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早上好。” 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卡达山族,腼腆羞涩,口操道地腔调的马来话,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没骗你,我鲜少看过不笑的原住民。)
我翻着厚厚的病历卡,高血压患者,长期吃着药,还没到三个月一次复诊的日子,怎么提早来了? “医生,如果洗澡的时候摸到乳房有一粒肿块,那会不会是癌症?” 不要告诉我又是乳癌,我刚从槟城调职过来,延误治疗的乳癌惨状,我看到怕了! “多久了?妈妈、阿姨、姐姐及妹妹有谁有乳癌吗?” “半年了。亲戚间没听说过有人患上癌症。” “第一次来月经是几岁?” “读初中一,应该是十三岁了。” “你最大的孩子有几岁了?” “三十二岁了。” “你收经了吗?” “没有,每个月都还还有经期。” 问得急了,我不得不求助门诊护士的帮忙翻译,才总算问了个究竟, 但其实问得不够详细。 看来乳癌的风险因素都还没有,那还好。不然在沙巴拿笃这小地方,这类病患都要转介,最近的是两三个小时以外的斗湖,或者坐飞机去首府亚庇,排期看专科医生,只是摇电话联络医生,都有得忙了。 血压、脉搏、心跳、呼吸声音等等等基本的检验,她都很合作的配合,直到我说:可以让我检查你的乳房吗? “不,不是我的乳房有肿块,而是我的女儿。” “什么?” “医生,对不起。她在外面,她很害羞,不敢看医生。” 我和护士都傻眼了。 哈!忙了整半个小时,竟然是“误诊”,看错病人了! 那时我刚被“充军”到沙巴不久,还是初哥,对当地的人情习俗所知有限,接下来的几宗乌龙问诊记之后,才真的学乖了。
噢,我不是每次看病人前,先去检查门外有没有其他亲戚在等待,而是全程与卡达山护士配合,自己也把几个卡达山杜顺语实用的词语学起来:kopiwosian,biot kangkab?(你好,胸口痛是吗?) 这些纯朴善良的原住民,不管是军警高官,还是平民百姓,对医生的尊敬与友善还是有的,有什么喜庆节日,都会三番四次,多批人马,殷勤的邀你出席。还要你坐主桌,邀请你上台讲几句话,话像你是主婚人,要你祝福新婚夫妇早生贵子。还好我那日常都在用的国语还能派上用场,那两年半期间虽不至于月月笙歌,可还真的是宴会无数,尽情口若悬河,Tapai 米酒佳酿不断。 只能说各族同事之间真诚交往,交流融洽,下了班就相约打球,一到公假,不是去打猎,就是一起出游,吃喝玩乐都不分彼此,没避忌什么宗教饮食的戒律。那段年轻的光辉日子,我爬上了神山,多次出海垂钓,到访了丹侬谷(Danum Valley)自然保护区, 还学会了跆拳道。 那真的是一段美好的行医日子。 只是离老家槟城太远了。那时候还没有人人都能飞的亚航,只有马航,要回去一趟槟城,要先从拿笃飞到沙巴首都亚庇,在机场先睡一觉,再从亚庇飞到吉隆坡,再在机场发呆一阵,才能顺利飞回槟城,整个行程说长当然长,从早上起飞,回到家已是午夜了。 我终于还是决定离开。 注: 乳癌风险,可以看看以下连接:癌症基金会 粉红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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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兵之上將潘凤 发表于 25-5-2016 07:29 PM
啊那结果咧,女儿有被检查吗?
陈全兴 发表于 26-5-2016 12:23 PM
当然要检查。只是良性肿瘤,排期切割了。
残兵之上將潘凤 发表于 26-5-2016 12:30 PM
那陈医生怎么解决她害羞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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