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五,晓娴在离开诊所前耗尽了全身力气吐出“掰掰”两个字,向我们道别。她临离的眼神异常坚定,满是不舍。 那一刻,我也知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能够轻抚身体仍有温度的晓娴。我好想张开双臂给她大大的拥抱,可也害怕突如其来的热切关怀会让她更怀疑“我是不是要死了?”上个星期三出院前,她就这么问了主治医生。医生委婉的答复,已让她泪崩,筑起的心墙全被瓦解。 晓娴,正直21岁的花样年华。她比多数曾遭遇情变的女子幸运,因为她已遇上了对的人,也爱上了对的人——晓娴将这解读为“好难得!” 当然难得!这位与她年纪相仿的“对的人”,经常陪她到医院看诊,帮她登记、领药、看诊、默默陪伴。若如常人的生命运转,他们俩在数年后应当就会共结连理,组织幸福美满的家庭……可生命给了晓娴极大极痛苦的考验。眼睁睁看著这朵鲜艳含苞待放的花儿,迅速枯萎凋谢,这些日子以来我心里尽是满不可欲的心疼。 可就现在医学的技术事实来讲,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亲爱的晓娴,你或不知道,我们多么努力想和死神抢人。医生耗尽所学,还漏液写信与美国顶尖医生联系,看看能不能再为你多留一点点时间。可到最后,我们始终斗不过命运。 三天后,我在距离吉隆坡160公里远处的晓娴家出现。经常嚷著“我要回家!”的她,戴著淡雅的毛帽,安静躺在熟悉温暖的床上。至少,不再是她厌恶的医院冰冷铁架床,也没有停不下来的医疗机械声响。 我在离开前,轻摸了在晓娴心里占有重要地位的“对的人”的头,试图给他一丝安慰。当时,他正坐为晓娴折出一张张最终将灰飞烟灭的金银纸,眼眶泛红,泪水在眼角打滚。 晓娴在星期天凌晨,告别了她今生挚爱的家人与男友。 回望这一年,晓娴是非常勇敢的孩子。她勇于与癌症奋战,甚至在病况日渐严重之时,仍自我鼓励“癌症是上天送的礼物。”可是老天啊!这礼物来得太快太凶太狠,晓娴还没来得及参透生命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也还来不及参与12月的全家韩国之旅,她来不及拆开癌症这份礼物的包装纸,袮就已经把她带往另一个未知的旅程。愿袮能继续关爱她,引领她到白光之处。 亲爱的晓娴,我们有一天必会再相见。你不痛了,不喘了,当个快乐的天使去吧。我会记得你如同孩子一样,紧握著我的手不放的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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