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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神戎》 ——6/2/2023(十二、净透若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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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5-4-2022 12: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夜书 于 6-2-2023 11:04 PM 编辑

前言,
好久没写,已经不太会写了。
不定期更新。
无逻辑,混乱,每章篇幅极短,想到什么写什么。
谢谢。


一、人活在幻觉里可能会比较安全。

就算已经过了很多年,神戎还是会有种感觉,觉得眼前所见的一切皆是他自己的幻觉。不管是会飞的马,长着三头六臂的壮汉,还是人身蛇尾的艳丽女郎,这些都是他的幻觉。其实他非常怀疑,他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想什么?”一盘香味四溢的蛋炒饭放到他的面前。

他看着眼前刚出锅还冒着白烟的蛋炒饭,食物的香气充斥着他的鼻腔勾引起他的食欲,原本还不太饿的他立刻就饥肠辘辘起来。

好吧。神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妥协似地叹了口气,然后认命地拿起了一旁的勺子,舀了一勺香喷喷的蛋炒饭放进嘴里。

至少这盘蛋炒饭是真实的,还越吃越好吃。他一勺接一勺,很快一盘蛋炒饭就被他吃完了。他把空盘子朝前一推,然后看着坐在他面前的白羽。那是一个长得十分英俊且非常有气质的男人,这个男人不单止样貌出众,学识渊博还厨艺了得,这样完美的人真的是真的吗?

“蛋炒饭好吃吗?”
白羽一边看着手中的平板一边问。

神戎悄悄舔了舔嘴唇,老实说好吃得他还想再来一盘。

久久没得到回应,白羽终于抬起眼来看着他,脸上尽显无奈的神情。他把平板往桌上一放,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看着神戎,两人沉默着对望了一会儿,白羽叹了口气道:“自欺欺人有用吗?更何况你根本无法说服你自己。”

白羽双手放在桌子上,身子往前倾看着神戎一字一字地道:“她看到你这样子她会伤心的。”

神戎维持着一样的姿势看着白羽,然后他别过头看了看别处然后又再看向白羽,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他自以为很酷实际上在白羽看来有点滑稽的表情,“谁管一个幻觉会不会伤心啊?”

听了神戎的话,白羽一下握紧了自己的双手,低着头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他猛地站了起来,拿走桌上的空盘子生着闷气地走进了厨房,接着厨房里便传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知道还以为有人在里面赶老鼠呢。

等到白羽边擦着手边从厨房走出来时,神戎早已不在位子上了。白羽走向桌子拿起平板电脑,点开页面后又点开了其中一个App。画面很快变成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个小红点时而停顿时而移动。

白羽关掉屏幕,默默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真的觉得带孩子好累啊。带的是熊孩子就更加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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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4-2022 10: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幻觉是真实的吗?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幻觉是什么时候吗?”
戴着金边眼镜,头发灰白的心理医生拿着钢笔和本子坐在神戎对面,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冷漠也说不上平易近人。

神戎看着面前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初次见面他却对眼前这位老医生没有好感,尤其对方那淡漠的表情让他心里十分窝火。

“申先生?”
等不到神戎的回答,老医生抬眼看着神戎。

被老医生这么一看,神戎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他想了想然后答道:“大概八岁的时候吧。”

听到他的回答,老医生翻了翻问诊前要神戎填好的个人资料,随后他又再问:“什么样的情况下你看到了幻觉呢?”

对这个问题,神戎看着医生耸了耸肩,“它们一直都在,就好像街上那些熙来攘往的人和车辆。”

老医生在本子上记录着神戎说的话,随后他抛出第三个问题:“现在,在这里你看得到它们吗?”

“没有,正常情况下它们有自己的规矩。”
神戎背靠着椅子才继续道:“它们不会随便打扰到人类的生活,尤其随便进入一些私人地方什么的。”

听到神戎的回答,老医生停下记录的手,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就着神戎刚说的内容再次提出问题,“不正常的情况下,它们会怎样打扰人类的生活?”

神戎看着老医生,老医生也看着他。两人互看了很久,最后神戎闭上了眼,“医生,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不等老医生说好或不好,神戎闭着眼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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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4-2022 10: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三、一切的开始

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了她。

我还记得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她说:“他们不要你了。”

我也还记得她当时的神情,淡漠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时我有点怕她但又想再多看她一眼。她说她叫做落月,以后就是我的老师。

从那一天起,她是我的老师也是我最喜欢的人。当然一个八岁的孩子,说的喜欢就是字面上的喜欢。但我的老师似乎不怎么了解这种感情,应该说她的情感缺失得很厉害,现在若要我说那就是她已经到了以万物为刍狗的境界了。

“天地不仁。”说到这里,神戎苦笑了一下。

老医生不停地记录着,偶尔会抬头观察一下神戎说话时的表情。

神戎背靠着沙发椅,抬起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边苦笑着边说:“她竟然也希望我变成她那个样子。”

说完这句,他就沉默了。

老医生以为他已经说完了,正想要开口继续问问题的时候,神戎又再次开口了。

她告诉我这世上芸芸众生,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该去做的事。

她说,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她要你做什么?”听到这里,老医生忍不住抛出了一个问题。

神戎看向老医生,眨了眨眼,嗤笑了一声,说:“她要我努力活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控住不住自己笑出了声,然后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得接不上气才停下。

她说,我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

神戎抬头看着苍白得天花板不再说话,医生也没再开口询问,只是在本子上陆陆续续又添了几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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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4-2022 09: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四、池子里的鱼

十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看见她就在院子的池塘边喂鱼,池中养着一群颜色鲜艳身形硕大的锦鲤,全都朝着她的方向,头窜出水面对着她张合着小碗一般大的嘴。

她一把又一把地抓撒着鱼粮,很快一袋子的鱼粮就喂光了,但那群锦鲤却像是未曾吃饱似的,依旧朝着她张合着嘴。她却不再看池子里的那些鱼,她只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站到她身边仰头看她,她指着那池锦鲤对我说:“以后你就负责照顾它们吧。”

她神情寡淡,像天边飘散的浮云,不眷恋这世间准备随时散去。

“十岁就那么好文采了啊?”老医生扶了扶眼镜,抬眼看了看他。

这是神戎第二次来找老医生,第二次见面老医生给他的感觉平易近人了些。神戎瞪了老医生一眼,用眼神抗议老医生打断了他说故事。

老医生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神戎稍微回忆了一下又继续道:“最后那池鱼被我喂死了。”

那么大一个池子的锦鲤,全都翻了白肚,一动不动地全飘在了水面上。我吓得跑去找落月,她听说一大池子的鱼全死了,脸上依旧什么表情也没有。我以为她会对我破口大骂,但她却只是对我说:“它们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这四个字周旋在我和她之间,从我八岁第一次和她见面,到她选择了离我而去,都是因为这四个字。

“那代表什么呢?”老医生像之前一样一边记录一边抛出一些问题。

那池子鱼死光了以后,她陆续会告诉我关于这世间的一些事,这些事对某些人来说神秘且不好窥探,但对某些人来说却只是一些日常会发生的事。

“例如呢?”不知为什么,老医生突然有种自己即将会听到什么重大秘密的感觉,而且这秘密还关系着世界和平什么的。老医生被自己的想法弄逗乐了。

例如?例如的事多着呢。

她说她是我的老师,她对我却一直抱持着放养的态度,不曾真的认真教过我什么,也不曾真的管教过我什么。她放任我去做任何事情,哪怕我拿刀剁了一只路过的兔子的腿,活埋了一只在树上乱叫的小鸟,她都不曾开口骂我或动手打我。

“医生,你不觉得那样的小孩有暴力倾向?有反社会人格什么的吗?”说到这里,他变得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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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4-2022 11: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夜书 于 12-4-2022 11:45 PM 编辑

五、雾海明灯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午后,空气中带着一些血腥味。

小孩低着头准备迎接一场痛骂,但那人只是默默捡起了地上那断了条腿的兔子,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孩看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觉得十分寂寞。但小孩子还不理解寂寞这种情绪,只觉落月不理他他有点生气,于是从那天起他不断地重复做一些惹人厌的事情,但尽管引得人神共愤,落月却还是一直放任着他,也导致他越来越变本加厉。

“现在回想起来,连我都想掐死我自己了。”神戎苦笑了一下。

一直到有一天,他带着火种打算烧掉幽镜中的那棵老槐树。

“那是一面漆黑的镜子,说是镜子但其实照不出人影,看着镜子你只会看到不断散聚的黑雾,雾中有棵无风自动的老槐树,那是她的收藏品之一。”

神戎带着火种走入黑暗中,布满幽镜的黑雾似乎惧怕他手中的火种,有意识似地自动分开了一条路,而不远处的老槐树剧烈抖动着枝桠,似乎在警告着他不要过去。

神戎却觉得它抖动是因为害怕自己手中的火种,于是更加肆无忌惮地端着火种走过去。然而当他离老槐树只剩下几步距离的时候,原本分开的黑雾突然快速积聚起来,连同他和他手中的火种一同吞没在雾海中。

神戎只觉得瞬间眼前一黑,手中原本明亮的火种像是突然熄灭了似的,一点光都看不到了。火种失去作用,神戎只觉得彻骨的冷,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之际,一只手将他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白羽。”提到白羽的名字,神戎皱了皱眉头。

火种顷刻间重新燃烧起来,突然爆发的一把火窜得老高,驱散了原本徘徊不去的黑雾,老槐树像是失去了保护罩似的出现在一片光亮中。一阵刺耳的尖叫声突然传来,神戎觉得自己快要瞎了也要聋了,下意识地紧闭着双眼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男人拉着神戎离开了幽镜,回到现实时正好看到落月正要踏进屋子中。落月和神戎对视了一下,转而看向白羽。白羽先是接过神戎手中的火种,把火种放回一旁桌上的琉璃莲花灯盏中。

“不知天高地厚。”然后白羽看着神戎缓缓说道。

落月不明所以地看着神戎,白羽对落月说:“如果踏入偏途,就算是天选之人也等于是废了。”

神戎终于在落月脸上看到了淡漠以外的第二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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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4-2022 10:4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平凡的世界

你们眼中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而我眼中的世界,你们又知道是怎样的吗?

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无意中去了一个很高的地方,我无法具体形容给你听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但在那时的我的眼中,那就是一个很高的地方。那里非常的高,仿佛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天边的流云。

我在那里见到了一个人,但我已经不记得那人的样子了,只记得那人后来又带着我去了一些地方。我被那人稳稳地托在手臂上,那人沿途似乎跟我说了很多,但这些事情并没有被我记住多少。我只记得后来妈妈喊我的名字,喊了好多遍我终于想起了要回家的事,挣扎着从那人的怀抱中跳了下来。

我一直往妈妈唤我的方向跑,边跑边回头看着那人始终步步跟在我身后,我一直都在用跑的,而那人始终保持着不急不缓的脚步。直到我看到了妈妈,那人才终于停下脚步不再跟着我了。

其实从那时起,我的世界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但由于那时候我还太小分辨不出这些不一样,因此我一直以为这就是寻常。一直到我开始上学,有一天妈妈被叫到了学校,她被班级主任告知她的孩子常常会一个人自言自语,常常一个人对着空气嬉笑玩耍。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孤单寂寞的,对我来说我从不缺朋友,甚至我有时候会觉得世界太热闹了。它们一直都存在于我的世界里,我眼中的世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并没什么不妥。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反抗得很厉害,越是反抗越是想去接触那些正常人眼中的不正常的事物。我渐渐变成了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异类,他们排斥我也惧怕着我。而我的父母,弟弟出生以后他们似乎得到了安慰,慢慢的把重心从我这里转移到弟弟身上。

我仿佛被从他们身边隔离开来,我们站成了两个世界。我的世界,他们的世界。

我是自愿跟落月走的,八岁的孩子对父母、师长、同学毫无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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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4-2022 11: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向死而生

十岁那一年,我跟落月去了一趟医院,我跟在她身后走在医院那条拥挤的走道,远远的我看见走道尽头的拐弯处站着一个男人。那人一身西装革履,神情阴冷地看着我们。

“还有多少时间?”落月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

男人没看落月却一直盯着我看,我被他阴冷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我下意识地伸手拉着落月的衣服。落月低头看了看我,大概是我脸上害怕的情绪表露得太过明显,于是落月握着了我的手。

似乎察觉到自己吓到了我,男人低声说了声抱歉,然后僵硬地移开视线看向落月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没多少时间了,十分钟吧。”

落月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向其中一间病房。打开房间,里面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落月带着我走了进去,走向那张床。

走到床边,我看到床上躺着的是个老人。老人已经非常的老,老得已经无法单从外表看出性别。老人闭着眼似乎在熟睡,胸膛还会随着一呼一吸地起伏。落月放开我的手,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也把窗口打开了。

午后阳光照了进来,微风吹了进来,仿佛这里不是医院的病房,而此刻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落月走回床边,她微微弯下腰伸手握住了老人的手,我看见老人紧闭的双眼眼皮动了动,然后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颜色浑浊的眼珠子,我突然有种感觉,老人命不久矣。老人首先偏头看了看落月,随后又把视线转向我,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似乎读懂了老人未出口的话语,落月朝老人点了点头。老人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安然地闭上了眼。落月放开握着老人的手,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老人的额发,轻声地说:“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我想,三人里面大概只有我是云里雾里。

接着落月再次拉起我的手,带着我离开。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先前遇到的那个西装男站在病房门口外候着。落月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西装男一言不发地走了进病房。

我们离开医院的时候,外面黄昏落日,天空成了一片橘色。落月始终拉着我的手,我忍不住看向她,她依旧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然后我又看了看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想着这样一直握着不放开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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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4-2022 12: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光的那头有间小酒馆

老人推了推脸上的金边眼镜,仔细地又读了一次手中本子上记录的内容,随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走进了幽暗的巷子里头。

他依照本子记录的方法,壮着胆子走过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巷,越往里走他心里越发忐忑。但奇怪的是巷子虽然幽暗,但前方不近不远始终有一点光,他一心朝着光走去。

“光的那一头是另一个世界。”老人不禁想起那名青年说过的话。

老人怀着忐忑的心穿过了光,弄不清一种怎样的心情,是害怕吗?还是兴奋呢?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颤抖。

然而,本以为迎面而来的会是一个布满奇幻色彩的世界,此刻眼前却只有一家外表极其普通的小酒馆。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晕染了酒馆外的道路,凸显出此刻落寞的氛围。

老人大失所望,却又立刻嘲讽起自己居然真会相信一个寻求精神治疗的人的话,跑来想一探那个被幻想出来的世界。老了吧?老了啊。

老人怀抱着浓浓的失望转身欲离去,一阵“叮当”声响起,有人自酒馆内推门而出。顿时阵阵热闹的谈笑声从门内传来,老人一下就被那样热闹的声音吸引,想着不如进去喝一杯再离开。

又是一阵“叮当”声,老人推门而进。

吧台前,白羽正好抬头,看到老人推门而进先是一愣,随后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朝还在门口驻足不进来的老人道:“欢迎光临。”

听到声音,老人看向白羽,之后又环顾了一下小酒馆的内部,最后选择在吧台前坐下。老人还在想要点些什么,白羽已经把一杯酒递到了老人面前。

“请你喝。”白羽微笑道。

老人看着面前的酒,想要问白羽为什么请他喝酒,白羽已经先他一步开口:“我家小孩承蒙您照顾了,这小杯酒就当作是听他发牢骚的补偿吧。”

老人望着白羽,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小孩说的是谁。

“我家小孩就是神戎。”似乎看出老人的疑惑,白羽笑着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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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22 11: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夜书 于 24-4-2022 10:44 PM 编辑

九、我也给你说个故事

老人喜欢上了这家小酒馆的氛围,昏黄的灯光加上客人的谈笑声,上了一天班的疲惫来这里喝杯小酒,坐在吧台和温文有礼的老板随意聊聊,一天的疲劳就这么散去了。

“最近我家小孩还给你说了什么故事啊?”白羽低着头擦拭着杯子边问,他问得及其随意似乎也不在意老人会否回答。

老人看着面前装载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想了想才开口,“他的故事里总是提到一个女人。”

白羽擦拭着杯子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他放下酒杯一脸八卦地问老人,“是他女朋友吗?我就知道这孩子大概最近失恋了才会性情大变......”

“不是,不是女朋友。”老人推了推眼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过后大概觉得泄露了病人私隐,老人闭口不再说话。

白羽也没有追问,想了一下对老人说:“听我说个故事吧?”

忘了是哪一年的事情了,他第一次遇见了落月,就在这酒馆外面。

少女满身满脸的血,脚步踉跄一路跌跌撞撞地朝他的方向走来,白羽立刻就站了起来迎了过去,少女恰恰倒在了他的怀里,这时他才看清少女有着一双全黑的眼睛。

“你从哪里来的啊?”白羽忍不住问道。

少女伸出血污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她全黑的眼睛墨色渐渐褪去,慢慢地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少女缓缓地开口,第一句便问道:“我逃出来了吗?”

白羽一把将她抱起,把少女带回了自己的小酒馆中。白羽照顾着这名来路不明的少女,少女伤势严重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白羽甚至觉得少女可能不会再醒来了。

但,她还是醒过来了。

白羽找到人的时候,少女赤着脚站在酒馆外的不远处。那时正值黄昏,天边艳丽的火烧云成了少女的背景。黄昏的风吹过,少女的身影恍惚了一下,白羽错觉她就要消失在眼前。

白羽走了过去,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少女抬头向他道谢,他才看见少女的眼睛变回了一开始的全黑。

少女朝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我只是觉得在你这里,我不需要掩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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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4-2022 11: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浮云散

她出生在一座偏远的山区,父母都是老实辛勤的农民,勤勤恳恳的打理着自己的田地。农耕要遭受风吹日晒虽然辛苦,但夫妻俩共同努力日子倒也过得平凡幸福。

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尤其在偏远的山区这种思想更是根深蒂固。但是她记得在她幼年的时候,她的父母还是很疼爱她的。

她脑海里一直有幅画面,辛勤一天后的傍晚,男人抱着女儿带着妻子坐在小山坡上看着底下的梯田,远处天色渐变浮云流散,耳边有风吹过带来飘飘渺渺的草笛声。

本该一直这样平凡幸福地过一辈子的,会像山里的其他小孩那样普普通通地长大,长大了也嫁给一个像父亲那样的男人,像母亲一样一辈子做个平凡的农妇直到老去。

“命运弄人。”少女说这话的时候,全黑的眼眸看着他却更像看着那已逝去的过往。

白羽硬是从那双如墨如渊的眼眸里读出了沉沉的哀伤,他觉得自己也快被那巨大的哀伤给淹没。

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吧?年岁已久,她有点不记得了,但那是一切事情的开端。她慢慢可以看见一些不同的东西,她虽然好奇却不觉得奇怪,毕竟她那时也还是个孩子。但大人就不一样了,大人会觉得她的行为怪异,害怕她疏远她然后就丢掉她。

“婆婆在水里睡觉。”孩童时期的她看着邻居家的婆婆,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婆婆要在水里睡觉?

她一脸懵懂地抬头看着母亲,母亲和婆婆两人都觉得不过是童言童语,两人相视一笑又继续闲话家常,没人把一小孩的话当一回事。过了一会儿她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目光,她看见母亲肚子的位置躺着个小小的人,好小好小的一个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她扯着母亲的衣角,母亲和婆婆聊得正欢,以为她是在讨抱,一把将她抱了上来。她的小脚丫不巧踹在那小人的头上,小人动了一下却没醒。她抓着母亲的前襟,看着那小人睡得好香,然后她也困了睡着了。

她听见有人在哭,她坐起身揉揉还很困的双眼,天黑了屋里却没有点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她心里一下子就害怕了,于是跳下了床跑出屋外要找母亲。

跑到屋外哭声更大了,她只看到不远处大人们围在一起。她在那群人中看到了母亲,于是就朝着母亲跑去。等到跑近了,她才看到邻居的婆婆不知怎的躺在了泥地上,闭着眼睛皮肤惨白浑身都湿透了。

她被那画面吓到了,接着放声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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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5-2022 12:3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夜书 于 5-5-2022 12:41 AM 编辑

十一、我也给你说个故事(二)

年纪还小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不明白为什么村里的人会越来越疏远她,就连她的父母亲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厌恶。那时还小,她不懂这种情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承受这些。

“小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等到慢慢长大我发现自己看到的是别人的前世今生,是世间循环不息的因果。”落月看着白羽,眼神是和她格外年轻的外表不符的成熟与淡漠。

这样的能力只为她带来了无尽的苦痛,她半生都因为这个能力而被捆绑在深渊里。白羽和她并肩坐着,像是被少女努力隐忍的哀伤传染,他竟也感到了一丝难过。突然,很想喝杯酒。

白羽站起身走到吧台的后边,拿出珍藏的不轻易拿出来分享的酒,给少女和自己倒了一杯。落月低头接过酒杯,轻声地道了声谢。

“你守在这生死河畔很多年了吧?”落月捧着酒杯,转移了话题。

白羽轻抿了一口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很多年了。”

故事外的老人也沉默着抿了一下酒杯,然后才发现酒杯已经空了。环顾了一下酒馆,才发现已经到了打烊时间,酒客都走得差不多了。老人放下酒杯也放下了酒钱,白羽微笑着和老人道别,目送老人推门离开。

老人离开后,白羽才收起脸上的笑容,默默地收拾好桌面上的酒杯,他拿起老人放在吧台上的酒钱,然后放进了一个小抽屉里。他面无表情的擦拭着台面,大概是因为说起了落月勾起了他的一些回忆,他今晚的心情变得有点失落。

因此神戎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羽失魂落魄一手拿着抹布,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同一个地方的画面。他甚至连神戎进来了都没发现,直到神戎坐在他面前的位置上,他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老医生来过了吧?”神戎坐下又站起来,自顾自地走到吧台后选了一瓶酒,拿了两只酒杯又回到刚才的位子坐下。

他把那瓶酒打开,倒满了两个杯子,一个推到了白羽的面前。他喝了一口,看白羽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开口问道:“你们都聊了什么?”

“聊了你,聊了落月。”白羽丝毫不打算隐瞒。

听到落月的名字,神戎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脸上却装做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喉结上下几个滚动,神戎道:“那老头果然是心理医生,轻易就让我们的白老板松口倾诉心事。”语气里满满的嘲讽意味。

“你也想听吗?”大概很久没有这样和人摸着酒杯说话,白羽突然就想告诉神戎一些事。一些他知道的,关于落月的往事。

神戎没有立刻回答,可能是喝了酒的关系,他的心跳有点快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他举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舌尖的苦涩火辣辣的一路燃烧到他的喉咙。“啪”的一声他重重放下酒杯,红着一双眼看着白羽,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个字:“想!”

白羽叹了口气,他倒是希望神戎说不想。白羽拉了一张椅子坐下,他低头看着面前的酒杯,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画着圈。

“落月有一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任何众生在她眼前都是赤裸裸的存在。”所有的一切起因皆是因为她的一双眼,这双眼是她苦难的开始,却是一些人不择手段都要得到的至宝。

神戎静静地听着,白羽说得很慢,他却出奇地有耐心。

落月一直留在小酒馆没有离开,她帮着白羽一起打理着小酒馆,两人相处得很愉快。这期间落月很少再提起自己的事,白羽也没再询问,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好几年。

然后有一天,酒馆来了一个客人。

那是一个高瘦的男人,肤色苍白且异常的消瘦,一双眼深深凹陷进眼窝里,看上去异常病态的男人。他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在收拾着桌子的落月,一双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精神起来了。

白羽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男人已经跑到落月的面前用力地抓着落月的手。落月看着面前的男人,倒是没有表现得多吃惊。她依旧是一脸淡漠的,她看着男人说:“师父,你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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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2-2023 11: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净透若琉璃

神戎還小的時候,常能看到落月一人在萬籟俱靜的夜晚于月下獨酌。净透的琉璃酒盞中流轉著瑩瑩琥珀光,襯著她纖細玉白的手指宛如上好的藝術品,而她在月光下整個人柔和得不像話。

那時他還小,不懂酒有什麽好,也不懂落月眼眸低垂望著杯中酒時的落寞。其實一直到成長,他也始終沒能懂得這些,只在落月離去時嘗到了一點那些苦澀的滋味,只有酒精能夠去壓抑去中和的滋味。

白羽用了一晚的時間告訴他關於落月的一生,聽完白羽說的那些前塵往事,神戎也已經醉死在吧檯上,嘴裏始終喃喃著:“爲什麽呢?爲什麽呢?後來不是有我了嗎?我會陪著她的啊......”

白羽伸手摸了摸神戎的頭,感嘆小孩被落月養得天真了些,不懂這世間所有的感情都是獨一無二的,無可取代。父母的愛他們給不了,兄弟姐妹的愛他們也給不了,那些即使短暫卻曾存在過的人,那些逝去的失去的愛或不愛,他和神戎都給不了。他們能給的只有那份獨屬於他們的愛或情,卻要經過漫長的時光漂流到落月身邊,然而卻已經無法彌補她千瘡百孔的靈魂,也填補不了那些被冷風貫穿的空洞。

“好好活著吧。”

守在這生死河畔,也許還能再見一面也不一定。

*** *** ***

時間不會爲了任何人停留,世界不會爲了一個落月停止生息,活著的人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歡迎光臨。”有點敷衍的男聲伴隨著“叮噹”的開門關門聲響起。

吧檯後的白羽擡頭往門口看了看,看見進來的人是一名熟客,那客人看到神戎後朝白羽露出探究的眼神。白羽只是笑了笑,無聲地朝那熟客做了個口型,熟客頓時瞭然。

神戎小時候偶爾會隨落月來酒館,彼時他已回到了學校上課,落月和白羽在吧檯後忙,他就在角落的桌位寫作業。那時常來的客人都以爲他是白羽和落月的孩子。時荏苒而不留,小孩慢慢長大成人,酒館的客人也換了一批又一批。他也從白羽和落月的孩子,變成了白羽的弟弟。

在新一批熟客的眼裏,神戎就是白羽那不務正業整日游手好閑的弟弟。他注意到白羽和那熟客的小動作,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叮噹”一聲,門開了又關。

這一次還是一名熟客,神戎見到來人,隨即沒好氣地看著他道:“你怎麽又來了?”

來人正是老醫生,他推了推眼鏡看了眼神戎說:“來了幾次都不見你,這次總算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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