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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鬼吹灯(盗墓者的经历)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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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4-5-2007 10:0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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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禁断之线
我问Shirley杨:“我看这两块石头戳在这里,虽然显得突兀,但岩石本身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倘若是陨石,那应该在这里有陨石坑才对,你看这附近哪里有什么被陨石冲击过的痕迹。”
Shirley杨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对我说道:“你看看你手腕上戴的潜水电子腕表,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显示了。这石头上有很多结晶体,我估计里面含有某种稀有元素,电子电路晶体管和无线电设备,都会受它的影响。可能附近坠机事故比较多,与这两块陨石有关,偏离航道的飞机,一旦接近这上空,所有的电子设备都会失灵,这里简直就是云南的百慕大三角。”
我和胖子都抬起手看自己的手表,果然所有的数据全部消失,就像是电池耗尽了一样。我又到那山石近处观看,上面的确有许多微小的结晶体。我做了好几年工兵,成年累月地在昆仑山挖洞,昆仑山属于叠压形地质结构,几乎各种岩层都有,所以大部分岩石特性我都识得,但是这种灰色的结晶矿物岩,我从来都没见过。
胖子还有些不信,便从背包里掏出一部收音机,那是我带在路上听新闻广播用的,进了山之后,便没有了信号,所以一直压在包底,此时拿出来,刚一打开开关,立刻“呲喇呲喇”传出几声噪音,随后任凭怎么折腾,也没有了动静。
胖子奇道:“真他妈奇怪,还有这种石头,不知道国际上成交价格多少钱一两,咱们先收点回去研究研究。”说罢拿起登山镐,就想动手去岩石上敲几块样本下来。
我急忙拦阻,对胖子说:“别动,万一有辐射怎么办?我记得好像在哪看过,陨石里面都有放射性物质,被辐射到了就先掉头发,最后全身腐烂而死。”
Shirley杨在旁说道:“并不是所有的陨石都有放射性物质,这块里面可能有某种电磁能量,所以才对电子设备有严重的干扰。这块陨石可能不是掉落在这里,而是后来搬到谷口的,作为王墓入口的标志。落下的陨石,必须与大气层水平切线呈六点五度的夹角,否则就会由于与大气层摩擦过度而燃烧,灰飞烟灭。这两块石头,只是经过燃烧剩余的一点残渣而已,表面的结晶物就是强烈燃烧形成的。这里虽然寸草不生,但是周围有活动的虫蚁,所以可能对人体无害。不过在不明究竟的情况下,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动它。”
胖子仍然不太甘心,但是毕竟在老榕树那里已经拿到了几件货真价实的古物,便就此作罢,扬言日后混不下去的时候,再来这虫谷采石头。
我们站在谷口,又对准那两块画着人眼的石头端详了一番,本来想今晚在这里扎营休息,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地方不对劲,老觉得被那双眼盯着,不免浑身不自在。不过虫谷中情况不明,如果再往里走,鬼知道会碰上什么东西,所以我们只好又顺原路返回,到那片长满红花的树丛附近扎营造饭。
自从进了遮龙山,我们三人除了胖子睡了多半宿之外,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了,这时已经疲惫不堪,选了个比较僻静空旷的地方,就地宿营。
这附近虫蚁不多,又有花树清香袭人,确实是个野营露宿的上佳之地。明天开始,免不了又有许多玩命的勾当,今夜是最后一次休息的机会,必须把体力和精神状态恢复到最佳状态。于是随便吃了些从彩云客栈买来的牛肉和干粮,留下胖子值第一班岗,轮流钻进睡袋睡觉。昨夜在林中射杀了一只大雕鸮,雕鸮是种复仇心极强的动物,接近黎明的时候,已经有几只来袭击过我们,不过由于天色已亮,它们不习惯在白天活动,所以暂时退开,说不准什么时候,瞅个冷子,便又会卷土重来,所以这守夜的人是必须有的。
晚上我忽然觉得手上一阵麻痒钻心,痒处正是在山中被那食人鱼咬中的手背,一下子从睡袋中坐了起来,伸手一摸,原本用防水胶布扎住的手背,胶带已经破了个口子,一只只黑色的虫子,从伤口中爬了出来。我急忙用手捏死两只,而那虫子越爬越多,我大惊之下,想找人帮忙,抬头望时,只见四周静悄悄的,月亮挂在半空,身边也不见了胖子和Shirley杨的去向,睡袋全是空的。
忽然附近的树丛一片响动,一个身罩青袍的老者,头戴黄金面具,骑在一头大象之上,穿过红色的花树丛向我冲来。他来势汹汹,我急忙滚开闪躲,忽然觉得有人在推我的肩膀,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原来是个噩梦。
Shirley杨正在旁边注视着我:“你一惊一乍的,又做梦了?”
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冷汗打透了,这梦做得也太真实了。看来该轮到我守夜了,奇怪,我刚刚梦到戴面具的人是献王吗?梦中不会有感觉的,但是那伤口又痒又疼的痛苦,醒来后还隐隐存在,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手背上的伤口发紧,一跳一跳地疼痛。
如果是伤处愈合,渐渐长出新肉,应该微微发痒,看来这伤又严重了。我揭开胶布,只见手背上略微发紫,已经打过抗生素了,应该不会是感染,但是伤口似乎比刚开始有点扩大。我只好又自己换了药,将手背重新包扎上,心下琢磨,莫非是那些刀齿食人鱼,吃了人俑中的水彘蜂,把痋毒沾染到我身上?想到那痋术的恶心之处,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只好尽量让自己往好的一面去想,振作精神守夜。
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担心,恐怕自己这只手是保不住了,万一真从里面爬出几只虫子,我真宁可先提前把这只手砍掉,做了半天思想斗争,只好去把刚睡下的Shirley杨叫醒,让她帮忙看看我是不是中痋毒了。
Shirley杨看后,给我找了些药片吃下,安慰我说这只是伤口愈合的正常现象,不用多虑,只要保护好别再感染,就没关系。我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三人按照预定计划朝目的地出发,准备在山谷中找到那个有蟾蜍标记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穿过山瘴的秘道。这献王墓经营多年,布置得十分周详,即使有秘道穿过地面的屏障,恐怕这条秘道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虫谷中的植物远比丛林中更为密集,所以狭窄难行。穿过溪谷前的两块巨大陨石,沿着蛇溪向山谷的深处前进,随着地形逐渐下降,藤茎类植物也就越来越多,一丛丛的藤萝将溪水上边全部遮盖,两侧的山壁悬挂了无数形形色色的小植物,犹如一个个五彩缤纷的空中花园。
由于地形狭窄,这里的生存竞争格外激烈,各种植物为了获得多一点点光线,都拼命向谷外扩展,所以从高处完全无法看到山谷内的地形。
谷中异常潮湿闷热,我们目力所及,全是浓郁的绿色,时间久了,眼睛都觉得发花。为了在高密度的植物丛中前进,只好由胖子用工兵铲在前边开路,我与Shirley杨紧随其后,在蚊虫肆虐、老藤丛生的幽谷中艰难前进。
比起藤萝类植物的阻碍,最大的困扰来自溪谷阴暗处的蚊虫。这些丛林中的吸血鬼,成群结队不顾死活地往人身上扑,我们只好把随身带的大蒜和飞机草,捣成汁擦在身体暴露的部位上,还好彩云客栈老板娘给我们一些当地人特制的防蚊水,还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纵然是有这些驱蚊的东西,仍然被叮了几口,叮到的地方立刻红肿,变得硬邦邦的,触手生疼,像是长了粉瘤。
Shirley杨却说感谢上帝,这些蚊子还不算大,毒性也不厉害,亚马逊雨林中的毒蚊,才是丛林中真正的吸血恶魔,而且又有剧毒。不过那种毒性猛恶的蚊虫怕大蒜,这个弱点倒是和欧洲传说中的吸血鬼不谋而合。
虽然谷中植物茂密,但是随着不断深入仍然可以看出,人类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多,不时露出一些倒塌的石像、石人。这些都是王墓神道两侧的石雕,看得出来献王墓与其他王陵一样,都特意建立墓前的神道,供后人前去明楼祭祀参拜。可是献王大概没有想到,他死后不到七八年的光景,他的领地臣民,包括他的老家古滇国,就都纳入了汉室的版图。花费巨大人力物力,挖空心思经营建造的王陵,只能留在这幽暗的溪谷深处,永远地被尘封在历史角落中,只有我们这些倒斗的摸金校尉,才会不顾艰难险阻,前来拜访他。
走了三四个钟头,终于在前边发现了一堵残墙的遗址,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道堤墙。现在只剩下三米多厚两米来高的夯土石台,上面也同样覆盖了一层杂草,只有一些青条石上才没有生长植物,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座绿色的土堆,混杂在深谷的丛林之间。若非Shirley杨眼尖,我们就和这里擦肩而过了。
为了进一步确认这处被植物覆盖住的残墙便是人皮地图上标准的堤墙,胖子用登山镐在那断垣上凿了几下,想把表面的杂草和绿苔刮掉。没想到这一敲不要紧,从这堵破墙的缝隙中“嗖嗖嗖”钻出数百条手指大小的小树蜥。这些绿色的小家伙颜色与周围的植物一模一样,只有眼睛和舌头是血红的。
胖子也被它们吓了一跳,抡起登山镐和工兵铲乱拍乱打,把不少小树蜥拍成了肉饼。
Shirley杨按住胖子的手,让他停下:“这些小树蜥又不伤人,平日里只吃蚊虫,你何苦跟它们过不去。”
我忽然发现这些小树蜥在惊慌逃窜的时候,几乎都是朝溪谷外跑,或者是爬上两侧的植物,被胖子一通乱打之下,却没有一只往溪谷深处逃跑,不仅是树蜥,包括四周飞舞的蚊虫和爬行的昆虫都不敢跨越雷池半步。溪谷那边几乎没有任何昆虫和动物,似乎这里是一条死亡分界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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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5-2007 02:4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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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莽丛中
谷中昆虫的举动颇为异常,它们为什么不敢向深处活动?我急忙跳上夯土和石条垒成的残墙,站在高处往溪谷里望去,只见前面的地形逐渐变低,大概再往里走,就进入了毒瘴气之境。
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再向深处走,连昆虫都没有了,说明可能里面存在有毒物质,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还是把防毒面具都准备好,以便随时戴上。”
在继续前进之前,三人还分别吃了些减低心率和呼吸的“红奁妙心丸”。这是按摸金校尉的秘方,由大金牙找专家配制的,管不管用目前还不清楚。
我取出人皮地图,在图中寻到献王墓残墙的标记,相互对照了一番,确认无误,照此看来,那镇陵谱上的蟾口标记就应该在距离这道残墙不远的山谷左侧。
向前走了七八米,Shirley杨见有一段地面光秃秃的,在这藤萝密布的溪谷中,显得不同寻常。于是用工兵铲在地面上挖了一个浅坑,蹲下身看那泥土中的物质,原来这里像茂陵一样,为了避免虫蚁对陵寝的破坏,在主墓附近埋设了经久不散的驱虫秘药。这个方法在汉代帝王墓葬中非常普遍,最简单的是埋琉磺和水银,加上毒麻散、旬黄芰、懒菩堤等相调和,由于有属性对冲,可以埋在土中,千百年不会挥发干净。
Shirley杨问我道:“这里距离献王墓的主墓尚远,为什么在此就埋设断虫道?”
我想了想说:“从外围的一些迹象看来,献王深通奇术,最厉害的就是会改风水格局,这么大规模的王墓,不仅主墓的形势理气要有仙穴气象,在附近也会改设某种辅助穴眼。”
这些辅佐主陵的穴眼和星位,如果改得好,对主墓的穴位如猛虎添翼、蛟龙入水一般。自古风水秘术中,最艰难的部分便是改格局,这需要对世间天地乾坤、山川河流、斗转星移都有宏观的认识。许多欺世盗名的风水先生,也自称能改格局,其实他们只不过略懂一些枝节而已,要改地脉谈何容易。
另外改风水格局的工作量也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除非那些割据一方,大权在握的王侯才有实力如此大兴土木。
《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化”字卷,便是尽述改风换水的手段,其中“易(易者换也)龙经”有记载,龙脉改形换势,转风变水,至少需要动地脉周围九个相关的主要穴眼。第一个穴眼,化转生气为缠护;第二个穴眼,两耳插天透云霄;第三个穴眼,鱼为龙须聚金水;第四个穴眼,高耸宫为护持;第五个穴眼,装点天梁明堂开;第六个穴眼,水口关拦设朝迎;第七个穴眼,砂脚宜做左右盘;第八个穴眼,幕帐重重穿龙过;第九个穴眼,九曲回环朝山岸。
改动了主脉附近的这九处穴眼星位,可以保持风水关锁缠护绵密,穴位形势气脉万年不破。这口诀看似古奥难懂,其实只要研究过《地经匫①》就会知道,其实只不过就是在特定的位置上埋金鱼缸,种植高大树木,挖深井等等,难就难在位置的选择之上。
这里植被太厚,别的暂时看不出来,但是其中最后一个九曲回环朝山岸,却十分明了。
虫谷绵延曲折,其幽深之处,两侧山冈缭乱,同溪谷中穿行的“水龙脉”,显得主客不分,真假莫辨,有喧宾夺主之嫌,想必在水龙的“龙晕”中,地形将会更低,坐下低小者如坐井观天,气象无尊严之意而多卑微之态,所以就要在这条龙脉的关锁处,改建一个九曲回环朝山岸的局。
在山谷中每九个转弯的地方,各建一座神社、祠堂或庙宇之类的建筑物,来给这条“水龙脉”平添个势态,让脉络彰显。如果是山神庙一类的建筑,必多土木结构,而木头则是最怕虫啃蚁噬,肯定要采取一些驱虫的措施,所以我猜测这条断虫道是用来保护那座山神庙的,而且最少有三道这样的屏障,山神庙中还会另有防虫的结构。
Shirley杨喜道:“这么说那镇陵谱和人皮地图中的蟾蜍标记,应该是某处神祉了,看来你的风水学理论还真有大用。”
我对Shirley杨说:“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倒斗寻龙离不开《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胖子不屑一顾地说:“瞧瞧,说他胖他还就喘上了,你要真有本事,不妨说说献王老儿的地宫里,都有些什么布置?更有哪些陪葬的明器?”
我们不想耽搁时间,便循着断虫道,偏离开穿过虫谷中间的溪流,斜刺里向深处搜索显露“水龙脉”的庙址。
我边走边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我说这山谷侧面有个山神庙之类的建筑物,这是肯定不会错的,因为这些东西,虽然看似稀奇古怪,但是一法通则万法通,只要掌握风水秘术,便不难看出个所以然来。至于献王墓的地宫是什么格局,不到了近处,我可说不出来,随便乱猜也没个准谱。不过古滇国自从秦末开始,就闭关锁国,断绝了与中原文明的往来,虽然后来也多少受了一些汉文化的影响,但是我估计王墓的构造一定继承先秦的遗风比较多。”
胖子问道:“咱们上次去陕西,听大金牙那孙子说过一些秦始皇陵的事迹,说什么人油做蜡烛,万年不灭,可当真有此事?”
Shirley杨说:“不是人油,是东海人鱼的油膏作为燃料,万年不灭,‘四门射伏弓弩,机相灌输,有近者辄射之’。”
我听了Shirley杨的话,笑道:“这是《史记》上唬人的,长明灯这种装置,在很多贵族帝室的墓中都有,不过这些事在倒斗摸金的眼中看来,是个笑话。且不论海鱼油脂作为燃料,得需要多少才能烧一万年,古墓的地宫一旦封闭,空气便停止流通,没了空气,长明灯再节能,它还燃个蛋去,如果让空气流通,这古墓地宫不出百余年,便早已烂成一堆废墟了。”
秦汉时期的古墓即使保留下来,如果不是环境特殊,已经很难维持旧观了,现在还不知道献王墓在这密林幽谷的深处,究竟能保存到什么程度。
我们已经找到了参照物,虽然在丛林里植物繁多,但不久便发现了第二、第三道用防虫秘药铺设的断虫道。由于在这深谷之中,遮风避雨,那虫药中又含有大量硝磺,所以表面寸草不生。
山谷到了这里,地势已经越来越开阔,呈现出喇叭状,前边已经有若隐若现的轻烟薄雾,越往深处走,那白濛濛的雾气越显浓厚,放眼望去,前边谷中,尽被云雾笼罩,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虫鸣鸟叫和风吹草动。
我们虽然距离山瘴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将防毒面具戴上。胖子望了望前边白濛濛一片的瘴雾,对我和Shirley杨说道:“既然咱们装备有防毒设备,不如不管它三七二十一,直接冲过这片白雾,岂不比在这乱树杂草丛中费劲拔力地找寻什么庙址,来得容易些?”
我对胖子说:“你这人除了脑子里缺根弦之外,也没什么大的缺点。你知道这片山瘴范围有多广?那白雾如此浓重,一旦走进去,即使不迷失方向,在能见度降低到极限的情况下,也要比平时的行进速度慢上数倍。万一走到天黑还走不出去,也不能取下防毒面具来吃饭喝水,那便进退两难了。”
说着话,我们已经来到山谷左侧的山脚下,这里已经偏离了蛇溪很远一段距离,却几乎是三道断虫墙的正中地带。走着走着,忽然身边的一片花科类灌木一片抖动,我们都吃了一惊,谁也没去碰那片葱郁的花草,又无风吹,怎么植物自己动了起来,莫不是又碰到被痋蟒附着的怪树怪草?我和胖子都举起芝加哥打字机,拉动枪栓,就要对那片奇怪的植物扫射。
Shirley杨举起右手:“且慢,这是跳舞草,平时无精打采,一旦被附近经过的人或动物惊动,变会弄姿作态地好像在跳舞,有闻声而动伴舞的异能,对人没有伤害。”
那一大丛跳舞草,像是草鬼般一阵抖动,渐渐分作两丛,其后显露出半只火红的大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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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5-2007 12:14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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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九曲回环朝山屽
那火红的葫芦,是用石头雕刻而成,一米多高,通体光滑,鲜红似火。如果它是两千年前便竖立在此的,那么岁月的流逝,沧海都可能变为桑田,但这石头葫芦却如同刚刚完工。
我们初见这只葫芦,心中俱是一凛,它的颜色竟然鲜艳如斯,这可当真有些奇怪,待到拨开那丛跳舞草,走到近前一看,方知原来是用红色赭石作为原料。赭石是天然生就的火红颜色,最早时的红色染料便是加入赭石粉末制成。
这只石头雕成的葫芦,表层上也被涂抹了一层驱虫的材料,以至于杂草藤萝生长到这附近,也各自避开了它。这么多年来它始终孤零零地摆放在这山谷毫不起眼的角落中。
我不禁奇道:“为什么不是蟾蜍的雕像,而是个葫芦?若要把这条水龙脉风水宝穴的形与势完全地释放出来,这里应该建座祭坛或者盖一座宗祠之类的建筑,才是道理。”
山谷的边缘嶙峋陡峭的山壁上,垂下来无数藤萝,三步以外便全部被藤萝遮蔽。胖子性急,向前走了几步,用工兵铲拨开拦路的藤萝,回头对我们叫道:“快过来这边瞧瞧,还真有癞蛤蟆。”
我和Shirley杨闻声上前,只见在无数条藤萝植物的遮盖下,正对着红石头葫芦的地方有座供奉山神的神邸,依山而建,但应该是建在背后这道山峰的中轴线上,采用楔山式大木架结构,分为前后两进,正前神殿的门面被藤萝缠绕了无数遭,有些瓦木已经塌落。
顶上的绿瓦和雕画的梁栋,虽然俱已破败,但是由于这里是水龙脉的穴眼,颇能藏风聚气,还算保留住了大体的框架。山壁上的那几层断虫道由于水土的变化失去了作用,所以虽然神殿的木料朽烂不堪,但仍然未倒,也算得上是奇迹了。
这座供奉山神的古朴建筑静静地在这人烟寂寞的幽谷角落中,安然度过了无穷的岁月,这都要仰仗于特殊的木料和构架工艺,以及谷中极少降雨的特殊环境。
只是不知神殿门前摆放的那只红石葫芦是做什么用的,可能和这山神有关。古人认为金、木、水、火、土五行,皆有司掌的神灵,每座山每条河流都是如此,但是根据风俗习惯和地理环境、文化背景不同,神祇的面目也不尽相同。
我们举目一望,见那神殿虽然被层层藤萝遮盖,却暂时没有倒塌的隐患。这附近有不少鸟雀,都在殿楼上安了窝,说明这里的空气质量也没问题,不用担心那些有毒的山瘴。于是我们摘掉防毒面具,拨开门前的藤萝,破损的大门一推即倒。
我举步而入,只见正殿里面也已经长满了植物。这神殿的规模不大,神坛上的泥像已经倒了,是尊黑面神,面无表情,双目微闭。身体上也是泥塑的黑色袍服,虽然被藤蔓拱得从神座上倒在墙角,却仍旧给人一种阴冷威严的感觉。
山神泥像的旁边分列着两个泥塑山鬼,都是青面獠牙,像是夜叉一般,左边的捧个火红葫芦,右边的双手捧只蟾蜍。
我看到这些,方才醒悟,是了,原来那蟾蜍与葫芦,都是山神爷的东西,只不知这山神老爷要这两样事物做什么勾当。
胖子说道:“大概是用葫芦装酒,喝酒时吃癞蛤蟆做下酒菜。大金牙那孙子不就是喜欢这口儿吗?不过他吃的是田鸡腿。”
我见这山神庙中荒凉凄楚,杂草丛生,真是易动人怀,不免想起了当初我们和胖子穷得卖手表的日子,心里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便对胖子与Shirley杨说道:“山神本是庇佑一方的神祇,建了神殿应该受用香火供奉,现在却似这般荒废景象,真是兴衰有数。就连山神老爷也有个艰难时候,更别说平民百姓了,果然是阴阳一理,成败皆然。”
Shirley杨对我说:“你说这许多说词,莫非是又想打什么鬼主意?难不成你还想祭拜一番?”
我摇头道:“祭拜倒也免了,咱们不妨动手,把这倒掉的泥像推回原位,给山神老爷敬上支美国香烟,让他保佑咱们此行顺利,别出了什么闪失,日后能有寸进,再来重塑金身,添加香火。”
胖子在旁说道:“我看信什么求什么,根本就没半点用,老子就是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的胳膊腿儿。这山神孙子要是真有灵验,怎么连自己都保不住?依我看就让这孙子躺着最好,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站着不如躺着嘛。走走,到后边瞧瞧去。”
我见没人肯帮手,只好罢休,跟着Shirley杨和胖子进到后殿。这间后殿已经修建在了虫谷左侧的山峰内部,比前殿更加窄小,中间是道翠石屏,上面有山神爷的绘像,身形跟正殿中的泥塑相仿,只不过比较模糊,看不清楚相貌,两边没有山鬼陪衬。这块石屏好像并非人工刻绘,而是天然生成的纹理。
转过翠石屏,在神殿最尽头,横向排开了九只巨大蟾蜍的石像,我一看便觉得眼前一亮,果然应了“九曲回环”之数。这种机关在懂“易龙经”的人眼中一目了然,如果不懂风水秘术中的精髓,只知晓易经八卦,多半会当作九宫之数来作应对,那样一辈子也找不到暗道。
我再仔细一看,发现九只石蟾蜍的大口,有张有合,蟾头朝向也各不相同。这些石蟾蜍的嘴都可以活动,也有石槽可以向四方转动身体,加上蟾口的开合,如果算出有多少种不同排列,也要着实费一番脑筋,而且这些石头机关,应该从左至右按顺序一一推动,如果随便乱动,连续三次对不准正确的位置,机括将会彻底卡死。
于是我让胖子帮忙,按九曲回环之数,从左至右,先将蟾口分别开合,再以《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盾”字卷,配合“易龙经”中的换算口诀,把石头蟾蜍一只只地按相应方位排列。
做完这些事之后,内殿中什么反应也没有,按说这“九曲回环朝山岸”应该是错不了的,为何没见有暗门开启?
Shirley杨头脑转得较快,让我们到神殿外去看看,我们急忙又掉头来到外边寻找,最终找到山神殿外,只见殿前的葫芦不知什么时候,裂为了两半,下面露出一道石门。
这石门被修成了蟾蜍大嘴的形状,又扁又矮,也是以火红的赭石制成,上面刻着一些简朴的纹饰,左右分别有两个大铜环,可以向上提拉。
原来这道机关设计精奇,纵然有人知道那九只蟾蜍是开启石门的机关,只要不懂破解之法,就算乱敲乱炸也找不到设在外边的入口。
Shirley杨问道:“这道石门修得好生古怪,怎么像是蟾嘴?不知里面有什么名堂,其中当真就有通往主墓的地道吗?”
我对Shirley杨说:“镇陵谱上的标记没错,这应该是条地下通道,而且一定可以通到离水龙晕最近的那个穴眼星位,去明楼祭祀,似乎只有从这里经过才能抵达。至于为什么用蟾蜍作为标记,我也猜想不透。”
蟾蜍在中国古代,有很多象征意义。有种年画,就画的是个胖小孩,拿着渔竿,吊个金钱和一只三脚蟾蜍戏耍,叫作刘海儿戏金蟾。俗话说三条腿儿的蛤蟆难寻,就是从这个典故引申出来的。但是也有些地方的传统风俗中,特意突出蟾蜍身上的毒性。不过现在咱们对面的这两只蟾蜍石像,既不是三条腿的,身上也没有疣状癞疙瘩,可能只是这山神爷的玩物。
胖子拍了拍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机说道:“大不了在下边碰上只大癞蛤蟆,有这种枪,还怕它不成,就是癞蛤蟆祖宗来了,也给能它打成蜂窝。”
自从有了美式冲锋枪,我们就像是多了座大靠山。不过我还是提醒胖子:“献王墓布置得十分严密,这石门虽然隐蔽已极,但是难保里面还有什么厉害的机关,咱们下去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倒也不用惧怕。”
说罢三人一起动手,用绳索穿过石门一侧的铜环,用力提升,随着“砰”的一声石门开启,显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我用信号枪对准深处打了一发照明弹,划破了地下的黑暗,惨白的光芒照在洞穴深处,我们看见那里边有无数巨大的白骨和象牙,是条规模庞大的殉葬沟。
① 匫,音hū。
[ 本帖最后由 阴谋师 于 26-5-2007 12:15 A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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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9-5-2007 09:4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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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化石森林
隧道被照明弹的轨迹照亮,可以看见左右两端,在不对称的位置上,各有一个洞口。主道两侧堆满了森森白骨,只能分辨出有大量锥弧形状的巨大象牙,照明弹射到尽头,还可以见到那边有水波的闪光,应该是蛇河的地下水系。
虽然这条隧道十有八九有厉害的机关,但是与那无边无际的山瘴毒雾相比,冒险从地底隧道中进入献王墓还是可行的。反正我们三人身手都还不错,也不像上次去新疆的沙漠,带了一群知识分子,做起事来束手束脚的十分累赘。
于是我们在洞口处稍作休整,打点装备,由于没了竹筏,如果有地下河的话,就需要进行武装泅渡,所以一切不必要的东西,都要暂时留在供奉山神的神殿之内。
先换上了鲨鱼皮潜水服,戴上护肘和护膝,登山头盔上的射灯调整到侧面,重新替换新的电池,头盔上再装备潜水镜,简易的小型可充填式氧气瓶挂在后背,每人只带一个防水携行袋,分别装有应急药品、备用电池、冷烟火、防毒面具、荧光管、蜡烛、僻邪之物、狼眼手电筒……
胖子的那套潜水紧身衣穿着不太合适,就不打算穿了。我对胖子说:“你不穿也没事,反正你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Shirley杨说:“不穿不行,你不记得遮龙山下的水有多冷了?在水中时间一长,就容易患上低体温症,就算衣服窄了点也得凑合穿上,不然你就留下等我们,不准你进去。”
胖子想起Shirley杨在遮龙山掉下竹筏的那一幕,游回来的时候嘴唇都冻紫了,看来这附近虽然潮湿闷热,但是地下水阴冷异常,不是闹着玩的,更何况那献王墓的大批明器已经距离不远,如何肯留在这里等候,只好吸气收腹,强行把那套潜水服穿了下去,穿上之后连连抱怨:“他妈的鞋小裤裆短,谁难受谁自己清楚。”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已经是金乌西坠,宿鸟归巢,借着黄昏的暮色,我们三人进了隧道。
Shirley杨带着金刚伞,举着狼眼,在前边开路。我和胖子合力,抬着那一大堆装进防水胶袋中的装备走在后边,顺着这条略陡的斜坡缓缓下行。
入口处这段坑道明显是人工修建的,两侧都是整齐的大块青条石垒砌,石缝上都封着丹漆,地面的大方砖非常平整,倒像是古墓中的甬道。
在坑道的两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全象骨,就是整具大象的骨架,很明显是在外边宰杀后运来的。在殉葬坑中安放全象骨或者象牙,是为了取象的谐音“祥”。早在商汤时期,便已将象骨象牙作为陪葬品了,在殷墟就曾出土过大量象牙。
这些殉葬的白骨都特意半埋,而不是像殉葬沟那样全土掩埋,这是说明墓主是为得道成仙,已经不太在乎世俗的东西,殉葬品半埋,表示有随驾升腾之意。
我数了数,单这一个殉葬坑,便一共有六十四副全象骨,象牙更是不计其数。还有一些散落的小型动物骨骸,由于时代久了,都腐朽得无法再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动物了,据Shirley杨推断,有可能是猎犬和马骨,还有奴隶的人骨。
我们再一次领略到了献王墓规模的庞大和陪葬品的奢华,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似古滇这种南疆小国的王墓都这么排场,为了一个人,数十万百姓受倒悬之苦,到头来那死后升天成仙,保得江山万年,也不过是黄粱一梦,这些东西也留在深山之中,与日月同朽。现在看来有多荒唐,像这种用民脂民膏建造的古墓,就应该有多少便倒它多少。”
Shirley杨说:“我也没想到献王墓单是殉葬坑便有这么大。”说话间Shirley杨已经当先行至“╣”形坑道的交口处,只听她奇道:“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我和胖子用狼眼手电筒往那拐弯的地方一照,只见里面并不是坑道,而只是石墙上凹进去的一块,只有几米深,散落着几截长竿,看来是可以连接到一起的。我也觉得奇怪,便想伸手拿起来瞧瞧,谁知这些长竿一碰之下,就烂成稀泥一样。由于有地下水,两千年前的东西,一触即烂。
这个在坑道石壁上的凹坑,似乎是专门用来放这些长竿的,难道是用来测量水深的?三人不得其解,想不出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走到坑道的尽头,已经距离地面约有数十米落差了,从这里开始,就不再是人工开挖修建的坑道,而是地下天然的山洞,而且无路可循,想从这里继续向前,就必须下水游泳了。
水边排列着几条木制古船,可能去明楼祭拜王墓的人就是乘这些船过去,但是年代久远,这些木船也都烂得差不多只剩下船架子了,再也难以使用。
我们把大背包上捆绑的气囊拉开,让它填满空气,漂浮在水面上,冲锋枪等武器就放在最上面,以便随时取出来使用。把狼眼手电筒收起,打开头盔上的战术射灯照明,然后也跟着下水,扶着背包上的大气囊,涉水而行。
在水中走出十几米,双脚就够不到地面了,冰冷刺骨的地下水越来越深,我看了看指南针,水流的方向正好是和虫谷平行。
水中有许多巨大的天然石柱,好像海底的珊瑚一样,千枝百杈,由于洞中漆黑,看不大清楚这些奇怪的石柱是怎么形成的。
洞顶距离水面的位置很低,显得格外压抑,我抬头向上一看,有很多植物的巨大根茎都从上面生长了下来,有些甚至直接伸进了水里,形成一个罕见的植物洞顶。
地形逐渐变低,水面和洞顶的距离也逐渐拉高,呼吸较刚才顺畅了不少,而头顶垂下来的植物根茎,与那些古怪的石头珊瑚,却越来越密集。水中还有一些鱼儿,不时在水下碰到我们的身体,随后远远游开,我暗中庆幸,还好不是食人鱼。
为了确认前进的方向,Shirley杨让胖子把信号枪取出来,再次向前方发射了一枚照明弹,胖子数了数剩余的照明弹数量:“还有八发,这次带得太少了,得悠着点用。”说完在信号枪中装了一发,调了一下射程,向前发射出去。
照明弹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最后挂在不远处交缠在一起的植物藤蔓上,这一瞬间,白光把四周的山洞照得雪亮,一副罕见而又可怕的自然景观呈现在我们面前。
原来那些珊瑚状的石柱,都是远古时代树木的化石。
化石是埋藏在地层里的古代遗物,由千万年泥沙掩埋所形成,最多见的是动物化石,因为动物的骨骼和牙齿有机物较少,无机物较多,被泥沙掩埋后,腐烂的程度就会放慢,被泥沙空隙中缓慢流动的地下水冲刷,将过剩的矿物质沉淀下来,形成晶体,在骨骼彻底腐烂前,这些矿物的晶体如果能彻底取代有机物,就会形成真正的化石。
但是植物的化石少见得多,这是由于植物腐烂的速度远远快于动物的骨骼。Shirley杨兴奋地说:“遮龙山在亿万年前可能是一座巨大的活火山,在最后一次末日般的火山喷发过程中,附近还发生了泥石流,岩浆吞没了山下的森林,被高温在瞬间碳化了的树木立刻被随之而来的泥石流吞没,温度也在瞬间冷却。”
过了千万年的漫长岁月,随着地壳下陷,又经过地下水系的反复冲刷,在泥沙中封存了无数年的森林,又在地下显露了出来。
我却没觉得这些石头树有什么稀奇的,当年我在昆仑山也挖出来过,不过最近Shirley杨一直都显得忧心忡忡,神色间始终带着忧郁,也难得见她高兴,便对Shirley杨说:“咱们来云南这一路虽然没少担惊受怕,却也见了些真山真水,看到些平常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得到了不小的收获。”
胖子插口道:“只看些破石头,未免显得美中不足,再摸上几件惊天动地的明器回去,在潘家园震大金牙那帮孙子一道,然后杀出潘家园,进军琉璃厂,才差不多算是圆满。”
我刚想说话,那枚悬挂在前方的照明弹却耗尽能量,慢慢暗了下来,洞中又是一片漆黑,只剩下我们头盔上战术射灯的微弱光亮。我感觉我们仿佛正漂流在一片黑色的海洋中,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活人,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和压抑,传遍了我的全身神经。
我对自己会产生这种感觉,感到非常的奇怪。从光明到黑暗的那个过程中,我仿佛被一阵微弱的电流击中,随后便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心情顿时变得沮丧。我看了看Shirley杨和胖子,他们两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种微妙的变化是如何产生的,它究竟预示着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这时那枚被发射到了正前方的照明弹,终于完全熄灭,然而我们发现在照明弹最后的一线光芒彻底消失的同时,在那黑暗的地下水深处,慢慢出现了一个微弱的白色人影,虽然洞穴中非常黑暗,但是那个人影上的白光却越来越清晰。那仿佛是个全身素缟的女尸,她似乎是从水中漂过来的。随着那女尸离我们越来越近,女尸那如冰霜般的容颜也渐渐清晰。我的心跳开始加快,梦魇般的恐慌也愈发强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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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6-2007 11:4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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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 死漂
女尸的身体裹着一层微弱的蓝光,那是一种没有温度,象征着死亡与冰冷的光芒,一看之下便觉得幽寒透骨。不知这具女尸,抑或女鬼,为什么会突然从水底浮了出来。
我尽量让自己狂跳的心率降低下来,但是身体中莫名的恐慌却始终消除不掉。我心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于是伸手去取黑驴蹄子,打算等那女尸从水底接近的时候,就突然把黑驴蹄子塞到她口中再说,如果不是僵尸而是幽灵,那就用染有朱砂的糯米招呼对方。
Shirley杨与胖子也都各自拿了器械,静静地注视着从水底浮上来的女尸。
谁料那具四仰八叉,从我们斜下方水底慢慢漂浮上来的女尸,忽然消失在了黑暗的水中,也就是眨了一下眼的工夫,再看水底,已经漆黑一团。那团裹挟着女尸的幽暗蓝光,也好像照明弹的光芒一样,消失于无形的黑暗之中。
三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她是妖是鬼,倘若直接放马过来,双方见个你死我活的真章,也胜于这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水深不可测,我们好像是游在黑暗无底的深渊之中。胖子不由得担心起来:“我说老胡,你说那女尸是不是咱们平时说的河里的死漂儿(水中飘流的浮尸)?”
我摇头道:“谁知道是死漂还是水鬼,不过是水鬼的可能性更大一点,否则尸体怎么会发蓝幽幽的冷光,但也没听说过水里也有磷光鬼火。”
我和胖子历来胆大包天,但是平生只怕一样。因为以前有件事给我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十六七岁是一个人世界观和价值观形成的重要阶段,那个时期发生的事,往往会影响到人的一生。
以前每到夏季,孩子们都喜欢到河里,或者池塘中游泳,大人们为了安全,经常吓唬小孩,说河里有抓替身的水鬼,专门用鬼爪子抓游泳人的脚脖子,一旦被抓住,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无法挣脱,就会活活憋死在水底。不过我和胖子小时候对这件事根本不信,因为我们上小学一年级便知道,水中挂住人脚的东西是水草,而不是鬼手。
后来我们十六七岁当了红卫兵,天天起哄到处纠斗牛鬼蛇神的,有一次正赶上三伏天晚上,天热得好像下了火似的。我们这些人闹得累了,刚好路过一个废弃的小型蓄水坑,旧蓄水池底下有不少泥,但是上面的水有循环系统,还算干净。不过这个蓄水池很深,不容易摸到底,有些人当时热得受不了,就想下去游个痛快,但是另外有几个比较犹豫,对是否要下去游泳,持保留意见。
正在此时,来了个穿白褂的老太太,招呼我们道:“来水里游泳吧,这水中是凉爽世界,水下别有洞天,我孙子就天天在里边游泳玩。”
一听说有人天天在里边玩,那就没危险了,于是大伙都跳下去游泳,等上来的时候,那穿白褂子的老太太早已不见。
还有个跟我们一起的小孩说他哥不见了,但是他哥到底是谁,我们都不太清楚。我们那批人除了少数几个互相认识以外,都是在革命斗争中,也就是打群架的时候,自发地走到一起的革命战友,人又比较多,所以说谁谁也搞不太清楚。于是就问那小孩他哥长什么样,什么穿着打扮。
但是那孩子太小,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我们就没当真,以为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更有可能是革命意志不够坚定,游了一半就临阵脱逃,回家吃饭去了,于是便作鸟兽散,各自回家去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我们又路过那个小蓄水池,见到那里很多人正在动手放水,原来那小孩把他哥游泳之后失踪的事告诉了家长,那小子的爹是军区管后勤的一个头儿,带着人来找他儿子。我和胖子当时喜欢看热闹,哪出了点事都不辞劳苦地去看,这次既然撞上了,自然也没有不看的道理。
结果等把蓄水池的水放光了之后,果真是有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年尸体,已经被水泡得肿胀发白了。他的尸体被大团的水草缠在水底,当时人们都非常奇怪,哪来的那么多水草呢?
蓄水池中是不会有水草的啊,把水草都捞上来清理掉,那里面竟然有一具白骨,就是这具在水底都烂没了的人骨,钩住了那个红卫兵的脚踝,他才被活活淹死在了蓄水池底下。
当时没人敢信世界上有鬼,即使信,也没人敢说,只能归结到巧合上。这个半大孩子肯定是在水里游泳的时候,不小心把脚插进水草里了,刚好赶上水草里还有个很早以前被淹死的人,挣扎的时候纠缠在了一起。
而那个引诱我们下水的白衣老太太,则被说成了是潜伏的敌特分子。这件事当时在我们那一带,流传甚广,版本也很多,但是我和胖子是为数不多的亲眼见证者,那被水浸泡腐烂的死尸,把我恶心得三个月没好好吃饭。
这次忽然看见水底浮起一具女尸,又如鬼似魅地消失,自然恐怖难言。虽然我们知道那女尸忽然在水下失踪,只是我们目力不及而已,诡异的尸身仍然存在于黑暗幽冷的深水中,而且迟早还会再次出现,届时将会发生什么,鬼才知道。
我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妥,必须尽快通过这片阴森幽暗的水域,便奋力向前划水。
顺着缓缓前流的水脉,穿过大片的化石森林,终于在前边发现了一个半圆形的洞口,直径不大,仅容一人通过,那边是另一个山洞。
我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道:“这地下洞穴一个接一个,也不知离献王墓究竟还有多远,但是咱们既然已经进来了,索性就一口气走到尽头,等出去之后,再作休整。”
Shirley杨点头道:“从澜沧江与怒江这一段地域的山脉走势判断,虫谷的纵深应该不会超过三四十英里,我估计咱们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二路程,不会太远了。”
洞口内部的山壁光滑如冰,用射灯一照,石壁上都散发出闪烁的红光,整个洞穴呈喇叭形,越往里面越大,其中也有许多的植物根茎从头上垂下,坠在半空,那些上古森林化石更加密集,外形也极其怪异。这些事物混杂在一起,使得洞穴中的地形极其复杂。
我和胖子把气囊和登山包重新扎紧了一些,准备快速通过这片区域。这里空气似乎远不如前一个洞穴流畅,潮湿又闷热,蚊虫开始增多,呼吸都变得有些吃力了。
地下的岩洞中竟然也有一条如此浓郁的植物带,溪谷中渗下来的水,顺着那些植物的藤萝根茎不停地滴落下来,整座化石森林似乎都在下雨。由于洞穴弧形的结构,使得水滴声听上去十分空灵,颇像是寺庙中和尚敲木鱼的声音,给原本寂静无声的岩洞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气氛。
我们只好忍耐着洞中的湿闷,又继续前进了数百米,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在漆黑漆黑的洞中,水面都被巨大的化石树分割得支离破碎,形成了不少漩涡和乱流,已经不能再完全依赖水流来判断方向,一旦偏离了方向,就要用指南针重新定位。
前方的水面漂浮着很多水草,阻挡了我们的前进。我们只好取出工兵铲,不停地把这些漂浮着的水草拨开。浮萍和水草上生长了很多的蚊虫,不断地往人脸上扑来。
正当我们不胜其烦的当口,忽听前边有阵阵嗡嗡的昆虫翅膀振动声,我下意识地把冲锋枪从防水袋中抽了出来。胖子又打出一枚照明弹,光亮中只见前边被垂悬下来的植物根须和藤萝遮挡得严严实实,无数巨大的黑色飞虫,长得好像小蜻蜓一样,只是没有眼睛,如黑云过境一般,在那片植物根须四周来回盘旋。
这种昆虫谁也没有见过,可能是地下潮湿的特殊环境里才存在的。昆虫是世界上最庞大的群体,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品种尚未被人类认识。
这种好像黑色蜻蜓一样的飞虫看上去并不会攻击人,但是庞大的群体看了也不免令人头皮发。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闷热的空气中似乎埋藏着一股躁动不安的危险,便问Shirley杨那些飞虫是哪类昆虫。
Shirley杨说:“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一种潮热的湿原才有的黑色蠓蚊类幼虫,但是那种昆虫最大的只有指甲盖般大小,而对面的这些飞虫,大得好像大蜻蜓……”
Shirley杨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我们见到一只拳头大小的水蜘蛛爬了过来。我们所见过的普通水蜘蛛体积都是极小,可以用脚撑在水面上行走,而不落入水中,而这只怎么这么大?
见了这么大的水蜘蛛,三人都觉得心中骇异,肌肤起栗,尚未顾得上细想,又有两只也如拳头大小的水蜘蛛从前边游过,爬上了附近一棵横在水面的古树化石上。
胖子惊奇地说:“这里的虫子怎么越来越大?外边可没有这么大的水蜘蛛。”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山洞,石壁光滑异常,而且还带有很大的弧度,又是红色的,颇像咱们在山神庙中所见的那只葫芦,咱们莫不是掉进葫芦中了……”
Shirley杨环顾四周,看了看附近的植物和昆虫,对我和胖子说:“有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是这洞穴中的虫子和化石树越来越大,还是咱们三个人越变越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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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6-2007 03: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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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异底洞
我反问Shirley杨道:“咱们三个人越变越小?这话从何说起?”
Shirley杨对我说:“附近可以参照的物体,包括植物和昆虫,还有大量的古树化石,都大得异乎寻常,所以我才想会不会这葫芦形的山洞里,有什么奥妙把进来的人身体逐渐变小。”
这件事听上去实在是匪夷所思,一时也难以断定。我对Shirley杨说:“就算是身体可能被变小了,难道连衣服鞋子也一同可以变小吗?我看这里是由于环境特殊,所以整个生态系统都比外界要大。”
不过我这话说的是半点把握也没有,这山洞倒真是极像山神殿中的红葫芦,洞口小肚子大,而且呈喇叭圆弧形,往深处走会逐渐扩大。没有人为加工修造的痕迹,浑然天成,说不定这是个比献王墓更古老的遗迹。当地人可能是把这葫芦形的山洞当作圣地,才在山神殿中供奉个葫芦造像,至于这个山洞是否真有什么特异之处,实属难言。我们现在两眼一抹黑,所见的范围只不过大约二十米,对稍远环境的变化很难察觉。
附近的一切都比正常的大了许多,特别是树木的化石,更是大得吓人,一株株张牙舞爪地探出水面,与上面垂下来的藤萝纠结在一起,像是一只只老龙的怪爪。
我想应该找些参照物,确认我们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进了这葫芦形山洞而逐渐变小,否则就不能继续前进,只好先按原路退回去,再作理会。
目前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潜入水中,以水草为参照,藻类有其自身独特的属性,不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生长得大小有异。
但是我一想起水下那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好像鬼魅般的女尸,心里多少有几分发怵,当下只好把安全锁挂在充气囊上,对胖子和Shirley杨打个招呼,让他们两人暂时先不要向前移动,等我下水探明情况再说。
我把登山头盔上的潜水镜放下来,硬着头皮钻入幽暗的水底。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即使在水中也应该有十五米的照明范围。但是这里的地下水中杂质很多,有大量的浮游生物、微生物以及藻类,可视范围低到了极限,只有不到五米。
水很深,摸不到底,我觉得现在还没到使用氧气的时候,只凭着水性,闭住一口气不断向下潜去。透过潜水镜,水下的世界更加模糊,隐约见有一大团黑乎乎的物体在水底慢慢漂浮,有车轮大小,看不清楚是动物,还是水草。
这时水底那团黑乎乎的物体离我越来越近,我细细辨认,鱼类没有这样的体形,应该是某种水生植物,难道是水草纠缠在一起,长成了这样一大团?倘若水草也是这般大,那我们可真就遇到大麻烦了。
我想到这里,便把手伸向那团漆黑的物体,准备抓一把到眼前看一看究竟是不是大团的水草。谁知刚一伸手,那东西忽然猛地向前一蹿,斜刺里朝头上的水面弹了出去,在距离水面一两米的位置停住,静静地潜伏在那里。
这时,我已经瞧得清清楚楚,不是大团的水草。那东西缩在一起时圆滚滚的,划水的时候则伸出两条弓起来的后腿和前肢,身上缠绕了不少水草,原来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红背蟾蜍。而且四周好像不只这一只,另有不少都聚集到距离水面约一米的地方,漆黑一团的水底之中,很难分辨究竟有多少大型蟾蜍,也不知是否还有更大的东西。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癞蛤蟆?我一惊之下,险些喝了口地下水,感觉这口气有些憋不住了,急忙向上浮起。我头一出水,赶紧深吸一口气,对胖子与Shirley杨说:“水底下有东西,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先爬到那棵横倒下来的化石大树上去。”
在这座化石森林中有些倒下的化石树,横架在周围的化石上,形成了一条条天然石桥。
三人急忙把刚才取出来的武器重新装回防水袋中,迅速向那横倒的化石树游去。等到我们游到近前,Shirley杨伸手抓住化石树的树杈,我和胖子托着她的脚,先协助Shirley杨爬上了横倒的化石树身,然后我也跟着爬了上去,垂下登山索给胖子。留在水中的胖子把充气气囊中的空气迅速放尽,用登山索将背包挂在自己身上,我连拉带拽,把胖子也弄上了树干,最后再把装备背包吊了上来。
脚下踩到了石头,心中方觉稍微安稳,但是我们三个人仍然不敢懈怠,以最快的速度把武器重新从防水袋中取出。胖子问我道:“一个李向阳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水底下究竟有什么东西?”
Shirley杨也问我道:“是看见那具沉在水底的女尸了吗?”
我指着那片水面说:“没有李向阳,也没有女尸,水下有只大癞蛤蟆,也就是大蟾蜍。大的跟车轱辘一样,小的也有斗大。他妈的,这些家伙背后疙疙瘩瘩的地方,有很多毒腺,千万不能和它们接触,否则一旦中了癞毒,便有一百二十分的危险。”
Shirley杨举起狼眼手电筒,将光柱扫向我们刚才停留的水面,那里已经静悄悄的,只有我们刚才快速游动时留下的几丝水纹,黑沉沉的水面下,看不到任何迹象。Shirley杨看了两眼,便转头对我说道:“以前做实验的时候,经常会用到蟾蜍,我记得这种动物应该是白天隐藏在阴湿的泥土中、石块下或草丛间,黄昏和夜间才出来活动,怎么会出现在水这么深的地方,你有没有看错?”
我摇头道:“这么大只的蟾蜍,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我绝对不会看错,我想你的本本主义,用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我在水底和那大癞蛤蟆相距不过三米,看得十分清楚,它们都浮在离水面不远的地方,不知要做什么。这片被地下水淹没的化石森林太古怪了。”
胖子忽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我们看前边不远处那片蠓蚊聚集的地带,无数大蜻蜓一样的蠓蚊正发出“嗡嗡嗡……”的刺耳噪音。那里离我们落脚的地方不远,用狼眼手电筒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些聚成虫墙一样的蠓蚊没有眼睛,所以对光线并不敏感,仍然像无头苍蝇似的围着植物根茎最密集的地方打转。
Shirley杨低声对我们说:“地面上的植物过于密集,造成养料和水分的缺乏,所以延伸下来的植物为了掠取水分,都拼命地向下生长,以便直接吸取这里的地下水。那些飞虫……它们像是正在产卵。”
刚才我潜入水中发现有不少大鱼,这些鱼不同于终身生长在地下的盲眼鱼类,都有眼睛,这说明这片地下水,虽然从洞穴中流过,却是条明水,和外界相通。
忽然水面上传来一阵骚动,一条条数尺长的大舌头从水下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向那些水面上的大蠓蚊。长舌一卷,就裹住上百只蠓虫,水面上紧接着浮出无数大嘴,把那些被血红长舌卷住的蠓蚊吞入口中。原来是那些潜在水下的大蟾蜍等到时机成熟,都纷纷从水下跃出,捕食那些正聚集在一起的大群蠓蚊。
这一刻,水面乱成了一锅粥,就在蟾蜍的大口一张一合之际,无数的蠓蚊丢掉了性命。那些怪蟾大得惊人,双眼犹如两盏红灯,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
我们三人伏在横倒的化石树上,瞧见那些大蟾蜍背上疙里疙瘩的癞腺,顿觉恶心无比,只好把趴在树身上的身躯尽量压低,只盼着那些蟾蜍尽快吃饱了就此散去,我们好再下水前进,速速离开这个古怪的洞穴,在天亮前抵达最后的目的地。
我发现化石树上有很多细小的沙孔,这化石树在水中浸泡了千万年,被水流冲出了无数的沙孔,恐怕经不住我们三人的重量,不久便会从中断裂。
于是我关掉了手中的狼眼手电筒,打开了登山头盔上更加节省能源的射灯,随后招呼Shirley杨和胖子,打个手势,带着他二人推进到左侧比较平整的一个石台上。
左侧的这片石台十分坚固平稳,面积也不小,容下三个人绰绰有余。在这片枝杈纵横的化石森林中,这块四方形石台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四四方方的颇为整齐,很明显是人为修凿过的,不过表面都爬满了藤萝,还生了不少湿苔。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道:“不知道这地方是不是造献王墓时留下的遗迹,如果是的话,这里又是做什么用途的?会不会和咱们看到在水底出现的女尸有关?”
胖子说道:“眼再拙也能瞧出来,这是块人工建造的石台。咱们先前不是见到有个都是象牙的殉葬沟吗?八成这也是什么摆放贵重明器的地方。”说着话就拔出工兵铲,动手把石台上的湿苔铲掉,想看看下边是不是有什么装明器的暗阁。
我和Shirley杨见胖子已经不管不顾地动上手了,只好帮他照明。不远处那些大蟾蜍还在大肆吞食蠓蚊,搅动得水声大响, 看来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事。
胖子出手如风,转眼间已经清理出小半块石台,只见下面没有什么机关石匣,而是一幅接一幅的浮雕,构图繁复,但是只看一眼便会知道,这些浮雕记录的是古代某种秘密的祭祀仪式。这是个我们从未见到过的,十分离奇,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古老仪式,仪式就是在这葫芦里进行的,而这块石台,是一处特殊的祭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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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6-2007 01: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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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 山神的秘密
人类的祖先在鸿蒙初开的石器时代,便有了结绳记事的传统。随着文明的发展,石刻与岩画、浮雕等直观的表现形式,成为了传承文明最有效的途径,在一些举行重要祭礼的场所,都会遗留下大量的图形信息,给后人以最直接的启示。
古代先民们在漫长的岁月里运用写实或抽象的艺术手法,在岩石上绘制和凿刻图形或者符号,它记录了古代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我们在这虫谷下的葫芦洞中所发现的化石祭台,就记载着古人在这里祭拜山神的秘密活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这片祭台上保存最完好的一幅,说是完好,只是相对而言,几千年的岁月侵蚀,很大一部分雕刻都已经模糊不清。石刻图案采用的是打磨工艺,就是先凿后磨,线条较粗深,凹槽光洁,有些地方甚至还保留着原始的色彩。
大致还可以看出,这块石刻的图形中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黑面神灵,大耳高鼻,脸上生有粗毛,口中衔着一枚骷髅头,简单奇异,令人过目不忘。
胖子指着化石祭台上的黑面神祇说道:“哎,这黑脸儿像不像在入口处山神庙里供奉的神像?只少了两个跟班的夜叉恶鬼。原来这葫芦洞是他的地盘,不知道这孙子是什么来路。”
Shirley杨说道:“形象上略有不同,但骨子里却如出一辙,多半就是同一人。不过山神殿中的造像,具有秦汉时期的风格,形象上显得飘逸出尘,颇受内地大汉文明圈的影响;而这祭台上的石刻,却处处透露出原始蛮荒的写意色彩,应该至少是三四千年前的原始古迹,大约是战国之前南疆先民留下的遗迹。可能入口处的山神庙,是建造献王墓之时,根据这附近的传说另行塑造的神祇形象。另外暂时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山神还是巫师,再看看其余的部分。”
胖子用工兵铲继续清理其余的石刻,他清除一部分,Shirley杨便看一部分,但是大部分都已经无法辨认,而且顺序颠三倒四,令人不明所以。看了一阵,竟没再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我心中也暗自焦虑,一边举着手电筒为胖子和Shirley杨照明,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现在不当不正地停在山洞中间,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危险。
正如Shirley杨所说,昆虫是世界上生命力和杀伤力最强的物种,它们之所以还没有称霸这个地球,完全是由于体型过小。如果我们在山洞里照这么走下去,那些飞虫只消再大上三圈,倘若不走运被它们叮上一口,就必然会一命呜呼,任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活命。
我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处古祭台,如果能从祭台上找出一些线索,就可以决定是要继续冒险前进,还是必须原路返回,另外再想其他的办法,寻找进入献王墓的通道。
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对Shirley杨说:“我记得唐代风水宗师袁天罡的《兖天论》中,曾经描述过古人向山神献祭的情形,与此间颇有相似之处。这山洞里的石头祭台,很可能不只一座,咱们不妨在附近找找,也许还会有所收获。”
Shirley杨让我看她和胖子刚清理出来的一面石刻,对我说:“这是最后的部分,是连在一起的两块。感谢上帝,还算能看清楚个大概,你也来看看。”
我见Shirley杨的脸色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喜是忧,似乎更多的是疑问,于是把狼眼手电筒和“剑威”气步枪交给胖子,伏下身子去看那祭台上的磨绘石刻。
我定下心来仔细观看,那是一幕诡异无比的场面,在化石森林的水面中,一群头插羽毛的土人,乘坐在小舟之上,手中都拿着长长的竿子。那些竿子和木舟,我们在之前都曾经见到过,当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只是那些木舟中捆绑着很多大蟾蜍,可能大蟾蜍都是被这些土人在附近捕获的,用绳索捆扎得甚是结实。那些大蟾蜍张着大嘴,表情显得十分惊恐,似乎是在为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恐惧,都在尽力挣扎。刻画得虽然简单,却极其生动,让人一看之下,就能体会到一种大规模牺牲杀戮的悲惨氛围。
数名头插羽毛的土人,在一位头戴牛角盔的首领指挥下,同时用长竿吊起一只大蟾蜍,把它举到半空,伸向化石森林石壁上的一个洞中,洞中冒出滚滚黑气。
后边另有一艘木船,摆放着几只变小了的蟾蜍,显出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圆滚滚的身体也变得干瘪,而且那些死蟾蜍石刻显得毫无生气,悲凉而又可怖,充分体现了生死之间的落差。
我只看了这些,便联想到在山神庙内目睹的种种事物,那黑面山神左右,各有一名山鬼服侍,一个捧着只火红色的石头葫芦,另一个抓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蟾蜍,原来是表明这位镇守大山的神灵,居住在一个葫芦形的山洞之中,而且当地人在巫师的指引下,捕捉大量的蟾蜍来供养他。
我问Shirley杨道:“那么说咱们不是身体变小了,而是这山洞,确实是个葫芦形状,呈喇叭形,咱们从葫芦嘴一样的窄小山洞钻进来,现在是走到了前半截葫芦肚的地方?”
Shirley杨点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前边的石刻虽然模糊不清,我却发现里面有一些关于这里地形的描绘。咱们进来的入口是葫芦底,那是个人工凿出来的入口,也被修成倒葫芦形状,与这个天然的大葫芦洞相互连通,而且大葫芦洞的历史比献王墓可要早得多了。倘若想从这洞中穿过抵达葫芦嘴处的献王墓,就要钻进土人用长竿把大蟾蜍挑进去的那个洞口,有可能那位山神爷还在里面等着咱们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完全怔住了:“山神老爷等着咱们做什么?难不成想拿咱们当癞蛤蟆吃了?”
胖子对Shirley杨说:“你用不着吓唬我们,除了党中央毛主席,咱们服过谁?老子拎着冲锋枪进去遛遛,他若是乖乖腾出条路来让咱们去还罢了,否则惹得爷恼怒起来,二话不说先拿枪突突了他,这葫芦洞以后就姓王不姓黑了。”
我回过味来,对胖子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古代人封建迷信思想也能当真,我就不信有什么山神。我在昆仑山挖了好几年大地洞,也没挖出过什么山神。那不过是当年洞里生存的某种野兽,当地那些无知愚昧、受到统治阶级蒙蔽、被三座大山所压迫的勤劳勇敢的劳动人民,就拿那家伙当作神灵了,这样的先例在中国历史上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胖子若有所思地说:“倒也是这么个理,要不怎么都说知识就是力量呢。假如真是什么动物被当作山神,可能是蟒蛇一类的。这深山老林里就属那玩意儿厉害,蛇吃青蛙的事咱们见得多了,八成就是条老蟒或者大蛇之类的。”
我对胖子说:“有老美的M1A1在手,便是条真龙下凡,咱们也能把它射成筛子。不过恐怕咱们这次没有为民除害的机会了,这祭台是几千年前的遗迹,王八乌龟才能活一千年,那蟒蛇一类的动物寿命又怎能活到今时今日,那边的山洞我估计已经空了多年了。”
我与胖子二人顿时踌躇满志,颇觉英雄无用武之地,却听Shirley杨说道:“先别太早做出定论,你们看看这最后的磨绘,水底的女尸咱们可是刚刚亲眼见过的,那边的山洞未必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才想起来,最后还有一块磨绘的石刻:一位黑面冷酷的神灵———说是神灵,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反而显露出一些不易察觉的阴森之气———在他身边围绕着无数女子。那些女子显然都是死尸,平躺在地仰面朝天,双手张开,垂在左右,双腿弓起呈弧形,似乎是在反关节地爬行。女尸的特征与我们刚才见到的从水底浮上来又忽然隐去的女尸完全一样。我惊问:“难道那里是个尸洞?有几千年的老粽子成了精,盘踞其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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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6-2007 09:12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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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黄金面具
胖子奇道:“怎么这些女尸仰面朝天,但是四肢却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但是我随即想到刚才在水中所见的那个死漂,难道前边的洞中,还有更多的死漂不成?
此时附近那些大蟾蜍又纷纷潜入水中,水面上顿时平静了下来。由于在水中游得久了,三人都感到有些疲惫,于是我们决定暂时在这里休息片刻,吃些食物,也有必要根据当前所处的状况,重新调整一下行动的方案。
我心中稍微有点犹豫了,过往的经验给了我一种不祥的预感,一时难以决断,只好征求Shirley杨和胖子的意见。
Shirley杨对我说道:“其实磨绘中还传达了更多的信息,只不过你没有发现。你看这画中的土人皆是头插羽翎,只有为首的首领是头戴角盔,磨绘的构图过于简单,所以很容易忽视这个细节。咱们先前在献王大祭司的玉棺中,曾经发现了一个在巫术仪式中所配戴的面具,我想那个黄金面具便与此有关。”
土人首领头上所戴的究竟是头盔,还是面具?只有那两根长长的弯角十分显眼,标示着此人的地位与众不同,即便不是大首领,也是一位司掌重要祭礼活动的大祭司。
我让胖子把那副黄金面具取出来看看,那几件祭器胖子始终没舍得离身,一直装在他自己的携行袋中。此刻拿将出来一看,黄金面具头顶是两只开叉的龙角,抑或是鹿角,狮目虎口,耳部是鱼耳的形状,综合了各种动物的特点,造型非常怪异,而且铸造了许多凹凸起伏的眼球,一看便和沙漠古城中精绝人崇拜的图腾相似。这么对照着一看,磨绘中那夷人首领的角盔确实有几分像这黄金面具的造型。
Shirley杨说:“化石祭台的磨绘在先,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而献王墓在后,只两千载有余,我想也许这个地下的秘密洞穴,是外界唯一可以通向王墓的路径。而盘踞洞内的所谓山神,自古便是当地夷人膜拜祭祀的对象,所以献王的手下沿用了此地夷人古老的传统祭祀仪式,在王墓封闭后,如果想进入明楼祭祀献王,就依法施为,只需向洞中的神灵供奉了数量足够多的大蟾蜍,就可以顺利通过这里。在殉葬沟尽头,有些秦汉时期造型的木船,还有那些腐朽的长竿,就可以证明在王墓封闭之后,至少进行过祭祀仪式。”
Shirley杨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另外根据我对动物的了解,附近水域中的大蟾蜍应该不是生活在这里,而是聚集在溪谷中的某处湿原,只是由于最近地下的昆虫正值产卵期,才引来了这许多大型蟾蜍。”
我听罢了Shirley杨的分析,真是说得头头是道,赞叹道:“杨参谋长高瞻远瞩,仅从一个丝毫没有引起我们重视的面具着手,就分析出这么多情报,想那献王也是外来户,有道是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
胖子颇觉不服,不等我把话说完,便对Shirley杨说:“这葫芦洞通往献王墓,早在咱们没进来之前,我就最先瞧出来了。你倒说说那山神和女尸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Shirley杨摇摇头说:“我又不是先知,怎么会知道那些。我只是根据眼下的线索做出的推断,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不亲眼所见,怎能做得准?但是我想这祭台上的信息,应该是真实的,山神和那些女尸都是存在的,即便他们的原形与古人的认识存在很大差别,但是那山洞里肯定是有些古怪东西的。”
Shirley杨又问我道:“老胡,你是见多识广的人,以你所见,这山神的本来面目会是什么?咱们是否有把握穿过这座葫芦洞?”
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依我所见,那黑面山神脸上长有硬毛,面部毫无生气,必定就是个住在山洞里的数千年老僵尸精,而且身上有大量尸毒。那祭台上的磨绘含义十分清楚,夷人捉了大蟾蜍,用长竿吊进洞去,并不是被什么东西吃掉,而是由于蟾蜍体内本身便有毒腺,一旦遇到更猛恶的毒气攻击,便会通过背后的毒腺放毒对抗,最后被尸毒耗尽了精血,所以拿出来的时候,才成了癞蛤蟆肉干。只有这样诱使那老僵尸把尸毒暂时放净,再用黄金面具镇住它,才有可能从葫芦洞里通过,平日里若是没有这套手段,不知底细的外人一进洞,就不免中了尸毒而死。从前在云南就有过这样的民间传说,我这推论有理有据,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不过那种死漂的浮尸,我可真说不出来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道那些女尸与那千年老粽子精能扯上什么关系。”
胖子虽然并非外强中干的货色,但是此刻听我说有三千年前的古老僵尸成精,也有些发虚。毕竟那些东西谁也没见过,凭黑驴蹄子和糯米谁有把握能搞得定它?于是胖子便说道:“胡政委,你刚才说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话说得太好了,说得在理啊。甭管怎么说,那老僵尸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违法乱纪,也没在社会上捣乱,这说明什么呀,说明人家是大大的良民,没招过谁,也没惹过谁。如果咱非要跟人家过不去,硬要从这里强行通过,凭咱们的身手,也不是不行,可那就显得咱们不明白事理了。我看咱们不如绕路过去,互相给个面子,各自相安无事也就完了。”
Shirley杨说道:“用蟾蜍消耗掉洞中的毒气这件事,十分有可能,但我看未必有什么老僵尸成精,古人又怎么会把僵尸当作山神?这决不可能。只是水底出现的那具裸尸,隐隐笼罩在一层幽冥的光晕之中,一出现,就会使人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忧伤,像是有某种强烈的怨念。看样子前边的洞里会有更多,不知其中有什么名堂,这却不得不防。”
我和胖子听得Shirley杨说“裸尸”二字,同声惊呼:“光屁股女尸!”我自知失言,急忙用手捂嘴,却已晚了,心中甚是奇怪:“怎么胖子这家伙跟我说一样的话?而且连一个字都不差,这厮真够流氓。”
适才由于事出突然,我并未注意看女尸是否赤身裸体,只是看那身形甚是年轻,身上笼着一层冷凄凄的白光,现在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具裸尸,可她为什么不穿衣服呢?难道被水泡烂了?就算真是僵尸,光光溜溜的倒也香艳,我好奇心起,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再仔细看看的念头。
我觉得刚才说出那句光屁股女尸的话有些尴尬,于是假装咳了两声,开口对Shirley杨和胖子道:“已经来到此地,岂有不进反退之理?你们要是够胆色,就跟我戴上防毒面具,钻进这葫芦洞的最后一段,管他什么鬼魅僵尸,都用黑驴蹄子连窝端掉。咱们来个单刀直入,直捣献王的老巢。不管那洞中有什么,只要咱们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就一定能争取到最后的胜利。”
胖子是个心里装不住事的人,这时候显得有些激动,一拍大腿说道:“就这么着!陈教授那老爷子的性命就在旦夕之间,容不得再有耽搁。咱们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重任在肩,使我们不能停步不前,打铁要趁热才能成功,这就是最后的斗争,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会实现。山凶水险,挡不住雄心壮志,天高云淡,架不住鹰击长空。明天早上朝霞升起的时候,咱们就要带着胜利的喜悦,返回阔别已久的家园。回想那战斗的日日夜夜,胸怀中激情未消,我们要向祖国母亲庄严地汇报,为了人类的幸福……”
我和胖子突然变得积极起来,使得Shirley杨有些莫名其妙,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们。我见胖子唠叨个没完,急忙暗中扯了他一把,低声说:“厕所里摔罐子,就属你臭词儿乱飞,装他妈什么孙子,你不就是想看看裸尸吗?甭废话,赶紧抄上家伙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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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6-2007 03:1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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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群尸
Shirley杨向来十分重视团队精神,始终认为三人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开诚布公,见我又和胖子低声嘀咕,便问我道:“你们两个刚才在说什么?”
我最怕被Shirley杨追问,只好故计重施,从背包里取出芝加哥打字机,递给Shirley杨道:“前方去路恐有凶险,我这把冲锋枪先给你使,如果遇到什么不测,你别犹豫,扣住了扳机只管扫射就是。”
Shirley杨不接,取出那支六四式对我说:“有这支手枪防身就够了。我投民主党的票,所以是不太相信枪的,我认为武器有时候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M1A1还是在你和胖子手中,才能发挥比较大的作用。”
胖子急不可待,连声催促我和Shirley杨动作快点。于是我们匆匆把防毒面具和一些用来对付僵尸的东西取了出来,还有从玉棺中所发现的黄金面具等祭器,都装进携行袋中,由胖子把剩余的装备都背负了,按照化石祭台上的地形,寻到葫芦洞出口的方向。
这次则不再进行武装泅渡,倒塌的古树木化石很多,有些连成一片,中间偶尔有些空隙,却都可以纵身越过,这样也不必担心受到水底女尸的暗中袭击了。
向西走出百余米,四周的红色石壁陡然收拢。如果我们所处的洞穴,真是一个横倒的大葫芦形状,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葫芦中间接口的位置。这一切都与化石祭台上古代夷人的磨绘记载完全相同。
这里由上面延伸下来的各种粗大植物根茎逐渐稀少,空气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湿热,两个红色大岩洞中间部分的接口已在眼前。只是这里的石壁像镜子面一样溜滑,最后这十几米的距离,已经没有古树的化石可以落脚,我们只好涉水而行,用登山镐用力凿进溜滑的岩壁,三个人互相拉扯着,爬上了葫芦洞中间的结合部。
地下水的水平面刚好切到这个窄洞的最底部,好像这葫芦洞是呈二十五度角向下横倒倾斜,地下水流经过去之后,产生了落差,形成了一个水流量并不是很大的瀑布。我扒住洞口,用狼眼手电筒向下望了一望,坡度很陡,而且是弧形的,比我预想中的要深许多,根本看不到底。最稳妥的办法只有用岩楔固定在这洞口处,然后放下绳索,用安全栓降下去。
我让胖子安装岩楔和登山绳,胖子问道:“老胡,这洞里当真有千年僵尸的尸毒吗?黑驴蹄子能管用吗?咱们可从来没试验过,万一不灵怎么办?”
我对胖子说:“摸金倒斗的人,有几个没遇到过古墓中的僵尸?可能咱们就算是那为数不多的从没遇到过僵尸的三个人。至于黑驴蹄子能否克制僵尸,咱们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既然是历代前辈们传下来的手段,想必也应该比较靠谱,实在不行了,咱们不是还有老美的M1A1吗?所以大可不必担心。”
借着固定岩楔和安装登山绳的间歇,我问Shirley杨,她家祖上出了很多倒斗的高手,倒过许多大墓,一定没少遇到过僵尸,这黑驴蹄子究竟管不管用?如果管用,它又是利用什么原理来克制僵尸的?
Shirley杨对我说:“我可以和你打个赌,洞里的山神不会是僵尸,理由我刚才已经讲过了,即便是夷人,也不会把尸体作为山川河流的神灵来供奉,这种习俗中国的少数民族没有,别的国家也没有。至于黑驴蹄子能制服僵尸,这是确有其事,大概只是静电的作用,也许别的东西也能替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相传黑驴蹄子有时也会产生相反的作用,如果没有发生尸变的尸体接触到黑驴蹄子,反而会激发它加速变化,这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我听了之后,稍觉安心。现在这个洞口,就是当年夷人们用长竿将大蟾蜍吊进去的地方,里面静悄悄黑沉沉的,像是个静止的黑暗世界,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与我们刚才经过的生命活跃的洞穴完全不同。两端的葫芦洞只不过隔着一个五六米长的接口,却判如阴阳两界生死两极,难道真有老僵尸成了精?
这时胖子已经把登山绳准备妥当,我先向下扔出一枚冷烟火,看清了高低,便戴上防毒面具,背上M1A1,顺着放下去的登山绳从光滑的红色石壁上溜了下去。
洞口下这片凹弧形的岩壁,经过地下水反复的冲刷,溜滑异常,下落了大约有十来米才到底。脚下所立,是大片湿漉漉的叠生岩,两边都是地下水。
我抬头向上看去,黑暗中只能见到高处胖子与Shirley杨两人头盔上的射灯,其余的一概看不到。我打个信号,告诉他们下边安全,可以下来。
Shirley杨和胖子收到信号,先后用登山索滑了下来,胖子一下来就问我:“有没有见到僵尸?”
我对胖子说:“你怎么还盼着遇到粽子?以后别说这种犯忌的话,万一那老僵尸经不住人念叨,突然跑出来怎么办?”
当下我们三个人各持武器,离开中间水深的地方,在黑暗中摸索着圆形山洞的边缘前进。洞穴中央的水极深,而且一片死寂,穹顶上有无数倒悬的红色石笋,两边是从水中突起的叠生岩层,人可以行走其上。这些红色的石头,都被渗成了半透明的颜色,射灯的光线照在上面,泛起微弱的反光。
水面上偶尔可以见到一些微小的浮游生物,看不出有毒物的迹象。我不免有些庆幸,隔了几千年,恐怕以前把这里当作巢穴的东西早已经不复存在了。
走了还不到数十米,忽然发现前边的水面上出现了一道冰冷暗淡的白色光芒,我赶紧一挥手,三个人立刻都躲到了山石后边潜伏起来,关闭了身上的一切光源,在黑暗中注视着那片鬼火般清冷的光芒。
水中那团飘忽闪现的光团,由远而近,似乎就是一具死漂。我低声对身边的胖子说:“我看那水里的女尸似乎并没发现咱们,你先瞄准了,给它一枪,然后咱们趁乱冲过去把它大卸八块。”
胖子对开枪的事向来不推辞,把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机先放下,摘下背后的步枪,以跪姿三点瞄成一线,当即便要击发,却见水中又出现了数具浮尸。这浮尸有的已经浮上水面,有的还在水底,都是仰面朝上手臂和双腿向下弯曲。这姿势说不出来的别扭,像是关节都被折断了;更为古怪的是,它们似乎不受水中浮力的控制。
水中浮出来的女尸越来越多,前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么多死漂,就连我们身后也有,数不清究竟有几千几百。死漂发出了鬼气森森的白光,原本黑暗的洞穴被那些鬼火映得亮了起来,然而这种亮光却使人觉得如坠寒冰地狱,止不住全身颤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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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7-2007 07: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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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非常突然
Shirley杨低声对我和胖子说:“这些浮尸好像正向某个区域集结,看样子不是冲咱们来的……”
胖子见被水中的死漂包围,心中起急,把芝加哥打字机的枪机拉开,满脸凶悍地说道:“我看八成是要凑成一堆儿,合起伙来对付咱们。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老胡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我用手压住胖子的肩膀,把他按到石头后边,不让他莽撞行事,三个人潜伏在山岩后边观看那些浮尸的动静。这时整个山洞的大半,都被那些发出诡异光芒的浮尸映亮,深不见底的地下水中层层叠叠,不知究竟有多少死漂。我心中有些慌了,事先只想到有美式冲锋枪在手,也尽可以对付了,但是万万没有料到,这里的水中竟然有成千上万的死漂,就算我们有再多十倍的弹药,怕也对付不了。我脑门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好在那些死漂与河里的圆木差不多,一个个无知无识,缓缓地向洞穴中间的深水处聚集。我们屏住了呼吸,连口大气也不敢出。这许多女尸是哪里来的?若说是几千年前的古尸,怎么又在水中保存得如此完好,一点都没有腐烂?看那朦胧剔透的丰满躯体,和活人也差不太多,尸体上发出的阴冷青光,又是什么道理?我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压制住内心的狂跳,躲在黑暗的岩石阴影后,瞪大了眼睛观看。
我慢慢才看出些头绪,死漂可能都是从深水处浮上来,逐渐聚集。最集中的地方有一大团浮在水面上空的红色气体与水面相连,遮蔽了逼人的青光。一群接一群的死漂对准那团红色云雾,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
大团的红色烟雾犹如色彩鲜艳的红色油漆,里面有些什么无法看清,但其中好似无底的大洞,大批浮尸被吸了进去,丝毫没有填满的迹象。
红色的云雾大概就是祭台磨绘中记载的毒气,但磨绘已经变色,所以开始我们以为从洞中喷出的毒雾是黑色的,现在看来,竟是如此鲜艳。世间的毒物,其颜色的艳丽程度往往与毒性成正比,越是鲜红翠绿、色彩斑斓的东西毒性越是猛烈。这红雾不知毒性何等厉害,更是聚而不散,若不是我们都提前戴了防毒面具,难免会将毒雾吸入七窍,中毒身亡。
说来也怪,这么多死漂在水中挤成了一锅粥,却只有极微弱的流水声,此外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Shirley杨在我耳畔说:“毒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大概就是那位山神老爷的原形了。水中这些浮尸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被这毒雾所吸引,不停地漂进其中,一旦进去好像就被吃掉了。”
我对Shirley杨说:“这可真够邪门,不管那山神是何方神圣,照他这么个吃法,这么多年以来,得有多少女尸才够他吃?这些尸体又是什么人?”
胖子趴在地上,做了个耸肩膀的动作说:“天晓得,鬼知道。不过那些浮尸好像还真没穿衣服。这里离得有点远,看得模模糊糊,咱们不妨再靠近一些看个清楚,却再计较如何应对。”
Shirley杨连连向下挥手,让我们把说话的声音再放小一点,指着西面小声说:“这些都不重要,唯今之计,是正好趁那山神吃女尸的当口,咱们从边上偷偷溜过去,万不可惊动了那些……东西。”
对那山神老爷究竟是老僵尸,还是什么山精水怪,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最好绕过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从葫芦嘴出去,毕竟我们的目标是献王墓中的雮尘珠,而不是专门来和葫芦洞中的山神老爷为难的。
我们把枪支分开,各拿了一支长枪,紧紧贴着葫芦洞的洞壁,也不敢打开登山头盔上的战术射灯照明,就这么缩在狼牙般的半透明山岩阴影里,像电影里放慢动作一样,缓缓地向前移动。这段山洞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如果动作稍稍大一些,就会产生响动,三人不免都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我们都知道蹑足潜行的铁律,千万不能急躁,奈何身上携带的装备和器械太多,结果还是出了岔子。
我们身上都背着枪,我和胖子背的是芝加哥打字机,Shirley杨带的则是“剑威”,不知道是谁的枪托刮倒了一块山石。
那石块直落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在静悄悄的洞穴中,这微小的声音被穹顶形的洞壁放大了十倍。水面上那无数浮尸都停了下来,好像那些女尸已被我们惊动,正在盯着我们看。
我心中一凛,心想:“完了。”但是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和胖子Shirley杨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盼着那红色毒雾中的山神没有察觉到,更不敢向那边望上一眼。
我趴在地上,心中骂个不停,不过命苦不能赖政府,底儿背不能怨社会,事到如今抱怨运气不好也是没用。
胖子支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却始终是一片死寂,心中起疑,对我打个手势。黑暗中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动作,但是我们多年厮混在一起,彼此的心意都很清楚,我知道他大概是想问我:“那红雾里边是不是有成了精的老僵尸?”
我轻轻摇了摇手,示意胖子别再动弹,我手心里捏了把汗,只求能挨过眼下这一关。
其实我心中也充满了疑惑,自问平生所学风水秘术造诣也是不凡,纵观这里地势,果真如同葫芦一般,想那“葫芦洞”、“眠牛地”、“太极晕”(别称龙晕),都是风水中的神仙穴。这洞穴形似葫芦,虽然古怪,但自古青乌术士有言:若是真龙真住时,何论端严与欹拙,一任高山与平地,神仙真眼但标扦。虽然形异势奇,却是货真价实的宝地。
这样的地方,又怎会有僵尸?倘若那裹在毒雾中的东西不是僵尸,又怎么能时隔数千年还存在?若非千年僵尸成精,又哪里有这般猛恶的尸毒?更何况看那些死漂的样子,不是产生尸变了才怪。听说僵尸能嗅出生人气,不知道我们戴了防毒面具管不管用。
我心下胡思乱想,没太注意水面附近的动静,突然觉得胳膊上被Shirley杨捏了一把,立时回过神来。只听水边碎石哗啦啦响成一片,像是有许多人在河边踏步,洞中被那些死漂映出的光亮,也变得闪烁不定,似乎那片水域中的东西移动了过来。
我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早晚的事,看来对方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我决定先发制人,轻轻转动身体,改为脸朝上,手中已经把芝加哥打字机的子弹顶上了膛,静静地等待着即将从山石后露出来的东西,准备先用狂风暴雨般的子弹给它来个见面礼。我身旁的胖子和Shirley杨也在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的情况下,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在厚重的防毒面具里听自己的呼吸声十分粗重,外边的声音却听不清,只听那细碎的声音逐渐逼近,直到近在咫尺,眼前出现了一层细微红色雾气,才听出岩石后发出一阵阵铁甲铿锵之声,只听那声音,就知道来者体形不小。难道是支古代军队?我把冲锋枪握得更紧了一些。
胖子再也沉不住气了,突然从地上跳将起来,举起冲锋枪,一串串M1A1的子弹曳光而出,打字机一样的射击声响彻了整个山洞。我见胖子提前发难,更不迟疑,也翻身而起,还没看清楚那边究竟有些什么,就扣住扳机对着藏身的山岩后边一通猛扫,先用火力压制住了对方再说。子弹射进红色的毒雾之中,发出了当当的跳弹声,如同击中了装甲板。附近水中的死漂似乎受到了惊吓,炸了锅似的在水中乱窜。尸体上发出的青光愈发强烈,加上芝加哥打字机枪口喷发的火光,整个葫芦状的大山洞中忽明忽暗,犹如有无数萤火虫在黑暗中急速飞舞。
正在这一明一暗闪烁不定之际,面前的红雾突然变淡消散,空无一物,我不禁大为奇怪,子弹都打到哪去了?忽听得身侧一阵低沉的喘息响起,一张戴着黄金面具的怪脸正对着我们喷吐出一大团鲜红的雾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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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7-2007 07:0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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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 龙鳞妖甲
黄金铸造的异形面具,历经了数千年岁月的打磨,依旧金光灿灿,与我们在献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个面具,除了眼眶部分之外,基本上完全相同,都是龙角、兽口、鱼尾形的耳括。只不过后者是人类带的,而现在突然出现在我们侧面的面具,却要大得多,和一口食堂煮大锅饭的大锅相差无几。
只这一个照面,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心中猛的一跳,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僵尸,而是一个愤怒的生灵。它发出粗重的喘息,每一呼气,便生出一团红雾,早把它的身体笼罩在其中,窥不到全貌。
这时候刻不容缓,身体的本能反应取代了头脑中的思考。我缩身向后急退,跃向身旁的岩石后边,手中的芝加哥打字机也在同时掉转枪口,对准红雾中的东西一阵射击。
被击发的子弹呈波浪形的扇面分布,全部钉进了那团浓烈的红色毒雾,金属反弹的声音响成了一片,似乎那红雾中的东西全身都被铁甲覆盖,不知我们这一阵扫射,有没有给它造成伤害。在我的身体翻过岩石落地的一刻,M1A1的弹夹已经空了。
另一边的胖子与Shirley杨也同时散开退避,说时迟,那时快,凝固般的红雾猛然间散开,金光闪烁的面具从中跃了出来。这次我借着那些水中女尸身上所发出的冷光瞧得一清二楚,巨大的黄金面具中间只有一个独眼,有个像眼球一样的东西转来转去。面具嘴部是虎口的造型,血盆大口好似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里面露出粉红色的肉膜。那些肉膜好像是某种虫类的口器,大口一张,不是像腭骨类动物的嘴是上下张合运动,而是向四周展开,变成了方形。里面还有一张相同的小嘴,说是小嘴,同时吞掉两三个活人也不成问题,口内也没有排状牙齿,而是在四个嘴角,各有一个坚硬的“肉牙”。
这些特征都充分说明,这个庞然大物是只虫子。它的身体上是一层厚重无比的甲壳,其下更有无数不停动弹的巨足,都是人腿粗细的“<”字形脚爪。其躯体之庞大粗壮,不输给遮龙山下的那条青鳞巨蟒,而且它身上还罩着很厚的鳞片形青铜重甲,上面长满了铜花。在潮湿阴暗的葫芦洞里,这层盔甲已经有不少地方脱落,还有些部分已经成为了烂泥,露出里面鲜红色的甲壳,锃光发亮,似乎比钢板还硬。子弹击中它的地方,都流出大量的黄色汁液,有些子弹射在了青铜龙鳞之上,还有的把黄金面具穿了几个大洞。但是这个家伙实在太大,而且红色虫壳厚实得如铁似钢,看来M1A1的强大威力也很难对它构成直接威胁。
这是什么东西?虫子,还是动物?天龙(蜈蚣的别名)?都不像。天龙应该是扁的,这只身体圆滚滚的,而且只有一只眼睛。它头上的黄金面具,还有那龙鳞状的青铜外壳,又是谁给它装上去的?他娘的,这趟来云南碰上的东西怎么都是这么大块头的。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又怎容多想,管它是什么东西,先料理了再说。我眼看那破雾而出的怪物在黄金面具后张着大口朝我猛扑下来,怎奈手中的冲锋枪已经耗尽了弹药,不敢硬拼,而且后边水中有无数的浮尸,也无路可退,只好就地卧倒翻滚,以避过锋芒。只见洞穴中瘆人的冷冷青光中,划过一道金光,正击在我身旁狼牙形的半透明山石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脚一蹬山石,借着这一踹之力,将身体向后滑开。
没想到头顶处也有山石拦住,登山头盔撞到了山石上,并没有滑出太远。巨形黄金面具覆盖下的怪虫,一击落空,毫不停留地发动了第二波袭击。我心中暗地里叫苦不迭,M1A1的弹鼓和弹匣都在胖子背上的背包里,我手中只有一杆空枪,只好拔出登山镐进行抵抗。
附近的Shirley杨与胖子见我吃紧,一个用芝加哥打字机,一个用“剑威”气步枪和手枪同时射击,照准了那只大虫子的头部一阵乱打。
头戴黄金面具身披龙鳞青铜甲的巨大昆虫,被猛烈的弹雨压制,连连缩头,从口中和青铜外壳的缝隙里不断喷吐出红色毒雾,顿时隐入了红雾中,让人难以捕捉目标射击。
洞穴中一时红雾弥漫,我趁此对胖子大喊道:“小胖,子弹。”
胖子立刻从便携袋中拿了一个压满子弹的弹鼓,朝我扔了过来,我刚伸手接住,还没等把弹鼓替换到冲锋枪上,那股红雾便骤然飘散,怪虫犹如火龙出云一般从中蹿出,迅速向我扑来。我心中恼火异常,这厮跟我较上劲了,怎么总冲我来?但是我心中一片雪亮,这时候千万不能焦躁和紧张,生死之间,往往只在这一眨眼的工夫。
我当即一不躲,二不闪,拿自己上弹鼓的速度与那黄金面具扑过来的速度,做了一场生死豪赌。胖子和Shirley杨刚才一番急速射击,也耗尽了弹药,都在重新给武器装填,这时见了我不要命的举动,都惊得呆了,一时忘了身在何处,站在当场发愣。
当年在前线百死余生的经验,终于使我抢得了先机,只比对方的速度快了几分之一秒。我举起枪口的时候,那怪虫的大口也已经伸到了我面前,我已经无暇顾及谁比谁快了,只是凭感觉扣动了扳机。芝加哥打字机几乎是顶在黄金面具的口中开始击发的,招牌式的老式打字机声快速响起……
我耳中听到一股沉闷的哀号,身体像是被巨大的铁板撞击,被那黄金面具顶得向后翻了两个跟头,不断地倒退,直撞到山壁才算止步。全身每一根骨头都疼,要不是戴着护肘和护膝,关节非被撞断不可,感觉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翻了两翻。
我的豪赌似乎取得了成功,一长串子弹,全部都打在那巨大怪虫的口中,红色的毒雾缩到葫芦洞的角落里越变越浓,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胖子大喜,对我喊道:“好样的老胡,你简直太神勇了,我代表中央军委祝贺你,我军将在继黄继光与杨根思两位同志之后,授予你特级战斗英雄的光荣称号,你将成为历史上第三个获此殊荣的传奇人物。”
Shirley杨在另一边对我喊道:“什么神勇,你不要命了?简直太疯狂了。”
我听得胖子胡言乱语,十分气恼,心想这他妈挤对谁啊,特级战斗英雄哪个不是光荣牺牲的,还嫌我死得不够快啊。想还嘴,但是全身疼痛,话也说不出来。我勉强伸伸胳膊,还好没受什么硬伤,内伤就顾不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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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7-2007 10:4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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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痋气之源
我突然觉得有点别扭,身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慌忙用手乱摸,摸到脸上的时候,心底一片冰凉,糟糕,我的防毒面具被撞掉了,这一下我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虽然我们带了一些解毒的药品,但都是解普通蛇毒的,这红色毒雾即使是医圣华佗复活,只怕也难妙手回春了。我现在已经吸进多少毒气?八成是死定了。想到生死之事,心中如同乱麻,只是想中毒的症状是什么样的,应该哪里觉得不舒服,这么一想,就觉得全身哪都不舒服。完了,完了,这回胡爷我真是要归位了,操他奶奶的都怪胖子,好端端的拿什么“特级战斗英雄”来咒我。
Shirley杨也发现我的防毒面具丢失了,急忙奔到近前,焦急地问:“防毒面具怎么掉了?你……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听Shirley杨急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心中突然觉得十分感动,一想到自己即将壮烈牺牲,即将和她永别了,登时手脚冰凉颓然坐倒在地,对她说道:“我这回是真不行了,我也说不出来哪不舒服,反正是全身哪都不舒服,看来毒气已透入骨髓,行遍了九窍,不出片刻,可能就要……我最后还有几句话想说……”
胖子也抢身过来,一只手紧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把我的嘴按住,哽咽道:“胡司令,你可千万不能说遗言,你没看电影里那些挨了枪子儿的革命者,受伤没死的都没话,凡是最后台词儿多的,交代完了大事小事和当月党费,就指定撂屁了。”
我把胖子捂在我嘴上的手拨开,痛苦地对他说:“同志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让我说最后几句话,你以为我愿意死啊?有些事若是不让你们知道,我……我就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我继续抓紧时间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道:“你们不要替我难过,对于一个老兵来讲,死亡并不算什么,我只不过是为了人类的幸福……历史的必然……长眠在这鲜花永远不会凋残的彩云之南。”
Shirley杨也紧握住我的手,她虽然戴着防毒面具,我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从她冰冷颤抖的指尖可以感觉到她在哭泣。只听Shirley杨断断续续地说:“Old soldiers never die,they just fade away……”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都黄土盖过脑门了,你还跟我说洋文,我哪听得懂,这些话你等我下辈子托生个美国户口再说不迟。我还有紧要的话要对你们讲,别再打岔了,想跟你们说点正事儿可真够费劲的。”
我正要交代后事,却忽然觉得身体除了有些酸疼,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异状。筋骨酸疼是因为被那黄金面具撞了一下,饶是躲避得快,也被山石撞得不轻,刚才一发现自己的防毒面具没了,有些六神无主,此刻过得这几分钟,却似乎也没觉得怎样,和我所知的中毒症状完全不同。我心中还有些狐疑,莫不是我回光返照吗?但是却不太像———这么说那些鲜艳的红雾没毒?
一想起“毒雾”,我脑海中像是划过一道闪电,这葫芦洞中的红雾与上面山谷里的白雾山瘴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白色的雾有毒,红色的雾没有毒,这只怪虫的身体里有什么奥秘吗?
胖子见我两眼发直,以为我已经神智不清了,情急之下不断摇晃我的肩膀:“胡司令,你不是还没交代重要的遗言吗?怎么这就要翻白眼了?快醒醒啊。”
我用胳膊挡开胖子的手:“我他妈哪翻白眼了?你想把我摇晃散了架?我刚想说什么来着?”刚才想说的重要遗嘱这时候全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我发现这层洞穴好像没有毒气,也许这里是山谷里痋雾的源头,是间生产痋雾的工厂。”
那二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同声奇道:“没有毒气?这么说你不会死了?”
我正要对胖子和Shirley杨二人分说明白,一瞥眼间,只见葫芦洞角落里那团红雾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扩大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把我们三人围在其中。红雾中那粗重哀伤的喘息声再次发出悲鸣,声音忽左忽右,像是在做着急速的运动。由于红雾渐浓,早已经无法看清其间的情形。
那黄金面具下的怪虫,周身载满了人造的厚重甲叶,而且里面的虫壳比装甲车也差不了多少,估计丙烷喷射器的火焰也奈何它不得,似乎只有在它黄金面具下的口部,才是唯一的弱点。适才我铤而走险,用冲锋枪抵在它的口中射击,还以为已经把它干掉了,我的老天爷,这位山神究竟要怎样才肯死?
围住我们的红雾忽然被快速的气流带动,向两边散开,那只金面青甲的巨大爬虫从半空中探出身体。只见黄金面具口部已经被M1A1打烂了,只有几块残留的金片还嵌在肉中。这次卷土重来,携着一股鲜红色的腥雾直取胖子。
怪虫的来势如同雷霆万钧,胖子大惊,骂一声:“真他妈恶心。”撒开两腿就跑,谁知慌乱中,被洞内凹凸不平的岩石绊倒,摔了个狗啃泥。这时他也顾不上喊疼,就地一滚,回身举枪就射。
我也叫道:“不好,那厮还没死得彻底,这次务必要斩草除根。”抓起地上的芝加哥打字机一阵猛扫,不管怪虫身体哪个部位中枪,都会从甲叶的缝隙或者口中冒出一股股红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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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8-7-2007 10:4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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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虫几次想冲过来,都被M1A1逼退,最后它被子弹打得急了,逐渐狂暴了起来,顶着密集的弹雨,拼命向我们扫来。它的动作太快,又时时隐入红雾之中,冲锋枪难以锁定它的口部。我见冲锋枪若是不抵近打它的要害,便挡不住它了,但是现在躲避尚且不及,又如何进攻,迫于无奈,只好打个呼哨,快速退到葫芦洞的弧形岩壁附近,利用牙状岩石作为掩体。
由于一边有水一边路窄,更加上这怪虫身躯奇大,我们原本分散开的三个人,又被来势汹汹的虫躯逼在了一处角落,已经无路可退了。
只听那铿锵沉重的甲片摩擦着地上的碎石,横向挤压过来,这一次势头极猛,激起洞中的气流产生风压,刮得人皮肤生疼。
这时我们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形势千钧一发,根本来不及交谈,Shirley杨对我快速做了个手势,只说了一个词:“炸药!”
我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和胖子想办法牵制住对方,为她争取时间,用炸药干掉它。我们立刻分成左右两路,我和胖子集中在右边,那怪虫果然被我们吸引,掉头过来扑咬。Shirley杨正想借机从左侧的空当闪进附近的山岩后边,谁知道那怪虫声东击西,极为狡猾,见我和胖子这边的交叉火力像冰雹般劈头盖脸地扫向它,硬冲下来难免吃亏,竟然故意卖个破绽,掉头去咬Shirley杨。
这一来,大出我们的所料,只想一只虫子,不过是体形巨大,怎么会有如此狡猾,我们都是措手不及。Shirley杨的步枪早已没了弹药,仅凭六四式手枪根本不能将它击退,幸亏她应变能力奇快,抽出背后的金刚伞挡住虫口,这一下把金刚伞也撞飞了,落在一边的石头上。
Shirley杨仗着身体轻捷,一个侧滚翻避在一边,而这里已是死角,再也不能周旋,只好伸手拔出登山镐,准备最后一搏。甲声轰鸣,咆哮如雷,只见红雾中一道金光对准她直扑下去。Shirley杨知道万万难以正面抵御,只好纵身向上跃起,用登山镐挂住上面岩石的缝隙,双足在岩壁上一点,将自己的身体向边上荡开。刚一离地面,那怪虫长满触角和肉腭的大口便咬在了Shirley杨适才立足过的地方,咔嚓一声巨响,地上的岩石都几乎被它咬碎了。
我们在旁边看得真切,却赶不及去救她,这时我和胖子已经红了眼睛,二人想也不想,不等怪虫有下一步的动作,就扔掉没了子弹的M1A1,双双拔出登山镐,闷声不响地用登山镐挂住龙鳞状青铜甲片,跳上了那怪虫的巨大躯体。我心中打定一个主意,先废了它的招子再说,这独眼虫只有一目,藏在黄金面具后边,这只眼睛小得和它庞大的躯体不成比例,如果弄瞎了它的眼睛,就好办了。
手足并用之下,很快就爬到了它的头顶。我和胖子齐声暴喝,早把那登山镐抡圆了,往黄金面具正中的眼球砸将下去。耳中只听几声扎破皮球的声音,把那怪虫疼得不住抖动,一时间头部黄汁四溅,也不知这种深黄色的液体是不是它的血液,味道奇腥,如同被阳光连续暴晒的死海鱼。我们都被它溅了一身,幸好是没有毒性。
我见得手,正要再接再厉,再给它致命的打击,但是那虫身剧烈地抖动,使得我立足不稳,失了登山镐,人也从上面滚落下来。
胖子却在虫身上抓得甚牢,他把登山镐死死钩进虫身重甲,也不理会那不断冒出来的红色气息和满头满脸的黄汁,伸手插进了怪虫的眼睛,猛地里向外掏了一把,也不知揪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红的绿的黄的,像是打翻了染料铺。怪虫疼得不断发出悲鸣,疯了一样地甩动头部。这一来胖子可就抓不住了,一下被扔进了水中,水中乱窜的死漂迅速向四周散开,卷成了一个漩涡,又快速收拢,把胖子裹在了中间,顷刻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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