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 那 天 可 兒 的 衣 著 開 始 轉 變 ， 使 補 習 班 裡 的 人 在 不 知 不 覺 間 開 始 對 她 行 「 注 目 禮 」 ， 她 的 衣 著 亦 每 天 層 出 不 窮 。 今 天 ， 她 穿 的 是 白 色 的 恤 衫 ， 打 了 一 條 淺 灰 色 的 領 帶 ， 穿 了 一 條 黑 白 格 子 的 喇 叭 褲 ， 這 樣 中 性 的 打 扮 ， 把 她 顯 得 更 俏 皮 。

對 於 可 兒 衣 著 的 改 變 ， 凌 峰 的 心 情 是 矛 盾 的 ， 他 高 興 的 是 因 為 他 可 以 每 天 也 看 見 她 美 麗 的 一 面 ， 難 過 的 是 ， 這 美 麗 的 一 面 不 止 他 一 人 看 到 ， 其 他 人 也 可 以 看 到 ； 而 補 習 班 中 也 開 始 漸 漸 有 一 些 流 言 ， 說 可 兒 的 轉 變 是 因 為 凌 峰 ， 可 兒 卻 不 知 道 有 這 樣 的 流 言 ， 而 凌 峰 聽 了 則 心 頭 一 酸 ， 因 為 根 本 沒 有 人 知 道 可 兒 真 正 為 誰 而 改 變 。

「 可 兒 ， 妳 這 樣 的 衣 著 顯 得 妳 長 大 了 。 」 老 師 看 見 可 兒 時 ， 也 真 心 的 說 出 了 這 話 。

「 是 嗎 ？ 謝 謝 老 師 的 讚 美 。 」 可 兒 聽 後 ， 又 精 神 奕 奕 的 笑 了 。

「 這 天 沒 什 麼 事 可 做 ， 妳 跟 凌 峰 可 以 先 行 回 家 。 」 老 師 再 道 。

「 是 ﹑ 是 嗎 ？ 但 時 間 真 的 很 早 ！ 」 可 兒 看 看 大 廳 裡 的 時 鐘 ， 不 過 是 下 午 三 時 而 已 ！

「 不 打 緊 ， 我 也 不 想 把 你 們 逼 得 太 緊 ， 今 天 休 息 一 天 吧 ！ 」

「 好 的 ！ 謝 謝 老 師 ！ 」 可 兒 向 前 鞠 了 躬 ， 然 後 回 到 房 間 裡 收 拾 個 人 物 品 。

走 到 那 條 大 路 上 ， 凌 峰 還 是 沒 有 發 出 一 聲 ， 他 現 在 感 到 與 可 兒 在 一 起 會 令 他 緊 張 起 來 ， 他 怕 自 己 會 被 她 看 穿 ， 又 不 知 該 跟 她 說 什 麼 ， 所 以 還 是 沉 默 ， 但 他 覺 得 自 己 昨 天 無 故 向 她 發 脾 氣 ， 是 自 己 不 對 ， 他 想 跟 她 道 歉 ， 卻 又 開 不 了 口 ， 只 是 「 對 不 起 」 這 三 個 簡 單 的 字 ， 卻 不 能 在 他 的 口 中 說 出 來 。

「 今 天 你 想 吃 什 麼 ？ 要 到 便 利 店 嗎 ？ 反 正 今 天 的 時 間 多 出 了 很 多 ， 逛 久 一 點 沒 問 題 。 」 可 兒 雖 然 脂 粉 不 施 ， 但 她 笑 起 來 卻 有 一 種 悅 人 眼 目 的 自 然 美 ， 那 是 打 從 心 底 裡 真 心 發 出 的 微 笑 。

「 妳 呢 ？ 想 吃 什 麼 嗎 ？ 我 請 客 ！ 」 凌 峰 看 見 她 的 笑 靨 ， 想 也 沒 想 便 對 答 起 來 。

「 為 什 麼 突 然 請 我 吃 東 西 ？ 你 沒 有 欠 著 我 。 」

「 昨 天 … … 我 無 原 無 故 對 妳 發 脾 氣 ， 我 請 妳 吃 東 西 算 是 向 妳 賠 罪 。 」

「 昨 天 ？ 有 嗎 ？ 也 好 ！ 那 我 要 一 罐 可 樂 。 」 可 兒 笑 容 可 掬 道 。

凌 峰 看 著 她 的 笑 容 呆 著 了 ， 他 不 禁 覺 得 ， 假 如 他 們 每 天 也 可 以 這 樣 相 處 融 洽 ， 不 吵 架 ， 那 每 天 一 定 也 是 快 樂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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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 久 ， 他 們 依 舊 坐 在 那 巴 士 站 的 欄 杆 上 ， 但 這 天 特 別 不 同 ， 這 天 雖 是 二 月 末 ， 但 陽 光 卻 出 奇 的 和 煦 ， 那 巴 士 站 中 只 有 他 們 ， 不 時 吹 起 了 柔 和 的 微 風 ， 像 是 春 天 剛 剛 到 來 一 般 。 凌 峰 吃 著 檸 檬 味 的 冰 棒 ， 可 兒 的 手 捧 著 可 樂 來 喝 。

「 我 一 直 想 問 妳 一 個 問 題 。 」 凌 峰 再 次 開 口 。

「 你 想 問 什 麼 ？ 」

「 那 天 妳 為 什 麼 打 了 我 一 巴 掌 ？ 」

「 還 好 說 ！ 是 你 傷 害 了 我 的 朋 友 ， 所 以 我 才 … … 」 當 可 兒 回 想 起 那 件 事 ， 又 蹙 著 眉 了 。

「 傷 害 了 … … 妳 的 朋 友 ？ 怎 麼 回 事 ？ 」

「 那 件 事 ， 你 不 是 主 謀 者 嗎 ？ 」

「 什 麼 ？ 」 凌 峰 一 臉 茫 然 ， 聽 得 不 明 不 白 。

「 那 我 明 白 了 ！ 那 個 家 寶 ！ 竟 然 借 別 人 為 自 己 脫 險 ， 明 天 我 一 定 不 會 放 過 他 ！ 」 可 兒 悻 悻 道 。

「 算 了 吧 ！ 反 正 事 情 已 經 過 了 這 麼 久 ， 那 便 讓 它 過 去 吧 … … 不 過 我 不 得 不 承 認 ， 那 天 的 妳 真 是 很 兇 ， 好 像 要 把 我 幹 掉 似 的 。 」 凌 峰 忍 俊 不 禁 ， 笑 了 出 來 。

「 哪 … … 哪 是 呢 ？ 」 被 凌 峰 取 笑 ， 可 兒 的 臉 紅 了 一 片 。

笑 著 笑 著 ， 車 子 也 到 了 ， 他 們 從 欄 杆 上 跳 下 來 ， 然 後 上 了 車 ， 凌 峰 付 了 車 費 後 ， 便 等 候 可 兒 ， 可 兒 因 為 喝 汽 水 的 關 係 ， 趕 不 及 在 上 車 前 拿 出 自 己 的 車 資 ， 所 以 上 了 車 以 後 便 在 她 的 錢 包 中 掏 掏 摸 摸 。 車 子 震 動 得 十 分 劇 烈 ， 可 兒 好 不 容 易 才 平 衡 了 自 己 ， 又 把 錢 放 進 那 錢 箱 中 。

「 行 了 ！ 我 們 找 個 位 子 坐 下 吧 ！ 」 可 兒 付 錢 後 ， 轉 身 對 凌 峰 說 。

剎 那 間 ， 凌 峰 還 來 不 及 回 應 ， 車 子 快 速 疾 馳 過 路 面 的 一 個 寬 處 ， 整 輛 車 子 不 受 控 的 被 拋 起 來 ， 可 兒 失 去 了 平 衡 ， 向 前 摔 進 了 凌 峰 的 懷 裡 ， 凌 峰 為 了 保 護 可 兒 的 安 全 ， 他 的 雙 手 環 住 了 可 兒 的 腰 際 ， 把 她 抱 住 了 ， 但 自 己 卻 失 去 了 平 衡 向 後 摔 。 一 秒 後 ， 車 廂 內 發 出 「 踫 」 的 一 聲 ， 凌 峰 跌 在 地 上 ， 可 兒 則 壓 在 他 身 上 … …

不 僅 如 此 ， 可 兒 的 唇 更 吻 上 了 他 的 唇 ！ 可 兒 無 法 起 來 ， 她 的 身 子 嚇 得 僵 硬 了 ， 看 著 凌 峰 的 一 雙 眼 睛 ， 她 的 腦 海 中 卻 是 空 白 一 片 ， 她 被 他 緊 緊 抱 著 ， 感 受 到 他 那 心 跳 的 頻 率 ， 使 她 不 由 得 隨 著 他 的 頻 率 加 速 了 自 己 的 心 跳 頻 率 ， 她 的 呼 吸 也 變 得 急 促 了 ， 她 的 唇 本 想 離 開 他 的 唇 ， 看 著 他 那 雙 真 摰 的 眼 睛 ， 卻 使 她 無 法 移 開 ， 車 廂 中 沒 有 一 個 人 ， 除 了 他 們 跟 那 個 司 機 外 ， 只 能 聽 見 吵 耳 的 引 擎 聲 … …

凌 峰 也 為 現 在 的 狀 況 感 到 出 乎 意 料 ， 昨 天 他 才 打 算 放 棄 她 ， 怎 知 今 天 卻 發 生 了 這 樣 的 事 ， 他 也 不 知 是 什 麼 原 因 ， 他 不 想 放 開 自 己 環 在 她 腰 際 的 雙 手 ， 好 像 一 旦 放 開 了 ， 她 便 會 消 失 於 空 氣 中 似 的 ， 雖 然 是 摔 倒 了 ， 但 他 卻 不 感 到 痛 楚 ， 他 反 而 對 可 兒 的 體 重 感 到 意 外 ， 平 日 看 她 像 是 不 胖 不 瘦 的 ， 但 現 在 她 卻 那 麼 輕 盈 。 看 著 她 那 雙 烏 溜 溜 的 雙 瞳 ， 卻 不 自 覺 的 迷 上 了 。 雖 然 她 不 是 雙 眼 皮 的 ， 她 的 眼 睫 毛 並 不 是 特 別 長 ， 但 他 卻 把 這 副 眼 睛 深 深 的 刻 進 了 自 己 的 腦 海 中 ， 成 為 一 件 不 在 美 術 館 展 示 的 作 品 。 他 能 感 覺 的 ， 還 有 她 那 雙 溫 暖 而 柔 軟 的 唇 ， 他 從 不 知 道 ， 她 的 唇 是 這 樣 的 柔 軟 動 人 ！ 他 勉 強 能 感 受 到 她 的 心 跳 ， 因 為 他 已 經 快 分 不 出 哪 些 心 跳 聲 是 自 己 的 ， 哪 些 是 她 的 了 。

「 你 … … 可 以 放 開 我 嗎 ？ 」 可 兒 怯 怯 地 問 。

凌 峰 一 言 不 發 ， 他 馬 上 鬆 開 了 他 的 手 ， 她 慢 慢 地 離 開 了 他 ， 爬 了 起 來 ， 然 後 在 近 車 門 的 地 方 坐 下 了 ， 她 側 著 她 那 緋 紅 色 的 臉 ， 不 敢 再 看 他 一 眼 ， 腦 裡 還 是 空 白 一 片 ， 嘴 唇 還 在 微 微 顫 抖 ， 她 害 怕 在 她 身 邊 的 這 個 男 孩 子 ， 這 是 第 一 次 ， 她 害 怕 一 個 男 孩 子 … …

他 看 著 可 兒 的 臉 ﹑ 她 的 舉 動 ， 他 在 離 她 三 個 位 置 的 地 方 坐 下 來 ， 不 說 一 句 話 ， 他 的 臉 從 微 紅 色 變 成 了 慘 白 一 片 ， 他 本 是 快 樂 的 ， 可 是 當 他 看 見 她 的 那 張 臉 後 ， 馬 上 臉 色 一 沉 ， 他 傷 害 了 她 ！ 使 她 感 到 不 快 ， 因 為 她 不 快 樂 ， 所 以 他 難 過 。 他 從 沒 奢 望 過 奪 走 她 的 心 ， 更 不 要 說 是 她 的 初 吻 ！ 若 是 可 以 的 話 ， 他 願 意 把 那 一 吻 還 給 她 ， 只 要 她 快 樂 ！ 可 是 這 是 不 可 能 的 事 ！ 無 論 怎 麼 掩 飾 ， 還 是 有 發 生 過 ！

車 廂 內 的 空 氣 是 悶 熱 的 ， 他 們 的 心 跳 頻 率 還 沒 回 復 正 常 ， 他 們 的 血 液 也 在 奔 騰 ， 他 們 的 嘴 閉 得 更 緊 了 ， 好 像 那 一 吻 是 使 他 們 變 成 啞 巴 的 魔 法 ， 二 人 也 不 敢 看 對 方 一 眼 ， 心 裡 想 向 對 方 說 句 「 對 不 起 」 ， 卻 不 知 從 何 說 起 … …

巴 士 不 知 滑 過 了 多 少 個 站 ， 倏 地 ， 她 從 位 子 中 站 了 起 來 ， 沒 有 看 他 一 眼 ， 沒 說 一 聲 「 再 見 」 ， 便 匆 匆 的 奔 了 下 車 ， 下 車 後 也 沒 有 驀 然 回 首 ， 她 只 是 窮 盡 自 己 的 氣 力 向 前 跑 ， 掩 著 自 己 的 嘴 ， 她 的 淚 水 跟 著 樹 上 飄 下 的 葉 子 同 時 著 地 … … 彷 彿 永 遠 也 等 不 到 春 天 的 到 來 ， 什 麼 也 沒 法 改 變 ， 天 意 弄 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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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到 家 中 ， 她 把 自 己 關 進 了 房 間 中 ， 爬 到 了 床 上 ， 抱 著 枕 頭 無 聲 啜 泣 。 她 從 沒 想 過 自 己 會 背 叛 自 己 所 愛 的 人 … … 對 ！ 她 背 著 他 跟 別 的 男 孩 子 接 吻 了 ！ 她 還 自 私 地 想 過 要 不 讓 他 知 道 ， 要 瞞 天 過 海 ， 她 知 道 … … 只 要 她 不 說 ， 另 一 個 人 不 說 ， 沒 有 人 再 會 知 道 這 個 秘 密 ！ 她 不 希 望 騙 他 ， 但 更 不 希 望 失 去 他 ！ 所 以 ， 最 後 她 還 是 逼 不 得 已 的 選 擇 說 謊 … … 她 哭 了 ， 睡 了 。

冬 天 的 夜 晚 格 外 悽 清 ， 雖 然 她 蓋 上 了 棉 被 ， 但 卻 不 其 然 的 抖 震 起 來 ， 在 城 市 的 迷 宮 中 ， 她 找 不 到 半 點 星 光 ， 看 著 黑 漆 漆 的 夜 空 ， 她 頓 覺 沒 有 一 個 可 以 讓 她 說 出 心 事 的 人 ， 連 天 上 的 星 宿 也 不 能 原 諒 她 的 所 作 所 為 ， 她 不 想 相 信 那 事 實 ， 但 那 一 吻 卻 又 那 麼 的 實 在 ， 那 是 有 溫 度 的 ， 那 真 實 感 太 強 烈 ， 強 烈 得 她 不 能 編 一 個 故 事 來 自 欺 欺 人 。

她 的 心 不 能 靜 下 來 ， 只 要 閉 上 了 眼 睛 ， 她 總 會 想 起 那 一 吻 ， 她 的 耳 邊 彷 彿 還 能 聽 到 那 吵 耳 的 引 擎 聲 ， 她 以 為 睡 了 一 覺 ， 便 會 忘 卻 了 那 一 個 殘 酷 的 事 實 ， 可 惜 … … 上 天 並 不 眷 顧 她 。 這 晚 ， 她 失 眠 了 … …

翌 日 ， 她 在 學 校 中 踫 上 了 他 ， 她 怯 怯 的 躲 ， 不 僅 是 躲 過 他 本 人 ， 更 在 逃 避 他 的 目 光 ， 她 的 精 神 十 分 差 ， 兩 個 深 深 的 黑 眼 圈 使 她 看 上 去 失 去 了 平 日 的 活 力 。

看 著 她 失 神 畏 懼 的 樣 子 ， 他 的 心 沉 得 更 深 了 ， 但 他 仍 是 露 出 一 張 爽 朗 的 笑 臉 。 他 不 希 望 她 知 道 他 不 快 樂 ， 他 不 能 令 她 再 笑 了 。 無 疑 ， 他 成 了 一 個 罪 人 ， 像 是 毀 了 她 一 輩 子 的 幸 福 。 對 於 她 ， 他 無 法 補 償 她 一 切 的 損 失 … … 他 不 得 不 承 認 自 己 一 剎 那 間 的 自 私 ！ 昨 天 他 的 的 確 確 抱 緊 了 她 ！

「 昨 天 … … 昨 天 的 事 ， 你 - … … 」 可 兒 想 知 道 他 對 昨 天 的 事 抱 著 什 麼 感 覺 ， 所 以 鼓 起 勇 氣 ， 走 在 他 跟 前 ， 囁 囁 嚅 嚅 ， 紅 著 臉 問 。

「 昨 天 的 什 麼 事 ？ 」 凌 峰 假 裝 若 無 其 事 ， 仍 然 開 朗 的 笑 著 。

「 … … 」 可 兒 不 發 一 言 ， 像 箭 一 般 飛 奔 離 去 。

她 不 能 相 信 ， 他 竟 然 對 那 件 事 沒 有 任 何 感 覺 ！ 他 竟 忘 記 了 那 件 事 ！ 原 來 一 直 以 來 ， 只 有 她 對 那 件 事 如 此 在 意 ， 在 意 得 像 是 天 崩 地 裂 ， 地 撼 天 搖 ， 像 是 世 界 末 日 一 般 ， 但 他 卻 在 另 一 邊 笑 ， 依 舊 過 著 他 自 在 的 生 活 ， 在 她 心 中 ， 此 刻 ， 他 比 什 麼 東 西 也 冷 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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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 然 可 兒 心 知 凌 峰 對 那 件 事 不 在 意 ， 她 也 曾 在 心 中 暗 暗 憎 恨 他 ， 但 她 始 終 沒 有 在 表 面 顯 露 出 與 他 關 係 不 佳 的 樣 子 ， 她 依 舊 與 他 談 天 ， 但 始 終 沒 有 當 開 口 說 話 的 角 色 。

可 兒 微 小 的 轉 變 ， 沒 有 什 麼 人 發 現 ， 只 有 凌 峰 一 人 發 現 了 她 對 他 的 態 度 不 同 了 ， 對 他 來 說 ， 以 往 他 說 一 句 話 ， 她 總 會 開 朗 地 笑 出 來 ， 但 現 在 ， 她 只 是 淡 淡 的 回 應 著 「 嗯 … … 」 ﹑ 「 好 的 … … 」 ， 好 像 已 經 鎖 定 了 一 切 的 對 白 ， 一 成 不 變 。 這 使 他 沒 有 再 跟 她 吵 架 ， 不 知 怎 的 ， 看 著 可 兒 不 願 對 他 說 一 句 真 心 話 ， 現 在 他 反 而 希 望 她 能 跟 他 大 吵 一 架 ， 最 少 … … 他 會 明 白 她 的 想 法 。

可 兒 每 天 的 衣 著 並 沒 有 改 變 ， 依 舊 是 每 天 新 款 ， 她 還 是 每 天 走 到 思 賢 的 家 與 他 一 起 玩 ， 希 望 多 接 近 他 ， 來 彌 補 自 己 犯 下 的 罪 ， 那 天 那 個 意 外 的 罪 ！ 可 兒 每 天 仍 然 在 思 賢 的 家 看 見 燕 兒 ， 她 待 她 仍 像 親 姊 妹 一 般 ， 依 舊 和 藹 可 親 ， 思 賢 卻 玩 得 樂 在 其 中 ， 他 認 為 只 有 在 玩 著 ， 才 能 使 自 己 忘 卻 現 實 中 的 不 快 ， 學 業 上 的 問 題 ﹑ 燕 兒 的 問 題 ﹑ 可 兒 的 問 題 ， 大 概 這 是 他 習 慣 逃 避 煩 惱 的 方 法 。 事 實 上 ， 現 實 中 的 成 年 人 ， 還 是 小 孩 子 ， 只 要 是 愛 逃 避 問 題 的 ， 總 會 有 他 們 自 我 逃 避 問 題 的 方 法 ， 只 是 各 施 各 法 而 已 ， 這 些 情 況 沒 有 什 麼 大 不 了 ， 在 這 個 時 代 是 司 空 見 慣 的 。

「 我 先 去 洗 手 間 。 」 可 兒 待 在 思 賢 的 房 間 中 ， 當 她 看 著 思 賢 ， 心 裡 的 內 疚 感 更 大 ， 她 不 得 不 到 洗 手 間 去 躲 一 躲 。

「 好 的 ， 小 心 別 滑 倒 。 」 燕 兒 吩 咐 道 。

走 進 了 浴 室 ， 可 兒 關 上 了 門 ， 靠 在 門 上 ， 雖 然 那 天 的 意 外 已 經 過 了 數 天 ， 但 她 仍 是 十 分 介 懷 ， 她 曾 告 訴 自 己 ， 那 只 是 一 個 意 外 ， 算 不 上 是 一 個 吻 ， 她 總 是 這 樣 的 安 撫 自 己 ， 但 過 了 不 夠 一 秒 ， 她 的 心 又 再 度 難 過 ， 那 種 內 疚 感 又 一 湧 而 上 。 這 時 ， 她 總 是 以 自 己 的 手 輕 撫 自 己 那 顫 抖 的 唇 ， 那 天 的 檸 檬 味 好 像 還 沒 有 減 退 ， 她 亦 不 太 看 著 凌 峰 的 一 張 臉 ， 特 別 是 他 的 唇 ， 因 為 她 怕 自 己 又 憶 起 當 天 的 情 景 … … 她 又 再 度 開 動 那 水 龍 頭 ， 不 斷 以 清 水 洗 滌 自 己 的 小 嘴 ， 使 勁 用 紙 巾 把 嘴 擦 乾 ， 但 無 論 她 洗 了 多 少 次 ， 好 像 還 是 徒 勞 無 功 。

良 久 ， 可 兒 從 浴 室 裡 再 逃 出 來 ， 走 至 思 賢 的 房 門 前 ， 她 聽 見 一 些 令 她 止 步 的 說 話 ， 她 不 自 覺 的 站 在 一 旁 偷 看 … …

「 思 賢 ， 你 不 該 對 可 兒 那 麼 冷 淡 。 」 燕 兒 叱 責 思 賢 。

「 別 再 強 逼 我 做 我 不 愛 做 的 事 ， 妳 應 該 明 白 的 。 」 思 賢 邊 說 邊 把 燕 兒 壓 在 床 上 ， 他 握 緊 了 她 的 手 腕 。

「 我 只 喜 歡 妳 一 人 。 」 接 著 ， 他 的 唇 在 她 的 額 上 印 上 了 ， 然 後 又 起 來 繼 續 玩 。

燕 兒 立 時 呆 著 了 ， 但 仍 裝 作 若 無 其 事 的 起 來 坐 著 。 可 兒 心 裡 百 感 交 集 ， 她 感 到 自 己 被 騙 了 ， 這 一 刻 ， 她 既 喜 歡 燕 兒 ， 也 憎 恨 燕 兒 ， 她 無 法 平 靜 下 來 ， 那 種 既 喜 歡 又 憎 恨 的 心 情 使 她 的 臉 色 變 得 時 而 慘 白 時 而 黑 沉 ， 她 不 明 白 ， 為 什 麼 她 要 憎 恨 的 人 ， 竟 是 自 己 喜 歡 的 人 ！ 對 於 思 賢 ， 她 的 感 覺 也 是 既 愛 又 恨 ， 她 一 心 一 意 為 自 己 做 的 事 而 內 疚 ， 他 卻 背 著 自 己 與 別 人 快 樂 … …

一 切 也 來 得 太 突 然 ， 一 切 的 真 相 也 暴 露 得 太 快 ， 她 有 點 不 相 信 剛 才 的 畫 面 ， 一 直 以 來 ， 她 信 任 著 的 二 人 ， 竟 背 著 她 隱 藏 了 這 樣 的 一 個 秘 密 ， 她 很 想 離 開 ， 卻 明 白 自 己 一 旦 離 開 了 ， 心 細 如 塵 的 燕 兒 一 定 知 道 她 剛 剛 所 聽 到 的 ﹑ 所 看 到 的 ， 所 以 她 還 是 鼓 起 勇 氣 走 進 了 房 間 ， 笑 著 與 燕 兒 聊 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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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 晚 六 時 ， 可 兒 回 到 自 己 的 家 ， 這 天 她 早 了 回 到 自 己 家 中 ， 因 為 她 不 想 再 待 在 思 賢 的 家 了 。 回 到 家 中 ， 她 馬 上 接 了 一 個 電 話 。

「 喂 … … 我 … … 我 … … 想 找 … … 周 可 兒 。 」 可 兒 拿 起 聽 筒 ， 聽 見 一 把 熟 悉 的 男 聲 吞 吞 吐 吐 的 話 ， 她 認 出 了 那 是 凌 峰 的 聲 音 ！ 她 馬 上 呆 住 了 ， 心 裡 的 邪 念 再 度 萌 生 ： 他 找 我 幹 什 麼 ？ 他 從 不 會 打 電 話 到 我 家 的 ， 反 正 心 情 不 好 ， 玩 一 下 好 了 。

「 咳 ！ 你 找 她 幹 什 麼 ？ 」 可 兒 清 了 一 下 喉 嚨 ， 裝 出 了 一 把 低 沉 雄 厚 的 男 聲 。

「 我 … … 我 … … 是 … … 想 … … 問 她 一 些 … … 關 於 功 課 … … 的 … … 問 題 。 」 凌 峰 聽 見 那 聲 音 後 ， 更 害 怕 了 ， 他 是 第 一 次 打 電 話 到 女 孩 子 的 家 ， 便 遇 上 她 的 父 親 接 線 ， 他 暗 暗 為 自 己 大 呼 「 不 幸 」 。

「 功 課 ？ 她 … … 剛 剛 走 進 了 浴 室 ， 你 叫 什 麼 名 字 ？ 一 會 兒 我 叫 她 回 你 電 話 好 了 。 」 可 兒 繼 續 裝 下 去 ， 當 她 聽 見 凌 峰 那 畏 懼 的 聲 音 ， 心 中 笑 得 快 透 不 過 氣 來 ， 但 仍 保 持 著 平 靜 。

「 這 ﹑ 這 … … 不 用 了 ！ 我 一 會 兒 再 打 電 話 來 好 了 。 」 凌 峰 聽 見 要 透 露 名 字 ， 馬 上 慌 張 起 來 。

「 不 用 害 羞 的 ， 每 天 找 我 家 女 兒 的 男 生 多 如 天 上 星 宿 ， 讓 我 知 道 名 字 也 沒 問 題 。 」 可 兒 邪 笑 了 一 下 道 。

「 那 … … 那 … … 」 凌 峰 答 不 上 腔 ， 他 的 確 不 希 望 讓 她 的 父 母 知 道 自 己 的 名 字 ， 他 自 己 也 不 曉 得 這 是 什 麼 心 理 。

「 噗 … … 哈 哈 … … 哈 哈 ！ 」 可 兒 終 於 忍 不 住 笑 了 出 來 。

「 你 是 誰 ？ 你 到 底 是 什 麼 人 ？ 」 凌 峰 聽 見 電 話 裡 那 雄 厚 的 聲 線 變 成 俏 皮 的 女 聲 後 ， 嚇 得 大 叫 了 起 來 。

「 我 ？ 你 認 為 呢 ？ 哈 哈 ！ 」 可 兒 仍 繼 續 笑 著 ， 她 取 笑 凌 峰 那 害 羞 的 一 面 。

「 我 … … 我 怎 麼 知 道 ？ 我 只 是 想 找 周 可 兒 罷 了 ！ 」

「 我 就 是 啊 ！ 笨 蛋 ！ 」 可 兒 笑 得 癱 軟 在 沙 發 中 。

「 妳 ？ 怎 麼 會 變 聲 了 ？ 」 凌 峰 還 在 懷 疑 。

「 我 玩 一 下 而 已 嘛 ！ 」

「 玩 什 麼 ？ 小 姐 ！ 很 好 玩 嗎 ？ 」 凌 峰 有 點 氣 憤 。

「 嗯 ！ 你 是 很 好 玩 的 。 」

「 妳 知 道 我 是 誰 嗎 ？ 很 好 玩 … … 」 凌 峰 悻 悻 道 。

「 你 是 『 臭 檸 檬 』 ， 是 吧 ？ 」 可 兒 繼 續 開 玩 笑 。

「 不 是 『 臭 檸 檬 』 ， 是 『 凌 峰 』 啊 ！ 一 點 禮 貌 也 沒 有 。 」

「 我 只 是 說 笑 罷 了 ， 這 樣 便 生 氣 ， 真 是 心 胸 狹 窄 … … 你 找 我 幹 什 麼 ？ 」 可 兒 狐 疑 問 。

「 還 好 說 ！ 妳 這 個 笨 蛋 ！ 妳 自 己 把 妳 的 學 生 手 冊 混 進 了 我 的 功 課 中 了 ！ 我 看 妳 明 天 怎 麼 辦 ！ 」 凌 峰 氣 急 敗 壞 道 。

「 什 麼 ！ 那 … … 那 我 豈 不 是 … … 啊 ！ 今 天 簽 不 到 名 了 ！ 怎 麼 辦 ？ 」 可 兒 慌 慌 張 張 說 。

「 不 用 急 ， 我 們 說 謊 ！ 我 明 天 把 妳 的 手 冊 還 妳 ， 妳 明 天 裝 作 已 經 簽 了 名 好 了 ， 反 正 老 師 不 檢 查 的 。 」 想 了 一 會 ， 凌 峰 想 出 了 解 決 辦 法 。

「 對 ！ 對 ！ 就 這 麼 辦 ！ 」 可 兒 又 吁 了 口 氣 。

「 那 我 掛 線 了 。 」

「 等 … … 等 一 下 ！ 」 可 兒 又 挽 留 他 。

「 又 怎 麼 了 ？ 」 凌 峰 不 耐 煩 起 來 。

「 為 什 麼 說 是 我 把 我 的 手 冊 混 進 你 的 功 課 中 ？ 可 能 是 你 不 小 心 拿 了 我 的 呢 ！ 」

「 我 打 電 話 來 讓 妳 不 要 擔 心 ， 妳 還 在 為 這 麼 雞 毛 蒜 皮 的 事 推 卸 責 任 ！ 我 不 跟 妳 談 了 ！ 」 凌 峰 怒 氣 沖 沖 說 完 後 便 馬 上 掛 了 線 。

「 推 卸 責 任 ？ 我 有 嗎 ？ 哼 ！ 」 可 兒 喃 喃 道 。

可 兒 把 聽 筒 掛 上 了 後 ， 突 然 呆 著 了 ， 心 想 ： 剛 剛 … … 那 是 我 跟 他 在 『 那 件 事 』 後 第 一 次 吵 架 ！ 雖 是 吵 架 ， 但 我 卻 覺 得 很 快 樂 ， 為 什 麼 我 跟 思 賢 不 可 以 是 那 樣 呢 ？ 我 是 真 的 不 希 望 恨 燕 兒 姊 姊 ， 可 是 我 卻 不 自 覺 的 憎 恨 她 了 ， 她 是 怎 麼 在 思 賢 面 前 為 我 說 好 話 ？ 我 怎 麼 可 以 生 她 的 氣 ？ 為 什 麼 我 卻 憎 恨 她 呢 ？ 我 真 討 厭 這 樣 醜 陋 的 自 己 ， 我 一 點 也 不 大 方 ， 我 嫉 妒 心 太 強 了 ， 我 真 討 厭 現 在 的 情 況 ， 但 是 … … 可 以 改 變 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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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 進 三 月 初 ， 天 氣 開 始 變 得 不 穩 定 ， 時 而 溫 暖 ， 時 而 寒 冷 ， 每 當 下 雨 天 ， 氣 溫 又 急 劇 下 降 。 雖 然 可 兒 已 經 清 楚 思 賢 與 燕 兒 的 關 係 ， 但 她 沒 有 想 過 放 棄 ， 因 為 她 仍 然 覺 得 自 己 是 喜 歡 著 思 賢 的 ， 所 以 她 還 是 待 他 好 。 她 記 得 三 月 四 日 正 是 思 賢 的 生 日 ， 因 為 她 沒 有 零 用 錢 ， 所 以 又 把 自 己 吃 早 餐 的 錢 省 下 來 ， 每 天 不 吃 早 餐 已 經 成 了 她 正 常 的 習 慣 ， 儲 了 一 星 期 的 錢 ， 她 才 剛 好 可 以 買 下 一 件 生 日 禮 物 送 給 他 ， 那 是 他 喜 歡 的 模 型 。

「 思 賢 ， 是 這 樣 的 … … 明 天 你 會 在 家 嗎 ？ 」 可 兒 顫 抖 地 拿 著 聽 筒 ， 緊 張 兮 兮 地 問 。

「 我 ？ 明 天 也 許 不 在 ， 明 天 也 許 會 出 外 慶 祝 生 日 。 」

「 那 … … 你 等 我 一 下 ， 可 以 嗎 ？ 等 我 把 禮 物 交 給 你 ， 然 後 你 再 出 外 。 」 可 兒 覺 得 ， 即 使 不 能 與 他 共 渡 生 日 ， 見 一 面 也 好 。

「 … … 好 吧 ！ 」 思 賢 想 了 想 ， 又 含 含 糊 糊 地 回 答 。

翌 日 ， 可 兒 拿 著 一 件 包 裝 得 普 通 的 禮 物 回 補 習 班 ， 決 定 在 放 課 後 送 到 思 賢 的 家 ， 她 今 天 穿 著 那 套 她 十 分 喜 歡 的 白 色 皮 衣 套 裝 ， 這 天 的 天 公 不 做 美 ， 從 下 午 開 始 便 下 著 微 微 細 雨 ， 可 兒 為 怕 弄 濕 了 那 份 禮 物 ， 她 找 了 一 個 膠 袋 ， 把 那 份 禮 物 小 心 翼 翼 的 收 藏 在 裡 頭 ， 還 撐 著 一 把 傘 ， 免 得 那 膠 袋 保 護 不 周 。

在 車 上 ， 可 兒 又 踫 見 凌 峰 和 耀 培 二 人 ， 他 們 的 身 上 也 沾 滿 雨 水 ， 雨 水 使 他 們 全 身 上 下 也 濕 透 了 ， 但 他 們 仍 是 嘻 皮 笑 臉 的 在 車 廂 中 玩 樂 。 當 凌 峰 看 見 可 兒 手 中 那 神 秘 的 膠 袋 ， 這 使 他 的 好 奇 心 又 再 燃 起 ， 他 緩 緩 地 走 向 可 兒 的 身 旁 。

「 那 是 什 麼 ？ 」 凌 峰 指 著 那 個 膠 袋 問 。

「 這 … … 這 與 你 無 關 ！ 」 可 兒 不 知 不 覺 臉 紅 起 來 。

「 妳 不 告 訴 我 的 話 ， 我 把 它 搶 過 來 ， 拆 來 看 看 便 知 道 。 」 凌 峰 的 手 已 經 不 守 紀 律 地 動 起 來 。

「 別 ﹑ 別 搶 ！ 我 告 訴 你 ， 可 以 了 吧 ？ 」 可 兒 雖 然 十 萬 個 不 願 意 讓 他 知 道 ， 但 她 實 在 害 怕 他 會 搶 走 並 毀 壞 那 份 禮 物 ， 所 以 她 逼 於 無 奈 ， 只 好 說 了 。

「 快 說 啊 ！ 」 凌 峰 不 耐 煩 起 來 。

「 那 ﹑ 那 是 送 給 別 人 的 禮 物 。 」 可 兒 吞 吞 吐 吐 道 。

「 送 給 我 的 嗎 ？ 」 凌 峰 聽 後 ， 心 裡 快 樂 了 ， 想 也 沒 想 便 衝 口 說 出 自 己 的 心 底 話 ， 他 的 手 更 加 速 了 動 作 搶 奪 那 份 禮 物 。

「 你 可 想 得 美 呢 ！ 不 是 給 你 的 ！ 」 可 兒 把 那 份 禮 物 擁 到 懷 裡 ， 不 讓 他 再 踫 一 下 。

凌 峰 心 裡 又 猜 到 她 想 送 給 誰 了 ， 他 的 心 又 有 一 陣 酸 味 湧 上 ， 他 不 再 說 一 句 ， 有 點 怒 的 走 開 了 ， 他 覺 得 自 己 有 點 笨 ， 他 怎 會 想 到 她 會 送 禮 物 給 自 己 ？ 這 根 本 是 不 可 能 的 事 ， 上 一 次 他 生 日 那 天 ， 別 說 禮 物 了 ， 連 一 句 祝 賀 的 說 話 也 沒 有 ， 他 真 不 明 白 ， 她 這 麼 笨 ﹑ 她 待 他 這 麼 差 ， 他 偏 偏 卻 喜 歡 上 她 ！ 真 是 要 命 ！

在 補 習 班 的 房 間 中 ， 凌 峰 不 斷 的 斜 睨 著 那 份 他 既 愛 又 恨 的 禮 物 ， 真 希 望 那 是 送 給 他 的 ， 他 真 想 知 道 內 裡 的 是 什 麼 東 西 ！ 可 兒 當 然 也 留 意 到 凌 峰 對 那 份 禮 物 的 意 念 ， 所 以 把 那 份 禮 物 放 在 自 己 的 大 腿 上 ， 要 是 他 敢 有 所 行 動 ， 她 必 定 會 大 叫 出 來 ， 無 論 用 什 麼 卑 鄙 的 方 法 ， 還 是 陷 凌 峰 於 不 義 ， 為 了 保 護 那 份 禮 物 ， 她 是 什 麼 都 可 以 幹 出 來 的 ！

在 這 段 期 間 ， 他 們 互 相 仇 視 的 目 光 不 斷 交 接 ， 在 他 們 身 邊 的 允 行 也 感 到 氣 氛 的 不 對 勁 ， 他 害 怕 自 己 會 無 故 被 捲 入 他 們 的 紛 爭 中 ， 他 是 第 一 次 感 到 他 們 二 人 的 可 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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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課 時 已 經 是 下 午 的 五 時 ， 若 是 平 日 ， 夕 陽 的 餘 輝 一 定 是 十 分 漂 亮 的 。 可 是 ， 這 天 的 雨 沒 有 停 下 來 ， 而 且 更 愈 來 愈 大 ， 到 了 他 們 放 課 的 時 候 ， 天 色 已 經 昏 暗 得 像 是 夜 晚 的 七 時 ， 四 周 的 雨 水 也 愈 來 愈 大 ， 氣 溫 也 漸 漸 冷 起 來 ， 道 旁 的 車 輛 快 速 輾 過 ， 輾 起 了 道 旁 那 些 污 黑 的 水 。 這 情 況 是 可 兒 最 壞 的 打 算 ， 剛 巧 今 天 的 她 穿 上 的 是 白 色 的 衣 服 ， 連 鞋 子 也 是 白 色 的 ， 若 她 一 不 小 心 ， 讓 污 水 沾 在 身 上 ， 必 定 使 她 這 套 衣 服 送 進 焚 化 爐 ！

看 見 天 色 昏 暗 成 這 樣 ， 她 有 點 擔 心 ， 於 是 走 到 一 間 茶 餐 廳 去 撥 個 電 話 給 思 賢 ， 正 想 告 訴 他 現 在 到 他 的 家 ， 並 向 他 道 歉 。 她 匆 匆 地 走 進 茶 餐 廳 ， 以 手 拍 打 一 下 身 上 一 些 小 雨 點 ， 深 呼 一 口 氣 ， 然 後 提 起 聽 筒 … …

凌 峰 和 耀 培 正 從 後 趕 上 來 ， 但 他 們 沒 有 走 進 茶 餐 廳 裡 ， 只 是 在 茶 餐 廳 的 外 面 ， 隔 著 一 片 透 明 的 落 地 玻 璃 ， 看 著 可 兒 打 電 話 。 她 的 影 像 不 太 清 晰 ， 有 點 模 糊 不 清 ， 這 是 滑 下 來 的 雨 水 造 成 的 。

「 峰 ， 她 在 裡 頭 幹 什 麼 ？ 」 耀 培 好 奇 地 問 。

「 … … 」 凌 峰 一 語 不 發 ， 只 是 專 注 的 看 著 玻 璃 窗 中 的 她 ， 他 忘 記 了 自 己 正 在 淋 著 雨 。

一 分 鐘 後 ， 凌 峰 好 像 看 見 可 兒 的 眼 中 有 一 點 淚 珠 快 要 滑 下 來 ， 這 弄 得 他 也 著 急 了 ， 他 把 自 己 的 手 緊 貼 玻 璃 窗 上 ， 像 是 撫 摸 著 可 兒 那 張 臉 ， 可 兒 卻 視 若 無 睹 ， 只 是 呆 呆 的 站 在 那 兒 ， 手 拿 著 的 聽 筒 快 要 向 地 下 墜 落 … …

「 可 兒 ！ 妳 怎 麼 了 ？ 妳 怎 麼 了 ？ 」 凌 峰 的 手 不 斷 拍 打 玻 璃 門 。

「 峰 ， 冷 靜 一 點 ！ 我 們 進 去 看 看 ！ 」 耀 培 拉 扯 著 失 去 理 智 的 凌 峰 。

他 們 旋 即 走 進 了 那 間 茶 餐 廳 ， 只 見 可 兒 低 下 頭 ， 把 聽 筒 掛 上 了 ， 她 的 臉 死 灰 色 一 片 ， 她 沒 有 說 上 一 句 話 ， 她 並 不 察 覺 凌 峰 他 們 的 存 在 ， 完 全 沉 默 … …

「 可 兒 ！ 妳 怎 麼 了 ？ 到 底 發 生 了 什 麼 事 ？ 」 凌 峰 急 切 問 。

「 … … 」 可 兒 仍 是 低 著 頭 ， 沒 有 說 一 句 話 ， 便 飛 奔 出 茶 餐 廳 ， 她 打 開 了 她 的 雨 傘 ， 一 直 跑 著 ， 她 什 麼 也 不 想 再 知 道 ， 她 只 希 望 剛 才 聽 見 的 只 是 一 個 謊 言 ！

凌 峰 擔 憂 的 看 著 可 兒 遠 去 的 背 影 ， 不 知 怎 的 ， 他 沒 有 追 上 去 的 勇 氣 ， 他 好 像 變 得 毫 不 了 解 她 似 的 … …

「 峰 ， 你 怎 麼 不 追 上 去 ？ 」 耀 培 不 解 地 問 。

「 我 想 … … 讓 她 一 個 人 靜 靜 ， 也 許 這 是 對 她 最 好 的 了 。 」 凌 峰 說 完 後 ， 又 從 茶 餐 廳 步 出 ， 他 又 再 淋 著 雨 。

「 我 有 傘 子 ， 讓 我 拿 出 來 。 」 耀 培 從 自 己 的 背 包 中 找 那 傘 子 。

「 不 用 了 ， 我 想 陪 著 她 … … 」

「 陪 著 她 ？ 她 是 撐 著 傘 走 的 啊 ！ 她 沒 有 淋 雨 ！ 」 耀 培 生 氣 了 。

「 不 ！ 她 的 心 ， 下 著 比 現 在 更 冷 的 雨 … … 我 從 沒 看 過 這 樣 晦 暗 的 她 。 」

「 峰 ， 你 為 她 付 出 太 多 了 ， 她 沒 有 一 件 是 知 道 的 。 」

「 不 要 緊 ， 反 正 從 一 開 始 ， 我 便 沒 有 打 算 讓 她 知 道 。 」

「 她 這 麼 粗 心 大 意 ， 不 會 明 白 你 的 體 貼 。 」

「 我 沒 有 奢 望 過 她 明 白 ， 像 個 小 孩 子 一 般 的 她 是 最 可 愛 的 。 」 凌 峰 說 著 微 笑 了 。

「 唉 ！ 拿 你 沒 辦 法 ！ 我 也 跟 你 一 起 淋 雨 吧 ！ 這 樣 也 很 舒 服 ！ 」

思 賢 ？ 他 出 外 與 燕 兒 慶 祝 了 ！ 可 兒 ， 妳 不 知 道 嗎 ？ 這 句 話 從 剛 剛 便 一 直 刺 傷 著 可 兒 ， 她 的 腦 海 裡 什 麼 也 沒 有 ， 只 有 這 句 話 ， 一 句 令 她 清 清 楚 楚 知 道 思 賢 的 心 的 一 句 話 … …

可 兒 還 在 街 上 跑 著 ， 她 的 心 裡 不 斷 的 抗 爭 著 。 可 兒 ， 相 信 他 ！ 他 絕 不 會 忘 記 了 妳 昨 晚 的 約 定 ！ 可 兒 ， 還 用 再 相 信 嗎 ？ 他 喜 歡 的 不 是 妳 ！ 妳 被 他 拋 棄 了 ！ 可 兒 ， 不 是 的 ！ 剛 才 那 電 話 不 可 信 ！ 那 不 是 他 口 說 的 ！ 也 許 他 正 在 家 中 等 妳 … … 可 兒 ！ 算 了 吧 ！ 無 論 妳 付 出 多 少 努 力 ， 再 把 自 己 弄 得 漂 亮 一 點 也 是 徒 然 的 ！ 他 曾 說 過 只 喜 歡 燕 兒 一 人 ， 妳 何 必 不 放 手 ？ 可 兒 ， 妳 別 忘 記 了 他 曾 經 待 妳 多 溫 柔 ！ 可 兒 ， 他 值 得 妳 這 樣 為 他 付 出 嗎 ？ 他 不 知 道 妳 怎 麼 待 他 ！ 這 種 壞 人 ， 不 要 再 喜 歡 了 ！ 可 兒 ， 妳 還 愛 他 嗎 ？

「 不 … … 不 ！ 我 不 會 再 相 信 ！ 」 可 兒 像 是 瘋 了 一 般 在 街 上 大 吼 ， 街 上 的 人 也 注 視 著 她 。

「 為 什 麼 ？ 為 什 麼 以 前 要 待 我 這 麼 好 ？ 」 她 沒 有 發 現 旁 人 的 目 光 ， 只 是 低 聲 地 控 訴 。

「 為 什 麼 ？ 既 然 不 喜 歡 我 ， 為 什 麼 要 找 我 ？ 為 什 麼 要 牽 著 我 的 手 回 家 ， 與 我 一 起 受 罰 ？ 」

「 為 什 麼 ？ 既 然 不 喜 歡 我 ， 為 什 麼 還 要 替 我 塗 藥 ？ 」

「 為 什 麼 … … 既 然 不 喜 歡 我 ， 昨 天 為 什 麼 要 答 應 等 我 ？ 」

「 為 什 麼 … … 為 什 麼 要 是 我 ？ 為 什 麼 … … 為 什 麼 … … 狠 下 心 說 謊 騙 我 ？ 」

這 天 ， 三 月 四 日 … … 她 有 她 的 失 落 ， 他 有 他 的 失 落 ， 對 他 們 來 說 ， 永 不 磨 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