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爱情]幸運子

我回到家，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看著街上的燈光，心裡想那少年所說的話。
「你試過了嗎？你對她說清楚了嗎？你還要再一次逃避嗎？伯母的過逝你不敢去面對，一昧的逃，這一次你還要逃嗎？」
「從你封閉你自己的心我就知道，你不敢對人提起我就知道。」
「不，是你的不快樂，我相信你母親在地上有知，也希望你不要為了她的死而一輩子不快樂。」
「我雖然信神，但我從來不相信什麼上天堂下地獄的，我只相信，上天是很公平的，祂讓學一件事，如果我們學不會，
祂就會讓類似的事情重覆的讓你學習。我更相信輪迴，你這輩子沒辦法學到的事，下一輩子還是要來學。」
「我從不相信說我們的該降臨的人生家庭是無法選擇，我想在我們輪迴之前，老天爺一定安排好了很多家庭讓我們做選擇。」
「你會來到你現在這個家庭，是你的選擇，你的母親會過逝，是因為她學到該學的東西後才回去的，那根本不是你的錯。」

唉！婉，要不是那個年輕人那些話，我可能不知道自己犯了有多大的過錯，我一直沉浸在失去你的悲痛裡，卻都沒有考慮到那孩子的感受，差點就造成無法彌補的大錯。
婉，真的沒想到，我們的兒子，這麼小的年紀，卻要承受這麼大的痛苦經歷，失去你的時候，我是個成年人，就幾乎快無法承受，而我們的兒子卻還像沒事個人一樣，他比我想像中還要堅強啊！
走在巷子裡我自言自語的說
。
我抬頭看著家裡，裡面燈已經亮了起來，這小子大概已經回家了，上去找他聊聊吧。
進到兒子的房間，看著他正趴在桌上寫東西，他看到我馬上把桌上那一本日記蓋了起來。
我對他說：「我已經到過醫院，也跟她和她的父母談過了。」
他臉上起先流露出驚訝，但接踵而來是憤怒的表情，我知道這種情形，就像心裡所保留一個令人難勘的秘密，突然讓人知道，卻當著你的面道破，這是任誰也受不了的。
我雖然不想這麼做，不過我又沒別的辦法。

所以他會有這種表現，是我所預期的，我看著兒子，現在這種情況還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緒，要是我的脾氣早鬧翻。
我也看過很多家庭，家裡孩子對自己的父母出言不遜的，甚至爆發激烈衝突的都有，因為像我兒子這樣年紀的孩子，情緒大多不太穩定，如果承受太大的壓力，只是一有出口，爆發的時候是讓人無法想像的。
現在看我兒子這種情形，不知道是壓抑過深，還是他對控制情緒已經很有一套了，如果是那樣，那這小子就真的讓我佩服了。
不過應該是前者吧，我看著兒子那張憤怒的臉，我苦笑的想著，怎會有後面那樣的想法，一定是兒子那個同學表現出來的樣子，造成我這種想法。

父子倆就在我東想西想的時候對望了好一會，我還是感受不到我兒子有像那年輕人一樣的氣勢，也許就像那年輕人說的吧，那種氣勢是親人感受不到的吧，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看著兒子實在也不知怎麼開口，只好略低下頭說：
「我不是故意要跟蹤你，我只是擔心你，這些事你都不曾對我說，自從你媽去逝後，我這個做父親的就忙著生活賺錢，從沒注意到你們心裡的一些感受，當我有所驚覺的時候，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不過，我今天只是想跟你說。」我停了一會說看著他說：「孩子啊，你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老爸這裡就不用考慮啦，不管你做什麼決定，老爸都支持你。」
「或許，從今以後，可以讓我了解，做父親的責任是什麼。」
我看著兒子強忍著淚水，我的眼淚也在眼眶裡打轉。

我拭去眼角的淚水，從口袋掏出錢來平靜的説：
「諾，拿著，買花也要用到錢。男孩子不要太小氣，要買大把一點，當初你媽住院，老爸也沒小氣過。啊！拿著。」
聽到我這麼說，兒子再也忍不住奪眶的淚水，抱著我這個做父親放聲大哭，似乎想要澈底宣洩，這些日子裡以來，心裡所隱藏的那些悲哀、痛苦和無力感。
我也流著淚，拍著我的背說：
「好好加油，這也算是一種人生成長的磨練，只是對你來說，唉！太早了。」

哭了好一陣子，兒子的哭聲才慢慢停下來，父子倆的胸前的衣服，都為剛剛的激情濕了一大片
「爸，」兒子聲音變了調，他略為調整一下聲音說：
「自從媽去逝後，就很少有什麼事情能讓我快樂的起來，從小到大，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默默的忍耐著，一直遇到琳。」
兒子的兩頰慢慢的滴下淚來，兩眼深邃的望著前方說：
「琳，是個天使，跟她在一起，讓我心裡感到一份快樂和平靜，她是我最喜歡的人，她把我從自己封閉的空間裡拉了出來，讓我學著如何與人為善。可是，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個人，老天就要將她收回，為什麼？媽也是，琳也是，為什麼？老天要對我這麼樣的殘忍！」
在我兒子佈滿淚痕的臉充滿著悲憤，老天爺啊！你讓一個孩子這些年裡，失去了兩個他心底重要的人，會不會太殘忍了點，他還是個孩子啊！
就在我也隨著兒子的悲憤情緒起伏的同時，我突然想到那年輕人的話。

我慢慢的收起了情緒說：「兒子，你還記得你同學說的話嗎？」
「你媽會回去是因為她已經學到該學的，琳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情況呢？」
兒子低下了頭思考著。一會兒抬起頭紅著眼說：「可是我捨不得。」
「我知道，我也捨不得，我有跟她聊過，她是很不錯的女孩。她學到該學的東西，你也是一樣啊，就像你同學說的，每一個人都要學，學不會就要重覆的學，所以說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次把它學會。」
兒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忽然抬起頭滿臉狐疑的看著我說：
「老爸，你怎麼知道我同學來找我的事？」
兒子這一問讓我窘態畢露，滿臉通紅的大聲說：
「別問啦，傻小子，明天趕快給我去醫院啦。」轉身就走出房門。
剩下來的事要他自己去處理了。

第十三章冰釋

這天在醫院裡，接受著治療，接受治療的過程是很痛苦的，可是我卻不想去敘述，甚至也不願想起，以免造成心裡上的二度傷害。
因為治療，頭髮漸漸的稀疏，害我都不敢再照鏡子了，自從那一次呆被我氣走以後，再也沒見過呆了，我想他大概也放棄和我見面了吧。
我解嘲的想：那也好，免得惹人嫌。
但在醫院床頭的小花瓶裡，插著我最喜歡的百合，常常都有人來換，我曾問家人那花是打那來的，家人都互相推給對方，從來也不老實說。
問小妹，小妹就說是爸拿來的，問爸，爸就說是媽，問媽，媽就說是同學送的，反正沒一個說實話。
其實我心裡清楚的很，會喜歡這百合的也只有他而已。一定是他託人送來的。
昨天呆的父親來看我，他們倆真的長的好像喔。
想著昨天伯父說著一切，突然好想見呆喔！
唉！我嘆了一口氣，當初我到底在堅持什麼嘛？我不禁責怪著自己。
就在我閉上眼睛準備以休息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的想法時，突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伯母 她睡了嗎？」
她繼續閉著眼睛，一會就聽母親說：「她剛做完治療，剛回來，應該是睡了吧。」
「我可以進去看她嗎？」呆問。
一會兒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呆走進病房，將床頭的百合換過，走到我的身邊來，輕輕吻了我的額頭說：「琳，我的天使，明天見。」
我睜開眼看著呆，這幾天不見，他的神情更顯的憔悴和落寞。
一陣疼痛的感覺襲上心口，眼淚不由自主的順著臉龐留下。
呆看著我睜開了眼睛，感到有些意外，看我好一會，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你又要走了嗎？」我幽幽的問。
呆低著頭倔強的說：「你都不再相信我了，我留著又有何用。」
「留下來陪我好嗎？」我流著淚說。
呆站了好一會，突然抬起頭向上吐了一口氣然後笑了起來。
轉過身來，走到床邊，愛憐的幫我將臉龐的淚拭去，用溫柔的口氣說：
「怎麼不好呢？我的天使，我有好多故事跟笑話要說給你聽呢。」
呆在床邊坐了下來，一邊和我聊著天，一邊照顧我。
就好像回到第一次他送我來醫院的情形一樣，病房裡充滿著溫馨的笑聲。

我現在才知道呆耍寶的功夫一流，每一次都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雖然我身體一天比一天弱，笑的時候也會增加身體的疼痛，但是我知道，每一次這樣快樂的時光，什麼時候會消失，我也不知道，如果不能好好把握，我會很後悔的。
呆似乎也知道，雖然口裡不說，但我們都很清楚這樣的情形是不會維持太久的，所以，呆也盡他最大努力，讓我開懷。
源他們也來了好幾次，結果醫院變成同樂會的場所，叫其他病人又羨又妒的，最後還搞到被護士小姐給請出去的慘狀。

有一天我問他：「我有一個問題耶。」
他剛好在替我倒水，轉過頭來說：「什麼問題啊？」
「我還是不懂『儀』為什麼知道，你是個單親家庭啊？」我問。
他把水拿給我後說：「喔！妳都不看作者的簡介喔。」
「啊？有這種東西，我怎麼都沒看到。」
「就在幸運子的刊在校刊的最後一期的後面，就有介紹啦。」呆說
喔！原來，那一天在冰果室裡看到最後一期，就被儀給打斷，以後也都沒有想到要去看，真糊塗，我不禁罵了自己一句。
「都是學長啦，說什麼可以鼓舞人心，激勵士氣，說什麼可以成為單親家庭的楷模，才把我的一些家庭情況給寫了上去，那知會搞出這麼大的麻煩。」呆無奈的說著。
「那最近儀有沒有再找你？」我調皮的問著呆。
呆搖搖頭說：「她轉學了。」
「啊！轉學了？」我有點詫異的問。
「嗯，上一次她在學校亂傳一些謠言，搞的學校風風雨雨，害的源他們被教官叫去問了好幾次，發現這些都是莫須有的事情，後來謠言扯到一個跟源很好的同學身上，結果這位同學的父親是個有力人士，逼著學校查明，才發現是儀在散佈，後來那位有力人士，也逼著儀他們的父母，將她轉學。事情才漸漸平息下來。」呆說。
「那位有力人士是誰啊？這麼厲害。」我好奇的問。
「呵呵，其實就是儀父親公司裡的上司。」呆笑著說。
兩個人一陣大笑，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我們可不是幸災樂禍，可是像儀那種人就必須受到一些教訓，不然老是製造一些麻煩事，增添別人的困擾。

呆叫著我說：「琳，我們來唱歌。」
「好啊，唱什麼？」我問。
「我們來唱偶然好了。」呆說。
「嗯。」

偶然　就是那麼偶然
讓我們並肩坐在一起
唱一首我們的歌
縱然不能常相聚　也要常相憶
為什麼　忘不了你
為什麼　惦記著你
多少的時光流走　多少的記憶在心頭
你悄悄的來　又悄悄的走
留給我的只是　一串串落莫的回憶(註一)

今年過年我並不孤單，因為有呆陪我過年。
這一次是我回國後，第一次在台灣過年，媽帶來了一些年菜，可是我都吃不下，都便宜呆了，只見他一邊吃著，又一邊說好吃，聽伯父說過，呆十歲母親就過逝了，這些年來，呆是怎麼過的，想到這裡，就不由一陣心疼。
「你怎麼啦？」呆看我皺起眉就關切的問。
我搖搖頭反問：「這幾年你都怎麼過年的啊？」
「以前都回新竹老家過年，最近幾年就比較沒有回去。只有今年最新鮮，在醫院過年。」呆說。
我們彼此沉默了一會。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我說。
「問啊。」呆輕聲的說。
「你母親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我小心的問。
呆沉默了，眼睛望著地上，我有點害怕的說：
「你不想說就不要勉強。」
他揮揮手抬起頭來說：「這沒什麼，我想我媽的過逝我也應該好好面對了。」
「只是時間過的太久，很多事情會比較模糊，所以需要想一下。」
「其實我媽是個很平凡的人，就跟伯母一樣，照顧我們兄妹倆的生活，那時候我們一家子生活在一起有一段很快樂的時光。」
「在我八歲的那一年，媽病了，那時爸還在開計程車，為了要減少母親的操勞，就跟我們說把家事做好，媽的病就會很快好。」
「後來，媽的病還是沒好，在我十歲那一年就走了，老爸很傷心，過了一陣荒唐的日子。」
「那段時間就由我照顧妹妹，那時我常想媽還在就好了。」呆的眼神透露出哀傷。
天啊！我心想，那時呆還那麼小就要幫忙家務，還要照顧妹妹，怎麼忙的過來。
想來這裡，不由的心疼了起來，那段日子呆是怎麼過的。
「那段時間，所有的家務我一手包辦，還要督促妹妹的功課，隔壁的阿姨看我們可憐，常來幫我，連我妹那裡第一次來，都是她陪我去買。」
「後來阿姨搬走了，老妹也長大了，就沒有那麼累了。」
「老爸終於也開竅了，找了一個穩定的工作，生活就比較好，沒多久就上了高中。」
「後來就遇見了你了。」呆摸摸我的頭說。
我拉住他的手，心疼的放在胸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著，我閉上眼睛，讓這份疼愛的感覺，藉由這隻手，流串著兩個人的心窩。

第十四章感動

源脾氣越來越大了，最後一幕戲的感情，演員一直無法投入，排了好幾次，源就是沒辦法滿意，
眼看過幾天就要開演了，相信源的心理是焦急萬分。
因為最近的劇團裡都在傳一件事，也就是劇團的財務出現問題。
讓每個人都人心惶惶，而無法將心放在這齣戲上。

我倒是沒注這ㄝ事情，這幾天除了本身的工作外，大部份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修改劇本身上，長時間的睡眠不足讓我有點頭痛以外，其餘一切還好。
這段期間還偷偷的跑到泰國去旅遊，回來讓源知道差點沒把我給打殺掉。
好險有現代科技，手提電腦，在泰國期間，我還是繼續做著修改劇本的工作，回來的時候將完成的東西拿給他，才逃過避免被源的原子金鋼熱線(註一)掃射而亡。

今天剛到劇團裡，就聽到源又在發脾氣，所以我也沒進去，只是在外面等。
等源出來後，我跟他打聲招呼，他對我招一招手，我就跟著他走進他的辦公室。
「真是氣死我了。這些人真是受不了。」源一進門就埋怨了起來。
「怎麼了？」我關心的問。
「這幾天，劇團的經費不足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搞的人心惶惶的，都沒有將心思放在表演上。」
在這個不景氣的年代裡，想找到一份工作都是不簡單的事，劇團這些工作人如果失去工作，以他們的經歷，叫他們何去何從，工作人員會如此惶惶不安，這是我能體會的。
「我們這幾個上頭的人，雖竭盡全力的否認，但還是沒能將他們的心拉回。」源喪氣的說。
「不能找廠商贊助嗎？」我知道有些公司為了打廣告，會贊助一些表演節目，以提高公司的知名度。
「這幾年，拜經濟不景氣所賜，很多固定贊助的廠商的公關費都大幅縮減，更何況我們前幾場戲，票房都不甚理想，讓很多廠商望而卻步。」源解釋著說。
「既然如此，紙是包不住火的，經費不足的事已經成為定局，你何不試著將這件事公佈出來，讓大家了解，讓他們自己去做決定。」我試問著說。
源沉思了一會後，點點頭說：「也好，明天我就宣佈。」
這是我最佩服源的地方，很多事情往往都能在短時間裡考慮清楚後，做下決定，難怪能成為日理萬機的劇團總監。

這一天晚上，所有工作人員都接通知劇團有重大事情要宣佈，所以第二天每個人都回到劇團裡，聚集在劇團的大廳裡。
等所有人到齊後，源開口說話了：
「各位，最近這幾天，我知道各位都為一些事給困擾著，就是劇團的經費不足的問題，很抱歉，這是事實，我不想再隱瞞了。」源低調的說。
現場裡了眾人反應不一，有人彼此交換著意見，有人低著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就在眾人的七嘴八舌的討論聲中，源又開口說：
「雖然不足，但還夠撐過這次的演出，希望大家共體時艱，一起努力。」源說完這麼沒保障的話，讓眾人更是一片譁然，這時有一個臨時演員舉手問著說：「那這一次的演出如果不成功，那我們演出費不就沒有著落了。」
眾人全都望向源，等待源的答案。
我看著這個臨時演員，有點無奈的想，怎會在這個時候捅出這個馬蜂窩，我不禁替源暗暗著急，不過也不能怪他，畢竟解決民生問題是件大事。
「這個你放心，劇團會盡力想辦法解決的。」源皺著眉頭說。
聽到這話，眾人裡更是一陣騷動。
我知道這是源的推託之詞，但這種沒有空洞的保證，只會讓人更覺得不安。
「各位。」源開口說話了：「我們劇團成立至今也有五年了，在座裡有很多是跟我從一開始就打拼到現在，那時我們都是要實現自己的理想而聚在一起。」
源改用柔情攻勢，眾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劇團成立之初，我們碰到很多難關，但我們那時對這份表演工作的熱情，讓我們渡過了許多非常時期。」
「我無意用強迫的方式要各位按照我的想法去做，我尊重各位的決擇，但我希望各位想想當初，對成立這劇團的熱情，好好的將心放在表演上，讓我們能一同渡過這個難關。」
源慢慢的將話說完，眾人裡一片靜默。
「總監。」眾人中一個人叫了源一聲，她在這齣裡飾演琳的媽媽，她是這劇團裡最資格最老的成員，是當初跟源一起成立了這個劇團的人之一。
「現在的劇團處境是有些為難，但是我沒有忘記當年對這劇團的熱愛，這劇團是我的生命，五年來，在這裡有我們的歡笑和淚水，也遇過不少的難關，但我們都一路走了過來，這裡有很多我很好的回憶，我相信很多人也跟我一樣，對這劇團都還存著這一份感情的，所以不管劇團的處境如何，我還是會為了這個劇團，繼續在舞台上演出和感動別人。」
她慢慢的說完這一段話。卻在眾人的心裡造成一片回響。
「菁說的沒錯。」這時另一個老資格的人也說話了，他是劇務長，我們都叫他老張，其實他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只不過在這裡就屬他年紀最大了。
「這麼多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個小問題對我們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他的話一出，眾人像似恢復信心般的熱烈討論著。

就在眾人的討論中，源開口了：「謝謝各位的支持，但是我們還是要先解決眼前的問題，這幾天，我一直對最後一場戲，不太滿意，所以我請我們這齣戲的故事主角來為各位講述當年的事。」
眾人的眼光望向了我，我有點意外的看著源，源比了一個請說的動作。源突然給我來這一招，事前也沒通知我，讓我準備，害我在眾人面前不知所措的站了好一會。
直到我想起在病房裡替琳講故事的那一段往事後，才開口說：
「各位，其實我不太會說話，尤其是在這多人面前，真的很不習慣，真的很緊張。」我苦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要跟各位說一個故事，是當年我跟琳發生的故事。」
我從琳病危開始講，因為前面他們都已經排演過了，大至都從劇本知道事情的始末，我慢慢的將我的感覺藉由說這故事流洩而出，也將我的情緒藉由這個故事揮散在空氣中，傳遞到眾人的心房，當我含著淚說完時，也看到眾人眼眶含著淚水，甚至流下淚來，現場瀰漫著一片悲悽之情。

這時編劇跳了起來，拭去淚水說：「這一段我知道要怎麼寫了。原本劇本要重新修改。」
說完就跟男女主角和劇務長一起討論著，源看著我，眼中充滿了笑意，彷彿在說：當年的劇團的熱情回來了。

就在眾人的討論聲中，財務長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源奇怪的柔聲問：「你去那裡啦。」
我沒見過財務長，因為去劇團時她都不在，源也沒提過，看到她時我愣卻住了，這財務長不是別人，是君。
君跟愣在那裡的我點點頭，然後興奮的對源說：「我找到贊助廠商了。」
「啊！什麼？」源聽到像是嚇了一跳。
「你看，是xx信託銀行贊助的，本來他們還再考慮，後來我把呆的故事拿給他們看，沒想到公關主任看完後，大為感動，表示願意贊助我們。你看支票。」君高興的說。
源看到支票後跳了起來，高興的抱住君說：「太好了，太好了。」
回過頭說：「各位。」
「不用說了，我們都已經聽到了」菁回答著。
眾人一陣歡呼，我知道這群人，他們將心無罣礙的在舞台上，盡情的散發出光和熱。

我和源跟君一起到街上，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各人點了自己的飲料。
「看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要結婚啊？」我問。
源和君互看了一眼，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時一陣手機的聲音傳來，君接起了電話。
講完後對我說：「呆，不好意思，有些事要去處理。」君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你去忙吧，有空我們在聊。」我說。
「那我先走囉，你們慢慢聊喔！」君說完就匆匆的離開。
等君離開後，我繼續對源施以酷刑。
「喂！你還沒回答我，你什麼時候成親啊？」
「啊！還早，事業還未成啊。」
「早什麼早！你們都三十好幾了，還要浪費人家多少時間啊？」我不放過源的說：
「當初是誰跟我說這話的啊？」
源沉思半晌，笑了一下說：「是時候了。」
「我要請你幫個忙。」
「什麼忙？」我問。
「要借用你的眼光，幫我挑顆戒指。」
「喔！這個啊！不用，到我那裡去挑吧。」我說。
「咦？」源疑惑的看著我。
「收集寶石是我的小嗜好，不過沒鑽石，紅寶跟藍寶到是有一些。」
「為什麼沒有鑽石。」源問。
「因為我不喜歡鑽石，就這麼簡單，ok，到我那裡去吧。」
我們離開咖啡廳，來到我租的公寓裡。
我租的公寓是12層樓，我住在10樓裡的一個小單位。
雖然是小單位，但也有19坪大，有廚房、客廳、一間衛浴。
「你幹嘛住這麼偏僻啊？」源不解的問。
「這裡房租便宜啊！一個月才5000元，包水電，空間又大而且也蠻清靜的。」我說。
「也對，在台北市這樣的租金只能租到4坪大的小房間。」源說。
「台北居不易啊。」我突然想起了白居易的故事。

白居易，唐朝詩人，最有名的作品為「長恨歌」「琵琶行」，當年十六歲時到京城長安，拿自己詩去拜訪顧況，顧況當時在詩壇名聲很大，他看到白居易時，就用「居易」二字開玩笑說：「長安米貴，居大不易。」但等他看到白居易的詩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時，不禁贊嘆說：「有才如此，居天下也不難！」從此白居易的詩名傳遍長安城。

我打開抽屜，裡面的寶石盒就跳入兩個人的眼中。
「你就這樣擺，不怕小偷。」源驚訝的說。
「有什麼好怕，這些身外之物，我也只是喜歡搜集而已。你慢慢挑吧。」
源一個一個的打開來看，而我就到廚房泡茶。
「就這個啦。」源拿過來對我說。
「嗯，你很有眼光喔，2克拉的喔！這顆是我最喜歡的。算你八萬元。」我看著他手中那顆紅寶說。
「什麼，這顆美金要三千多元ㄝ，換算台幣要12萬元ㄝ。」源看著標價說。
「你拿著就是了，有什麼好囉嗦的。」我看著他說。
他拿起了那顆戒指。紅寶石在燈光下閃爍迷人的光芒。
我看著那顆寶石，心裡想，如果那顆紅寶能套入她的手中一定很漂亮，不過她卻等不到這個時候。
想到這裡，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啦？捨不得了啦？」源看著我說。
我搖搖頭。
「東西本來就是給需要的人，沒什麼捨不得，只是我...」說到這裡我就打住不在往下說。
「事情都過了那麼久了，你還忘不了她啊。」源問。
「那是忘不了的事。」我嘆息著說。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說服你來讓我籌劃這齣戲。」源問。
我搖搖頭。
「其實琳這件事在我們這幾個的心裡都是個結，我也是希望能藉由這齣戲打開我們心中的結。
這也是我當初找你的最大原因。」
「對了，這拿去。」源遞給我一個信封。
「這是什麼？」我問。
「這齣戲的票，貴賓席的，明天你第一場你一定要來。」源說。
「我想看台北的最後一場。」我說。
「喔！你要來給我一點意見啦，有什麼不好的後面還可以再修改。」源說。
「不用了，我相信你。」我看著源說。
「好啦好啦，真受不了你的理論，什麼最後一場，會看到演員最好的表演，不過也沒關係，反正第一場贈票的觀眾比較多。」說完轉身就走，走了一會兒又回過頭說：
「這是不限場次的貴賓卷，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記得來的時候要通知我就行啦。」
說完就源轉身離去離開了。

這一天是這場戲的最後一場。
騎車到中正紀念堂附近，停好了車，慢慢走向國家劇院廳。
天空下起了朦朦細雨，又讓我想起和琳在夢幻湖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是這樣細雨吧。我想。不禁眼框微濕，輕輕的唱起一首歌。

我時常漫步在小雨裡
在小雨中尋覓
小雨像一首飄逸的小詩
常縈繞在我心裡
在沒人的雨中更顯得孤寂
但我臉上並不流露出痕跡
每當小雨飄過總喚起我的回憶(註二)

我到到劇院門口，看著人群像螞蟻般一陣一陣的湧來，我是不是搞錯了場次啦，有國際知名團體來表演嗎？怎會來這麼多人，我滿腹疑問的走上階梯，看到入口處的廣告招牌，沒錯啊，還是幸運子啊。

「呆，這裡。」我回頭一看，看到君正越過人群向我跑來。
「快點，源他們等你很久了。」
我跟著她來到後台，源跑過來高興的說：「呆，我們成功了，爆滿啊！」
「恭喜、恭喜啊！呆。」我看到慈跟小妹還有吉都來了。
「台中跟高雄的票都全部賣光，還要各加演一場，台北要多加演兩場啊。」
源眼中充滿興奮。
「give me five， 喔！ya。 」我高興的和源互相擊掌，然後相互的抱在一起，一起分享著這個共同努力而來的果實。
「好了，時間快到了，我們也該就坐啦。」慈在旁邊提醒著兩個樂昏頭的人。
「嗯，我們走吧。」我說。

四周的燈光暗了下來，一束圓筒形光束打在一個人的身上，那是源。
「歡迎各位來到這裡觀賞本劇團的演出，今天是本劇團在台北的最後一場表演，
我們很高興的邀請到一位來賓，歡迎本故事的主角來到現場。」
另一束圓筒形的燈光打在我的身上，我紅著臉起身向觀眾致意。燈滅，我坐了下來。
源繼續說：「謝謝各位，現在就請各位慢慢欣本賞劇團的演出。」
燈再一次暗了下來。

註一：原子光熱線，是卡通無敵鐵金剛的武器之一，是一種會從眼睛噴出熱線的一種。
註二：詞為小雨中的回憶，當年為劉藍溪所唱。

第十五章最後一幕

人物介紹
琳：18歲，劇中女主角 xxx飾演
呆：18歲，劇中男主角 xxx飾演
琳的母親：劇中配角 xxx飾演
醫生：劇中配角 xxx飾演
護士：劇中配角 xxx飾演
慈：18歲，劇中配角 xxx飾演
呆：18歲，劇中配角 xxx飾演
吉：18歲，劇中配角 xxx飾演
小妹：16歲，劇中配角 xxx飾演

15之1幕
幕開啟
場景：醫院病房
女主角躺在病床上，男主角手上拿著一支百合花從舞台邊走了進來。
「你來啦。」琳高興的說
「是啊。」呆把花插好後就坐在她的身旁。
琳期待的對呆說：「可不可以再講一次幸運子的故事，給我聽好嗎？」
呆點了一下頭說：「好啊。」這時男主角站了起來，面對觀眾朗誦了起來。
「從前，有一個傳說，在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叫幸運子，能幫你實現任何願望，
他有可能是你喜歡的人，也可能是你討厭的人
或許，
你從來不曾注意他，
或許，
他曾是你心裡最重要的人，
如果你能真心付出你的真誠，使彼此能互相信任的話，
他就會對你說出：「幸運子都將會實現你的願望。」
那怕是無心的，
老天爺都會將願望降臨至你的身上，
但當那人得到幸福後，
幸運子將會離開，
踏上另一次的寂寞和孤獨之旅。」
當男主角唱作俱佳的表演完後，回頭看著女主角。
當他說完後，琳笑甜甜的對他說：「我想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喔」
現場燈光一下暗了下來，圓筒的燈束照著男主角，手背在後面慌亂的絞動著，顯示他心理的不安。

15之2幕
場景：醫院的病房

琳躺在病床上，琳的媽媽在旁邊照顧。
突然間病床傳來呻吟聲，琳的媽媽馬上趨向病床焦急的問。
「琳，琳，你怎麼啦。」
「好痛！好痛！媽我好痛喔！」刻意的壓抑使的聲音明顯的變了調。
「琳，你忍耐一下，我馬上叫醫生來。」說完馬上伸手按下床頭的緊急鈴聲。
「鈴…」劃破了醫院的寧靜。
護士急忙的跑進來問說：「怎麼回事啊？」
琳的媽媽馬上抓住護士的手說：「護士小姐，我女兒疼的厲害，你幫我看看她。」
琳的媽媽難過的快要哭了起來。
護士不說話，馬上替琳做檢查，琳的呻吟聲卻越來越大，一會兒突然沒有了聲息。
「琳啊，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琳的媽媽抓住護士小姐的手用急促的聲音問說：
「我女兒怎麼了，我女兒怎麼了？」
護士吃了一驚回答說：「她暈過去了，我去叫醫生。」
現場馬上響起一陣廣播，「林醫生，林醫生請到329病房，有緊急狀況。」

現場的觀眾一陣嘩然，我回頭一看，從觀眾席中一個穿著白色制服的醫生，向舞台跑了過去。
我真的有點佩服源，能製造這種臨場感的效果，來緊緊抓住觀眾的心。

「林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兒。」琳的媽媽一直懇求著。

回想當初，媽病危的時候，父親也是這樣的一直懇求的醫生，雖然心裡都有底了，但總求能有一份奇跡出現。小時候雖然不懂那時的景象，但心裡也有一種莫名的無力感。

醫生替琳檢查了一下，回頭對琳的媽媽搖搖頭，無奈的嘆了一聲。
琳的媽媽在床邊痛哭失聲。
「媽，媽。」病床上傳來微弱的呼叫聲：「你不要哭，不要難過。」
「琳，嗚…」琳的媽媽泣不成聲。
「時間應該快到了，呆怎麼還沒來，呆你快來啊。」後面那一句卻因痛楚而嘶啞。

15之3幕

場景：學校，學校大門擺在舞台的右邊。
男主角和其他三個死黨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鐘聲響起，呆心神不寧的一直在走廊走來走去。
「呆，別急啦，還有一節課啦。」源說。
「不知道怎麼了心裡一直不舒服，像有東西卡住一樣。」
「那你要不要先過去，下堂課我替你擋一下。」源說
「可是我答應她不再翹課的啊，如果去早了，她會生氣的。」
慈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說：「你不要想太多。」
這時小妹從舞台下跑上來。
「噫，小妹，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吉問著。
小妹紅著眼喘呼呼的說：「呆，姐姐她…姐姐她…她快走了。」 說完就哭了起來。
呆衝向舞台左邊，「等一下呆。」慈大聲的叫住他並丟給他一串鑰匙說：「騎車去，快！」
他接過鑰匙，頭也不回的衝下舞台，舞台留下小妹及其於三人。
慈看著源說：「你放心嗎？」
源搖頭說：「我不放心。」
慈說：「我們走。」
一行人就匆匆跑下舞台，舞台燈迅速暗了下來，不到五秒鐘燈又亮了起來。

「哎唷！」一聲慘叫聲發了出來，呆撞倒了教官，兩人跌坐在地上，呆迅速爬起身來，
繼續往前衝，教官氣的破口大罵：「臭小子你給我站住。」兩人就在舞台上追逐了起來。
兩人在舞台上追逐裡，滑稽的表現，讓觀眾席裡不斷有笑聲傳出。
這時燈又暗了下來，燈又亮起時，大門已經推到舞台中，門前也多了個警衛，
一上場教官就大叫，警衛攔住他，警衛站在門口想擋住呆。
呆卻用滑壘的方式從警衛的腳邊滴溜溜的滑過，跳起來後就衝出了大門。
這時觀眾席裡響起了一片掌聲。

15之4幕

場景十字路口上
黑暗裡傳來摩托車和汽車的煞車聲和碰撞聲。
一束燈打在男主角身上，只見男主角躺在地上，摩托車則倒在一邊，
他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全身無力的走向機車旁，
男主角想把車翻上來，卻翻不動，而坐倒了下來。
他按著胸口，嘴裡無力地吶喊著：「我一定會趕過去。」呆咬著牙喘息著說：
「琳，妳要等我啊！妳一定要等我啊！」

看著這一慕，思緒又飄回當時。
油門都已經摧到底了，車子怎麼還是這麼慢，我在中山南路奔馳著，其實我們學校離醫院並不遠，只是我心裡太急了，老嫌車子不夠快，眼看醫院在即，我加速的衝向醫院，卻沒注意到燈號早已轉紅，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和撞擊聲，被一輛計程車硬生生的撞倒。
在地上不知道打了多少圈的滾的我，當掙扎的的爬了起來的時候，四周早就圍上一堆人，我向四方看了一下，找到摩托車的方向，也不理旁邊司機先生的詢問，下意識就想牽起摩托車，但突然覺的一陣暈眩，眼前一黑，坐倒了下來。
胸口好疼，我按著胸口，腦中想到的只有琳。
我喃喃的說：「我一定會趕過去的，我一定會趕過去的。」
一陣喘息過後，胸口的壓力稍減，抬起頭看到醫院。
站起身來，不顧身上的傷勢，朝醫院奔去，口中哭喊著：
「琳，妳要等我啊！妳一定要等我啊！」

第15之5幕
場景：醫院病房

呆出現在門口，手上還是拿著百合，但全身上下的狼狽樣，叫琳看了好心疼的問：
「你怎麼了。」
呆笑笑回答說：「沒有啦，剛被計程車撞到，現在沒事啦。」
琳幽幽的說：「呵呵…幸運子也會出事喔，你沒事就好…我等你好久了…謝謝老天爺
..對我這麼好…在最後這一刻…還讓我等到你…說出我想說的話…呆..我…我愛你。」
說完眼睛就閉了起來。
呆大驚，趕忙的握住她的雙肩叫著琳：「琳，你是我的天使啊，我一直都是愛妳啊！」
「從我見到妳的時候開始一直到今天都是一樣啊。不行，我絕對不能讓你離開我。」
呆流著淚歇斯底里的叫著。
琳緩緩的睜開眼睛，輕輕的說：「我知道….一切我都明白…幸運子…謝謝你。」
「但是，呆，我的時間已經到了。」
琳用顫抖的手將一封信拿起來想要交給呆，呆不自覺的放開雙手，接過那封信。
「呆，再見了。」她輕輕的說完後就閉上眼，就再也沒有聲息了。

在醫院前面的小店舖裡買了平常買的百合花，店舖的老闆看到我大驚失色，叫我一定要去醫院，廢話，我本來就要去醫院，拿了花，丟下了錢，往醫院奔去，到病房門口，伯父站在門口看到我，指著我一臉驚訝說不出話來。
真有這麼糟嗎？怎麼每個人看到我都這個樣子。我看了看自己，拍拍身上的灰塵，整理一下衣服，就走了進去。
病房裡的空氣瀰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息，但此刻我的心裡卻異常的平靜。
琳看到了我，滿眼疼惜的眼神說：「你怎麼了。」
我滿臉不在乎的說：「沒什麼，剛被一個白痴的計程車給撞到，現在沒事了。」
將手上的百合拿到床頭，我知道這將是我最後一次換上這個百合了。
「沒事就好，呵呵，幸運子也會出事喔，真的想不到。」琳幽幽的說：
「我等你好久了。」
「嗯，我知道。」我側身坐在琳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雖然她已經沒有什麼頭髮。
「抱我。」琳說。
我讓琳的頭躺在我的胸口，手環抱著她。
「謝謝老天爺，終於讓我等到了你，在我最後的時間裡，能對你說出我~愛~你。」
說完閉上了眼睛。
我將兩隻手放在她的肩上，用師傅教我的傳氣方式，慢慢將身上的氣灌進她的身體裡。
琳幽幽的睜開雙眼毫無力氣的輕聲說：「呆，不要白費力氣了，我的時間已經到了，這一切都要謝謝你，幸運子。」
「不，我的天使，你才是我的幸運子。」我兩眼無神的望著前方哽咽的說。
琳用颤抖的手拿起一張信紙說：「這是我準備了好久，給你。」
左手鬆開琳的肩膀，接住那一封信，剎那間，琳失去了所有力氣，手無力的垂下，頭也無力的靠在我的胸口，我抱著她，再也忍不住激動的情緒，放聲大哭。

燈光頓時暗了下來，只剩一束的燈光照著男主角，當他把那封打開來看時，
後台的舞群陸續的進場，舞台上響起了合唱的歌聲。

我的愛
珍重了我的愛 我會再回來
也許在夢中 也許在天涯
別後我的愛 請不要太悲哀
我的心永遠 都將與你同在
輕輕揮別我愛 心中多無奈
縱有千言萬語想說 口難開
輕輕揮別我愛 我的心你可明白
千年萬年不願分開
是不是今生無緣 我的愛
只能夠說聲再見 我的愛(註一)

觀眾席裡掌聲不絕，我滿臉淚痕的站起身來鼓掌，男女主角走下台來，牽著我的手一起在舞台前面向觀眾，一起向觀眾謝幕，所有的觀眾全都站了起來，掌聲更是熱烈了起來，回到席上，我的情緒卻是起伏翻湧，久久不能平息。

註一：詞為我的愛，當年為徐雯倩所唱

第十六章尾聲(完)

終於我們老同學又聚在一起了，在台北最後一場戲的後兩天，我們相約在以前的冰果室地點見面，只是當初的冰果室，現已改成連鎖店的小歇茶棧。
我、源、君、吉、慈和小妹一起坐在這個讓我們有著共同的回憶的地方，雖然景物不在，
但大家的感情還是停留在像讀高職一樣。
君的手指上的也已經戴上那顆紅寶石戒指，想必源已經有所行動了。
「來。」我舉起手上的飲料，「我們一起為源慶祝這齣戲的成功。」
我們一起舉杯，在杯子的叮噹碰撞聲中，我們開心的慶賀著。
「諾，這給你。」君拿出一個信封給我。
「這什麼？」我一邊拆開一邊問。
「這是給你的報酬。」源說。
我拿起支票一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這..這..」
「這什麼，嫌少啊？」源調侃的說
「這還少，這比我三個月薪水還多啊。」我叫著說。
「我還覺得太少了，要不是還需要用錢，不然打算一次付清的，等後面場次演完，再補給你。」君說。
我張大嘴巴，像個傻瓜似的坐在那。
「你可不要誤會啊，補給你的是她手上那一顆的錢啊。」源笑著說。

我環視著在座的每一個人。他們都笑著看著我。
源從高職畢業後，就考上二專，在二專戲劇的社團裡非常活躍，二專畢業後，發覺興趣不在此行，
又去報考大學，在一所大學的戲劇戲畢業，進入社會後，開始了他的舞台劇生涯。
慈和吉一邊工作，一邊又分別考上二專，半工半讀的將專科唸完，現在兩人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一個掌管著業務工作，一個負責現場主任的工作。
而我呢？只是一家公營單位裡小小的技術員，卻又不甚如意，和他們比起來，
何時能找到自己的方向呢？一陣失意感從心底湧了上來。

「這幾年你都跑那裡去了，我問你好幾次，你總沒回答，現在我們這幾個都很想知道，
你可以告訴我們嗎？」
「謝謝大家的關心，這幾年我……。」我將這十幾年的所發生的事，慢慢的敘說著，從畢業後，工作，專科畢業，結婚，離婚，到現在一個人生活，以及工作上的轉換，工作上的不如意，一股腦的傾洩而出。眾人聽了一陣噓唏。

「你現在工作的那個環境，不是很喜歡？」慈說。
「環境是不錯，就是人不太習慣，想我們以前主管或是自己當主管的時候，那有這般官僚。」
我接著說：「那時候主管除了公事釘的比較緊以外，在對我們的私人生活上，那有不注重和關心的，我們自己當上主管後也是如此，記得我當小組長的時候，曾有一位組員常因藉著生病為由的遲到、請假，每個主管都拿他沒辦法，調來我們這一組時，在他一次請假當中，送了一籃蘋果到他家，那時同事都笑我傻，結果他在我這一組整整一年的時間裡，都不曾因病請假和早退。」
「啊，為什麼？」吉很感興趣的問說。
「沒什麼，我只是在花籃上留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希望你早日康復，發揮你的長處，為我們理想的家園共同努力。』就這樣而已。其實人都希望被關心，我們都一樣，雖然公事必須照規定來，但人生也有所謂的低潮啊，在生活上只要我們在上面的稍微注意一下，能關心就關心，能幫忙就幫忙，就是這樣而已，使他覺得自己受到重視啊，不過話說回來，也許現在是我人生的低潮也說不定。」

「不然這樣好了，呆，乾脆你來我們公司一起上班吧，相信要獲得高薪不是什麼難事。」慈說。
「這麼快就挖角囉。」源叫了起來說：「我還想要他來幫我編寫劇本呢。」
「不了，謝謝大家，我現在可能比較不如意，但我相信老天的安排，也許祂現在讓我的工作和生活如此的不如意，説不定只是為了不讓我染上官僚氣息，以及讓我心情能夠好好的沉殿吧，這麼生活也許只是希望能讓我找出自己的路，也許當我找到自己的出路時，可能又是另外一個人人生的開始。」
大家聽了我的話之後彼此沉默了一陣。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再勉強了。」吉舉起杯子說：「我們也一起祝福呆的另外人生開始，
能早日來臨。」玻璃杯再一次發出碰撞的叮噹聲。
結束了同學們的聚會，大家各自散去，吉和慈回台南，源和君也要去台中做演出的準備，
而我也要回到自己一個人的單身宿舍裡。

噎！奇怪，摩托車怎麼又發不動了呢？試了幾次還是不行，我想可能是電瓶沒電了。
又試著踩發動桿，踩了幾次，結果還是不行， 算了，今天就坐公車回去吧。
我將西裝脫下來披在手上，一路從中正紀念堂，沿著中山南路，走到教育部，轉進台大醫院，穿過新公園，走過總統府，慢慢跺步在寶慶路上，走到國防部旁車站的公車站牌等車。

望向新公園那個方向時，突然間，仿彿掉回過去的記憶裡，看見琳笑盈盈的的向我這邊走來，驚訝的我，不小心將西裝外套掉落在地上，閉著眼輕輕晃了晃頭，再次睜開眼睛，眼前那裡還有琳的影子，嘆了口氣，輕輕的搖搖頭。
這段時間大概太累了。我心裡想著。
「琳，你不要不理我嘛！琳，聽我解釋嘛。琳……」
眼中看到一位高職男孩追著一位女孩，口中還不斷喊著。
腦中突然轟了一聲，明白了，一切我都明白了。
終於明白以前那位學長所說的空間與時間的關係。
原來人生的距離是這麼近，失去並不代表永遠失去。
其實它就在身邊，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靠著回憶和琳相見。
回憶我和琳的點點滴滴，一如她在我身邊一樣。
我笑了，開心的笑了，原來琳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
一如往常一樣，陪在我身邊，當我低潮的時候，安慰著我，只要我想到她。
當我快樂的時候，她也在身邊為我高興，只要我想到她。
撿起西裝外套，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我想我應該可以好好解釋時間跟空間了。
我對著那個男喊道：「喂！剛剛怎麼不追上去。」

…………………………………………………完

很乱。。不了解

他还是她很难分。。。看到一团糟。。。

vbeng

请问这本书的作者是谁啊？是什么出版社呢？
我看了好喜欢。。。想要收藏。。。可以告诉我吗？
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