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小故事」

绿隐人

一網情深？！
天哪！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那是我原來的網名，而且是專門用來寫小酸文章企圖騙美眉的網名。只可惜一直到我去東歐前，都沒有網上遭遇顏如玉的艷遇，於是在走之前最後一篇網路酸文裡面，自暴自棄地留下了這個當天已經辦了停機手續的手機號碼，沒想到今天竟然……
「喂，你怎麼不吭聲呀，我剛剛聽你說話不是很溜的嘛？」北京腔的聲音有些揶揄。
「正四處張望看看附近有沒有人呢，我準備隨便找個人，然後跟妳說我是借人家的電話，然後讓妳跟真正的一網情深聊去。」
「呵，看來你倒是一個良心尚未完全泯滅的壞人，騙人之前還先通報一聲。」那邊的聲音裡開始帶著笑意。
「哎，妳就別提什麼壞人了，我現在悔恨得痛不欲生，都過來半年才有人給我打電話，還一下就把我的形象給徹底毀掉了。」
「什麼半年？」
「就是我那小說呀，那是半年前在網上寫的。寫完我就出國了，昨晚才回來，這個號碼也是十分鐘前才重新開通的。」
「哦？這麼巧？不過我是在一本雜誌上看到這篇小說的，我還沒有上過網呢。」
「什麼雜誌？」
「《網友》，你沒看過嗎？」
「我這半年在波蘭和南斯拉夫打仗呢，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荷，真的好巧，你沒想到是一個沒上過網的人第一個打電話給你吧。」
「我更沒想到一開口就先把自己的光輝形象給徹底毀了。」
「形象嘛，就這樣吧，反正本來我也只是好奇心大，對您老的形象也沒抱多大的指望。」那邊傳來一陣肆虐的笑聲。

绿隐人

事情就是這樣，半年前一個叫一網情深的人在網上撥了一篇酸小說，裡面留了他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他就出國了。後來這個小說被雜誌轉載，一個好奇心很重的北京女孩看到後就試著打了那個號碼，而且這個號碼的主人終於從幾萬公里外的地方回來並且在十分鐘之前辦了開通手續，那時他還正好剛給一個朋友打了呼叫器，於是電話嚮的時候迎接這個好奇的北京女孩的就是一大堆髒話。
我和這個北京女孩的故事就從這通電話開始。
我大學時唸的是數學，於是後來我曾很嚴肅地研究了這個電話事件的機問題，結果紙上出現了一個天文數字。
對於嚴肅的數學問題，非專業人士總是不得不作出其他超出數字意義的解釋，比如那個北京腔末了就笑嘻嘻地說：「最後說一句話吧，覺得我們很有緣份耶。」
「我也最後說了一句話吧。」我一本正經的語調：「我想去趟北京。」
「嗯？」北京腔的語調很驚奇。
然後我接著說：「找那雜誌社要稿費。」
「哦。」那邊有點失望。
於是我又加了一句：「拿了稿費就可以給這份緣份送上一束玫瑰什麼的。」

绿隐人

因為純情形象在那通電話裡被破壞的緣故，我就不好意思讓她叫我一網情深。
「妳還是叫我的真名吧，我叫李尋歡。」
「什麼名字嘛，聽著就不像好人。」她嘻嘻地笑著。
「名字可跟我沒關，都是爸媽取的，再說誰說這名字不好了？後來古龍還盜了我們家的版，拿我這名字寫了武俠小說呢。要不是他去的早，我爸媽還說和他打名字權官司呢。」
「我也弄不清你們誰盜誰版，不過就是覺得這名字不正派，反正我懷疑將來你要是當領導人什麼的，得先給你改個名字，比如叫李向東什麼的。」
「那妳叫什麼呀，可千萬別跟我說叫王衛紅。」
「嘻嘻，我姓周，名字叫月羊。」
「湖南人？想出國？」
「什麼呀，不是岳陽樓，也不是越洋過海，是月亮的月，綿羊的羊。」
「哦，我還以為月亮上只有兔子，敢情現在嫦娥正大力發展牧業呢。」
「什麼嘛，不要亂說人家名字！」那邊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
「那誰讓妳說我的名字不好的？」
「好吧，好吧，你的名字好，尋歡作樂就是好嗎？哼！」
看來我和這個叫做月羊的丫頭在電話裡的溝通有障礙，並且我其實對她不能充分看到我（也就是一網情深）在網上的光輝清純形象而耿耿於懷，於是我一個勁地鼓動她上網。
「今夏避暑哪裡去？網上衝浪好風光。來吧，來吧，相約網上見吧。」
「你是幹什麼的？電信局的？」
「我不是電信局的，我是他們僱的。現在電信局搞行銷，每發展一個下線，網費就下浮一個百分點。到有九十九個下線的時候，我就可以享受完全免費上網了。」
「我說怎麼現在上網的人數直漲，原來還是老鼠會的功勞呀，想不通現在市場這麼疲軟，國家怎麼還禁止傳銷。」
「據內部消息，主要是有人藉著搞傳銷的名義傳播法輪功，所以政府就先從組織形式上斬草除根。」
「就因為拉我上網可以讓你享受一個百分點的優惠，你就這麼熱心地把我往火坑裡推？」
「好處當然不止這一點，比如說我現在給妳打電話一分鐘要花一塊兩毛錢，而這筆錢可以在網上聊天近十分鐘。還有如果我有什麼悄悄話不好意思當面說，就可以給妳寫信呀。」

[ 本帖最后由 绿隐人 于 31-7-2006 04:56 PM 编辑 ]

没有错的话，我好像已经看完了这本小说。
真的很不错噢！！楼主加油！！

绿隐人

        不妨假設是因為我的誘惑吧，月羊說她準備上網了。
「上網需要什麼呀？」
「首先得有台電腦。」
「電腦倒有，我哥家裡就有台新買的PC，閒著沒用呢。」
「閒著沒用？那他買了幹什麼？」
「他說買了給他兒子為那高考衝刺呢。可是我那侄兒才出生五個多月，估計離高考還差幾年。」
「厲害，厲害，現在的家長，真是高瞻遠矚未雨綢繆呀。我想，他買這電腦，八成是當成投資，跟現在買房子一樣，等著增值。」
月羊在那邊笑得氣都喘不上來了，「不行，我還是喜歡給你打電話。」
「我這麼跟妳說吧，妳要是上網跟我聊天，我能讓妳笑得一口氣把電腦吹到桌子底下去。」我不得不繼續努力提昇她對上網的興趣。
「那有了電腦之後該怎麼辦呀？」
「開帳號，灌軟體，後面就是慢慢在網裡摸索了。」
「那玩完了，我簡直是電腦白痴呢。」
「其實我有個主意，上網最好有人教，比如說妳吧，如果到聊天室說妳是剛上網的小女孩，想找人請教問題，裡面一定會冒出七八十個人要妳的電話號碼。」
「算了吧，我聽了怕了，而且自從認識了你，我就對網裡有沒有好人表示懷疑。」
我其實是好人，這一點務必得向月羊表白清楚。於是我開始給她講故事，從我爺爺當貧農講起，到我父親十六歲參加革命，再到我六歲戴上紅領巾，十三歲半別上光榮團徽。後來之所以沒有入黨，是因為上了大學，知識多了，腦子裡沒給思想進步留下更大的空間。這阻礙了我政治的繼續進步，不過說實話，活了這許多許多年，我不僅不知道公安局紀檢委的門朝哪個方向開，甚至上學時都沒進過老師辦公室；還有，連街道居委會管治安的老太太的目光，都從不曾在我身上停留三秒鍾以上。

绿隐人

原帖由 幸福冰鱼 于 31-7-2006 04:53 PM 发表
没有错的话，我好像已经看完了这本小说。
真的很不错噢！！楼主加油！！

謝謝你的捧場與支持啊。
我回繼續加油努力的。

绿隐人

只可惜女人實在不是可以與之講道理的動物，月羊最後還是一口咬定：「那沒辦法，我就是感覺你不像好人。」
我的優點之一是善於在不利形式下調正方案爭取到較有利的位置，哪怕只是形式上的，於是我一本正經地說：「壞就壞吧，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就好比一個女孩子對男的說『你好討厭』，則理論上可以認為這是墜入愛河的標誌。」
「朋友，軍人教導我們：驕傲自大歷來是進步的最大敵人。你的感覺不要太好唷，我怎麼可能莫名其妙愛上你？」
「妳不要告訴我妳現在孩子都會幫妳買醬油了，我會心臟病突發而死的。」
「那到沒有。愛情有風險，入市須謹慎。我倒還確實是在持幣觀望呢，理論上你到也還有機會。嘻嘻。」她又在那邊笑得花枝亂顫。
「要不我給妳分析一下現在的市場行情吧。這年頭走紅的概念股，無法是失業有成型，帥哥酷男型，海外發展型三大類。
  失業有成型通常年齡在三十以上，個矮，頭大，梳著油亮的飛機頭。操難懂如外語的地方普通話；帥哥酷男型面貌英俊，舉止瀟灑，頭髮五顏六色，眼睛常做流鼻血仰天遠望狀，身穿全套冒牌國外名牌時裝，腰裡明顯位置別著巨型欠費停機手機一支；海外發展型，除基本配備金邊眼鏡外，特徵較為複雜，但有兩大共通之處，一是會在和女方約會三次之內借口歸期將至而明確商討婚姻事宜，二不論是在外幹什麼，通常可能會在當地中餐館廚房出沒。」
「哈哈，淨糟蹋人家，你倒敢說說你自己？」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俊不醜，走在巴黎街頭不影響市容，但也不至於因為漂亮而讓其他女孩子太注意而讓老婆提心弔膽；學歷不高不低，能看懂家用電器英文說明書，但也不會沒事成天研究哲學或者相對論，對人類前途過於憂鬱；經濟不窮不富，就是一個月掙的錢拿人民幣結算好歹也還不少──四位數夠養老婆孩子，不過沒錢到外面鬼混。總體上看，在上述三種概念股被市場熱捧，形成嚴重泡沫經濟的情況下，此類男士實為高成長性潛力股，值得投資者密切關注。」
        我不知道月羊到底懂不懂投資分析這一套，不過她聽得很仔細，然後似乎在認真考慮什麼，我滿心歡喜，似乎看到了愛情的曙光。
最後聽她說：「說得挺有道理的，不過國家最近的經濟形式老是動盪，要不我再觀望一陣子吧。」


[ 本帖最后由 绿隐人 于 31-7-2006 06:23 PM 编辑 ]

绿隐人

女人的優柔寡斷實在是讓人忍無可忍，我們還是經常通電話，但是她好像把這件事忘了似的，於是最後我不得不很不經意地問她：「觀望好了嗎？」
月羊就在那邊竊竊地笑，「我還以為你自己都忘了呢，哼！誰讓你幹什麼都是嘻皮笑臉的，我還在想你是說著玩呢。」
「嚴正聲明，我很少嘻皮笑臉，雖然對於我來說，一臉嚴肅通常也是沒正經的表現，但是這個事情我的確不是開玩笑。對了，我還要告訴妳一個新的振奮人心的消息，那個雜誌社把稿費給我寄來了，還不少，不僅夠買一束玫瑰，而且夠買一車──如果拿三輪車拉的話。」
「既然這樣，那就──」
我的心那時撲通通直跳。
「那就在等一個禮拜吧，如果在這個禮拜裡還沒有什麼讓我特別心動的人大清早在窗戶外為我唱歌什麼的，你就正式轉正了。」
形式主義害死人。因為錯誤的表達方法，我已經多等待了一些日子了，現在又因為她純粹孩子氣的報復行為，我不得不耐心地在日曆上再劃七個勾。

「喂，這個禮拜沒什麼事兒吧？」我誠惶誠恐地問。
「嘻嘻，你嬴了。」她笑得好開心。
「我說，親愛的。」
「天，你……」
「怎麼，我叫錯了嗎？難道現在我們的歷史不是掀開了嶄新的一頁？」
「好，好，你沒錯，你先說吧。」她在那邊哭笑不得。
「我想見你。」我平靜地說。
「不會吧，這麼……」她總是跟不上我說話的節奏。
然後我才按照我的語言習慣，補上了剛才那句話的狀語：「在網上。」
我無數次邀請她上網看我的誠懇禾決心終於打動了她，在某一個月黑俸高的晚上，我終於在網上見到了Yueyang。
我首先勸她把名字改作Moon-Sheep，那樣比較醒目，但是她反問說；「難道叫這個名字你就在人堆裡找不出我來嗎？」並且因此拒絕改名。然後我試圖引導她去看看我經常活動並且風光無限的根據地，那時她就問我：「有沒有只有你一個人在的討論區？我看那麼多名字會頭暈。」
我說沒有。於是她就很失望，說那我下線你打電話給我吧。
打了電話，她頭一句話就是：「看，我說還是電話好吧，感覺電話裡你活靈活現的，而且只跟我說話，網上淨是亂七八糟的字，有什麼好玩的。」
很失敗。看來我之引導月羊上網的企圖，很難獲得圓滿的成功。
但是電話聊天的確很貴，對於像我這樣，收入拿人民幣結算才能上四位數的人來說。
於是我只好說：「要不然我們約個地方當面聊聊天吧。」

绿隐人

之所以因為怕電話費貴而要求見面的理由是那麼可笑，後來我想到這事時往往感到羞愧，幸好月羊完全沉浸在要見面的喜悅當中而沒有注意到這種邏輯的荒謬性。
不過見面並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比如說，我和月羊就在誰該去看誰這個問題上發生了一點爭執。
其實本來問題是不存在的，就是說好了因為我去過很多次北京而她沒有來過西安所以這次她過來，可是我竟然在決議形成之後，隨口笑了一聲並且說了一句「今年夏天北京好熱呀」，這引起了月羊的高度警戒，說是因為我怕熱才故意讓她來的，這也太不像話了，哪有這樣的讓一個女孩子大熱天大老遠……
事情變化之快讓我猝不及防，於是我趕緊說了些諸如：那邊網友一大堆，去了又只好去拜碼頭太占時間等理由，不過這些解釋看來并沒有起到足夠良好的效果，月羊最後勉強同意我不去北京卻也還對自己跑來西安感到心裡不平衡。
最後問題的解決方案是我提出來的，就是參照歐洲冠軍杯決賽的方法，在第三地會合。為了公平起見，我還進一步建議這個地點應該位於北京西安連線線段的中點或者中垂線上。就在我試圖去找地圖什麼的時候，月羊終於忍無可忍地說：「算了，我吃點虧，我們去鄭州吧，我怕你量出的中點不知道在哪個山溝裡。」
鄭州就鄭州，雖然我量了以後發現這個地方離我的距離要稍微遠了一點，但我想這是應該表示的一點紳士風度。並且我答應提前一天到，以表示誠意和尊重。月羊那時又起了疑心，因為她說她前几天剛看了古龍盜我的名字權的那本書，書裡李尋歡和鐵劍先生以及上官金虹決鬥的時候就是先去一天，這叫搶占有利地形。
我不得不再次解釋我沒有那麼壞，妳怎麼把這麼浪漫溫情的幽會或者說私奔描述成那麼恐怖的樣子？
月羊因為我的用詞恨得咬牙切齒，她說你再這樣我就不去了，反正車票還沒買呢。於是我害怕了，為了將功贖罪，我做了一件從事文學創作以來最有目的性和技術性的事情，就是一晚上寫了七封情書給她，裡面分別用了格律詩、新詩、詞、賦、散文、小說，乃至郟北信天游民歌等體裁。本來我預計寫八篇的，就是還有一篇英文夾雜我在東歐學的幾句斯拉夫語，但是後來實在太睏了，懶得再查字典，也找不到斯拉夫語的輸入方式，於是才終於結束了我瘋狂的情書創作活動。
革命就是要糖衣炮彈，那些情書徹底彌補了我的所以的不好，月羊說：「你就是在拉薩我也去看你。」
這句話讓我很感動，而更讓我感動的還不止這個：月羊沒有買到臥鋪票，她要坐晚上的硬座！
那個晚上我已經在鄭州了，躺在賓館舒適的床上，卻睡不著，因為想著月羊這個時候還為了我在火車上顛簸受罪呢。

绿隐人

「哼，你有這份心記著外我在為什麼受罪就好，否則我就要氣死了！」
「嗯，說實在的，現在特別心疼妳。」
「那你陪我聊天吧，跟你通電話我就不難受了。」
「好吧，豁出去了，我們就這樣聊一晚上，算是在見面之前以這種方式紀念我們的媒人，也就是中國電信……或者幹脆說就是電話吧。」
「呸，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噓，聲音壓低，妳在車上，我仿佛聽見旁邊的人都在看妳呢。」
「算了，管他的，反正火車上誰也不認識誰。嘻嘻。」月羊的笑聲一如她第一次在電話裡的一樣。
只可惜火車裡電話的信號時斷時續，我說：「要是電話不通的時候，妳可以看我寫給妳的情書呀，妳不是說列印了出來帶在身上嗎？」
「哼，還看什麼呀，每篇我都能背下來，我都看了一八零遍了！」
那時電話又斷了，我就不停地撥號，心裡盤算著：親愛的中國電信，好事做到底，讓我打通吧，回頭看什麼時候請你吃喜糖。
OK，終於又聽到月羊的聲音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信號，我剛重撥了N回手指頭都快骨折了。」
「哼，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
「怎麼可能，我心疼妳，根本就睡不著。妳剛剛在幹什麼了？」
「還問呢，我剛剛把你的情書看了第一八一遍！」

绿隐人

我必須要對這個把我的情書看了一八一遍的女孩表示點什麼，於是我在早晨五點鍾就爬了起來，滿大街地找花店，並且終於找到了一條似乎專門賣花的街，掃蕩了幾家花店裡最豔麗的玫瑰，並且直到花店老闆也說「再多就拿不住了」為止。
在眾人驚詐的注視中，我驕傲地抱著這束巨大的玫瑰守候在出站口，盯著往外湧動的人潮。
其實我根本還不知道我等的人是什麼樣子，就如同她也不知道接她的人是什麼模樣一樣。
我曾經對月羊說：「這就是二十一世紀的愛情，玩的就是心跳。」當然，這話又讓她狠狠地批判了一場，說你好歹也唸過幾年書還會在網上寫字呢，如果再胡亂用詞的話，我們就拜拜吧。我讓你「過把癮就死」！
因為這件事，我算是又得罪了月羊，反正她決心不告訴我關於她的任何特徵。「你就等吧，反正我走出來的時候，你要是能認出來就好。認不出就算了，我們各自在鄭州玩一天回家完事。」月羊氣呼呼地說。
那時我就有點慌了神，反過來好言相求她給我說些體貌特徵。不過女人就是這樣，你愈問她還愈驕傲愈矜持愈有原則有立場，所以到最後我說那只好掛電話啦找不著也是天意注定，那時她才看我可憐，所以告訴我她的頭髮是「今年北京最流行的紅棕色」。
現在我就在鄭州火車站最東邊的出站口，抱著一束巨大的玫瑰等我親愛的女朋友，一個我只知道頭髮是紅棕色的女孩子。
天啊，怎麼這個出站口一下子密密麻麻擠出來這麼多人？我根本目不暇給了！算了，還是趕緊打電話吧，看她在哪裡，反正她是不會真的不接電話自己跑去玩一天的。
拿出手機一看，傻了眼，這裡收不到訊號！
「我靠！」我小聲嘀咕道。
「天哪，我怎麼見你的第一句話又是髒話？！」
我抬起頭，就看見了她，月羊，那個頭髮染成紅棕色的女孩子，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

绿隐人

「不過，看到這麼一大束花我真是非常高興。」月羊的聲音比電話裡還好聽。
「哦，沒想到鄭州的花這麼便宜，我這人一看到什麼東西便宜就感覺買得少像吃虧了一樣。」我笑咪咪地。
「哎呀，這裡還有一張卡片耶，不過我不認識上面的外國字，你唸給我聽聽？」月羊的目光盯著花裡插的一張卡片上，上面留著我龍鳳飛舞的墨寶：「月羊，I love you！」
「咦，我剛才怎麼沒發現？原來鄭州的花店還是買一送一呢。不過我也不認識這上面寫的是哪國英語。」我一臉迷惑地看著月羊。
月羊也像很想不通似的，「哦，那就奇怪了。你先幫我抱著花，我研究一下這裡頭還有什麼蹊蹺沒有。」
我接過花，然後感動背上傳來一陣清晰的疼痛：「你這人怎麼這樣呀，一點都不正經，我看不教訓你是不行了！」
其實教訓也未必能改掉我的一些先天性毛病，比如就在挨了掐不久以後，我就再次讓月羊萌生想掐我或者擰我或者甚至是想咬我的念頭。
那是在賓館櫃檯訂房的時候。「小姐，這裡還有沒有兩個挨在一起的單人房？有的話我們就訂，把這位先生原來的房間退掉。」
「有的，小姐，我馬上給您辦。」
那時我在一邊突然嘀咕了一句，「哎，真倒楣。」
「說什麼呢？」月羊回頭詐異地問我。
當然，這個問題知道只有我們倆在電梯裡時我才回答她。我說剛才在那裡說倒楣的意思是因為一個如意算盤又落空了；就是本來某人還滿心指望著這裡再沒有空房，於是那櫃檯小姐就可能會建議不妨……那時我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起來。
月羊立即做出了要掐我的姿勢，幸好那時電梯的門打開了，於是她只好惡狠狠地說：「要是那樣，就讓你去別的地方住十塊錢一晚的招待所！」

绿隐人

看，我說分開住麻煩比較多吧，比如說早上起來的時候就要打電話才能叫她起床。
「醒了沒？」
「什麼呀，我早就起來了，但你沒睡夠，所以就沒叫你。你還當你起得早呢！」
果不其然，我過去的時候她悠閒地坐在窗前，喝著茶。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身上，她的笑容淡淡的，恬靜得像身在畫裡一樣，好美。我好像忽然震撼於她的美麗，失神地凝視著她。
「怎樣不說話了？你不是一直怪話連篇的嗎？」月羊被我看得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臉上泛起一層紅暈。
「我突然想說句正經話，真心話。」
「你說呀。」月羊抬起頭，有點疑惑地看著我。
「我想吻妳一下。」
月羊的臉瞬間變得通紅，她深深地低下頭。
我一直注視著她，我的目光一定很執著，很火熱。
我懷疑月羊低下頭也能感受到這種目光，她一直沒有說話，但我終於看到她深埋著的頭輕微地點了一下。

绿隐人

月羊的臉很紅，她還在我懷裡，我能感到她的心依然跳得很厲害。
「嗯，月羊，你真香，那種特別沁人心脾的香水味道，妳告訴我用的是哪種香水，我多買幾瓶給妳。」
月羊微微抬起頭，「只要香就行了，我不告訴你是什麼香水。再說，你不是說只有碰到便宜貨才會一次買好多嗎？這香水可不便宜唷。」她的眼角閃爍著一絲頑皮，呵，我可愛的灰姑娘！
如果要用一個詞描述我和月羊的故事，我會選擇夢幻，月羊這次對我的用詞表示滿意。既然是夢幻，就不能太纏綿，否則可能會流於世俗，那對我們來說是件不能忍受的事情。於是我們又作了一個決定，就是在見面四十八小時之後決定分手各自回家。
「從兩個方向走來，然後在一個完美的接觸之後反身告別，期待下一個夢幻。」月羊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遙遠而迷濛，像在追憶一個夢境一樣。那時我再一次覺得她恬靜的時候好美，像在油畫裡一般。
在我的額頭留下最後一個輕輕的吻，月羊跳上了列車。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心裡空蕩蕩的，還好，我馬上又看到了她在車窗後美麗的臉，還帶著頑皮的笑容。
咦，她怎麼又坐下去看不見了？正納悶著，卻又看到了她，手裡拿著手機！然後我的手機就嚮了。
「喂，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要告訴你。」
「妳說。」
「就是，我這幾天根本沒有用香水，我本來就是這麼香。嘻嘻。」
「喂，親愛的，我也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告訴妳。」
「講吧。」
「警察叔叔提醒小朋友注意旅途平安。」
「什麼呀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正經話？！」
「這是正事，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我的寶貝的安全。」
月羊幽幽地笑起來，她的笑容好美。

绿隐人

只有四十八小時，短暫，但是絕美。我和月羊的夢幻相見對我們後來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當然，這種影響不僅是甜蜜，也讓我們感到另一種痛苦。
「我真想把地球沿著這個方向對折一下，讓北京和西安的距離縮短到騎自行車半個小時能到的地方。」我只能以這種方式表達某種願望，希望這能讓她開心一點。
然而我沒有聽到她的笑聲，電話那頭只傳來她幽幽的嘆息。
我還試圖讓她上網，讓她無聊的時候去網上玩一會兒。
「不，我不喜歡上網，網上離你更遙遠！」月羊的聲音竟然帶著哭腔。
在我的概念裡，月羊是不應該不快樂的。就是說，凡是讓我的月羊不開心的事情，一定是需要改變的。
問題是需要解決了，我得想辦法。
如果我想不出辦法，我就給上帝燒香，然後朝麥加方向磕頭，說；「菩薩，您幫忙想個法子吧當時是哪個神出的主意讓我們遇上的呀，好事做到底，我們中國人都講究『送佛送上天』呢。」
我站在屋門口，拿出手機，撥號。
「月羊，是我。」
「你在哪裡？」
「我剛從我們老總辦公室出來，我跟他談了派我到北京工作的事。」
「結果怎麼樣？」她的聲音緊張起來。
「哎……」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月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哭的樣子。
「不行，我們剛在非洲開發了一個項目，我要去那邊當負責人。公司裡只有我對這方面比較熟悉，不去不行，而且要在那裡待一兩年，完成才能回來。」
「啊……」
「我想去北京再看妳一次，不然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也不知道再見是什麼樣子，時間太長了。」我的聲音很悲涼。
沒有回答，依然我聽到電話裡傳來嗚咽的哭聲。
繼而電話裡傳出一陣咚咚的敲門聲。
「月羊，那邊有人敲門。」
電話裡只是嗚咽聲。
「去開個門吧，萬一是家人或朋友聽到裡面妳又哭又不開門，會擔心的，我不掛電話，我們等會再聊。」
然後我門前的門開了，月羊紅著眼睛站在我的面前。
「啊？」她的眼睛和嘴巴張得大大的。
我看著月羊，愁眉苦臉地說：「先把剛才的故事講完，老總要我去非洲，我就在他的辦公室賴了一整天，聲淚俱下地給他講了我怎麼樣因為一通電話認識一個女孩的故事，最後我說別讓我到非洲當負責人，你就是讓我到紐約去接手收購微軟我也不幹。拜託您，您就行行好派我到北京當個業務員吧──後來老總就生氣了，於是剝奪了我去非洲花花世界逍遙的權利。把我派到北京這窮鄉僻壤來了。妳說我現在有多慘，這陣子難過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哎。」
那時候一個溫暖的身體撲入我的懷中，並且一瞬間全世界都是我最喜歡的那種香水的味道，然後耳邊嚮起了月羊嫵媚的京腔：「你這個大壞蛋，我恨你，我要咬死你！！！」
我拍拍她的肩膀，無限溫柔地說：「喂，寶貝，先鬆一下，等會再好好抱，妳先讓我騰出手來把手機關了擱進包包裡吧。」

绿隐人

《網路愛情故事》

       你們一定上過聊天室吧？
在那裡，路人甲、路人乙、路人丙……你從來不知道他們長得怎樣。
然而，你還是著魔似地讀到許多故事，甜的、苦的、快樂的、悲傷的、追求的、被追求的。
相信吧？一個曾經與你網談許久的人，也許某一天正與你出現在同一班飛機上，那時，他脫口就說我愛你。
聊天室，你的愛情試驗室，無法拒絕的誘惑，因為，迷人的愛永遠都為你而存在。

绿隐人

塵緣

吾愛，夜深了，我還好清醒，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含著淚聽完這首哀傷的歌了，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莫名其妙陷入這莫名其妙的網路愛情之中。
我知道，也許這一生你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我的這篇文字，還是想說，想告訴你，在情結深陷裡的我，是怎麼掙扎浮沉在你的字裡行間。
還記得第一次在四通見你的時候，你笑著說要送我一支金鐘蘭，但找不到字元表示。我傻傻地回答：「就送我一朵山茶吧，因為那字體裡的花兒就是山茶。」那時寂寞的我，卻從來都沒想過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收到如此誠摯的問候，見到螢幕上滿滿的山茶，我笑得很開心。
也許，當初就不該告訴你我的e-mail，因為從那天開始我的生命產生劇變，變得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還記得你寫的第一首給我的詩嗎？它出現在信箱裡的時候，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的心跳得有多快，那時我想也許我們相愛了。
我把所有用來買化妝品的錢扔到了網上，只為了每天能和你相處得更多，哪怕受歡迎的你來不及和我說上只字片語。只要看到你的名字你的字我就高興，那時我問自己：「我到底怎麼了？」室友給我介紹過一個很好的男孩，我沒有好好珍惜，因為每一次我和他出去的時候都會心神不定，一心想要回到網上和你相聚。他們都說我瘋了，可是我知道我做得對，為了吾愛，我會付出一切代價。那是我人生裡最快樂的日子啊，吾愛，你知道嗎？
每一次開機前的心情和每一個淡妝少女忐忑約會前的心境並無二致，我的ICQ list上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那是因為，我希望每一次call進來的時候，那呱的一聲就是你對我最真的問候。

绿隐人

你說你要結婚了，和你的大學同班同學。我真的不知道眼淚是怎麼流下來的，所有的人都說我的舉動太誇張，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份感情埋在心底隱隱作痛。我每一天都努力告訴自己網路和現實的距離，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吾愛，當你說你結婚之後會戒網的時候，你知道一個將要失去愛的女人的心是怎麼哭泣的嗎？
我沒有權利挽留你，當你問我會不會想你，後不後悔的時候，你要我如何回答？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清醒，很現實，於是我淡淡地對你說：「希望以後能抽空常來，祝你快樂。」你知道我是如何克制著自己不說我愛你嗎？
好久好久沒見你了，從每天的十小時到現在的一小時，我一上去就靜靜地在旁邊，總是希望能從人群中找到一絲半點你的影子，可是我始終沒有找到。我們的那段塵緣，真的就要化土了嗎？她們問我後不後悔，我沒有回答，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直到那天我重新閱讀你的mail，重新感受那時我的真切心情，那一刻，我告訴自己，我不後悔，永遠也不。

绿隐人

初相遇

吾愛，夜深了，剛從一個夢中醒來，雖然從來不曾見過妳的樣子，腦海裡竟依依清晰地勾畫出一個清純可人的妳。這是我在新房裡睡的第二夜，她問我晚上呼喚的是誰的名字，我苦笑著說：那只是個夢。到現在我還不能確定我們當初是否應該開始。
還記得第一次在四通見妳的時候，妳傻傻地和大家問好，那時的我，第一個反應就是該送妳一束花，妳告訴我妳喜歡山茶，我從心裡笑出來，妳用那句話把我帶到了春光美麗的大理，於是妳在我心裡刻畫出一個純純的採茶少女。
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向妳要e-mail，不知道為什麼會在凌晨下網前寫了那麼多話給妳，那時，我想也許我在愛裡。我教會妳使用ICQ，你卻告訴我list上只有我一個人的名字，我知道也許妳的心開始向我靠近。
徹夜泡網後上班總是無精打采，他們說我是著魔了，但我知道我沒有，只因我在愛裡。可是這愛又是怎樣的？虛無縹緲，永無定勢。直覺告訴我，也許它會改變我的人生。
我不要這樣。當我問妳，可否去看看妳，妳說我們不該見面。我知道妳喜歡保持那種神秘感，可是愛不需要用眼神來滋潤嗎？我不知道。
看過一篇網路愛情文章，知道了那只是柏拉酴的愛情。我不要啊。我希望我愛的人每天在我身邊，在ICQ裡覺得妳離我好遠，真的好遠。我想過無數次是否該放棄。好難過的一星期，我告訴你我會去結婚，妳淡淡地說：祝你快樂。那一剎那，全心的刺痛像電擊襲來，也許妳真的可以分清楚網路與現實的區別吧。受傷的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戒掉它，永遠離開。你沒有挽留我。可是我心有不甘啊！我想妳。
戒了網之後，覺得生活好平靜，每天的奔忙在平淡的感情生活中麻木，有時我想我應該來看看妳。那一次，換了名字進去，見妳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後久久不說一句話，我知道也許妳也在受傷，翻閱以前寫給妳的e-mail，雖然妳從來沒有回過一封，看著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那份真摯感情，問我自己，後不後悔，只用了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告訴自己：絕不。
吾愛，妳睡了嗎？我還很清醒，我想我會唱首思念的歌給妳聽，讓妳睡去尋夢。

绿隐人

欲走還留

相識了這麼久，也該見個面了。男人下了飛機急匆匆地叫了部taxi，前往約好的地方。那是家巴黎很有名的咖啡館，叫Café de Flora，座落在巴黎第六區的一片花海之中。這間館子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這裡從中午開始就聚集著各種評論家、藝術家，有著全巴黎最好的Vin Chaud酒。那是個雨天，男人進了大門，左顧右盼，想從喧嘩的人群中找到一絲她存在的蹤跡，他聽到她喚他的聲音，他們每個月的電話費昂貴得超出想像。
男人呆呆地坐下，從未想到過自己這些日子以來魂牽夢縈的女人是這個樣子，看上趣是成熟中帶著些調皮，有點懶散，眼睛亮亮的，臉笑起來有點像草莓。他們在網上的故事是四通曾有過的所有愛情故事的傳奇。那些日子，幾乎我們每一個人都衷心地期盼著他們兩個人早日見面。
女人告訴他，昨天剛辦好離婚手續，只因為丈夫知道了她有個遠方的思念，雖然丈夫看不懂中文。聊了好多，男人把所有的自己在飛機上想出來的思念之辭結結巴巴地背了一遍，女人只是笑，她姿勢優雅地抽著一根菸，從煙霧後面看他，他有點摸不著頭緒。男人木然地低下頭，調著杯中的cappuccino，用很低的聲音問：「妳想和我一起回去嗎？」女人笑了，「我還沒考慮過這種問題，不過我會在三天內給你答案。」
對男人來說，那是如此難熬的三天，他走遍每個明信片上曾經出現過的風景，只在一個叫Odeon地鐵站前的一座雕像附近徘徊，因為他覺得那座雕像很像她。他想，如果她不跟我走，我該怎麼辦呢？男人開始覺得自己很傻。很奇怪，女人並沒有和他一起遊覽巴黎，用她的話來說，在巴黎住久了，對好多地方有心理障礙。
女人看著自己維持了好多年現在已變得陌生的家發愣，她問自己，我努力了這麼多年，總算可以在這裡站住腳，我該不該和他回去呢？她站起來，把自己的自畫像從牆上摘了下來，掂量了一下，心裡計算著它的郵寄費用。
男人坐在Procope餐館裡一個人喝著一種叫Melior的法國酒，暗自埋怨著這種酸酸的酒不夠味道。他看了看錶，該是女人來的時候了。望著窗外，心裡從兩天前的那種期盼和焦急慢慢變得冷靜空洞，他幾乎失望了。女人沒有給他打過一通電話，他知道也許她退縮了。
女人從大門進來，抖了抖大衣上的雨珠，朝他走過來。眼睛裡好像也沒有他來的時候的那種笑意，男人心裡知道了答案。他有些激動，強壓著心裡的失意，裝出很輕鬆的語調問：「考慮好了嗎？其實妳不說我也知道的，巴黎是個很美的地方，我想我不該把妳帶回去，那樣對我們都不好。我也曾對自己說過，我會給妳很好很舒適的生活，可是我現在知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真的很希望妳能在這裡生活開心，回去後我會每天e-mail給妳，每天。」男人還是低著頭背誦他這兩天在旅途中的所有想法，他回頭叫侍者換咖啡的時候呆住了。
女人的雙眼裡滿是淚水，她直直地看著他：「這就是你想說的話嗎？是你飛了這麼遠的路來對我說的話嗎？」女人大步衝出去，匆忙到忘了皮包，男人緊跟，女人在花園的噴泉邊跘了一下，男人衝上去一把扶住，深深地吻住了她。女人在懷抱裡面掙扎，抱怨著：「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去辦那些破手續了，我連東西都寄回國了，你這裡還跟我說這些！」
男人愣了一下，又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好久。

他們回國來的唯一確定就是：我們在四通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是啊，人家都聚在一起了，還上網聊什麼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