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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告别(结局篇)

28-5-2017 10:10 AM| 发布者: 佳礼编辑 | 评论: 1

摘要: 一年之后。我拿著邀请函,站在电影院前。今天是「终须告别」的首映礼,正确的来说,是「盛筵」的首映礼。原本独立拍摄的「终须告别」,被并入成为所谓的追忆青春年华三部曲之一。我只是一个小小外聘编剧,无从得知个中细节。我看著海报发呆,被阿妙打了一下头。“怎么不是《废材庶女要逆袭》、《豪门禁爱: 总裁太危险》。” 我惊讶指著阿妙手中的《安娜卡列尼娜》。“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 阿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子可 ...



一年之后。

我拿著邀请函,站在电影院前。

今天是「终须告别」的首映礼,正确的来说,是「盛筵」的首映礼。原本独立拍摄的「终须告别」,被并入成为所谓的追忆青春年华三部曲之一。我只是一个小小外聘编剧,无从得知个中细节。我看著海报发呆,被阿妙打了一下头。

“怎么不是《废材庶女要逆袭》、《豪门禁爱: 总裁太危险》。” 我惊讶指著阿妙手中的《安娜卡列尼娜》。

“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 阿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子可是此文艺大片助导,表象的节操还得维持。”

“从你把《爱妃太嚣张: 流氓王爷狂撩妹》塞进我手里的那刻起,你节操的坟头草已长得和我一样高了。”

“身为一个矮子,你何苦那么打击自己呢。” 阿妙摇头叹息。 

我们到登记处换取门票,走向影厅。开场前是首映鸡尾酒会,艺人圈内人人手一杯调酒真心或客气的聊天交际,媒体四处拍照,找拥有一定知名度者访问录影。我们到吧台取了一杯调酒,到一处被大看板所遮掩的不显眼处席地而坐。阿妙翻开《安娜卡列尼娜》,封套下是《反还珠之穿越成紫薇》。

“都跟你说是表象了。” 他从口袋拿出拿出红笔在书上涂写。我在大看板的遮掩里听大看板前进行的对话,都是一些许久不见、旧作杰出、深受启发、期待新作、下次合作、保持联络。听了一阵有点无聊,开始滑手机。 听到有人聊起「终须告别」,我打起万二分精神竖起耳朵。

“「终须告别」的编剧没听过,希望别成为拖累这部片的老鼠屎。”

“光听标题就很做作,想走小文艺小清新小阳光小倔强之类的小文青风格。”

“董绵绵是哪门子的名字,肯定是化名。本尊一定是穿著破了几个洞的阿公背心左手往裤裆里塞右手在网路上淫欲年轻小姑娘的大叔,间中不忘嗅一嗅爬满黑垢的脚指甲。”

我低头望向身上特别为了出席首映礼而买的香槟色水墨印花雪纺洋装以及甫坐下就脱下搁在一旁的同色高跟鞋。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阿妙拍拍我的肩膀,关起手中的书把《安娜卡列尼娜》夹在腋下。“快穿上你的十元店大叔人字拖。明天拿几本本土女重生打败穿越女系列给你调剂心情。”

“阿妙,我可以问你一个智商掉线的问题吗。” 在影厅坐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等你智商上线了再来问我吧。” 他耸肩。

灯光逐渐暗下,电影开始放映。「终须告别」是第一部曲。女子的两只猫在公寓里追逐,打翻桌上的瓶子,瓶中的沙洒了一地。女子轻轻诅咒一声,蹲下身体把玻璃从沙中拾起,放入字纸篓里。背景是吉他弹奏的萧邦A小调前奏曲,夹杂海浪声。女子身在海边,或者一个靠海的地方。

女子高中时的暑假,和同学到海边。白日浮潜堆沙堡,晚上喝啤酒烤肉,晒得黑亮发红。那阵逢换季夜间常落雨,大家明知大抵看不见传闻中的夜光沙,但每晚依然穿了雨衣,拿著手电筒,沿著沙滩仔细搜寻,心想也许有一两颗迷了路或意外搞混季节的漏网之沙。离开的前夜终于放晴,风浪极大,大伙兴致极高,围著营火唱走调的歌,没有人注意有一个不死心寻找夜光的男孩被浪卷走。黑夜太黑,潮声太响。没有人听到他最后的呼喊。

大家没有再提起那年暑假的出游。后来也不再聚会,在学校遇见也只是很淡的招呼,到后来连眼神都不再对上。仿佛是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大家各自疏远,原本亲密无间以为会一同变老变胖继续做傻事的团体无声解散。大家共同背负了同一个伤痕,相见只是提醒。

一场意外没有让青春终结,却从此沉寂黯淡。

如此多年。他的尸体一直未被寻获。女子曾想像,也许他并未没有溺毙,也许他被海水冲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岛屿,失去记忆,就在当地换了一个身份过起新的生命。而女子也会想。如果那时他没有被大海卷走,他们是否会一起毕业。他是否会如他所承诺的教她游泳。他们是否会一起实现所有年少时描绘过的梦想画面,会不会交换年少时所写的日记再彼此嘲笑。如此多年,大家早已不再联络,大部份都已离开了这个城市。仿佛只余她记得他。记得他被大海卷走的前两天,他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向她表白;她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害羞答应,被他拥入怀中。

仿佛只余她记得他。女子围著披肩面对黑暗大海,从夜深一直坐到清晨天际浮现第一丝光线。他被大海卷走的前一天,他与她摸黑到沙滩上等日出。他担心她著凉,用他的大外套把她裹著,替她搓著双手驱散寒意。他告诉她他每一次看见她的场景,多么忐忑紧张又强装镇定,声音很温柔却清晰。然后在太阳从海面升起之际第一次吻她,口腔中有牙膏的薄荷清香。



 “这该死的烧木屋情节是谁擅自加入的。” 我抽了抽嘴角。 “我要去烧他全家。” 

“金主。” 阿妙的回答即刻浇熄我满腔杀意。

“写得不错,以后有什么好作品可以寄给我们公司。” 散场时我还在继续为不能烧金主全家而耿耿于怀,有人拍拍我的肩膀,递一张名片给我。

“他是谁。” 我把名片收起,问阿妙。

“微波炉爆炸事件的金主。”

“微波炉爆炸事件。”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一部电影。”

“不然你以为我们工作室有多少微波炉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爆炸,是为了策划一场华丽而玄幻的穿越吗。” 阿妙翻白眼。“你刚才要问我什么。”

“智商尚未上线,请稍后再拨。”

返家踢掉高跟鞋,卸妆洗澡,把头发挽起用鲨鱼夹固定,坐在吊床上看鸭鸭寄来的明信片。

一年就这样过去。

鸭鸭走遍了整个南美洲,乐不思蜀,如今在萨尔瓦多安达露西亚庄园研究咖啡。我空荡荡的公寓只添了沙发及电视,当我渐渐找出我的入睡模式是在吊床上看书到入睡或在沙发上看电视至昏迷。小八及妞妞依旧活得没心没肺,每日吃喝拉睡玩追,间中换不同地点发呆。

实习妹妹生下三胞胎,个个健康漂亮可爱,据说那富二代全家上下激动非常,开高价要与她签约再进行一次繁衍。她没有多加犹豫就签了,说躺著养胎拿钱,就剖腹后复原痛一点坐月子难受些,何乐而不为。

“那富二代对实习妹妹是真爱吗。” 我讶异。“得不到你的人至少得到你的娃。”

“大概是想为其家族进行基因优化吧。你看过富二代本尊模样就了解了。” 剪接师说。

我们都一致认同实习妹妹非常漂亮,是我们凡夫俗子生活中出现的十大最漂亮天然美人之一,时时刻刻甩许多当红艺人一条街。可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却从来没有进入娱乐圈的念头。她说,能当花瓶,干嘛靠演技。

想来实习妹妹其实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能一意孤行要下去且得之并快乐的人,这世上著实不多。

我把和「终须告别」有关的文件剧本等放入箱子里,拿封箱胶带黏起,用马克笔在上头标注。心里浮起一阵奇异的感觉,这四个字如此写在一个被封起的箱子上,就像是一种仪式,属于割舍的确认,诀别的宣示。

这标题的确如首映礼时不知名人士所说的很小文艺小清新小阳光小倔强之类的小文青风格。我笑了,把箱子放入储藏室里。

“这剧本参考自真实故事,失踪的男生是我高中同班同学。我们全班出席他的葬礼,那女生哭得晕过去好几回,葬礼后休学。那时班上有女生偷偷讨论,她会不会从此留下阴影不再涉足爱情了呢。” 我告诉阿冀。 “可是她隔年重读不久就交了新男友,大学毕业结了婚随丈夫移民。后来没有听说过她的任何消息。”

“那时曾有人在背后议论,很有谴责她太快交新男友的意味。可是长大后才明白,寡妇都能再嫁,中学时短暂数日恋情你就要求别人一生守节吗。” 我把剧本放入信封里。 “现实里生活如何都得持续。无处告别,也终须告别。”

“你想藉由这个剧本向什么告别。” 阿冀微笑问我。 

“过去。我要彻底的向过去告别。” 我很认真的回答。

阿冀伸出尾指与我打勾勾。

我始终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没有兑现这个约定。

从认识高,和阿冀在一起之际到分开之后,我的每一篇作品,男主角都姓高。仿佛是为了弥补我不愿承认的未能拥有他的缺憾;至少我笔下的女子能够拥有他,离开他,甚至毁灭他。

高曾经是我爱情里惟一及最大,我曾那么全心全意的等著这个梦想实现。我也曾坚定并自信的相信,只要坚持,只要努力,梦想一定会实现。

可是。梦想不一定要实现。梦想的存在是丰盈我们怀抱著梦想的当下。

梦想往往在我们醒来之后,才显现其真正形态,是虚幻,是真实;是踏实,是荒谬;是可能实现,或最终幻灭。

什么时候开始我用独处为理由开始把自己圈禁起来,让生活变得枯燥而荒芜。

什么时候世界不再给我新奇的感受。什么时候开始我用力缅怀,觉得过去真美。

我如无头苍蝇般风风火火的反覆大量消耗之后,渐渐胆怯,渐渐懒散,渐渐计较,渐渐多疑,渐渐敷衍,渐渐吝于付出。相较起来,那些凶狠逞强的过去就显得就刻骨铭心,甚至有勇无谋横冲直撞的性子也变得可爱起来。

可是我不够聪明呀。我模糊了缅怀的焦点。明明缅怀的是回忆画面里的自己,却围绕著回忆碎片打转,把皮肉紧贴让其割伤。

缅怀没有不对。但沉溺依赖也绝对无益。

我想我很幸运的。一直大情大性,得罪了好几条街的人。但是还是有一些愿意包容我,陪我掉线失格踩坑的朋友亲人。我依然不够精明,依然不确定自己要什么;但至少知道自己不要什么,大概也能算是一种长进。

圣诞前夕,整个城市漫著浓厚节庆气息,街上灌满璀璨灯饰与秀炫晒的情侣。在客厅圣诞树第十三次被小八及妞妞扯倒之后,我放弃了将它扶起及重新装饰。我到邮政局把刚完成的剧本寄给微波炉爆炸事件的金主,进入商场买了一张床及床褥用品,再在电影院看了一部甜死人不偿命的应节爱情电影。有几个派对邀约,到时再看心情而定。

红绿灯前看见阿冀。他拿著打火机点一根菸,从口袋掏出电话。行人可行号志亮起,我看著他穿越马路,走向另一个方向,消失在人潮中。

他瘦了一些,但气色看起来不错。

如果是一年前,我也许会不由自主的冲上前,叫他的名字。即使只得到他一个客气而疏离的点头。我曾经不愿承认可是我知道那时我多么寂寞而迷惑,寂寞而迷惑让我去想要太多我根本不需要的东西。包括伤害,有些伤害是一种至少我尝试了的自欺式推动。

这城市不大不小。若无刻意经营,人与人之间的遇到,往往真真只是刚好。若无刻意避开,另一个人仿佛从这城市里消失掉般的再无碰面,也属寻常。

生活有时直截了当,有时面临岔路,有时必须绕了很多圈又回归原点,可是绕圈也是一种进行的方式。生活必须持续。生活总是在持续。

我想抵家之后,把瘫在客厅中央的圣诞树扶起摆正,重新装饰,挂满各种各色的灯炮及装饰,大肆华丽风光俗艳闪耀,直到看得恶心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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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king2000 28-5-2017 11:52 PM
有续集吗?叫做《B面第5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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