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短篇]食物

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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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可能已经死了。又或精神错乱。

我没有发梦。医生刚刚清洗头部的伤口时，我还疼得几乎喊了出来。所以不用捏自己脸，我也知道自己不在梦里。

几个小时前的午后，我给歹徒一棍打在头上。他抢了钱逃走，我则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医生说那时我流血不止，再迟个半小时很可能就挂掉了。如果不是恰好他经过，一个有为青年很可能就不明不白一命呜呼了。

不过我不信他救了我，甚至怀疑抢劫的那个人是他伪装或主使的。因为他过后要我拿了他的卡片，逼我写下电话、身份证号码，要改天再拿钱来补还医药费。我不相信他，因为一个向刚被抢劫身无分文的伤患索取医药费的医生，怎么也不可能脱除做坏事的嫌疑。我怀疑他，但却没办法告他。毕竟我连凶徒的模样也没看清楚，他为了讨生活也没办法不收诊费。

不过我还是怀疑他，继续怀疑他。

当然我不可能会写下正确的身份证、电话号码。没理由会写。救了我是一回事，要我付钱是另外一回事，两者没有关系。我写下假资料，摸着刚被包扎好的头，慢慢地走出诊所。医生说这伤口没大碍不会有后遗症，因为照了X－光后看见里面没有积血，只是还要回来复诊换药。回来你妈，我心想。

回到家，我一进门就觉得肚子饿了。于是便亮了厨房的灯，搜出两包快熟面，开了煤气点了火，锅里放了水，拿起感觉有点软绵绵的快熟面打开袋子，再倒进锅里。

妈呀！里面全是一条条的虫！有些还爬到我手上去！！

我赶紧用力地甩掉手上的虫子，用开水拼命地洗掉手上湿黏黏的液体。一条条黄色恶心的虫子在洗手盘里卷曲着蠕动着，还在热水里慢慢一抖一抖地游泳。一些虫的身体破裂了，流出白色的液体在水面漂浮。我被吓得喊了出来，但很快恐惧就变成想要呕吐的感觉。没办法，我只好把锅里的东西全部倒进洗手盆，打开水龙头再把全部虫子冲进沟渠去。

然后我再小心翼翼地拿出另一包maggie快熟面。但看见包装袋软绵绵的，好象也有虫在里面蠕动着。这次我非常谨慎地用剪刀慢慢剪开封袋，以免有虫爬到手上。剪开了缝口一瞧，oh my god！里面也全是虫子！它们还努力地蠕动着想要爬出来！

我赶快把家里所有牌子的快熟面如金旦面啦、mamee等的全翻出来。袋子全部都是软绵绵的，里面肯定装满了虫子。真他XX的！无良商家在袋子里不装面条，却全部装虫。干！

没了快熟面，我只好从冰箱拿出HL牛奶以暂时解决饥饿。我非常仔细地看着那些流出来的牛奶，看看里面会不会也有虫子。里面没有虫，但却全是象大便一样浓、一样颜色、而且非常腥臭的液体，吓得我几乎要把牛奶大便倒在桌子上！

我只好也跟处理虫子一样，把大便全部倒进洗手盆内冲走。我非常肯定自己今生今世再也不会使用那个杯了。我发誓一定要把凶手捉出来，这个胆敢把虫子装进快熟面、把大便倒入牛奶盒内的家伙，一旦被我抓到肯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牛奶快熟面没得吃，我只好随便倒了白开水来喝。开水没事，还是一样普通没颜色的水。我喝了两杯后，决定到楼下的小食档去吃些东西。那里的鸡饭其实相当好吃，我试过连续一个月以上每天晚餐都吃楼下的鸡饭。

人们在吃着非常恐怖的东西！档口本来挂着的烧鸡竟然变成了一具具婴孩尸体！那些尸体都断手断脚，没皮没肉甚至看得见骨头！我眼怔怔地看着待应把一盘婴尸捧到了桌子上，顾客再拿起叉和汤匙津津有味地吃着。他叉了只耳朵，把鲜血淋漓的人肉送进了嘴，不但咀嚼得吱吱作响，牙缝间还插着一整片指甲！

我没有喊出来，怎样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无法压抑心里的恐惧，嘴唇已经因为害怕咬出血了。我的手跟脚不断抖着，不能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天呀！为何原本卖烧腊的会变成卖人肉了？还公开摆档？警察不捉？我整身冷汗，看着人们把一块块渗杂了毛发的人肉放进嘴里，还一口口把大便水喝进去。世界几时可以吃人了？怎么人们全然不把这当作一回事？我颤抖得说不出话。

我食欲全消，非常辛苦。然后步伐沉重地走到了一间购物中心，想到里面买些干粮，或打包KFC还是Macdonald。那种世界闻名的饮食企业应该不会也干买卖人肉的勾当吧。

但是我错了。快餐店内卖的竟是人类手脚的部分！人们拿起人手、人脚咬得津津有味！有些甚至还拿起血淋淋的肝脏来吃！他们喝的也同样是大便水，浓浓发出腐烂味道的液体，依稀可以看得见类似冰块的物体。我就那样在店门外呕吐，直到胃液也呕了出来。

我一面呕，一面跑，害怕人们会把我当成精神病人。可是经过戏院时，那边原本摆卖爆花米popcorn的档口竟变成了卖眼球的地方！人们捧着一包包大大小小的眼珠连接着血淋淋长长一条的神经线，象死不瞑目般瞧着我。我更激烈地吐了。

超市原本摆放蔬果的地方，现在成了放置蚯蚓、畸形怪状的虫子、一些不知名生物尸体的地方。那些尸体流出黄白黏黏的液体，整个地上都是恶心的水滩。那些虫子蚯蚓竟然都是活的，全部被绑了起来不安分地在蠕动着！我赶紧连滚带爬地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人间地狱。

我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什么事，全部人都象在挑战Fear Factor的节目般，吃着畸形怪状的东西。我躲在床上，一面发抖一面想我的脑袋一定是给歹徒敲坏了，一定是给敲坏了。他们吃的东西只是我眼花看错了，视力衰退到这个地步真是非常伤脑筋。看来要去配眼镜了，要去看医生了。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并没有视力问题，不但看得到远处的物品而且还非常清晰。不过也没关系，这只是个梦。梦醒了，一切就恢复正常，我又可以吃普通东西了。我没冲凉，就那么整身臭汗卷缩着睡着了。

我以为明天跟昨天不一样，明天的我不再是昨天的我。可是没有，我恨死了所看到的一切。快熟面内仍然是虫子、烧腊店仍然卖婴尸、到处都有人吃着内脏、眼球、手脚，不知名动物的尸体仍然到处摆卖。我已经无法呕吐出任何东西，但还是无法停止呕吐，一直将所有胃液胃酸都吐出，象要把胃也呕出般强烈呕吐。到处都挂着尸体，每具尸体都眼睁睁地看着我，象死不瞑目般哀怨，在大声嘲笑什么也不能吃的人。

我已经5天没吃任何东西了。我躲在家一直喝白开水，一直喝白开水。我仍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已经没办法吃下任何东西。我没办法强迫自己去吃人肉、各式各样的尸体和大便。但我知道，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饿死。

我不要死。我要活下去。吃人肉、吃婴尸、吃眼球、吃虫子我都可以忍受，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我什么也吃。

明天的我，一定跟今天的再不一样。一定。

[ Last edited by tener on 16-5-2005 at 12:35 AM ]

又，其实网路小说也有这种类型的。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