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深蓝色海滩

卓欣仪

老实说，我开始想念起那个深蓝色海滩。
身处于这个什么都有甚至于更繁荣的岛屿，想起了另外一个小岛的深蓝色海滩。
我知道，这有点儿奇怪。
我本来就喜欢蓝色，这里也有蓝蓝的天还有蓝蓝的海。
但是，我喜欢的是冷门的深蓝色。
那天的天空也是深蓝色的。我坐在那家靠海的露天咖啡厅上，一边喝着甜中带苦的黑咖啡，一边放任思维神游太空。
现在的我也在一家靠海的露天咖啡厅，一样喝着带点苦味的黑咖啡，一样是想要放任思维神游太空。
然而我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回那个深蓝色海滩。
依稀记得，那个早晨的海水宛如一头负伤的野兽，眼珠子在狂怒中瞬间转为深色。
如此轻轻的、柔柔的…却又深邃难懂。
阿东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我身旁那个位置，自顾自地学我喝起黑咖啡。
我没理会他。
他常说我很冷漠，当他第一次在人群中看见我时，我浑身上下散发出了足以令人窒息的寒冷，仿佛周围的任何人与事物跟我全然无关那般，足以冻死别人。
是呵，我是属于寒冷的，要不我不会爱上了深蓝色。这个充满人情味的深蓝色海滩。
正当我沉溺于无边想象当中，突然有人用手掩住我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我是你老母。”
我淡淡的声音吐出这句话，阿东“哇” 的叫了一声。
开玩笑失败的阿明一脸失措地看着我，以为我真的生气了。
我仍旧没瞄过他俩一眼。
半句钟后，他们拖着冲浪板走向海边。
我知道，他们又要开始耍帅来引起我的注意了。
在这个平静的海上，要说这是冲浪还真的略嫌牵强了点。其实，这是阿东和阿明两兄弟想出来打发时间的鬼点子，冲浪板则用绳子绑在快艇的后面，一个在前头驾驶小型快艇，另外一个在后头似模似样地学人冲浪。
但天生怪异的我却很喜欢看他们搞怪的样子，尤其是阿明在冲浪时像极树熊的样子，我每次看了心情都会顿然开朗起来。
我嘴角泛起掩不住的微笑，心情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在悲伤中游荡。
因为我看到了深蓝色的海滩。深得几乎接近黑色的深蓝色海滩。
浪潮还是平静的，正如平常那样轻拍海上的岩石，偶尔仔细聆听，还会有悦耳的音乐跳进耳边。
然而，我的心仍然被悲伤的感觉不断地进攻着。
“欣，吃饭去了。”
阿东推了我一下，示意我移到左边的那个角落头的位置去。
我这才想起，午餐时间到了。
满桌令人看了垂涎欲滴的海鲜，我一脸感激地望向他们，竟会如此深懂我的喜好。龙虾螃蟹海味，独独少了我不太喜欢的鱼，眼前摆着我最爱喝的紫菜汤。
我随即开始不顾仪态大口大口地吃着。半小时后，我的胃却仍旧好像未曾吃过东西一样空空洞洞。
“你喜欢的banana boat，” 阿东告诉我。
“没有巧克力口味的，” 阿明紧接着说。
唔，我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只有他们俩将我这个鲜为人知的习惯，听过一次之后就牢记至今。
吃完甜点后，阿东陪着我坐在海滩上。他一直都是比较细心的那个，如果跟阿明相比的话，阿东较为内敛，而阿明则比较活奔乱跳。
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吹着海风，听着浪花与岩石所演奏的即兴协奏曲。
“欣，你觉得我怎样？”阿东突然这么问。
“没怎样。”我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在回答他的问题时，没有正眼瞧他。
风浪在此刻突然变大，阿东轻轻地拥我入怀。我没有推开他，反而将身子卷缩在那个让我开始依恋的怀抱。
不知何时开始，我已经悄悄地恋上他身上独有的香味。就是那种，那种男人在洗澡后全身散发出来的肥皂香。
“如果我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样？”他在抚弄我的长发时，又问了这个让我措手不及的问题。
“也没怎样。”说罢，一道闪电狠狠地划过我的心。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不过我更不想带给他永恒的伤害。
我仿佛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我不太确定。其实，我根本也没有确定那是事实的勇气。
在我还在苦苦思索确定和不确定的问题之际，他的唇瓣早已犹如麦芽糖般紧贴着我的唇。这个吻有点鲁莽，一点都不让我有换气的机会，仿佛誓要让我窒息般的惩罚的吻。
“我会窒息的！”我推开他后，如此叫嚷着。
“窒息了也好，让你我一起在这里窒息。”他抛下这句话，也抛下我一人在海滩上……走了。
隔日早晨，我悄悄地带着只装着两套换洗衣物的行囊和那个在海滩奔逃的告白……也离开了那个小岛。
那天是圣诞节前夕。

（槟城二十六日讯）百年难得一见的海啸突袭大马多个沿海地带，至今经已夺取多条人命，伤者无数，失踪人数在逐渐增加中……
……
其中两名死者张雨东及张雨明，为兄弟关系……

“小姐，需要添加什么饮料吗？”一名侍者不知何时站在我的眼前，我这才记得将思绪拉回现实。
“黑咖啡，不加糖。”
我想我需要用苦涩的滋味来攻走原来的痛苦。在这个也是深蓝色的海滩，我的痛苦已经变得更深了。
“小姐，你还好吧？”侍者放下黑咖啡后，又随手递来一张纸巾。原来，我早已热泪盈眶了。
我没有接过那张纸巾，任由泪水流下。想起了阿东，眼泪如同绝堤般地涌出来。
黑咖啡、深蓝色海滩、阿东、奔逃的告白……这些影象一个个在我的记忆里交错重叠着不停重播，直逼我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线――
一直收缩…一直收缩…

johnny626

遗憾，将深蓝色变成暗暗的黑。。。。。

卓欣仪

呵呵，这就是人生，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