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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全兴
图片来源：http://www.cancerinformation.com.hk/
六十五岁的Makcik 已经整一年没到访了，突然由孙女带来问诊，还是诊疗所开门第一个病患。
“陈医生，我都不想去大医院拿药了，一直催促我开刀，问长问短的烦死人，我回来跟你拿血压高的药，可以吗？”
我翻查病历：咦？一年前触摸到她的左胸有肿块，怀疑是乳癌，不是已经转介去政府医院了吗？什么？还没开刀！
心里有不祥的预感。莫非……她没去？
“那，那……makcik, 大医院的医生怎么说？”
“几个医生检查了我的胸部很多次，就叫我去照乳房X线（Mammogram），照完后就说我有乳癌，需要开刀，但是我的孩子、我的村民朋友都说不要开刀，开刀很危险，先试试草药。”
“要把整个乳房切掉，还要打针吃药，做什么化疗、电疗的，听了都怕。我先生都不在了，谁来照顾我？”
“那makcik现在觉得怎样了？去做了什么治疗？”
“我儿子载我去Urut（按摩），还有去找很多个bomoh, 每天就是吃苦苦的草药，喝掺杂的果汁，还有把草药涂抹在乳房，虽然肿块没有缩小，但也没有变大！”
“这个癌症应该是受到控制了。”她喃喃自语。
“Makcik, 你花费了多少钱了？”
“应该有几千块了。我在银行的储蓄都用完了，还有按摩的费用都是孩子给的钱。”
“那你的肿块真的没有变大吗？”
“我感觉没有，替我按摩的印尼妇女都说没变大，只是最近摸到右边腋下肿肿的好像有一粒粒东西，不会痛，但就是不舒服。”
听到这里，我的心都凉了半截，她是摸到淋巴结了。
这不是个好预兆！
左乳乳癌，右腋有淋巴结，那是第几期的乳癌了？我陷入沉思中。
“Makcik, 让我先检验，然后我们讨论应该怎样做？”
“不需要啦。我只是来拿血压高的药吧了。”
“Makcik,biarlah saya periksa, lihat ini betul betul benjol atau tidak.”
我看得出她的勉强与不安，也许我的脸部表情出卖了我。对于自己的犹豫不决，她也许早就后悔了。要听从西医的劝告呢？还是依循亲朋戚友的意见？对没受过教育的她是很困难的决定。
“我把对乳癌的所知所学都告诉你了。你的情况真的已经恶化了，要立刻去医院看大医生。”
“医生，让我想想，我要跟孩子商量商量。”
跟随来的孙女不到二十岁，一直在滑着电话，对周遭的人事物都没兴趣，更别说是祖母的病情。
“ 可以给我你爸爸的电话号码吗？我要跟他讨论你祖母的病情。”
电话中讨论病情是多么累人的事，尤其对方已经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是对的。在政府部门做工应该算受过教育吧？怎么就听不明白我要他尽快带妈妈去医院复诊，不是开斋节过后（那要多久以后？），不是等学校假期，是这一两天！
“不是已经好多了吗？按摩了这么多次，吃了那么多药，妈妈都没说痛！”
乳房自我检查图
“乳癌不会痛的！”要怎样解释你才能明白！
看着一脸无辜的makcik,我迅速的写了封转介信，想想这样做还是不够：要不要摇个电话去医院的相关门诊部？可是病人不知几时要去？要不要电招救护车来接她去入院？可是这不是急诊，救护车不能随意滥用！
“Makcik, 一定要去医院看大医生，政府医院不收钱的，你的癌症已经播散，不能再等了”
“妹妹，通知爸爸带奶奶去医院，还是你载她去，不要再拖延了。”
第二天打电话给她儿子，他说：“我们正在讨论要去那间医院！”
不就是回去政府中央医院吗？
过了几天再打：“大家都在忙，没时间带她去！等等吧。”
再打，电话响，没人接。
再再打，还是没人接。
Makcik，已经几个月了，我联络不到你，希望你没错过乳癌还可以开刀切除的时期，希望你的体力还能承受化疗电疗的副作用，希望你已经接受治疗了，虽然医院说你没复诊，但也许你去了私人医院。
唉，癌症虽然可怕，但最可怕的是无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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