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缮旋 于 5-11-2021 01:47 PM 编辑
回家之前,我们决定先到陈医生所介绍的乳房外科医生工作的医院作预约。 外子的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他匆匆下车帮我去医院登记预约,我和女儿则留在车上等候。我传短讯给一颖,告诉她:“我有乳癌!”这行字一打出,心情仿佛掉下了幽谷。我犹如提早收到死亡通知书。我满脑子想的是:年幼的孩子该何去何从? 一颖鼓励我把内在打得死结情绪透过哭一一释放出来。她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慢慢重获能量,也能挪出空间思考佛陀的教诲。她继续说,只要我可以处之泰然,业力束缚不了我。这句话我似懂非懂,内心的漩涡不断荡漾,我真不知道要如何能平复自己的情绪。 外子快步回来,告诉我因为国庆将近,医生会休假好几天,预约会在大约一个星期后。 一颖知道后,赶紧帮我在另一家医院预约同一个医生,希望我可以提早见到她。她说这位医生可是鼎鼎有名的乳房权威。此外,她也向她妹妹询问其妹正在化疗的友人状况。那位癌友的忠告:不要慌,癌症很平常。我很纳闷,癌症什么时候变成平常的事了?她同时帮我打听治疗所需的费用。我知道她的用意,她想安抚我恐慌不安的心。 我其实当天,情绪无法自控,眼泪不断的流,乌云浓罩着我的内心世界。我知道我流泪不是因为我软弱。我想也许这是每个癌症患者在知道自己确诊过后的本能反应。 回到家,我鼓起勇气打了一通电话给妤娴。我们不熟,我甚至觉得她的人不好相处,但我知道她有陪伴家属治疗的经验。她告诉我乳癌相关知识她知道较少,她会知会惠美,希望能透过她来帮助我。这通电话后,我们的联系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她一直为我分忧直到完成艰难的治疗。我可以感觉她的真诚。她渗透癌患者的焦虑。 素未谋面的惠美经过妤娴的穿针引线传来短讯的慰问。她首先传来几张照片。照片中的妇女赤裸上身,她们都因为乳癌失去乳房,身上有明显手术后所留下的疤痕。但,她们个个都笑得非常灿烂。惠美告诉我失去乳房并不可怕。她把她的治疗经历分阶段为我讲解与分享。她示意我当务之急先找乳房外科医生,也鼓励我多找几位听取意见。待肿瘤切除化验后,我可以再向她咨询接下来的疗程方向。也因为这几通电话,短短几个小时内我已经知道往后治疗的程序。即便如此,我的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流。 外子同一时间也不断打电话,向朋友寻找实用的意见与支援。 半天内,我的朋友圈、家人都知道我发生什么事情。还在外头逛街的妈妈赶紧与阿姨来探望我。我的乌云并没有减少,反而开始蔓延扩散到整个家庭。 外子、妈妈、阿姨们劝我一定要坚强、要乐观才有利抗癌。这些都是理论,我做不到。我开始把眼泪往内心深处流。我告诉自己我不能浪费力气哭泣了。我知道我不会立刻死,我死之前,我还得过平常的生活。我打起精神,照旧跟孩子打羽球、处理家事。但,半夜睡着后会突然扎醒,醒时眼泪还是无法控制的流。我想我的内在储存了满满的哀伤。 我哭了两天,眼睛已经肿得像熊猫眼一样。体重随即下降2公斤。乌云把我的内心压得死死,它也像影子一样,如影随行的跟着我。我好像掉进了不能见日的谷底,怎样努力都爬不出来。我没有抱怨过为什么癌症会选上我,我只知道当务之急我必须把乌云驱散。癌症其实并不是乌云,真正的乌云是自己放不下年幼的孩子和恐惧无日期的“死亡”通知书。 此时回想起来,自己真的不孝,我当时只想到孩子即将失去致亲的无助与悲哀。可我从未想过我也是我妈妈的孩子,妈妈如果失去我,我想她一定会非常痛苦,疼得来撕肝裂肺。 如果你当时提问我: “你有学佛吗?有修行吗? ”。 非常惭愧,我并没有踏实修行,更不用说精进学佛。 以往的我以世法为主,常以照顾家庭为由,把佛法轻视,甚至天真的认为自己还年轻,应该还有一些时间。等自己把想做的事情先处理妥当,再来用功学佛。每一天,我都在轮回贪嗔痴的日子当中。我以为偶尔有空闻闻法,看看佛书就是学佛,就可以与佛法沾上关系。至于了生脱死,我当然有听闻过,但没有出离心。我觉得平日多做善事,下世投生人道应该不成问题。看,我就是愚痴到如此地步! 一颍捉紧时机提醒我是时候把学习到的佛法知识扎实应用在生活当中。她希望经由此事能激起我的无常境和出离心,进而精进学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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