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知若不给他,只怕他会赖着不走,后面又还有那么多人,若有他在这纠缠,只怕今天的工作便没法开展下去了,耽误不得。只得叹了口气,自掏腰包,给了他十块钱。那小伙收了这钱,顿时眼泪就下来了,爬在地上跪地就磕了个头,呜咽不已,口中直称“恩人”,十分感谢不尽,眼圈儿红红的,十分伤感。孙政见了也难过起来,忙把他扶了起来,一时心中更恨那班骗子。那小伙又说了一阵感激的话,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嘴里犹不停的念叨:“叔,这真的搞得我很伤心,搞得我很伤心!”步履艰难,愤恨满怀。
这时陆云那里,也有一个老头在跟他报案,说是有人偷了他东西。陆云问他:“偷的什么?”老头道:“我捡的些垃圾,上百个矿泉水瓶子,被人给偷走了。”陆云疑惑道:“他偷你瓶子干嘛?”老头气愤道:“他也是个捡垃圾的,偷了卖钱呗。自己捡不着,就偷别人的,忒不要脸了!”陆云哭笑不得,无奈摊摊手道:“这我可管不了,这咋立案啊?一个瓶子才一毛钱,一百个最多也才十块钱,我们这儿的立案标准最低也得一百块啊,少了立不了案呐。”那老头急的浑身发抖,额头冒汗:“不管咋行,那可是我几天的饭钱啊。我总共也没存了几个钱,不管,我咋吃饭啊!”陆云也急了,拍拍手:“这是规定,我有啥办法啊。嗯后面,下一个。”招手叫后面的人,叫老头后面排队的一个小男孩上前,不再理会于这老头。
老头无法,只得不情不愿的在这局门口跺了半天脚,恨恨走了。那小男孩早已坐在后面排了半天队了,此时听唤,欣喜不已,忙上前诉说起来。只见他十四五岁,浑身邋里邋遢的,看起来像个流浪汉。说是别人在附近的公园里挟持了他,逼他去偷东西,他不干,就被人打了一顿。陆云看他身上时,果然鼻青脸肿,青一块紫一块的,着实可怜。心里唏嘘不已,问:“你可用过药了?”小男孩苦笑着摇头:“哪有钱买药啊。”陆云叹了口气,去局里药品房拿了几块创可贴和一瓶云南白药膏来,替他细细涂抹包贴起来。那男孩十分感激,也是千恩万谢的。陆云见他像是没吃过东西,便又拿了包饼干给他,问他姓甚名谁、哪里人、出生年月、事发因由等,详细询问登记起来。那小男孩狼吞虎咽的,边一一回答着。
只见后面等候的长条椅上还有个四十来岁的男的,精瘦,一点也不着急,先还坐在那拆着方便面的包装袋呢。这时憨憨的,跑到饮水机处开了热水泡面。只见这面是从救助站领的,并没佐料包,只是干泡。孙政刚忙完了一阵,上前冷笑道:“你怎么还不走啊?”他忙起身嘻嘻笑道:“吃完就走,吃完就走。”孙政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他拱拱手弯腰陪笑道:“警官同志,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谁叫我把钱全部给寄回家去了,都搞忘掉给自己留车费了,就连回家的火车票都是救助站给发的呢。”孙政指着又气道:“我可记住你了啊,去年我们这也有你吧?你怎么每年都来,老这么搞,要不要脸!”男的瞪大眼吃了一惊:“去年也是警官在这值的班?呃,都怪我,都怪我。”一拍脑门:“是我脑子不好,脑子不好,记性差,又给搞忘掉了,真个给您添麻烦了。”
孙政气的问到他脸上:“我说你一月也有五百来块钱的,又不是那种真心穷的人家,怎么一到了逢年过节,就跑到救助站来蹭吃蹭喝来了?这蹭吃蹭喝也还罢了,还算是小事,你竟然还蹭票,有意思吗?”男的拱手笑道:“真个给搞忘掉了,家里催着寄钱,一着急,就全给寄过去了。呵呵,呵呵。”只见只是两包无色无味的康师傅泡面下肚,他就吃的咂嘴咂舌的,津津有味,连汤汁都喝了个精光,连那塑料折叠叉子还放嘴里舔上两口,一脸的满足,仿佛人间美味。孙政实在看不过眼,真心瞧不上,便懒的再理他了,过那边去了。
这时,一个说方言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又不是南京本地话,孙政等几个都听不懂,头都大了。后他连比带划,说了好大一通后,众人才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是想去一个工地领工资,却身无分文,求他们帮忙,跟公交司机说一声,好让他免费搭个车。若实在不行,给个两块钱让他坐个公交车也行。说的是相当可怜,比先那个讨要路费的小伙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看他穿着打扮,一身的破烂,脸上满是灰尘,当真有几顿没吃饭了,倒不像撒谎。
陆云在后面直摇头,悄声叹道:“一个文盲,还出来打工,老老实实在老家待着不就得了呗!”因这年轻人是与孙政说的,孙政在前,便一脸苦笑,摊摊手道:“我们坐车也是要钱的,不能搞特权,随便就免的。这样吧,我私人给你两块钱,你自己去坐个车吧。”这年轻人也千恩万谢的走了。
黄胜这时抱怨道:“局里也真是,这些个救济又不给报,都要咱们自己私人掏腰包。再这么下去,只怕咱们在这儿坐一天班,这一天的工资都还不够呢!”孙政拍拍手无奈苦笑道:“可不就是,你倒说说,这么样人,给又不是,不给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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