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礼资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ADVERTISEMENT

12
返回列表 发新帖
楼主: 感覺心情

《日落燭光》一段純情悸動的愛戀記憶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8-12-2006 01: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19)

【6】
魚在月光裡沉睡,湖面泛起乞求的漣漪,
卻怎麼也喚不回因為月光而蒸發的湖水……






「如果沒有我,你的世界會不一樣嗎?」我曾經這樣問過雅竹。

「當然不會囉,我以前就過著沒有你的生活阿。如果沒有你,我頂多就過著
以前的生活,能有什麼不一樣?」雅竹輕描淡寫地回答著我,連眼皮也不眨
一下,就像這個答案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一般。

「可是妳現在擁有過我了,如果哪一天我消失了,妳也沒辦法再回到從前了,
因為妳已經沒有辦法刪除我已經闖進妳生命的這段記憶了,不是嗎?」如果能
讓我再一次選擇的話,能有把握不再走到相同的結局嗎?我開始懷疑著,因為
我知道那不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

「或許是吧,但記憶是可以想起,也可以擱在一旁的。如果回想起這段記憶會
讓我覺得難過,我會永遠擱在一旁。」雅竹很認真地對我說著。

也因為她的認真態度,所以我也仔細地寧聽著。我知道雅竹只是很坦承地將心
裡的話說出來,即使聽了讓人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但實在是沒有辦法去責怪她
什麼,終究她是那麼誠實地面對自己。

這一點是我和雅竹最大的差異,因為我是一個即使再難過,即使再怎麼不高興,
只要在雅竹面前,我都會將這些情緒收得一乾二淨的人;即使我知道記憶事實上
真的是能擱在一旁而不去想起,但是,因為我會擔心雅竹聽了會不高興,而選擇
不說出口。即使我心裡頭對某些事很不以為然,但我仍會認同雅竹的想法。

認同這個行為並不代表我也這麼想,而是認同這個想法在雅竹心中的重要性。

因為我們是各自不相同的生命體,所有的差異來自於這樣的個體只會屬於自己,
而不會是別人,既然是不同的個體,就不可能會有完全相同的感受和想法,即便
有,也是會有些微差距的,只是我們沒辦法去釐清這些小差距,而當差距很小很
小時,那就是頻率接近且契合。

這是我從雅竹身上學來的。在雅竹面前,我常常就像甘願失去自主一般,因她而
改變,變得不再急燥,不再口出穢言。也只有她能改變我,讓我變得很不一樣,
讓我懂得聽聽另外的聲音,而不再固執;懂得學習瞭解,而不是猜忌;懂得體諒
,而不是堅持己見。

然而這些成長卻沒有為我將雅竹留在身邊,即使因為懂了這麼多,所以從未曾和
雅竹吵過架……但是,這都沒有用。

懂事?成長?成熟?聽起來都像是放屁,一文不值!

或許真的如阿哲所說的:「不吵架的情侶才真的有毛病,因為他們找不到溝通的
方式,無法聽到對方真正的聲音。」我們之間完全都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嗎?我
不認同。

但事實卻是證明了,完全的體諒也不見得就會有好的結局。

或許,我和雅竹的那段愛情才是畸形的,不正常的一段感情,也許真正的愛情是
享受著彼此猜忌彼此,享受著吵完架之後又拉拉扯扯地複合,每經過一次猜忌和
吵架,就經過一次成長,更認識彼此,更珍惜彼此。

信任就能堅固愛情的輪廓嗎?信任一樣會讓一切都變樣,而唯一不變的只剩下我
對妳的留戀,看似笑話一般,也不知為何還要這樣繼續下去的留戀……



我想,我不能信任的,只是「愛情」這兩個字罷了。

* * * * * * * * * *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ADVERTISEMENT

 楼主| 发表于 8-12-2006 01:1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0)

自從和學姐恢復對話之後,這個世界就像宣告冷戰結束一般,重新恢復
美好的和平。至少我已經能夠安穩地入睡,這樣的轉變過程就像神蹟再
度出現一般不可思議。

理所當然的,當我這麼說完之後,
免不了又要被阿哲和小揚罵一聲:「神精病。」

只是,好日子總是不容易維持長久,大約一個星期之後,意外地讓我從
學姐身上發現了一件極度恐怖的事!!

整件事的始末要從昨天下午五點開始說起,學姐和我約好在學校的圖書館
裡討論藝術心理學的主題,為了預防冷戰再度發生,大概下午三點左右我
便已經乖乖坐在圖書館裡等著學姐的到來。偶爾耐心降低時,我會到圖書
館頂樓走走,或許會意外親眼目睹傳說中的四腳獸也說不定。

五點左右,學姐果然準時前來,只是我們卻無法準時開會。

「學弟,不好意思,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了。可能沒辦法開會……」

我裝模作樣地皺著眉頭。「我們進度已經嚴重落後了,學期都過了快一半,
主題都還沒決定好,學姐沒心要修視傳系的課倒是無所謂,但至少不要連
我一起拖下水吧。」

「我哪有無所謂。」

「不然又有什麼事會比開會重要?學期都過了快……」

「我知道啦,學期都過了快一半了,主題要快點決定。我知道!煩耶,
像個女人一樣嘮嘮叨叨的。」

「什麼話阿!平常都是誰在教訓我上課要認真上課,不要亂蹺課?」

「好啦,不然你陪我回家一趟,處理完之後再開會,這樣行了吧?」

我嚇了一跳,「陪妳回家?妳當我是誰阿,我是這麼隨隨便便的人嗎?
說陪妳回家就陪妳回家阿?要是被人家誤會了那怎麼辦?」

「你在想什麼阿!?我是要去接軟糖回家。」

「軟膏?」

「軟糖!你耳朵長在腦袋後面喔?」

「喔喔,軟糖嘛,那還不簡單,改天我再帶妳去COSTCO買就好了,那裡
很多進口的軟糖,挑也挑不完。」

「軟糖是我家的小狗,我姐今天早上把軟糖送去寵物醫院做檢查,要我
下午去把狗狗接回家。結果我忘了跟你約好要開會,還答應我姐。」

「妳養狗!?」

「對阿,我家裡養了一隻狗狗。」

「一隻狗狗!!」我踉蹌地倒退了三步。天阿!真是晴天霹靂,學姐竟然養狗!

「我只是養隻小狗狗,有需要到這麼誇張嗎?」

「沒……沒什麼。我只是偶爾想嘗試一下走搞笑路線。」我伸手摸著左小腿,
有一道陳封已久的傷口現在突然隱隱作痛著。

「搞笑路線?一點都不適合你好不好,你比較適合走臭臉路線。」

那是在我七歲左右還沒上小學之前發生的一段往事,一個不為人知的陰影。
當時我們全家人還住在士林區的某棟公寓裡頭,有一天我在離家不遠的街角
遇到鄰居牽著小狼犬在溜狗,本來我也只是覺得小狼犬很可愛上前摸摸牠的
頭,逗牠一下,想不到也不知是鄰居故意鬆手,還是小狼犬自己掙脫開繩索,
牠居然毫無牽絆又肆無忌憚地衝向我,完全把我當成十大通緝要犯般追補,
為了保住小命一條,當然二話不說頭也不回地一路狂奔,正當我氣喘如牛地
跑到公園裡衝上溜滑梯的階梯上時,還以為已經躲過這場浩劫,想不到回頭
一看,那隻不知所為的小狼狗正張著血盆大口往我左小腿咬了下去,我的小
腿就像垂死掙扎的小雞腿,只抖動了兩下就不敢再動了,深怕拉扯之間小腿
肉會被咬走一大塊,還好遇到一個在公園裡的運動的好心大嬸喝阻,鄰居也
即時趕到,才化解了我的危機,殊不知這件事在我小小的心靈裡已經種下一
輩子也抹不去的陰影。

可恨的是我爸居然因為兇手的主人是平時很要好的鄰居而不為我追討公道,
為了敦親睦鄰犧牲我的小腿,就這樣白白被咬了一口,連保險也不給付!
換來的只有鄰居拿來的六罐養樂多和一句「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家的狗不
懂事,以後我會好好管教牠!」最好你家的狗會變懂事!

所以聽到學姐養狗的噩耗時,我毛骨聳然渾身不自在!

「學弟,你該不會……」學姐看見我臉色不太對勁,好奇地上前一步盯著
我雙眼直瞧。

「都跟妳說沒什麼了阿。」我被學姐看的心慌,深怕被看穿。

「你該不會是怕狗吧?」

「怎麼可能。」我心虛地說。

「那你騎車載我去接狗狗回家之後再一起去開會。這樣會議就不用再延期了。」

「我才不要!!」我討厭狗!!

學姐瞪了我一眼。「陪我去會少一塊肉嗎?」

我就是擔心真的會少一塊肉才堅持不答應。

「妳不會叫妳姐去接軟……軟膏?」

「軟糖。」學姐扁著嘴回答。

「對啦,妳不會叫妳姐去接軟糖回家不就解決了。」
軟糖……怪名字,唸起來都覺得彆扭,何不乾脆叫軟膏來的順口,
雖然我跟狗兒有世仇,但還是捨身替狗兒貓兒叫屈,現在的人替
寵物取的名字都不正經。


「我姐今天出國去巴里島,六天後才回來。」

「那叫妳爸、妳媽、妳弟妳妹,誰都行。」

「我只有一個姐姐,我爸媽在大陸做生意,這六天家裡只剩我一個人。」

我倒抽了一口氣。「那……」

「那就乾脆一點,陪我去一趟頂多只要一個鐘頭。」

不不,我的意思不是這樣。「那……我們會議改明天好了。」

「吳東如!你很沒用耶,怕狗怕成這樣!」

「隨便妳怎麼說,反正我寧可會議改期。」直覺告訴我,不要再像上次去搭訕
的事件一樣逞當英雄。

忽然學姐笑得花枝亂顫,越笑越誇張。「軟糖只是一隻不到我兩個手掌寬的約
克夏狗,不用這麼害怕好不好?就算到醫院接牠,牠也是關在一個小小的寵
物籠裡。」

「關在寵物籠裡?」

「是阿。」

「妳保證?」

學姐無奈地點了點頭。就這麼地,我被學姐又哄又拐地騙去寵物醫院。

走到停車場這短短五分鐘的路卻讓我忐忑不安,我的摩托車已經很久沒載過
女生了。可是就當我們快要走到停車場時,我才想到摩托車裡只有一頂安全
帽,幸好學姐想起國樂社的社團辦公室裡有一頂安全帽,於是又大老遠跑到
國樂社社辦去拿。到現在我才恍然大悟,當初在國樂社社辦裡看到那頂很突
兀的安全帽原來是有用意的,而且還非常地有遠見,令小弟我不得不佩服。

我騎上摩托車轉動鑰匙發動,學姐手裡還拿著安全帽慢慢地扶著我的肩跨上
摩托車,好像我是服侍娘娘的小太監似的。

待學姐挪好位置後,我忍不住脫口問了聲:「娘娘,您坐穩了嗎?」

「小如子,娘娘坐穩了,起轎吧。」

令人傻眼,還真把我當小太監阿。

總覺得認識學姐以來就一直吃悶虧,今天不好好整整她就對不起自己了,
於是我猛地一催油門,學姐嚇了一大跳尖叫一聲雙手緊摟著我。

本以為詭計得逞這下子我可開心了,不料學姐身上的香味卻讓我噗通噗通
地心跳加速。

「你故意的!」學姐抓起安全帽就往我頭上一敲。好在我早已經戴好安全
帽,不然肯定被敲的暈頭轉向搞不清楚東西南北。

「只是開個小玩笑嘛!快戴上安全帽啦,那是用來戴在自己頭上的,不是
用來敲別人的頭。」

「再開一次這種玩笑,小心你等會腦袋開花。」

我咕嚕地嚥下口水,收拾起不正經的歪腦筋,不敢再開玩笑。

摩托車一出校門口我回頭問著學姐。「要去哪接軟膏?」才剛問完,腦袋
馬上又挨了一記。

「要我說幾次阿!是軟糖,不是軟膏!」

「娘……娘娘請熄怒……」

一路上我遵照著學姐的指示驅車前往寵物醫院,學姐說左轉,我絕不敢
讓右邊的方向燈閃爍;學姐說往前直走,我絕不敢停下來倒退嚕。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當我仔細地問清楚地址後,才赫然發現,那家
寵物醫院居然就座落在傷心禁區左近。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8-12-2006 11: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1)

我試圖找尋方法避開這樣的事發生,但卻又不免對著街道上的景象多瞧上
一眼,有些建築和店家已經改變,有些又依舊如昔。

已經有一年多不曾來過了,不勉感嘆這一年多來的變遷,在我完全不知情
的情況下物換星移的人事物卻沒將我的心境也一起轉變。

不知覺中我漸漸放慢車速,學姐也沒起半點疑心。越是靠近,我全身上下
越沒有一根筋是對的,越是靠近,身旁的街景全是一幕幕在上演的回憶,
即使已經有不同樣貌的建築取代了部份,我的回憶卻仍會搜尋出舊時樣貌,
昔日與今時的比較更令人充滿感傷。這個曾是滿載著我和雅竹回憶的地方,
這個不能再屬於我的地方。

「我們走天母西路好不好?」我心裡頭盤算著要繞過雅竹家。

「走天母西路只會繞更遠而已。」學姐似乎不願意妥協。

「可是我突然想到便利商店買水喝,一整天沒喝半滴水了,現在口很渴。」
倒也不是說謊,現在的我真的是緊張到口乾舌燥,一點也不誇張。

可是事與願違,學姐指著雅竹家前的巷口,
「你從這裡騎進去,巷尾有一家7-11。」

無可奈何地,我只好載著學姐經過雅竹的家門口,我沒有勇氣正視那扇冷冷
的銀灰色鋁門前,只略為瞄了一眼,不安的情緒讓我想趕緊遠離這裡。

「過頭了,過頭了!」本來想當作沒這回事迅速地離開,不料學姐硬是叫我
在7-11前停下來。

「我現在不是很想喝了。」

「你很囉嗦耶!不是整天都沒喝半滴水嗎?想喝什麼?我去幫你買就好。」

「水。」

「礦泉水?」

我知道我一定拗不過學姐,只好點了點頭,停下摩托車讓學姐去便利商店幫我
買礦泉水。真後悔剛才想出的鬼主意。

我將摩托車停到稍遠一點的對面路口,將安全帽上的罩子壓低,深怕被看見似
的。在等待學姐回來的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卻漫長的好比渡日如年般的煎熬。

看著7-11的店面,讓我想起那一次開著車來載雅竹上陽明山看燈海夜景,在
這裡遇見雅竹她母親,我急著想躲開,卻差點撞上了停在路邊的騎士,還惹
得雅竹哭了。

我想起雅竹的淚水想得出神,沒注意到學姐已經買好礦泉水水走7-11,卻是被
遠遠的高分貝救護車聲給拉回現實,那聲音急促地令人感到沉重,讓我感到很
不舒服。

學姐站在7-11門口左顧右盼完全沒看見我,我只好高高地舉起手對她揮舞著,
揮舞了好幾回學姐才看到我,她快速地橫越馬路朝我走來。

「過馬路小心點!」路上行駛的車輛很多,看她也不看看左右來車,我大聲喊
著提醒學姐。

不料學姐居然在路中央停了下來:「你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你還要買什麼嗎?」

面前一輛急駛而來的救護車與學姐只相隔不到幾公尺,眼見學姐差點被救護車給
撞到,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飛奔衝過去將她拉開,學姐跌在我身上,加上我使盡
全力拉她的力道強勁,衝擊之下我的腦袋就這麼地往地上一撞,倆人在地上滾了
幾圈才停下來。

學姐睜大著眼看著我,這時救護車急停下來,車上的駕駛趕忙下車詢問我們有沒
有怎樣?所幸我頭上還戴著安全帽,學姐看來也沒什麼大礙,只是一臉嚇壞的模
樣。我問她有沒有受傷,她意識過來之後搖了搖頭,開口想跟我道謝,但我想也
不想地向救護車駕駛說了聲抱歉之後轉身就走,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只想遠
離這裡,只想遠離……


我將摩托車發動,救護車的沉重聲音又響起,餘光看見救護車轉進巷裡消失在我
視線之外,等學姐匆忙地跑過來上車之後我便騎車離開。學姐坐在我身後一路上
都緊緊抓著我的衣服,等我們到了寵物醫院前時,學姐講起剛才發生的事還心有
餘悸地顫抖。

我輕輕拍著學姐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不用害怕,還好沒發生意外。」


「你沒受傷嗎?」學姐擔心地問著。

我偷偷地將左手藏到身後。「快進去把狗狗接出來吧。」

學姐點了點頭,走進寵物醫院裡。我鬆了口氣,只見學姐鬼靈精怪地又從醫院大門
探出頭來:「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

不安的情緒在我遠離雅竹家之後平復許多。雖然我對剛才的事感到愧疚,要是我不
停到對面路口,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但即使覺得愧疚也不曉得該怎麼對學姐表達
歉意。

不過剛才看到學姐鬼靈精怪的模樣,才發現原來學姐也有可愛的一面,想到這我不
由地笑著。

而更值得慶幸的是,學姐真的沒有騙我,軟膏……喔,是軟糖,軟糖果然只是一隻
小小不到兩個巴掌大的約克夏,而且被關在手提籠裡不吵也不鬧,真是一隻乖狗兒。
我想,經過學姐調教之後,不乖巧也不行吧。

我送學姐回到家裡,原來她家離天母還有段距離,真不曉得為什麼她姐要把軟糖送
到那麼遠的寵物醫院。

「要不要上來坐一下?」學姐回頭問著我。

學姐招呼著我走進她家裡,我看著眼前並不算太大的客廳,小歸小但家俱並不多,
佈置的挺樸素的,比起我家至少乾淨十倍以上。

我安份地坐在客廳的麻布沙發椅上,看著學姐走進房裡將軟糖安置好之後,從廚房
端出一杯剛泡的香草茶給我。戰戰兢兢地接過熱騰的香草茶,難得學姐招待,我可
是受寵若驚!

其實我非常不愛喝茶,尤其是熱的燙手又沒加半點糖還飄著陌生茶香的香草茶。
除了英式奶茶以外,尤其是加了三分之一糖包,再放幾塊冰塊,那味道令我天甘
回香,除此以外我幾乎不會將其他茶類喝進肚子裡,但學姐既然泡了我也不敢因
為自己的怪癖而造次不喝,一接過手馬上咕嚕咕嚕地喝了兩口。

「小心喝,很燙!」

來不及了,已經湯抖得投羅(燙熟舌頭了)……

「幹嘛都不說話這麼拘束?可以放輕鬆點囉,家裡又沒人。」

就是沒人在才更令人覺得彆扭,孤男寡女處在一室,學姐不擔心,我可緊張到冒汗。

「軟糖平常都待在妳房裡阿?」我隨口找個話題湊合著用。如果沒猜錯,剛才學姐
走進去的房間應該是她自己的閨間吧?閨房?好古老的詞藻,娘娘住的房間應該叫
廎宮才是。

「不是,牠都待在客廳到處亂跑。」

「那為什麼現在要把牠關到房間裡去?」

「你說呢?呵呵。」學姐輕咧著嘴笑著。

不懂,我天資不聰敏,後天也不努力,腦子尚未開竅,面對懂學姐的笑容更是一
知半解。

「誰叫有人怕狗,不把軟糖關起來,恐怕有人馬上就躲到牆角去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恍然大悟:「我不會笨到躲在牆角,絕對馬上奪門逃跑。」
頗令我意外的,原來學姐把我怕狗的事放在心上了。

「就在我家討論好不好?再跑回學校去也挺麻煩的。」

「我都行阿,學姐說了就算。」

我小心翼翼地左手握起拳頭,深怕手掌上的血跡沾圬了沙發,從背包裡拿出紙筆。

「你左手怎麼了?幹嘛一直藏在身後?」

「沒什麼。」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8-12-2006 11: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2)

「手伸出來。」學姐走到我面前。

我慢慢將左手伸出來,但仍緊握著拳。

「把手張開,不要像個小孩一樣還要我下了口令才肯做。」

「我哪像小孩了?」我抗議著。攤開手,破皮的手掌上血跡斑斑還和著圬黑的泥塵,
看起來還真的很像跑去玩泥濘的骯髒小鬼。

「都流血了怎麼不說呢!?」學姐有點生氣地把我從沙發上拉起。

隨即帶著我到浴室裡清洗。學姐一臉擔憂的模樣,倒讓我想起雅竹那天也是這副
神情。

「還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
學姐仔細地清洗著我的手掌深怕細菌殘留在我傷口上。

「沒了。」原來眼前的這個女孩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一股怦然心動的感覺躍上我
心頭。

我看著學姐露出懷疑的目光,很不好意思地又補充一句:「學姐,不要真的把我當小
孩看好不好?」

「你以後別叫我了。」

「別叫妳?」又發生什麼事了?莫名其妙就要絕裂?來的真是快。

「嗯,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不然是哪個意思?」總不會對我有意思吧,想到這裡,我暗
自傻笑了一下。

沒想到她居然點著頭,讓我嚇了一跳!是在回應我心裡想的話嗎?怎麼可能我心裡想
什麼她會知道!

不過,點完頭後她又搖著頭,看著她一臉懊惱的樣子,我總算是明白了。
第一次看見她吞吞吐吐的模樣,還真是不習慣,不過學姐懊惱起來也是挺可愛的
就是了。

「我的意思是說,以後別叫我學姐,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我冒犯不起。」

「我年紀比你還小,你學姐學姐地叫,不老也都被你叫老了。」

「妳年紀比我還小!?」仔細想想也不無可能,我比大部份的人還晚一年進小學,原因
無他,只是七、八歲的時候就抗拒唸書。不過這我沒跟學姐提起過,她怎麼會知道?肯定是
阿哲和小揚講出去的!

「總之呢,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學姐,叫名字比較習慣。」

「喔……所以妳的意思是說,我在妳眼裡只是一個『別人』囉?」感覺真差,原來我在
她心中的地位叫作「別人」。

「你真的是呆頭鵝耶,話是怎麼聽的阿?氣死我了!」

「妳怎麼講的我就怎麼聽的阿。」怎麼跟我這麼像,脾氣真差,只不過是跟她開個
玩笑都聽不出來。我當然沒那麼笨,感覺的出來學姐她……不,靜文。感覺的出來
靜文她對我頗有好感,但是只是把稱呼從學姐改成靜文,並不代表我的地位就此升
級了,相反地,或許有可能只是她對我釋出的善意,要是我胡亂想扭曲了什麼,只
會破壞我們之間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關係,到時候可能連「別人」都不
配當了。

「你到客廳等我,我去房間拿醫藥箱幫你包紮。」

「謝謝。」

「這麼客氣阿?真不像你。」

「是阿,這麼客氣一點也不符合我的個性。」

「對了,叫一聲來聽聽吧。」

「叫什麼?」

「當然是叫我的名字阿,難不成我還叫你學牛叫嗎?」

「靜……靜……靜文……」怪彆扭的。

「算了算了,聽了很不習慣,你還是在我名字後面加個學姐兩個字可能會好一點。」

「是,靜……靜文學姐。」要不要乾脆叫靜文娘娘算了?還不是一樣聽了很不習慣,
都妳在說!

我一個人逕自晃到客廳裡坐著發呆。

「對了,你幫我看一下手提包裡有沒有一包白色的藥袋,是醫生開給軟糖的藥,我忘
了是不是有收到手提包裡了。」

學姐果然厲害,看不見人影還能用聲音搖控我做事。

我從桌上拿起學姐的手提包,拉開手提包上的拉鍊翻了幾下,果然有一包白色藥袋,
上面寫著關愛寵物醫院六個大字。我搖了搖頭,寵物都關起來愛,真不曉得是幸還是
不幸。

「有!」我大聲地回應在房裡的「靜文學姐」。

就在我要再拉上手提包的拉鍊時,一本墨綠色的筆記本引起我目光的注意,拿出筆
記本,果然裡頭仍舊夾著一份令我眼熟的舊校刊。抽出校刊快速地瀏覽了一下,確
實是沒什麼特別的內容,令人著實失望,還以為會發現靜文學姐的什麼秘密。

可是待又翻了兩頁之後,我愣住了,裡頭有一篇穿插著照片的報導讓我詫異。
我趕緊將校刊折疊好,放進筆記本裡,將筆記本放進手提包拉上拉鍊,所有動作全
部一氣喝成不拖泥帶水。

「你幹嘛?」學姐從房裡拿著醫藥箱走出來,見我臉色怪怪的。

「我?喔喔……」

「喔什麼阿?你真的怪怪的。」

「喔,想起來了,我是要打電話跟我家裡的人講一下今天要晚一點回家。」
我隨口找了個理由,然後伸手在口袋裡掏著手機。

「我先幫你包紮好再打回家吧。」學姐打開醫藥箱從裡頭取出繃帶來。

「慘了!」怎麼掏,口袋裡就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又怎麼了?」

「我手機不見了。」唉,又是個倒楣的一天。

「會不會剛才掉在馬路上?」

「可能吧。」我聳了聳肩。

「你先用我的電話播播看,說不定被人撿走了。」
學姐從手提包裡拿出她的手機遞給我。

「不用了吧,如果真被人撿走了對方怎麼可能會接聽。」

「那可難講,總之你撥過去看看。」

我拿起學姐的手機按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心裡一點也不抱期望會有好心人接聽,
反正該消失的一刻也不停留在我身邊。

突然我屁股後方有人搔我的癢,我嚇著跳了起來,接著電話鈴聲響起,原來手機
掉到我身後方的沙發縫裡去了,準是剛才趁我沒注意時溜出口袋。

我尷尬地搔著頭,從沙發縫中拿出手機。「對不起,烏龍,是烏龍一場。」

學姐白了我一眼。「左手伸出來啦,包個傷口麻煩這麼多!」


那一晚,我的左手被靜文學姐包紮成木乃伊的複製品,還要強忍住埋怨與學姐討
到晚上九點多,不過辛苦總是有代價的,我們倆終於取得了共識,決定以幾米(台
灣知名插畫家)的插畫繪本為主題。這可比阿哲和小揚他們探討的蒙娜麗莎來的有
趣多了,既切題又符合潮流,加上幾米搭配在插畫旁的文字,相信這個主題只會
更深入,不會太過膚淺。

主題雖然決定了,但是我們進度還是落後一大截,接著我們大略地將要研究分析的
重點列出幾項,約好下次開會時間之後,我才功成身退。

回到家之後,我沙布也不敢輕易拆開,就怕拆了之後纏不回去,所以只好在沒有左
手的情況下進行一切夜晚的行為。

當然,我是指洗澡還有攤開被子睡覺這些夜晚該有的行為……


黑夜躲在被子裡玩躲貓貓,可是,黑夜忘了,月亮高掛在遠遠的屋外,怎麼也捉不
到他的。

今晚窗外的月亮又是彎彎地高掛著,我想起了雅竹卻也想起了靜文。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8-12-2006 11: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3)

【7】

這些日子以來,我完全沒有雅竹的消息,她也從來都沒跟我聯絡過,好像
分手後我們就一點關係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更像未曾認識一般。和她在一
起的回憶是那麼地多,但感覺過去就像假的,全都是假的,彷彿這些過去都
是我杜撰出來的,全是假的!而我只是一個替自己瞎編著一長串回憶的傻
瓜,蠢到一個極限!我活在自己杜撰的世界裡,活像個蠢蛋。


我想起我和雅竹分手的導火線是因為剪頭髮這種小小的事件。那一天晚上,
雅竹和她的國中同學聚會,我打電話給她,想聽聽她的聲音,順便請她幫我
跟髮廊預約剪頭髮的時間,陪我去剪頭髮。

「妳可以幫我打個電話預約時間嗎?我手上沒有那家髮廊的名片。」

前一晚雅竹的媽媽透過雅竹問我周末要不要陪他們去吃飯,可是想到我的頭髮
長得長又雜亂就覺得這樣不行,總是希望能在雅竹的家人面前維持一定的好形
象。一起去剪頭髮當作約會也不錯,總是希望雅竹能第一個看見我的新髮型,
然後再去天母吃一頓浪漫的晚餐。想到這裡我就不由自主地笑了,這種小小的
想法也能讓自己覺得幸福。

「嗯。名片放在家裡,我回家再找找看。」

「那要不要陪我去?」

「再看看吧。」

「妳怎麼了?感覺上妳最近都很疲倦的樣子,很累嗎?」

「沒有這回事!我一點也不覺得累!」
雅竹的聲音即使隔著話筒,仍舊掩藏不住她的不悅。

「妳身體不舒服的話要跟我講,找一天我帶妳去醫院檢查看看……」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

「怎麼啦?這樣就不高興?」雖然我知道這樣問很蠢,但我真的很納悶也不懂
為什麼雅竹會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拜託你不要連剪頭髮這種小事都要我陪好不好!?」

「沒有一定要妳陪我,只是……」只是,只是,再多的只是聽起來都是藉口。
而我就是愚笨到不懂得住口……

雅竹切斷電話,連讓我說明白的機會也沒有。

那是雅竹第一次掛我電話。

那天晚上十一點多,雅竹打來跟我說:「我們分手吧。」

我整個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反複地告訴自己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我
聽錯了!

我心慌了,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卻聽得雅竹繼續說著:「我今天回家後想了
好久。忘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再增加彼此間的回憶,所以,我
們分手吧。」

我幾乎是整個人都傻住了,隔了許久才開口:「只是因為我希望妳能陪我去
剪頭髮!?」為什麼!!??

我不明白,不明白!完全都不明白!

「對你而言是小事,但我已經不太能夠忍受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這不是什麼嚴重的事阿,不是嗎?」
我完全不知所措。就算因此而生氣,但也還不至於要說分手的阿!

我連說錯什麼話,做錯什麼事都搞不清楚,甚至連做錯事的機會也沒出現過,
為什麼現在卻要跟我提出分手!?我真的不懂。

「你不明白我為什麼連這種小事都能生氣嗎?因為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
我只要一回想起來,那一天雅竹的口氣是那麼地冷漠,心依舊是揪著,痛著。

明白?我怎麼能夠明白?誰來教我該怎麼樣才叫明白!?我是多麼呵護地將
雅竹捧在手心裡,我是多麼地用心在經營我們的未來,至始至終我都不曾讓
雅竹受到傷害,即使要我答應分手也是如此平靜,我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原因
卻能一再又一再地反覆刺痛著我。

我怎麼能夠明白……

「為什麼沒有感覺了?一直以來我對妳都沒變阿,不是嗎?當初妳也是愛
上這樣的我……」

「我不想再說了,你永遠都不瞭解我。」

「是我不瞭解妳嗎?是我不瞭解嗎……」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開始覺得這個導火線的原因很可笑,非常地可笑。原來我
和雅竹之間建立起的感情堡壘是那麼樣的脆弱,脆弱到連一根牙籤都可以輕易
地將我們給撂倒;脆弱到連街頭隨處吹起的一陣風都可以將我們吹散。

如果我都沒有變,那為什麼同樣的事就從對的變成錯的?從被接受變成被厭惡
的?仔細去思考,其實這哪有什麼對或錯,只是因為愛與不愛的差別而已,當
愛存在時,什麼都是對的,當愛消逝時,什麼都是錯的。

如果忘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再增加彼此之間的回憶……

那麼,當初我們又是為了什麼而選擇在一起……


是妳找不到其他分手的理由了嗎?

換一個不那麼傷人的理由給我好嗎?

即使妳真的不再愛我,不再有任何感覺,也請不要告訴我實話……



* * * * * * * * * *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8-12-2006 11: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4)

隔天一早,我好整以暇地到摩斯漢堡買好早餐,比所有人都提早到教室裡享
用這個美好的早晨。

一個人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看著窗外慵懶而陰沉的天空,咀嚼著洋
蔥時,想著那份讓人感到疑惑的校刊,想著這幾天和靜文學姐相處的種種,
有點不可思議地……思緒跟著飄飄然地人間蒸發。

自從認識靜文學姐以來,不知道聽了多少人誇讚過她,不管是長相、氣質、
內涵,處處都有令人讚賞的地方。總覺得靜文和我之間有著非常非常大的差
距。我向來是一個不被誇讚的人,只要從別人口中一談論起我,就像談論到
什麼麻煩事一樣,我行我素、情緒化、脾氣暴躁……雖然如此,我還是把這
些評語當成是一種讚美。因為我很高興有這麼多的人一點也不瞭解我,不需
要刻意去做些什麼,我和這些人之間就能搭起一座無法跨越的橋樑,說是一
道圍牆或柵欄也不為過,我樂在其中。

我只希望我愛的人能夠瞭解我就夠了,如果說是戴上了一張面具,那麼我很
滿意這張面具的容貌,很滿意自己對這外面世界所塑造出這樣的形象。

不過,他們這些人似乎也只是看到靜文塑造出來的形象。想到這裡又不自覺
地笑了出來。長相或許真的沒話說,至於氣質嘛,哈哈哈,只想大笑三聲。

不能說沒有氣質啦,但就是……對待我的時候女人味少了點,粗暴了點……

「你發花癡喔,一大早自己一個人坐在教室裡傻笑。」

我回頭,只見眼前有兩頭豬一前一後一搖一擺地慢慢走來。

「昨天下午怎麼就不見人影?你跑去哪?」有著一頭豬腦袋的阿哲問著。

「學姐家裡。」

「葛啦!」小揚突然衝到我面前揪起我的衣領。「真的假的?」

慘了,我忘了小揚是靜文學姐的仰慕者。

「是真的,可是我只不過是去她家開會討論而已。」

「葛啦,開會也用不著開到學姐家裡去阿!」

「我是被強迫的,你以為我願意喔!」

真的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於是我把昨晚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原原本本地
敘述一遍。

雖然經過雅竹家門前的過程是輕描淡寫地帶過,但阿哲和小揚也明白我
心裡的感受。

「一樣還是很在意吧?」阿哲問道。

我用沉默不予置否。

這幾天總是會不經意地將靜文和雅竹比較著,我當然明白這對靜文而言並
不公平,但我無意再找一個女孩來代替雅竹,和靜文學姐走的這麼近,就
像是命運安排的一樣,一樣地自然,不需要違背也不需要抗拒般地自然。

我不曉得我還能不能再去愛一個人,即使可以,也還不是現在吧,我想。

「你是喜歡學姐的吧?」小揚突然問道。

「怎麼可能!」
我皺著眉頭。又不是小學生了,看到人家走在一起就硬說人家是一對。

「怎麼不可能?在我看來,你只是在抗拒而已。」阿哲接著說。

是阿,你又想用你那套半調子的心理學在剖析我的腦袋是嗎?無聊。
去找別人當實驗對像吧,免得平白無故被我掄上幾拳。

「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好好對待她,不用在意我沒關係。」
我知道小揚這麼說是故意裝作輕鬆,但在我的心裡可不認同。

我喜歡靜文嗎?

如果是的話,那喜歡這兩個字為什麼卻是那麼異常地沉重……

「你想太多了,我對學姐的感覺還談不上喜歡。」

「你在害怕嗎?」阿哲說。「因為曾經被拋棄,所以害怕再一次被拋棄吧?」

「我並不是害怕被拋棄,只是……」

「只是害怕再感受一次愛上一個人的感覺?還是害怕自己這麼做是背叛雅竹?」

「不要提到雅竹,跟雅竹無關。」

「是嗎?我倒覺得關係可大的了,你心裡一定存著說不定哪一天雅竹會突然
回到你身邊的想法,如果她想回來時又看到她的位置被別的女生佔據……」

「我不想再聊到雅竹……」胸口揪著一股悶。

「其實你自己沒想像中的那麼愛她……」阿哲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著阿哲的話我整個人傻了,隨即一股怒火猛然地竄上胸口:「你憑什麼
批評我!我有沒有那麼愛她是……」

「你只是愛你自己,自私地愛你自己。你知道你有多麼自私嗎!?因為你
打從心裡就覺得徐雅竹是虧欠你的,所以更不甘願就此放手……」

聽著阿哲打斷我的話,我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要不然你為什麼忘不了?腦子打結嗎?沒看見徐雅竹是怎麼給你回應的
嗎!?你到底不敢面對什麼?還想逃避到什麼時候?害怕最後發現真正的
事實只是因為自己錯在過度想佔有,覺得整件事都是因為她對不起你,所
以不敢面對過去?」

「我沒有什麼好害怕面對的事!我現在過的很好,以後會過的更好!」
如果只是要告訴我該怎麼面對潛意識裡的自己,那麼非常謝謝,我已經
聽的夠多了。

「過的很好?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你說你以後會過的更好,不是也是怕她
看不起你的一種精神喊話嗎?你害怕比輸在未來能帶給徐雅竹幸福的人,你
害怕自己失敗,害怕徐雅竹會覺得當初分手的決定是對的,你只是怕她看笑
話而已。」

阿哲講的這些話讓我一時無法消化,我只知道下意識地我已經緊緊地握起拳
頭,如果再讓我聽到徐雅竹三個字,我馬上一拳揮過去。

「阿哲,算了啦,別再說了。」小揚想要阻止阿哲,卻被阿哲推開。

「你的腦袋打結就算了,還緊抓著她幹嘛?如果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你,我保
證你一定會非常厭惡他,這種放不下過去,又看不見未來的男人,你在他身上
什麼只會聞到可憐的味道!你看見他愛一個女生,卻又沒勇氣像個男人好好放
手。如果我是徐雅竹,離開你這種人,我一點也不會覺得遺憾!現在還連乞求
當個朋友都不成似的……」

「他媽的,你講夠了沒!」

等我驚覺時,阿哲已經口摀著鼻子,坐倒在地上了。血慢慢地從他的手上滴落下
來,我才驚覺到自己剛才不小心朝著他揮了一拳。

「你幹嘛阿!不喜歡聽也用不著動手阿!」小揚扯著我的衣領大吼著。

「你們講不煩嗎?不能閉嘴嗎?我聽了都嫌煩!」我知道對阿哲揮了拳頭是過份
了點,但現在我寧可對他們兩個視而不見。

「哈,算了啦。」阿哲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他已經進步很多了,如果是在半
年前,光提到徐雅竹三個字他就動手了,現在還聽得進去我講這麼多,已經是
很難得了。」阿哲拉開小揚扯緊我衣領的手。

「葛啦,這叫有進步?這麼長一段時間,我跟阿哲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提起這件事,
原本想說給你一點時間,看你會不會自己醒來,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你不知道
我們已經看不下去了嗎!?」

「看不過去就別繼續把我當朋友!」

沉默佈滿整個空氣中,教室裡陸陸續續有幾個同學走了進來,為了不讓場面更僵,
我轉身調頭離開。

或許意氣用事地說出氣話很不應該,但還能怎麼樣?我就是不希望哪一天雅竹突
然想回到我身邊時,會看到她的位置被別的女生佔據!

只是,幸福早已被帶走了,我還渴望能夠找到另一個幸福?

真是可笑的想法!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Follow Us
 楼主| 发表于 8-12-2006 11:1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5)

雨細細地飄零在預期之中,撐著傘獨自一人坐在籃球場邊的感覺是孤獨的,
想起一大早莫名其妙吵了一架就教人心煩。

「你只是愛你自己,自私地愛你自己。你知道你有多麼自私嗎!?因為你打
從心裡就覺得徐雅竹是虧欠你的,所以更不甘願就此放手……」
阿哲的這句話一直在我心裡迴盪著。我只是自私地愛我自己嗎?

也許我是自私的,但從來也不覺得雅竹虧欠我什麼,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留
戀而對雅竹糾纏不清不是嗎?相反的,總是一直克制著自己不能去打擾她,總
是一直克制著自己……忘不了她也是自私嗎?

愛一個人很難,忘記一個人更難。我無奈地仰頭望著細雨,拿起手機想找人說
說話,但電話簿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想說話的對象。百般聊籟之餘,
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最近常常出現在我腦海裡的人,如果她現在能陪我說說
話……

我從背包裡拿出我收藏的唯一一份校刊,與靜文筆記本裡夾的那一份是同一期,
內容完全一模一樣的校刊。

也是唯一一期有報導我的校刊。


那一年,還只是個大學新鮮人視傳系一年級的我,為了雅竹的生日,花將近兩個
禮拜的時間創作了一幅名為「月亮的左臉頰」的油畫送給雅竹。畫的背後我用鉛
筆寫著這麼幾行文字:

「等待著缺憾時的上弦月,將寂寞的美麗高高掛起。」

對月亮情有獨鍾的雅竹而言收到禮物後很開心,還替我報名了南瀛美展,就這麼
陰錯陽差地,我拿到那年南瀛美展的首獎,學校得知消息後,立刻安排場地展出,
還找來一個學生會的學長做採訪,校刊報導出來雖然只佔了一小篇幅,但文字報導
旁邊放了一張我和「月亮的左臉頰」的合照。


不明白為什麼學姐要收藏著有關於報導我的校刊?是湊巧嗎?可是說湊巧也太勉
強了一點,學校每一季都會發行校刊寄到家裡,這麼多期校刊偏偏只帶著跟我有
關的這一份。

不過再多的揣測,還是揣測,或許又是我想太多了。

我看著昨晚不小心留在我心裡頭的號碼,按下播出鍵。

「喂,胡靜文?」電話響了兩聲靜文就接聽了。

「吳東如?」

「是阿,妳怎麼知道!?」神奇!居然光聽聲音就知道是我打來的。

「你剛叫我什麼?」靜文學姐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靜……靜文學姐。」煩死了,我心裡煩亂的要命,還計較這種芝麻小事。

「這還差不多。有什麼事,說吧。」

「靜文學姐……」我撐著傘站了起來,隨性地走在溫柔的小雨中。

「嗯,我有聽到。」

「我是不是很自私?」

靜文並沒有回答我,她沉默了好幾秒,接著突然笑著說:
「幹嘛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那妳幹嘛要笑?這問題很好笑嗎?」

「問題不好笑,是答案很好笑。明知故問。」

「什麼意思?」聽不懂。

「你不知道自己很自私嗎?全世界大概沒有人比你更自私的了。」

突然,我覺得自己很蠢,蠢到會問錯人,沒事找個神精病問這種問題,
自討苦吃。

「原來如此阿,如果全世界都沒有人比我更自私的話,這樣我可以號稱是
世界第一囉?嗯,世界第一,聽起來還不錯。」

「吳東如,你腦袋壞掉啦?我說你自私耶,這一點也不值得驕傲。」

「能拿個世界第一,不是容易的事耶。當然很值得驕傲。」

「是啦是啦,你世界第一,我說什麼你完全不懂。」
靜文學姐的口氣聽起來很沮喪。

怎麼好好一個談話又變成這樣?

「那換個話題總行了吧。」

「嗯。」靜文的回答變得敷衍。

該換什麼話題?這可難倒我了。

「妳交過男友嗎?」隨口問了一句,也不曉得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我何時准許你問我問題了?」

「不回答就算了。」我輕輕揉著太陽穴,面對著令我頭痛的人,連溝通都
那麼困難。

「好啦,跟你開玩笑的。不過你先告訴我今天為什麼要一直問我這些怪問題。」

我試著單純地把我和阿哲發生的衝突告訴靜文,但其實整件事沒有我想像中
單純,於是越解釋越複雜,深怕靜文有哪一個環節聽不懂。

這太不像我。或許是我早就希望能找到真正聽我傾訴的人,又或許,其實是
我自己想把這些都跟靜文說,為什麼要告訴她?我自己也搞不懂,想讓靜文
更瞭解我嗎?好像又沒那個必要。

靜文一句話也沒有問,只是將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她卻讓我感到安心。

「要笑我了是不是?為了一個女孩傷心這麼久的男人大概也沒什麼出息吧。」
任誰都看的出來,雖然我表面上對這樣的評論裝作毫不在意,但內心裡頭卻完
全不是這樣。

「我很羨慕你。」

「羨慕?」

「是阿,不要為這種事煩惱了,其實你很幸福喔。」

「幸福?我越來越不懂了。」
如果這樣也能算是幸福,那被狗咬到就叫幸運囉?

「因為你曾經看過幸福的模樣阿!」

「幸福沒有面孔,有的只是一種疲累感。」
在我手中停留之後又離開,那樣的難過變得越是深沉。

「但至少你體會到了不是?至少你曾經遇見過這樣的女孩,看過幸福
的模樣。即使她來了又走,但等到下一個幸福出現時,我相信你會更
懂得去珍惜的。就算是幸福離開後只留下傷痕,但也只有體會過的人
才知道那樣的滋味。很多人過了大半輩子也遇不到自己真正最愛的人,
幸福這兩個字對大多數的人而言太過於抽象了。」

「那,妳看過幸福的模樣嗎?」

「我也不知道。或許有吧……」

靜文沒再說話,我們倆個就這麼地將對話接續著沉默,腦子裡並不再像
以往那樣總是迷惘而空白一片,反倒是一種領悟似的,我的嘴角揚起笑
容。

或許吧,就像靜文講的,我曾經看見過幸福的模樣,這已經值得了。


曾經見過幸福長像的我,還會再遇上幸福嗎?

如果我再遇上幸福,但是萬一幸福卻變了模樣,我能認得出來嗎?

一步一步漫無目的地走在校園內,也一步一步地靠近未來。


當我還想著要再跟靜文說些什麼的時候,有個長髮女孩從對面教學大樓走
了出來,那吸引了我的目光,因為意外地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與跟我
說著電話的靜文。

「東如,你還在嗎?」靜文抬頭看了看天空,毫不細想地便步出教學大樓,
她邊拿著手機講著電話邊走在雨中,步伐不急不徐地。像是準備好要好好
淋場雨似的。

「在阿,在。我只是在想今天跟妳說這麼多,會不會覺得我很囉嗦……」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靜文身後。

「怎麼會呢,你還是頭一次跟我講這麼多心裡的話,有事的話不要憋在心裡
頭,雖然平常我你很兇,不過還是很願意聽你說的。」

「靜文,謝謝妳……」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湧上心頭。

第三節的上課鐘聲在這個時候響起,像在提醒我什麼似的。

「你的問題都問完了嗎?」

「我可不可以再問妳一個問題?」
由於我離靜文越來越近,所以刻意地將說話的聲音壓低。

「幹嘛把聲音壓得這麼低沉?」

「已經上課囉,老師剛走進來。」

「嗯,那你還講電話!好好準備上課吧。」

「再問妳最後一個問題就好,行嗎?」
離靜文只有一個肩膀寬的距離,我緩緩地將傘挪到她頭頂上替她遮雨。

「嗯,你說。」

「現在的妳,會不會想見到我?」
我屏住呼吸,心跳仿佛停止在我問出話的前一刻。

靜文停下腳步,將手機更靠緊著耳朵。

「東如……」

「嗯?」我不敢再多說話,只是輕聲地回應。

「雨好像停了……」

我抬起頭看著傘外,雨雖然細小,但仍舊還繼續飄著。
也許是因為我替靜文遮雨所以產生的錯覺吧。

「雨好像真的停了……在我心裡……停了。」

那一刻,我的傘就像保護著靜文一樣,保護著現在如此感性的她,
站在靜文身後,我們倆人就這麼靜靜地站著,誰也沒動,誰也沒出
半點聲響,我慢慢地閉上眼,雨水和冷風的聲音在我耳邊消失了,
而靜文的心跳聲卻是離我好近,好近。

「如果現在我想見你,你會馬上出現嗎?」

「給我一個吻,我就馬上出現。」我拿開手機,對著背向我的靜文
開玩笑地說著。

靜文轉過身來驚訝地看著我,倆人就這麼地面對著面。距離,好近,
好近。我眼前的世界只有這個女孩,令我的心跳慢慢加快的女孩。

「淋雨會感冒的。」我拉起靜文的手將傘交給她。

她的眼睛很清澈,驚訝的眼神變得溫柔,然後緩緩地墊起腳,輕輕在
我臉頰上吻了一吻……


呼吸,仿佛停止在這一刻,最適合沉默的一瞬間。


* * * * * * * * *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9-12-2006 12:1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6)

【8】
台北很小,每個地方都有雅竹的影子,每個地方都有雅竹的回憶,但最後
我卻想不起她的笑容……


其實,過了這麼久的時間,現在要我說出我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雅竹的原
因,我仍舊可以很輕易地說出來,不論是她的個性,她的長像,她的內在
與外在沒有一處不吸引我,最吸引我的是她看著我的時候的眼神。

但是……現在的我卻找不到喜歡的感覺,幾個星期前的早晨我從睡夢中醒
來時,突然發現我已不再睜開眼時想到雅竹,渴望喜歡她的感覺消失了,
或許真的是因為時間帶走了我的感覺,又或許她已經不在我身邊太久了,
很多記憶雖然清晰,卻好不真實。

感覺真的消失了嗎?如果是的話,我對這樣的自己失望透了……


最後一次見面的那一天,她手上抱著的那束花,是一個要追她的男生送給
她的,我不明白那一天為什麼她總是像刻意做給我看似的,一面走著,一
面又深怕花束碰撞受到傷害,時時刻刻撥弄著花朵。分手的傷害還不夠嗎?
如果說我不瞭解妳,那妳又瞭解我多少?或是妳刻意不想瞭解?我的心事
總是簡簡單單地攤在陽光下,每一次妳都能猜到我在想什麼,那這一次妳
就猜不到我看著妳抱著那束花是有多麼的難受?

看著雅竹面無表情的臉孔,那彷彿是另一個人似的,不再是我深愛的雅竹,
雖然最後仍牽著彼此,但兩人中間夾著的卻是漠然的哀愁。眼前的這個人,
她只是另一個陌生人,陌生的一張網,將我的四周包圍。早在妳第一次別過
唇時,我就應該警惕自己,妳對我的心已然動搖,但我卻是那麼愚蠢地裝作
一切都沒察覺……


我回想起我曾經做的一個夢,而今晚我又再度做了相同的夢,夢中雅竹出現
在我面前,我淚流滿面地道盡思念,她卻怎麼也不理我。


突然,雅竹緊緊地抱住我,我嚇了一跳。
那擁抱的感覺越來越是真實,我也緊緊抱著雅竹,我難過地說:「為什麼妳
這些日子以來都不跟我聯絡!?連我寫給妳的一封MAIL,妳也只回給我短
短的幾行字,『我過得很好,謝謝你的關心,你也要快樂喔!』這些日子以
來妳只給我這樣的幾個字,這算什麼!?我們的關係是這麼的陌生嗎?……」
我越講越是傷心,抱著雅竹越緊。


但雅竹卻拍了拍我的背,冒出一句話:「既然都已經分手了,就不要再惦著
過去,未來我們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不能再相互牽絆著彼此……」

我突然驚醒,汗流浹背地睜開著眼對著天花板看著。我眉頭深鎖地走進浴
室,當我在盥洗時又把剛才做的夢再回想一次,雅竹說的這句話感到莫名
其妙,雖然聽的很不愉快,我仍忍不住對她的思念。

但心中的無限氣憤很難視而不見:「什麼叫做你也要快樂!?什麼叫做不
能再相互牽絆著彼此!?這算什麼!我在妳的生命中是團空氣嗎!?如果
真是如此,為什麼妳要出現在我生命中?」


我呈現歇斯底里狀態,氣憤地踹著牆,很生氣很生氣地用力踹著,牆發出
陣陣碰碰聲響,不停地響著。妳不該再出現在我夢中的......

走回房間,坐在書桌前發著獃,然後隨筆將今天早上夢到雅竹的情景記錄
了下來,就像剛才歇斯底里的狀況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我居然還想拿起手
機,播通電話給雅竹。我好想她……

突然,我下意識地,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雙頰,像在警告自己似的,並將
手機關機。她的決心是如此堅定,分手後連聲問候,連個關心都沒有,完
全沒跟我聯絡。本來我還以為至少最後的退路是可以繼續當著彼此很要好
的朋友,朋友的扶持、朋友的鼓勵、朋友的關心,而今我們的關係比朋友
還不如,她是不是覺得連和我繼續當朋友的必要都沒有?那我還要打電話
給她嗎?

還是.....


每次諸多的猜疑,都又讓我遲遲沒拿起電話,遲遲沒和雅竹聯絡。或許,
我只是不願低頭,又或許,我已經害怕低頭……如果再聽到一次「我對你
已經沒有感覺了!」這樣的話,我還嫌被羞辱的不夠嗎?或許,過去的
教訓讓我不敢再嘗試一次,不敢再隨便低頭……

這些日子以來她對我是多麼的冷漠,整整一年半來只有這一封mail「我過
得很好,謝謝你的關心,你也要快樂。」,短短的這幾行字,在我眼中只
是轉化成無情!與其想起雅竹還要備受煎熬,不如忘了吧!

現在的我只能面對一個事實,雅竹是我的最愛,但那已經變成過去式了,她
曾經是我的最愛,但未來的日子裡卻未必再是。

我必須要壓抑著自己不能在想她,所以我像提醒自己一般,在最後幾行字
裡寫道:「我不會再想起妳!我不會再想起妳了!」

如果沒有把握愛我一輩子,也請不要輕易割斷回憶那脆弱的虛線……

* * * * * * * * * * *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ADVERTISEMENT

 楼主| 发表于 9-12-2006 12:1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7)

「幫你打聽過了,聽說靜文學姐眼光很高,追求者一堆都沒有半個成功
的,是經濟系出了名的難搞。還好你不喜歡她,不用淌這種渾水。」
昨天的爭吵就像沒發生過似的,阿哲和小揚依舊圍在我身邊。

看著眼前這兩個人,我心中莫名地感動,朋友是一輩子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即使昨日吵得焦頭爛額,今日仍舊相知相惜。

「我想……」我試著將昨日以來的心情告訴阿哲和小揚。

「算了啦,別想太多了,感情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

「昨天……」他們絕對不會相信昨天靜文吻了我。

「昨天的事就別提了,星期六晚上去看電影吧,如何?」

「星期六……」

「好阿,去看沉默之丘阿!本來上禮拜就想找你們去看。」

「那就這樣說定了。」

「葛啦,東如還沒答應。」

「東如,你要不要去看電影?」

「好是好,可是……」

「不要可是了啦!龜龜毛毛的。」

「那就星期六晚上七點西門捷運站碰面。東如,你負責買票,我和小揚
掩飾可樂和炸雞入場,就這麼說定了,先這樣囉。BYE。」

「喂,我星期六晚上早就跟學姐約好要開……開會……」
阿哲和小揚一答一唱,演完雙簧之後就各自散人。現場只剩我傻在那邊。

朋友雖然偶爾讓人感動,但大部份時候都讓我想扁人!


無可奈何地,我只好打電話給靜文商量看看能不能改開會時間。
只是電話拿在手中,卻猶豫著遲遲沒播出。

昨天那一吻代表什麼意思?心中滿是疑惑,卻沒勇氣去問靜文。
我該問嗎?

就在我躇躊的同時,靜文倒是先打電話來了。

「吳東如同學嗎?」

「是,我是。靜文學姐您好。」
這樣的對話不知道是不是在掩飾著我倆的尷尬。

「你現在在學校吧?」

「那當然,我整整兩堂課很認真在上課。」
才過了兩堂課,接下來的課我就沒把握會不會去見周公了。


「下午五點半的時候你可以到國樂社社團辦公室來找我嗎?我有事要
請你幫忙。」

「喔,我……」我要看一下我的行程表,雖然行程表上頭的行程活動
通常都是和周公下象棋比較多,但說不定也有例外的時候……

可是我還來不及查看行程表,靜文就把電話掛掉了……真搞不懂現在的
人怎麼都不等人家好好把話說完。

下午五點半一到,我只好準時地出現在國樂社社團辦公室門口,門口擺
置著幾袋塑膠袋、布袋,來裡頭裝了些什麼。

靜文提著大包小包的塑膠袋從社團辦公室裡走出來。她將所有塑膠袋全
擱在我腳邊,然後對我咧嘴一笑。

「還記得我家在哪嗎?」靜文問道。

「記得阿。」

「那幫我把這裡所有的東西都載到我家去吧。」

「全部!?」至少也有十幾袋,我一個人怎麼載的了?
「我有說不的權利嗎?」

「沒有,但是你有乖乖聽話的義務。」

好像昨天什麼都沒發生似的,今天依舊蠻橫。我開始懷疑昨天只是一場
夢境。

「裡頭裝些什麼?」

「社團要在聖誕節的時候舉辦成果展,裡頭都是些佈置和表演要用的
道具。」

「阿!?你們真的要在聖誕節的時候用琵琶彈奏平安夜阿?會不會太有
創意了點……」之前是有聽小揚說他打算提議聖誕節時借用學校的會議
廳演出,想不到社團居然同意他的餿主意!

我看著其中一、兩袋沒綁起來的塑膠袋裡頭,露出一支怪里怪氣的麋鹿
角……
真不曉得國樂不好好演奏,載這個幹嘛?難道要扮麋鹿演奏「踏雪尋梅」?

「這裡不就是國樂社嗎?擺社辦裡不就好了?」何必多此一舉大老遠搬回去?

「不行,前幾天社辦裡的揚琴莫名其妙被破壞,大家開會討論後的結果是
先暫放到我家裡去,免得又被破壞。」

「喔。不是我破壞的喔……」我承認是曾經敲過它幾下,但不是我破壞的!
我還沒敲到會上癮的程度……

「又沒人懷疑到你頭上,窮緊張什麼?」

「我只是想慎重表達我的清白……那妳怎麼不找國樂社的男生幫忙搬?」
出餿主意的那一個傢伙難道還躲得掉?

「我忘了跟大家約時間了……何況我也不好意思讓男生到我家去,所以囉,
只好請你幫忙了。」

「不好意思讓男生到妳家去?難道我不是男生嗎?」

「你?你是小太監囉。不要囉哩巴唆了,動作快一點。」

唉,認栽了。反正鬥也鬥不過她,我只好拿著靜文家裡的鑰匙,將這圍繞我
一圈的道具一袋一袋地搬下樓,分成三趟送往靜文家裡。


最後一趟時,摩托車前不止塞了兩袋道具,還要載一個大小姐回家。

靜文仍舊一手搭著我的肩膀,慢慢坐上來。

「娘娘,您坐穩了嗎?」

「小如子,娘娘坐穩囉,起駕吧。」
在靜文「娘娘」一聲令下後,摩托車心不甘情不願地發動。


到靜文家之後,我才想起要跟靜文改開會日期的事,可是現在的我走起路來
是氣喘如牛,肩上一只跟了我三年的斜側背背包,手上還要提著三袋至少也
有七、八公斤重的塑膠袋和布袋,這區區五層樓的階梯走了十幾分鐘才走到,
真是一件要命的事。

為什麼這裡沒電梯……

「這一次開會能改期嗎?」我將鑰匙遞給靜文,趁能喘口氣時問她。

可是靜文好像沒聽到我說什麼似的,一句話也沒說,推開大門逕自走進屋內。
我端直地坐在沙發上,連背包都還安份地背在肩上,看她忙進忙出將那幾袋
道具安頓好之後,才想起我的存在從廚房捧著一杯冰奶茶給我。

「今天不泡香草茶?」我露出疑惑的目光接過冰開水。

「你不是不喜歡喝香草茶?」

「嗯,不能說不喜歡喝,只是喝不習慣而已。」
一陣納悶之後,我仍舊找不到答案,她怎麼會知道我不喜歡喝茶?上一次我
可是將那杯熱騰騰的香草茶喝的一滴不剩,從頭到尾都沒說出不喜歡三個字。
不過納悶歸納悶,不問出口的問題永遠得不到答案。於是我又跟靜文提了次
會議改期的事。


我啜飲了一口冰奶茶,令人驚訝的是那味道居然就是我最喜歡喝的英式奶茶,
而且糖份恰到好處!


只是靜文聽我提到會議改期的事之後,仍舊一句話也不說僅僅只是瞪了我一
眼,我只好一直跟她道歉,表明自己真的不是有意要改期的,千錯萬錯全是阿
哲和小揚的錯。不過靜文似乎篤定要生這口悶氣似的,嘴巴閉得緊緊的,完全
不理會我自己一個人在她面前演獨角戲。


「拿去。」靜文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紙袋遞給我,紙袋並不大,裡頭藏著什麼
卻頗令人忐忑不安。

「這什麼?」


「拿去就是了,問這麼多幹嘛?」

我拆開紙袋,裡頭放著一條木刻月亮的手工項鍊。
這不是在誠品那天她一直囔囔要我送她的手工項鍊嗎?

「這是謝謝你今天幫我搬這些道具的禮物。」靜文看著窗外說著。

「都還不確定我會不會幫妳搬,就已經買好謝禮啦?會不會太有效率了點?」

「我早料到你不敢不答應囉。」總算露出笑容的她讓我鬆了口氣。

只是看著眼前那木刻的月亮墜子,我卻想起我背包裡還放著一條原本要送給
雅竹當生日禮物的項鍊,只是項鍊卻遲遲送不到她的手上。

「戴上去我看看。」

我愣了一下。「我才不要,這是女生的項鍊耶!戴著它會顯得我很娘!」
我剛才就懷疑靜文怎麼會突然這麼好心送我禮物,原來是特地買來整我的。


「我送你的你不戴?」

「不戴。」
我活到現在除了幼稚園規定要配戴的名牌以外,還沒在脖子上掛過任何東西。

「那你還我!」靜文攤著手掌將手伸到我面前。

這下場面可又尷尬了,要是還給她,那便是糟蹋了她的心意,說不定惱羞成怒
巴掌又要呼過來了,可是要是不還給她,我又得像扮家家酒一樣戴上女孩的項
鍊,怎麼做都不對。

「你不戴,又不還我,是想怎樣?」

反正橫豎都是一刀,還是識相點選擇死相好看一點的那一刀好了。

「好啦!我戴我戴!」唉,我吳東如居然也有忍辱偷生的一天。

想不到這話一出,靜文笑得花枝亂顫,拿過我手中的項鍊替我戴在脖頸上。

「很好看耶,要不要照個鏡子?」

「不要。」我臉是一陣紅又一陣青。
正所謂眼不見為淨,反正只要一離開這層地獄,馬上就摘下來重新作人。

「不行,一定要看!」

還沒來得及回答,靜文便拉著我到她房間裡照鏡子,看著梳妝鏡裡的我,
真想就這麼乾乾脆脆地切腹自殺算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9-12-2006 12: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8)

不過從鏡子裡瞥見房間的擺設,我才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女孩的房間
裡,在這個房間多待個幾分鐘,我應該會睡著吧,除了書桌上擺了一台
電腦比較隔隔不入以外,這房裡的一切都是粉色系的,用柔軟得像活在
羽毛中來形容的空間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突然間,很清楚地感覺到有股力量在拉扯著我的褲管,低頭一看,軟糖
正用牠的利齒咬扯著我的褲管,在受驚嚇的第一時間內,我抓住靜文的
手哀求她把軟糖帶走!可是靜文倒是看戲看的很開心,還吆喝軟糖不能
心軟!毛絨絨的軟糖就這麼地在我腳邊一會兒咬著褲管,一會兒用牠的
小腦袋瓜磨襯著我的腳踝。

折騰了好一陣子,軟糖覺得我是個無趣的玩具,尾巴晃阿晃的逕自離開
房間。

我全身軟而無力地趴在床上……

「你不是說會議要改期?」

「喔,對阿。」虛脫無力勉強回答著。

「既然要改日期,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今天?」

「嗯,現在就開始吧。」

「現在!?」我從床上坐起身來看著靜文。一定要這麼有效率嗎?

就這樣,我聽著靜文提到她這兩天許多與作者相關的資料,還在網路上
找到幾米上電台接受訪問的影音記錄。研究一張畫,不論是什麼樣的畫,
創作者的心路歷程及創作當下的心境是很重要的環節,心情及體會是會
影響創作的,題材的構思,畫面上的構圖及色彩的搭配都反應著創作者
的思想。靜文打開電腦,要我先聽聽這段訪問。

在我坐到書桌前用心凝聽訪問的過程中,靜文又開始忙進忙出地出入房
間,首先她拿了兩個玻璃杯及一壺冰的英式奶茶進來,一個是我剛才喝
一半的杯子,另一個是她自己要使用的杯子,接著她又到客廳裡將手提
包拿進來,從裡頭取出筆記本和筆放在桌上。然後不知從哪搬來一張小
椅子。

我看著筆記本依舊夾著那份校刊,於是心裡起了個念頭。

「妳有把我們每次討論的內容都很完整的記下來嗎?」

「重點和結論我都有寫的還算清楚。」靜文坐在小椅子上翻著筆記本。


「我忘了我們上次列了哪些重點耶,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靜文不假思索地將筆記本翻到上次會議記錄的那一頁遞給了我,只是我
目光集中的焦點並不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會議記錄上。

「為什麼妳總是帶著這一份校刊?」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校刊
故意問著,可是問題才這麼一脫口而出,靜文馬上就從我手上將校刊抽
走。

「我想帶就帶,你管那麼多幹嘛?」

「我也有保留一份同一期的校刊。」我從背包裡將我收藏的校刊拿出來。

靜文現在的表情果然完全在我預料之中,那眼睛瞠得又大又圓,看到她
的反應,我大膽地假設我的想法是對的。於是我繼續翻開校刊,翻到有
我的報導的那一頁,指著「月亮的左臉頰」那幅圖,假裝輕鬆地說了個
關於月亮的故事。當然,故事是瞎掰的,說故事的用意只是要讓靜文也
放輕鬆而已。

故事說完之後,也想不到第二個故事來填充這樣謐靜的氛圍,所以我決
定乾脆就直接點不要拐彎抹角。

「靜文……妳是不是喜歡我?」……這樣問是有些太過直接,不過反正
我也猜到靜文一定會否認的。

「我會喜歡你?臭美!你少在那邊做白日夢了你。你有種再問一次,
是覺得活膩了嗎?」

果然……

「那不然為什麼要把這份校刊帶在身邊?」


「那……那只是湊巧……」

看著靜文臉上露出的緊張神情,我笑了笑不再說話。
除了電腦播放出來的訪問仍繼續著,只剩下我和靜文的呼吸聲擴張著這
個空間的緊張氛圍。

我想,我此刻的心跳速度應該不會比靜文慢多少,血液正竄流在每個怦
然心動的細胞之間。


「原來妳不喜歡我阿,那是我想太多了。」我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

「當然是回家傷心難過囉,我怕一個人晚上跑去陽明山上哭會被搶。」

「我才不相信你會因為這樣就難過,訪問還沒聽完,我們也還沒討論到
呢!快坐下。」靜文笑著。

「還要我繼續待在這裡?」

「那當然。」

「讓一個男人待在自己的房間,不怕出事嗎?」我隨口問著。


「我又不把你當男人,能出什麼事?」

我一聽,略微不高興地將臉湊到靜文眼前,僅僅只有五公分的距離,但靜
文卻沒躲開。我慢慢靠近靜文,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鼻子都快頂到她的
嘴唇了。


「不害怕嗎?」

「不害怕什麼?」

「不害怕我……把昨天那個吻……還給妳……」
我突地往靜文唇上一吻,她瞠目結舌地看著我,像嚇傻了一般,依舊一動
也不動。只見她用力地緊緊地閉著眼。

慢慢地我摟著靜文,親吻她那柔軟的唇,感覺的到她身體抗拒似地扭動了
一下,但隨即又像癱軟般地放鬆,一點也沒有要將我推開的意思。

雖然我不敢相信會這樣進展,但我的雙手摟抱著靜文卻是事實,腦海裡
有點空白,什麼也不想去多想,只想好好地抱緊她。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是自由的,她嘴唇上的熱度一點一點地將我
解放,我輕輕地閉上雙眼,閉上雙眼後的世界並不是完全黑暗的,仿佛看
見了靜文的身影浮現,她露出的甜美笑容在我耳邊呢喃細語著。

感覺得到她正將雙手緩緩地環抱住我的頸子,這一刻,真的沒辦法再去多
想些什麼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9-12-2006 12:1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29)

第二天一早,陽光懶懶地從窗簾撒進房間,輕輕撥動我的眼皮。
好倦,好累,就像一整年都沒睡著過似的那般的累,還在睡夢中吧?
我想。但這個夢卻著實溫暖著心房,溫暖這一年多來的孤寂,是適合繼續
進入夢鄉的溫度。我翻了個身,身旁卻空蕩蕩地什麼都沒有。

睜開眼時,看見靜文坐在書桌前正看著筆記本。

「你該回家了,等一下還有課要上。」靜文站起身,將資料放進她的手提包
裡頭。

「等一下,我和妳一起去。」我急急忙忙地跳下床。只見靜文就像看著猴子
耍雜耍一樣,竊笑地看著我。一低頭才發現我穿著靜文的衣服。

「妳可以將我的衣服拿給我嗎?」那衣服正披掛在靜文身後的椅背上。


靜文將衣服丟給我之後,還是竊笑地看著我。

「妳不介意轉過頭去吧?我要把衣服……換回來。」我臉紅得發燙。
這個年代變了,男生居然比女生還要害羞……

我很擔心這麼快速的進展,沒有深厚的基礎支持,一樣無法堅持到最後,只是
我想太多也是多餘。

因為……其實……

昨晚除了那令人心跳加速的吻之外,什麼也沒多越雷池一步。

在我以為一切都會順其自然地發生時,靜文最後還是選擇推開我,但卻很溫柔
地問我可不可以陪她說說話。嘴唇上的溫度並沒有因為靜文推開我而降溫,那
澆不熄正在我們之間向上延伸的情感。

和靜文就像認識很久的朋友一樣,她輕鬆地躺在床上說著她的故事,而我則是
坐在床舖的旁邊認真地看著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

也不知聊到了幾點,靜文睡著了。

我輕輕地打開房門走進浴室裡想打開盥洗台上的水龍頭沖洗臉頰,可是水龍頭
不知是壞了還怎麼回事,就是沒有水出來。本以為停水的我,試著打開浴缸上
的水龍頭看有沒有水,熟料浴缸上的水龍頭一樣沒有水,反倒是我頭頂上的蓮
蓬頭居然噴的我一身濕……

只記得我脫下衣服扭乾,又不能光溜溜赤裸裸地到處亂走,無奈地又穿上濕透
淋漓的衣服走回靜文的房間。

只是不小心打了個噴涕的我卻將靜文給吵醒了,
她睜開眼發現我的衣服在滴水之後,決定拿她的T恤借我換上,
可憐了這件T恤,就這麼地被我穿成緊身衣……

直到早上一起床,我就莫名其妙地躺在靜文的床上了,而絕對錯亂不了的是,
真的什麼都沒再發生了。


本來想說倆人一起騎摩托車到學校就好了,但靜文卻堅持要坐公車到學校,於是
我也陪著靜文走去坐公車。與靜文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街頭像路人甲乙似的,這
種感覺一點也不好,讓我很不是滋味。

我從後頭牽起靜文的手。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甩開。

「你幹嘛?」

「當然是要負起責任囉。」

「不是接過吻就一定要當男女朋友。」

也許吧,看看這街頭周遭的所有人,看看這個城市中的所有人,都只不過是飲食
男女嘛。我想負起責任的念頭反而變得很可笑。可是雖然只是接吻這樣單純的行
為而已,但心裡呢?

不用負責任自然是一件很輕鬆的事,但是這卻讓我也感到些許地落漠,還以為我
能夠開始另一段感情了,想不到這段感情並不需要我,仿佛這個世界隨時都能夠
遺棄我似的,沒有半個人需要我,我的存在像是空氣一般,人們將我吸進肺裡,
只是因為他們需要氧氣,當我使盡全力將氧氣去蕪存菁地掏出來之後,又將癱在
一旁的我像毫無用處的二氧化碳給吐出來。我只是存在於這個空間的二氧化碳,
苦澀難嚥。

「如果沒進一步交往,那接下來我們又會變成什麼樣的關係?」

「沒有改變,就跟之前一樣,學姐和學弟的關係,同班同學的關係。
如果你要把昨晚的事當做從來沒發生過,也隨你便。」

「什麼隨我便,我不是不負責任耶,是妳……」
負不負責都無所謂,我只是想和妳在一起……

「我不要你負責任!你不懂嗎?我不要變成只是你該負責的一個人,
我要的是……是……」

「妳要的是?」

「我要的是真心的對待。」

我佇足在原地獃默了一會,看著靜文凝視著我的眼神,我知道這個回答一點
也不突兀,但我好像完全沒思索清楚似地,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我已經準備
好將雅竹遺忘在一旁對靜文展開懷抱了嗎?雖然想起靜文的身影已經比想
起雅竹的時候還多了許多,但,我真的已經準備好了嗎?

「把昨晚的事當成一場夢吧,這樣對你,對我都會舒坦一點。」

沒有這回事,絕對沒有這回事,什麼叫當成一場夢?發生過的事就是存在的
事實,我沒有辦法將事實當成一場夢。就算是夢,等夢醒了之後,我也要見
到妳在我身邊。

我拉住靜文的手,將她緊緊地摟進懷中。

「我知道妳不想只是成為我的責任,但我是真心的。」

「那好阿,如果你希望我答應的話,第一關先得到我家狗狗的歡心吧!」


「妳家狗狗的歡心?」

「是阿。這樣好了,你只要抱著軟糖五分鐘,再親一下她的嘴……」

我無奈地鬆開手,這真是個令人洩氣的回答……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9-12-2006 12: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30)

星期六早上,為了省去現場排隊買票的時間,我在網路上預先訂好電影票。
到了晚上七點,我準時到西門捷運站出口等阿哲和小揚。

看著捷運站前來來往往的情侶,多少都令人吃味。

想起這兩天,我每天都要提醒自己三次不要去想起雅竹,每天在自己的腦海
中描繪出靜文的輪廓三次。這樣的行為好像有點可笑,我甚至不曉得這樣是
不是真的忘了雅竹,但我仍舊提醒著自己不要去想起。

靜文慢慢佔據了我的腦袋,過去那苦澀而充滿無奈的嘴角,因為靜文的存在
而漸漸往上徜徉。或許是我的可笑行為起了作用,又或許是我已經真心喜歡
上靜文而不再猶豫。

「再十分鐘要開播了,先進場吧。」阿哲在電影院前催促著。

「等一下,還有一個人還沒到。」我看著手錶。

「你還約了別人?誰阿?」

「葛啦,你買四張票?」

「是阿,我買四張票。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問人怎麼還沒到。」

我走到一旁拿出手機按著電話號碼,將手機放在耳邊等待回應,只是響了
許久電話一直都沒人接,我納悶地看了看手機上的螢幕,上面居然顯示播
出的是雅竹的電話號碼,我嚇了一跳趕緊掛斷。

無意間,我不小心按下的,是雅竹的電話……

原來,到現在我拿起手機,還是不自覺地撥起雅竹的電話號碼……
心裡又開始感到一陣一陣的不安,我闔上手機,腦袋裡一片混亂。
直到有人從身後踢了我屁股一下才回神。

一回頭,靜文兩手提著她一貫帶著的手提包就站在我身後對我微微地笑著。
天阿,那高跟鞋的鞋尖,尖銳到可以戳破我的屁股了!

「發什麼獃?在想些什麼?」

「沒,沒想什麼。」

「學姐!?」
阿哲和小揚倆人發現靜文站在我身邊,同時發出驚訝的聲音。

「學姐,妳怎麼會在這裡?也來看電影嗎?」


靜文挪著嘴表情古怪地對著阿哲點了點頭。

「葛啦,東如,你約的人該不會就是……」

我也學著靜文的動作挪著嘴表情古怪地點了點頭。
「走吧,人全到齊了,進場吧。」

等我和靜文將票拿給驗票員之後,一回頭才發現阿哲和小揚兩人還目瞪口
呆地站在原地,我大聲呼叫他們的名字,阿哲才先回過神來拉著小揚的手
走進來。

我讓靜文坐到最靠近戲院中間的位置,緊跟著坐在她身旁,而小揚和阿哲
倆人則是依序跟在我後面入座,戲院已經開始播放預告影片。

才剛一下坐下位置,小揚便拉著我問話。

「你什麼時候約靜文學姐的?」

「前天晚上囉。」因應電影院的禮節,我將手機轉成靜音才又收進口袋裡。

「怎麼約得到阿?」小揚一臉納悶。

我招著手要小揚靠進一點。「她自己說要來的。硬要跟……」

突然腳背一痛,靜文踩著我的腳背,痛得我差點哀號。

「是吳東如求我來的。」

電影院這麼吵,我話講得這麼小聲妳也聽的到……

「是不是你求我來的,你自己說。」

「是……我跪在學姐面前求了三天三夜,學姐才答應要來的。」

「這還差不多。」

「學姐,妳這麼粗魯,男朋友會不高興喔!」
我懷疑腳背有碎掉的嫌疑。

「男朋友!?學姐有男朋友!?」小揚驚訝地問道。

「不要聽他亂講,我哪來的男朋友。」
靜文說到最後一句時瞪了我一眼。

我皺起眉。「妳不承認?那好阿,如果他跟別的女生跑了,
妳可別來求我幫忙。」

「我如果求你幫忙,以後我改叫你學長!」

「現在是怎麼回事?學姐倒底有沒有男朋友?」
小揚又再一次疑惑地問道。

「有阿,可帥的很咧。」

「帥?吳東如,你眼睛黏在牆壁上嗎?」

「等……等一下!你們兩個你一言我一句的,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發問阿?
東如,你換個位置到這邊來一下。」小揚指著阿哲旁邊的空位。

我只好半彎著腰深怕擋到後頭的人,挪到最旁邊的位置。
「學姐,不好意思,東如借我們幾分鐘。」

「就讓他坐那邊,不用回來了。省得我看電影有人在旁邊吵。」

「學姐的男朋友你認識?」阿哲也跟著湊了過來。

「何止認識而已,熟到爛掉了。」

我對靜文眨了眨眼,雖然沒回應我,卻很配合地跟著我演起戲來,我和
靜文兩人就這麼地在小揚和阿哲面前裝瘋賣傻。眉來眼去的感覺,還挺
過癮的,比起什麼都還要新鮮有趣。

看著小揚和阿哲兩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我就覺得好笑。

「你們一定有問題。」阿哲問道。

「對阿!還不快老實招來!」小揚附和著。

「如果我跟學姐在一起,你不會想跟我絕交吧?當然,我是說如果,
如果的話。」

「你真的和學姐在一起!?」阿哲和小揚的反應就像深怕全世界的
人都不知道一樣。

「冷靜,冷靜!我沒有和學姐在一起啦,我是說如果,如果的話!」
我趕緊摀住他們倆的嘴巴。

小揚沉默了半响。「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只要朋友還當的下去,什麼問題都讓你問。」

「假如徐雅竹現在突然回來,她跟學姐你選擇誰?」

我沒想到小揚會問這個我連想都不敢去想的問題。

「如果你仍然選擇徐雅竹,那你現在最好放棄靜文學姐,不要害她變得
跟你之前一樣。如果你選擇靜文學姐,別說朋友還是朋友,我絕對會給
你一輩子的祝福。」

我沉默著低下了頭,不曉得該不該去思考這個沉重問題。

「還沒想清楚嗎?」

「不是……只是我沒去想過這種問題。」

「放棄學姐吧,你知道你心裡的答案是什麼。」

「小揚!」阿哲拉著小揚的手臂。「幹嘛去講這些,我們不是一直期待他
走出來嗎?你現在何必要落井下石?」

小揚甩開阿哲的手。「我落井下石?葛啦!我當然還是很希望我的好朋友
能走出陰霾,可是如果這個問題都不敢確定,那我也不需要一個只會傷害
別人的朋友。東如,你現在有把握好好愛著學姐嗎?」

我沉默著,戲院裡的燈全暗了下來,電影開始播出。

「電影開始了,小揚,别再問了。」阿哲要我坐回靜文旁邊。

並不是因為要為了昨晚發生的事而扛起責任,而是真的喜歡上靜文了不是
嗎?我心裡這麼地對自己說著。

「靜文。」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頭對小揚說。

「什麼?」小揚沒反應過來。

「我選擇靜文。」

小揚看著我,凝重的眼神卻泛著笑容,隨即用手肘好似讚許似地頂了我幾
下,肯定地對我點了點頭。那時候我也是帶著笑容的。

我暗暗地看了靜文一眼,那專注的眼神和臉上那溫柔的曲線,喜歡上這樣
的女孩,我知道我還需要更多的堅定,但現在的我很明白自己已經喜歡上
她,這樣就足夠了。

大概有整整二十分鐘我完全不曉得電影在演些什麼,心裡頭一直想著小揚
剛才問我的問題和身旁的靜文。對於已經準備好面對接下來種種一切的未
來,我只想跟靜文在一起。


電影散場後,我們一起送靜文走到捷運站,相約下個周末再一起出遊。

靜文站在捷運站口前和我們揮手道別。我看她突然對我露出靦腆的笑容,
那一刻我突然有種感覺,幸福又回到我身邊了。


回到家之後,我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一封半年前寫給雅竹的信,該是將信寄
出去的時候了。

「認識妳,是在我最無憂無慮的17歲,現在我已經邁入21歲了,再過沒
多久從大學畢業之後,就得進入社會面對未來。雖然21歲似乎還很年青,
對許多人而言是如此,對妳我而言也是如此。

可是我已經能夠預間我們彼此之間人生的最後一步,直到我們彼此的其中
一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另一個人卻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就是我們兩人
之間人生的最後一步。

聽起來很悲哀對不對?但實際上一點也不,以後會有一個人守護著妳直到
終老,或許現在就已經有了,只可惜那個人不是我,以後,我也會守護著
另一個人。即使老去凋零,我們也都會笑的安詳,只要妳不想起我,我不
想起妳,快樂或許會有存在的一天。」

不曉得是不是想念一個人到了一定的極限,還是靜文的出現讓我有了這樣
的想法。現在已經覺得越來越沒有想念雅竹的必要了,想念一個人反而變
成一件愚蠢的事,我的思念沒辦法從空氣中傳達給她,她也永遠也不會知
道。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我將原本就是要送給她的月型項鍊放進信封裡,封好信封口。

將信投進郵桶裡的那一剎那間,我已經不再害怕去面對心裡頭的想法,並且
能夠很堅決地告訴自己,該是重新面對沒有雅竹的人生,重新開始生活。


原以為這一切就這麼順利,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當我拿出手機決定刪掉
對雅竹的回憶,把她傳給我的簡訊全部刪除時,手機裡卻顯示著一通未接
來電,螢幕上顯示的姓名,讓我的呼吸幾乎就快要停止……


這一切,都因為這通未接來電而全部打回到了原點……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13-12-2006 12: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31)

【9】
我坐在床頭前,看著手機上顯示著雅竹的名字,心是懸掛著,七上八下的。
著實猶豫是不是該回電給她。

沒得選擇了吧,我想。

只是,如果不是今天晚上的這通電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真相。雅竹
是那麼狠下心地想瞞住我一輩子,但卻又像是刻意地想留下痕跡。

我播電話給雅竹,電話鈴聲響了許久才有人接電話。

「吳東如?」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令我詫異,接電話的人不是雅竹,而是雅竹的
母親。

「伯母,我……」
我不曉得有沒有勇氣聽到雅竹的聲音。
把電話掛掉算了……


「你現在可以過來我家一趟嗎?」聽見雅竹的母親在電話那頭的聲音
是那麼地低沉,一團謎霧緊緊將我包圍。

拿著行動電話的手開始顫慄著,腦袋開始被空白侵襲,行動電話掉落
在地面,開枝散葉。

我騎著車,趕忙地往雅竹家裡的方向騎去。這段距離並不算遙遠,但
時間卻像是遙遙漫長的。在這途中,有無數個念頭在我腦海裡閃過,
街道的景色停留在我眼角,這些都不是那麼重要了,不再那麼重要……

我將摩托車停在雅竹家樓下轉角的一條巷弄。當我的手指伸到七樓的
門鈴按鈕前時,我卻猶豫了,好想就這麼轉身離開。如果我轉身就走
未嘗不是好事,但我並沒有轉身離開,我知道我有多麼渴望地想見到
她,再多欺騙自己的謊言,再多相信未來的堅持全都潰散了。

按下了七樓的門鈴,推開這扇冷冰冰的鋁門,怎麼也沒想到事隔這麼
久以後的今天,我又走進這棟屬於雅竹的象牙塔。當我搭乘電梯上七
樓時,雅竹的母親已經站在門外等我,她要我在客廳坐一會兒,逕自
走進雅竹的房間裡。看的出來雅竹的母親剛哭過,眼睛有點紅腫,我
不曉得她為什麼要哭,雖然懷抱著不安,但我的心跳聲很快,猛力地
跳動著,仿佛隨時會推開我的胸膛跳出來一般。興奮掩蓋了緊張與不
安,我怎麼也沒想到能和雅竹再度見面。

但是雅竹並沒有走出來,雅竹的母親從房裡拿出兩封摺疊起來的信紙
給我。

「這兩張信紙,上面寫著你的名字,我想這是雅竹要給你的。」

「雅竹不在家嗎?」

「你先看看信裡的內容就會明白了。」

我深深地呼吸著,慢慢攤開信紙,上頭筆跡有點歪斜,
但確實是雅竹的字。是給我的……

「東如:
你過的好嗎?已經把我忘記,開始有笑容了嗎?我每天都很努力地
笑著喔,你也要跟我一樣,知道嗎?

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是幾個月前,醫生說我腦子裡藏著一顆定時炸
彈呢!呵~誰會把炸彈藏在腦子裡阿?又不是傻瓜,不是嗎?
可是它確實在我腦子裡喔,我開始變得跟你一樣會有頭痛的毛病,
但不同的是,我總是後腦勺在做怪,痛都從後腦勺開始痛起,然後
慢慢延伸到脖頸,一直往下延伸,一直往下延伸到脊椎。我開始感
覺的到它的存在,但卻又沒辦法將它拔除,連醫生也沒辦法,你說
這個醫生是不是像蒙古大夫一樣兩光?

可是,其實我好害怕,好害怕……隨時都要與恐懼為伍,每一次睏
了想閉上眼睛安安靜靜地睡,就好害怕不會再醒來,不會再看到隔
天的陽光,不會再看到照片上的你笑得陽光燦爛……

雖然我逼自己不能去承認,但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我覺得自己好蠢,蠢到看著你的照片還要騙自己說一點也不想你。
可是,我擔心你的模樣變得不再清晰,我很明顯地感覺到記憶變得
模糊,有時候連早上起來在梳妝台前照個鏡子,卻居然會很驚訝地
發現原來自己長得這副模樣,真的很好笑對不對?居然會有人忘記
自己的長像,未免也太誇張了點。但一點也不誇張喔,或許是我不
想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才會有這種反應吧……

不過我好勇敢的是不是?我不想自私地要你陪我一起承受這樣的痛
苦,與其看你在一旁因為束手無策而難過著,不如就我自己一個人
面對就好,單純多了。我不想要看你自責的模樣……你知道的,我
討厭這樣的你,每次因為我在做糕點的時候不小心又割傷這,割傷
了那的,你總是看著我的傷口上的ok繃乾心疼著,只能一再地自責
又自責。我不喜歡這樣的你喔!看到你那樣的眼神,只會讓我更心
痛,我不喜歡哭,你知道的不是嗎?

我想,你已經習慣沒有我的生活了吧?要好好過下去喔,替我開心地
笑著,如果我還有明天,我可是一定要笑著,開心地渡過每一天喔。

2003.06.30」


像沒有結尾一般,信在最後的幾個潦草字跡草草地結束了。
信紙的最後也沒有署名,只留下一個令我茫然的日期,
二零零三年六月三十日。

那一天我在幹嘛?日子有點久遠,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對我而言,
那一天的我是空白的。但對雅竹而言,那一天不曉得是第幾個無法
入眠的夜。

看著最後幾個字,我開始喃喃自語地問著:「妳寫到這裡的時候,
是頭又痛的受不了嗎?妳一個人怎麼承受的了這樣的煎熬……」

這是在一年多以前寫的信,但她並沒有打算要給我,她將她藏在抽屜
的最底下,彷彿是最不堪的記憶一般,不願再去翻閱,不願再拿出來。

我發愣似的一動也不動,就像個毫無反應的木頭人一樣,一動也不動。
我知道我想哭,但不知道為什麼仍舊哭不出來,這一年半來我總是期待
著淚水能從我雙眼湧出,但總是沒有,我以為是我自己麻痺著自己,我
以為是痛的不夠深,但直到今日我才知道為什麼淚水想被囚禁一般怎麼
也流不出來,因為,我總是覺得雅竹離開一下子而已,她只是跟我鬧個
小彆扭想出去散散心而已,或許明天,或許後天,她隨時都會再回到我
身邊。就連此時此刻我仍舊這麼認為。

但是一個明天,兩個明天過去了,一個後天,兩個後天,上百個後天都
溜走了,明天,後天是永無止盡地在我看不到也盼不到的未來等著我,
但我卻怎麼也走不到。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13-12-2006 12:4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32)

伯母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不能諒解,為什麼你一次
也沒來探望過她,我在她身邊把你臭罵了一遍又一遍,也看著她因為不忍
你被我誤會而哭了一遍又一遍,但她始終都沒告訴我……直到我前幾天在
替她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這封信,我才知道原來她從頭到尾……從頭到
尾都瞞著你……」伯母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

「我原本以為就如雅竹的願吧,瞞你一輩子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但是看到
你傍晚時打給雅竹的電話,我知道不可能瞞你一輩子,誰狠的下心……」
伯母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我播錯的一通電話,要不是伯母在雅竹的手機上看到我的名字,
或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


看著雅竹的母親抽泣著,我真懷疑我到底是怎麼了……


「這一年多來我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是再多的準備都沒用。」

「雅竹是……是什麼時候……」
想問出口的問題,被巨大的沉重逼迫畏縮在角落渾身顫抖。

「雅竹是星期一離開的。」

「星期一……」是我和靜文差點被救護車撞到的那一天,星期一……

原來那令我感到不舒服的救護車聲是來將雅竹載走的……我閉上眼,
五指緊緊捏著額頭,像是要把頭顱捏碎一般的力道,也不能阻止疼痛
從額頭延伸到後腦勺。

伯母她告訴我,雅竹的哥哥其實早在一年半前就要結婚了,但是發生
了這樣的事,任誰也沒有辦法再想到未來。一年多來的心理準備,讓
她能夠收拾好心情準備好好看看這雅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間,卻在
雅竹的抽屜裡發現這兩封信。

雅竹的母親越說越是傷心,淚水像止不住的水龍頭一樣。眼前的淚水
並不會讓我感到不知所措,她的心情我能瞭解的,所以更是無從安慰
起,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終究我們失去她的日子還太短暫,無法釋
懷。但我知道這一切會過去的,只是不曉得要花多少時間而已。

徐雅竹,我該怎麼做?我無法說服自己原諒妳!妳怎麼可以背著我一
個人承受起這一切,要我怎麼原諒妳?

我知道妳心底深處也不會原諒我的,在我選擇平靜地答應妳的要求,
不哭,不吵也不鬧。妳很難過對嗎?其實妳是希望我能夠一反往常地
對妳發脾氣,抗拒妳的決定的,不要堅持自己認為該有的理性,對嗎?
如果我沒那麼輕易放手,如果我會和妳吵鬧,妳會讓我陪在妳身邊的……

又是一個癡人說夢的夜晚,自從妳離開我的那一天之後,
自從我開始痛恨日落的那一天起,我總是如此……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13-12-2006 12:4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33)

期待與回憶之間,總像有著一條繩結拉扯著彼此,我沒有辦法當個公平
的裁判,因為這一刻,我不能再只是觀望著了……

大約有四、五天的時間,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足不出戶,找不到走出這個
房間的理由,沒有什麼事對我而言是重要的,不用什麼理由……

大部份時間,只是一直坐在電腦前聽著廣播電台,鑽研著「日落燭光」的
文字,或是倚靠著桌腳坐在地上什麼也不想,只是沉浸在空白的思緒之中。

我修改著小說的內容,將小說寫完一遍又全部刪除,再重新寫一遍再刪除,
直到我對這些文字看了滿意為止,直到我對這些內容都感到麻痺之後,才將
文章張貼在網路日誌上。越寫到後頭,越對這樣襲擊而來的沉重感到無法
承受。

如今,這些內容我又該給誰看?


黃昏時刻,那黃橙色的日落光線又照射到我臉龐,我怒地一把拉上窗簾。
此時電台正播放著唐麥克林的精典老歌「And I Love You So」,一首令淚水不知
所措的歌曲,在我耳邊迴盪著。也不知是音樂把我的心掏空,還是這顆心從未
曾豐富過……

六點左右房門依舊準時響起敲門聲,這幾天老媽總是準時地在這個時候
敲房門要我出去吃飯。任由我怎麼任性地拒絕,她依舊不肯放棄。

「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敲門的聲音停止,一封紙條從門縫邊塞了進來。我撿起紙條,只見上頭寫
著幾個大字:「快出來吧,我們在你家門外等到你出來為止。」紙條上沒有署名。

我打開門想問老媽紙條是誰拿來的?一打開門,門外站的不是老媽,而是
小揚和阿哲,還有站在阿哲身後的靜文。

「腦子打結沒?再不出來呼吸新鮮空氣,遲早會悶死在房裡。」
阿哲笑著對我說。

「我還活得好好的,死不了。」

「葛啦!手機都不接,打算與世隔絕啦?」

我無奈地對小揚笑了笑。

「改天再說吧,我現在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或許是默契吧,阿哲和小揚似乎知道發生什麼事似的,也沒再多說些什麼
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離開。我看了靜文一眼,平常總是對我呼來喚去的她,今
天倒是異常地安靜,頭低低的一句話也沒說。

「怎麼不說話?」

靜文慢慢地抬起頭看著我,只是那容顏看起來比我還憔悴。
「下禮拜能在學校看到你嗎?」

「會吧。」我的答案並不肯定。

「廣告心理學記得要來上,我們還要開會討論。」

「嗯。」

「那我先走了……還有,記得要吃飯。」

我乾笑了兩聲。「妳快要變我媽了。」

靜文扁著嘴瞪了我一眼。

「我送妳到門口吧。」


只是接連著一個星期又過去了,我依然沒到學校去上課。
日與夜像停止賽跑般,誰也不再追趕誰,讓每一天都變得更加漫長。
夜,已經不再是適合沉睡的時刻,我的腦袋就像被綁架一樣,
好幾天不能入眠。

想起那天靜文出現在我家的臉孔,愧疚的情緒總不免打擊著我。
也許那一天靜文沒答應與我交往,反而是對的。

我並不值得……


這仍不是一個能夠任憑我為所欲為的世界。終於,學校方面有反應了,
系主任親自打電話來家裡關心我的狀況。主任表面上雖然說是苦勸,實
則言詞之間是語帶威脅,再一直缺席下去,大概有幾個向來都將視我為
眼中釘的老師很樂意把我當掉。但,我在意嗎?我並不想去思考這個問
題,什麼也不想去想……

只是當我想起靜文時,卻突然很希望她能好好地責罵我,為什麼沒依約
去上課,亦或者任何理由也行。也不曉得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態,但我卻
是懷著這麼一點想被責備的期待回到學校上課。


回到學校上課之後,當然引起阿哲和小揚的關切,倆人東問一句西問一
句,不煩也遲早會被煩死。不過我知道他們是真的在關心我,但我仍然
打著太極要他們別再多問,等我想講的時候,我自己會開口。


第二節下課後,我直接到靜文的班級去找她,但下課後亂哄哄一團的教室
裡根本只能用混亂來形容,我站在門口看了許久總算看見靜文的身影,她
坐在教室最後頭,靜靜地看著窗外,絲毫沒注意到我的存在。

就在我打算直接走進去找她時,有個學姐走到我面前。

「你找靜文嗎?」

「對……」眼前這位很友善的學姐看起來十分眼熟。

這位學姐豪邁地「拉開」喉嚨,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學姐回頭大喊著:「靜文,上次那個放氣球的學弟來找妳。」

我愣住,全班的學生也都愣住,所有視線全往我身上聚集而來,整間教室
頓時安靜下來。原來眼前這個人就是上回在教學大樓回我話的學姐。

靜文一發現是我,趕緊走到門口。

「愛慕者越來越多囉!」大嘴巴學姐對著靜文訕笑著。

「才不是什麼愛慕者,不要亂說。」
看的出來靜文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臉頰都暈紅了。

「不是愛慕者會在教學廣場前放氣球祝妳生日快樂?鬼才相信。」
大嘴巴學姐頂了靜文一下,隨即又咧嘴對我呵呵地笑著。
「學弟,這個學姐不好追喔,不過你不用怕,我給你當靠山……」

「別鬧了啦!」

靜文拉起我的手離開那詭譎的教室,倒是大嘴巴學姐真的很「關切」
八掛新聞,直到我看不見她為止,她的視線都沒從我身上離開過。


靜文拉著我到樓梯間,驽著嘴一臉不悅地說。
「總算想到要來學校上課了。」

我是來討罵的。但我並沒將心裡想的話說出口。

「等一下還有課嗎?」

「嗯,上午是經濟系的課,下午還要上視傳系一年級的製圖。」

「妳還真是認真,都四年級了課表還排滿檔。」

「這跟認不認真無關,當你有目標之後就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不要什麼。」

「那妳還是別跟我們這種沒目標的人當朋友比較好,只會拖累妳。」

「你怎麼講這種話!」靜文有點生氣地對我說著。

「這種話不重聽嗎?還是要我講一些我也想認真向上阿,可是老天不肯
可憐阿之類的噁心謊言?妳比較喜歡聽這種?」

「你來找我,就只是想吵架?」靜文冷冷地看著我。

當然不是,我是想來跟妳說對不起的,但卻沒聽到任何一個責備的字眼。
這些話我仍只是放在心底並沒說出來。

「不然妳以為我是專程來講甜言蜜語給妳聽的嗎?」

我也不曉得怎麼會把氣氛弄的這麼僵,更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要講這些話
來激怒靜文……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看著靜文,腦袋裡卻出現雅竹的臉孔。是的,眼前的她並不是雅竹……
我愧疚地一直在心裡頭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反覆反覆地說著,像個偏執
狂一樣……我好難過……


這下課的十分鐘之間,我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一再地去否定學姐的
想法,更是一再地像是故意一般,用我的想法去刺激她。我知道我並不
是一定對的,也不是真的故意想要去否定她,心裡頭更是明白我不該這
麼做的,但是不曉得為什麼我就是會這麼做。

也許我是替自己心裡面的雅竹在反抗,所有與雅竹相背而馳的想法我全
都於已否認,不容許有雅竹以外的聲音出現。我強烈地感受到,雅竹的
離開在我心裡面非但沒有漸漸淡去,也沒有消失,甚至比以前還更是茁
壯。


「我不想再說下去了,你回去上課好嗎?」
靜文嘆了口氣慢慢地走上樓梯。

看著靜文的背影,我仿佛看到她是選擇那麼沉默無力的方式在向我抗議著。

我憂悒喪氣地低垂著頭,又要搞砸多少事才甘願……


「東如……」

我抬頭看見靜文回過頭來。

「對我……可不可以不要有任何隱藏?如果你沒辦法讓我想知道
你心裡的每個想法,那我們就不要在見面了好不好……」

靜文消失在樓梯的盡頭……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13-12-2006 12:4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34)

原以為這一切已經被沉默給永遠代替了,可是大約晚上十一點,靜文打了通
電話給我,本以為她會責怪我,但電話一接通,卻只聽見靜文的低泣聲。

「怎麼了?」

電話那頭依舊只傳來不規律的喘息聲。

「發生什麼事了嗎?」

「東如……軟糖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不是一直都待在家裡?」

「今天下午我姐有幾個朋友來我家,離開的時候門沒關好……」
靜文的呼吸聲聽起來非常急促,似乎是還在外頭尋找著。

「妳現在人在哪裡?」

「在我家附近的公園……軟糖沒在這裡……」

「妳等我,我馬上過去。」

我拿起摩托車鑰匙匆匆走出房門。
只不過摩托車大概是太久沒騎了,耽擱了許久才發動,到靜文家時,
靜文已經在樓下等著我。


看著靜文紅潤的眼眶,我覺得有點心疼。

「我已經找了兩個多小時了……」

「放心放心,說不定等一下牠肚子餓了就會自己跑回來。」

「可是我擔心軟糖會被別人抱走……」

我和靜文逐條巷弄開始找,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就連只要聽到一聲
狗吠聲,我們也匆匆地朝聲音來處跑過去找,但軟糖就像憑空消失
一樣,完全不見蹤影。

在找尋的過程中,或許是這些日子累積下來的疲倦,加上有一餐沒
一餐地進食,我突然覺得一陣暈眩,眼前只是一片空白,但這情況
只維持不到五秒鐘,連在我身邊的靜文也沒注意到。我站穩了腳步
,看著手錶上的時間也已經半夜一點多了。暗灰色的天空,一滴不
長眼的雨珠滴落在我額頭上。

「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先回家去吧,下雨了。」


「可是……」靜文仍舊一臉著急。

雨傾盆而落,我拉著靜文跑回她家樓下的樓梯口躲雨。
但我們奔跑的速度仍舊不及突來的雨勢,已經渾身濕透。

「先回家吧。軟糖很聰明,牠一定會找地方躲雨,等明天天一亮
我再陪妳找好嗎?」

靜文看著這般雨勢,也是束手無策,只好點了點頭答應。

「趕快上去換衣服,別感冒了。」

「那你呢?」

「摩托車裡有雨衣,不用擔心。」

「騎回去的時候小心點,天雨路滑不要騎太快。」

「嗯。」

目送著靜文上樓之後,我打開摩托車車箱拿出雨衣穿上,索性一不
做二不休決定就這麼穿著雨衣繼續找尋軟糖。

我依舊逐街逐巷地重頭找起,每輛車的車盤底下也仔細地蹲下去搜
尋,我想軟糖一定是在某個角落躲著這傾盆大雨。悶熱又潮濕的天
氣讓人覺得好不舒服,雖然穿著雨衣,但雨水仍舊慢慢浸濕雙腳。

但天依舊不從人願,剛才在街上還看的到幾隻流浪狗的身影,現在
下著大雨卻連一隻狗影子都沒瞧見。

只是很無奈地,龐大的雨勢朦朧著眼,視野變得狹窄。本以為聽到
小狗唉嚎聲音,正要跑到對街查看時,突然眼前又是一陣暈光,腳
一打滑就這麼地硬生生摔倒在積水的路面上。

我氣的拍打著地面上的積水,抬頭望著一點也不眷顧我的老天,
喃喃自語地。


眼見天就快要亮了,我始終一無所獲。拖著疲憊的身子,索性便在公園
裡的涼亭中躺了下來。完全不省人事地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混沌間我總
覺得右手有股溫熱的熱度傳來,我夢見自己睜開眼,天已經完全亮了,
雨勢也緩和許多,眼前有一隻小狗舔著我的手,但實在累的沒力氣再去
分辨是不是真的在作夢,我手一揮將牠甩開,沒多久又是一陣一陣的狗
吠聲吵得我無法入眠。


懵懵之間,有好幾隻狗的影子在我眼前繞來繞去,我嚇了一跳趕緊跳起
身來蹲在石椅上,原來不是夢,適才那隻被我甩開的小狗正被其他三隻
野狗欺負,我揉著眼再仔細一看,約克夏狗!

被欺負的不正是軟糖嗎!?

該……該死,眼看著軟糖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但我卻束手無策……

我大幅度地揮著手要牠們離開,但這些不識相的狗兒完全不理會。

我學著狗的吠叫聲,想說裝的兇狠一點,也許牠們會嚇到夾著尾巴逃跑,
但不知道這些不識相的狗兒是不是把我當成貓咪在叫,只是轉頭對我吠了
幾聲,好像叫我安靜不要吵似的,隨後又繼續欺負軟糖。

剎那間,覺得自己枉為人,作人真是作的有夠窩囊的,我一火大乾脆脫下
右腳鞋子就朝這群狗兒丟過去,這招倒也是有用狗兒就這麼一轟而散退開
了幾公尺遠,為了怕牠們再聚眾鬧事,我衝過去想要一把將軟糖給抱起來
,可是不料軟糖的身手比我想像中還要敏捷,才剛要摸到牠,一溜煙就躲
開了。

而我就像個蠢蛋一般,身上穿著雨衣,雙手伸向前在涼亭裡追著軟糖繞圈
子,反倒是剛才那幾隻欺負軟糖的野狗一愣一愣地在涼亭外看我和軟糖演
出舞台劇……這輩子真的只有被狗追過,還從來沒有追過狗……而現在,
還是頭一遭在完全糊里糊塗的情況下追著狗跑……

軟糖許是繞圈圈繞得無趣了,想往涼亭外跑,牠腳步停頓了一下準備往外
跑時可讓我逮到了機會,總算將牠逮個正著!!

「你不要咬我,我這個人什麼都好說,拜託。」

我一邊安撫軟糖,一邊彎下腰撿起剛才丟出去的鞋將鞋子穿好,抱著軟糖
興奮地到靜文家樓下按下門鈴。

「你怎麼這麼早就跑來?現在才幾點?」靜文睡眼惺忪地開啟大門。

為了給靜文一個驚喜,我將軟糖藏在身後只對靜文笑了笑。

「你怎麼全身又濕又髒的!?外面還在下雨嗎?雨衣先脫下來給我。」
靜文看到我這一身黃色長袍戲服,加上有經過泥濘上過妝,
可是把她給嚇得完全清醒了!

「不急不急,雨衣等一下再脫就好了。妳要不要猜猜看我身後藏了什麼?」

「你藏了什麼?」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居然看見有一隻長得很像軟糖
的約克夏狗從靜文身後跑過去,我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我看錯了。

而藏在我身後的軟糖像是在對我抗議似地吠了一聲。

「你背後有小狗!?」

本以為會給靜文很大的驚喜,但現在卻變成我滿臉狐疑地將身後的約克夏狗
捧在靜文面前。

「你去哪抓來的!?」

「公園……這不是軟糖嗎?」我挪著嘴指著手上的約克夏。

「不是……」靜文搖了搖頭。

靜文要我進屋裡去,才一剛踏進大門,這回我真的清楚地看見靜文身後真的
有一隻長得酷似軟糖的狗咬著拖鞋在地上滾過去。


原來昨晚軟糖大概是下午四、五點溜出去的,被三樓鄰居的小孩撞見就這麼
給抱走了,小孩很喜歡軟糖捨不得將軟糖歸還,一直到晚上十一點左右鄰居
才將軟糖歸還,還好那時候靜文的姐姐在家,靜文才能在深夜一回家之後就
看見軟糖。

「唉……」我脫下雨衣嘆了口氣,看著剛才被我莫名其妙給抓來的約克夏狗
正在狗籠裡咬著尾巴轉圈圈,又是烏龍一件。我想我上輩子一定跟狗有仇,
這輩子才會被小狗耍得團團轉。

「東如……」

「幹嘛?」

「謝謝你……」靜文有點感動似地看著我。

我搔著頭。「不用跟我說謝謝吧,我又沒幫到什麼忙……」

靜文走上前輕擁著全身濕漉漉的我。

「謝謝你……」

我沒再多說些什麼,只是輕微地點著頭。

靜文,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妳對我的體諒和包容。

但,我已經不再是我……


如果愛一個人也有程度上的差別,那我怎麼有勇氣選擇再去愛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ADVERTISEMENT

 楼主| 发表于 13-12-2006 12:4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35)

【10】

我打開第二封信。信紙上頭有些字很明顯渲染開來,模糊不清,雅竹在
寫封信時一定是邊落下淚水邊寫著的吧,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濡濕了
信紙,淚水也一滴一滴地濡濕了我的心……

「東如:
天又亮了,不曉得該不該慶幸又看到太陽了。
你還記得嗎?我以前最高記錄可以睡二十四個小時,牆上的時鐘都轉了
整整兩圈呢!你還常笑我是睡神,記得嗎?不過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
頭又痛了一整晚,讓我睡的很不安穩。還是因為昨晚上床前想起了你,
所以我捨不得睡著。陽光才輕輕地爬上我的眼皮,我就從淺淺的睡夢中
醒來了。

對了,今天是九月三日喔,還記得是什麼日子嗎?我猜你一定想不起來,
今天是你的生日,每次還都要我提醒你,小糊塗。今年你的生日是怎麼過
的呢?過的開心嗎?

我越來越開心不起來了,最近不止頭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連四肢都常常
痛到沒力。前天上午,我像被打了一劑不怎麼靈光的麻醉針一樣,怎麼也
無法從床上坐起來,除了痛,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媽要我一定得聽那個蒙
古大夫的話,先住進醫院觀察。她好蠢,居然相信那個蒙古大夫的話,可
是我想她也不得不相信吧,這些日子以來她帶我去看遍各大醫院,結果還
是原本這個蒙古大夫對我的病情最樂觀呢!至少他估計我剩下的時日比別
的醫生還要長一些。

但我還是覺得媽很蠢,再長又能長多少呢?現在連睜開眼都覺得好累,
甚至連寫字似乎越來越困難了呢,連筆都拿不好,寫到一半還會掉到地
上去,我想你一定會笑我怎麼這麼笨吧,以前我也常這麼笑你的,說你
笨,說你傻,想不到現在報應到我身上了~呵~

不過你不要信以為真喔,以前我這麼說你只是跟你開玩笑而已,我從來就
不是真的覺得你笨或傻,當我這樣說你時,其實只是覺得你總是沒有好好
用心查覺我的心……

我最近常常想起我們分手的那一天。

請原諒我選擇一個這麼殘酷的理由提出分手……
也許,你到現在還沒原諒我吧……

為了剪髮的事,卻變成我們分手的導火線,你一定覺得很可笑吧,對嗎?

可是如果連剪髮都要我陪你的話,那你一定會習慣有我陪你的生活,我不要
你的生活中習慣有我,我不要你習慣有我的存在,習慣越深,失去時的痛苦
就會越深。與其知道我走了以後你會痛苦,那讓我幫你把痛苦減到最輕,最
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再增加我們之間的回憶,所以我選擇分手……這樣對我們
倆都好吧……

最後,我有個請求希望你答應我,好嗎?

如果你選擇忘掉我,可不可以先忘掉我的壞,再慢慢忘掉我的好呢?
我只是希望在你心裡對我最後的印象,永遠都是我最美好的一刻……

愛你的雅竹 筆」

看到信的後半,字都扭曲了,那扭曲的字,就像是許多不堪的病魔在左右
著她拿著筆的手,遮著她的視線一樣,我可以想像的到雅竹是多麼吃力地
寫下這些字,這些字是看的我多麼地心痛!雅竹用著這麼輕鬆的字句在跟
我說著,但那背後的苦,卻是龐大到任何人都無法想像,即使是這麼笨,
這麼傻的我……

她從來都不會失眠的,每當遇到什麼不如意的事,雅竹總是會先選擇好好地
睡一覺,隔天起床之後,不如意的事就被她拋到腦後。睡眠是她放鬆自己的
最好方法,她也從來沒有失眠過。

是的。雅竹已經離開了,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這個世界少了雅竹,還正常地運作著嗎?不是的,至少我的世界不是的。

我站在曾經擁抱著雅竹的街頭這麼地想著,想起過去。

妳知道嗎?台北的風依然冷冽,但是風帶不走妳的身影,
卻又不經意地在我腦海裡勾勒出妳柔弱的身軀……

淚水從我眼眶中狂熱地湧出,這日子以來明明知道沒有雅竹我很難過,
但我卻怎麼也哭不出來,淚線像被堵塞住似的即使崩潰也不潰決……

如今,這淚水中,卻包含了我對雅竹誤會的羞愧……
我們之間不信任對方的人,原來是我……


雅竹又再一次在我心中証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增加越多的回憶,痛苦
就會越深,每多一分回憶,就要多花上許多時間去忘記,或者應該說,
就要多花上一段很長的時間讓自己不去想起。回憶越多,要說服自己
不去想起的時日就越長。我想起和雅竹的母親道別時,她最後對我說
了一句話,「答應我,代替雅竹幸福地過下去。」

我要怎麼樣代替雅竹幸福地過下去?

今晚,台北隨處徐徐吹來的冷風,冷得我不得不想起雅竹的溫唇。

過去,從妳嘴唇傳遞而來的溫度,在我的肌膚上留下痕跡;

過去,從妳身上發散出來的體味,在我的嗅覺上刻下記憶。

我想起只能在雅竹身上才找得到的溫柔,屬於她的,也曾屬於我的。
甜甜淡淡的清香,飄逸在我閉上眼睛之後的空氣之中,我仍聞的到,
仍感覺的到,即使雅竹不在我的身邊。

過去,在台北街頭,我們一起攜手走過,如今只餘留街燈光影走進我心頭;

過去,在街坊夜市,留戀小吃攤的我們,如今只剩下味蕾神經訴說著回憶。

每一個我和雅竹一起走過的地方,一起停留下來歇腳的椅子,全都一再
又一再地在我腦海中閃過。有時會以為早已將這些都給忘記,但是隨處
走在台北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讓我想起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而那一天,妳在我身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13-12-2006 12: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燭光》(36)

「我把那隻約克夏送給鄰居的小孩。」

「嗯。」

「我有在附近看過,都沒看到有人張貼什麼尋狗啟示,如果到時候
有人張貼的話再還回去。」

「這樣也好,免得狗主人像妳一樣心急如焚。」
這應該算是還不錯的歸宿吧,為了那隻小狗我感冒到現在都還沒好……

「對了,聖誕節那天來聽我們的演奏會好不好?我們今天下午要開始
佈置場地了。」

「聖誕節聽國樂,一點過聖誕的氣氛也沒有。」

「不想來嗎?」靜文有點失望地看著我。

「也不是不想去……」只是我不愛過這種熱鬧的節日。

「那就一定要來喔!」

我和靜文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廳裡閒聊著。雖然說這一次仍舊是以
開會的名義相約在咖啡廳,但至少這樣的名義讓我和靜文能更順理成
章地單獨見面。

服務生將咖啡送上桌來,靜文點了一杯不加糖的義式濃縮咖啡,而我
則是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份簡單的快餐填肚子。看著靜文輕巧地打
開奶精倒進咖啡杯裡,我想起雅竹。如果是雅竹她一定會選擇冰拿鐵,
而且會再點一個提拉米蘇。

問她不怕胖嗎?她總是笑著回我說:
「怕阿,怕死了,但我就是抗拒不了甜食的誘惑嘛!」

快餐在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中途送來,我囫圇吞棗地在幾分鐘
之內吃完,一點也不像是在享受美食的感覺。

放下湯匙時,靜文在我面前笑著。

「都幾歲的人了,飯粒還會黏在臉上。」
靜文伸手要替我撥去臉上的飯粒。

我推開她的手,逕自用手肘往臉上一抹。

對不起,我不是不領情,只是又想起了一個人……


我和靜文之間好似永遠都會有一層隔閡似的,我沒有勇氣讓她走進
我的心裡。也沒有勇氣走進她的懷抱中。我知道這樣下去是不對的。
不該再繼續否認靜文,那只是變向地讓靜文更是難過。如果我懂得
不捨雅竹,那為什麼不懂得對靜文也感到不捨?

「東如……」

「什麼?」我回過神。

「你在發什麼呆?我叫你好幾聲了。」

「沒……沒有……」

「還是不想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抿了抿嘴啜飲一口卡布奇諾,那味道嚐起來異常地苦澀,咖啡香
好像擋在我的嗅覺門外一般。

「我在想什麼……」我的腦袋好雜亂,太多條錯綜複雜的線纏繞
在我腦子裡,將思緒的通路勒得無法呼吸的。

「你悶住的心事不止是在你心裡,也囚禁在我心裡……」

靜文試著打開我不想被人碰觸的心房,是需要一把鑰匙開啟這不愉快
的大門,但我卻總是多加上了一道又一道的鎖。看著靜文的臉,我忘
了上次看到她開懷的笑容是在什麼時候了,不止是靜文,我周遭的朋
友全被我的情緒給汙染了,混濁不清。

「妳知道這些日子我為什麼都不來學校上課的原因嗎?」

「你想告訴我嗎?」靜文拿著木製的調棒緩緩地攪拌。

我點了點頭。並且試著不帶一絲情緒地將雅竹的事講出口,雖然我
仍舊數度哽咽,但我還是努力將情緒吞進肚裡。

「我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所以只好將自己關在房裡,直到我沒辦法
否認雅竹已經離開的事實……」

靜文聽完之後,也沒作什麼太大的反應,好像這一切她都已經知到
似的,只是靜靜地攪拌咖啡。

我吐了一口氣,將鬱悶的鎖解開第一道防線。

「你知道嗎……」靜文停下攪拌的動作,那對認真的眼神看著我。

「你的生命不會只有那七分之一值得留戀。慢慢的,那七分之一會
變成七十分之一,七百分之一,另外的七百分之六百九十九將有另
一個人陪你一起渡過。」

「妳看過我貼在網路上的日誌?」我訝異地。

原來靜文早就知道了……原來她早就都知道了……

「你已經很用心了,並沒有對不起誰,更沒有必要覺得後悔的,
不是嗎?」靜文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部落格的?」

「什麼時候發現的重要嗎?」

「我想知道……」日誌上記載著我所有的心事,靜文越早一天知道
就越多一天的煎熬。

「從我想更瞭解你的那個時候……」靜文突來的淚水讓我嚇了一跳。

「從我清楚地知道我的未來想怎麼過的時候……從我確定我喜歡你
的那個時候……」靜文的淚水低落在咖啡裡,雖然看不到咖啡起了
什麼樣的漣漪,但那不加糖的咖啡卻又多加了一滴憫人的心事在裡
頭……

如果靜文也承受這樣的痛苦,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我也喜歡妳。」我不想讓靜文的勇氣受傷,想盡力保護她,
可是……「可是現在我沒那麼確定了……」

「因為雅竹的離開嗎?」

「不是因為雅竹的離開……相反的,是因為雅竹還活著,她一直都活
在我心裡……我現在真的很喜歡妳,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雅竹……
就算她已經離開了,但她永遠就像一直都在我的左右陪伴著我……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我用手背撐住我的額頭,撐住我的殘忍,撐住我最不該存在的想法……

「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愛情,就是對方心裡活著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再
出現的人,愛上我,妳只會跟著我活在虛度的空間裡,在笑的那一剎
那,又會硬生生將笑容收回去,那種感覺妳懂嗎?」

「我懂,但我不介意!」靜文的淚水已經不可扼止地花了她的臉……

「為什麼妳不介意!?我心裡還有另一個人阿!還有另一個人阿……
我怎麼能夠忍心傷害妳……」

「沒有關係的。」靜文擦拭著淚水。
「我不是你該有的壓力,那是我自己的事,我的幸福掌握在我手裡,
沒有人可以讓我放棄,我絕不會放棄!」

「靜文,妳是對的……幸福掌握在妳自己的手裡,但只害怕我的腦袋
卻不是妳能掌握的……也許我並不是妳的幸福……」

我知道講這種話一定也深深傷害了靜文,但我已經別無選擇了,雅竹
的一切已然佔滿了我的整個人生,其他的種種對我而言都變得像眼前
飄懸在空中的落葉一般,毫無舉足輕重可言,一點份量也沒有,一點
感覺也沒有,不管落葉被風吹的有多高,接下來也只是面臨著不斷落
下的命運而已。這一劑麻醉藥的劑量,超乎我的想像,足夠麻痺我
一輩子之久了。

對於靜文,除了抱歉,我還能夠說些什麼?除了請她原諒,我還有什麼
資格請她包容我腦裡那永遠也揮不去的另一個女孩。愛情或許並不一定
是完全佔有才能甜蜜,但被瑕疵切割的愛情卻永遠也不可能美麗……
是這樣吧……我想。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所属分类: 人文空间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版权所有 © 1996-2023 Cari Internet Sdn Bhd (483575-W)|IPSERVERONE 提供云主机|广告刊登|关于我们|私隐权|免控|投诉|联络|脸书|佳礼资讯网

GMT+8, 25-1-2025 05:45 PM , Processed in 0.133490 second(s), 20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