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

lezheng

给斜上对面那扇窗后的你：

你好。我是你的邻居。虽然知道你永远都没有机会看到这一封信，但我仍然要写下它，因为这一封信绝对不是要给你看的，是要不小心让我的男朋友发现的。我知道这样对你而言很不公平，但你知道的这是暗恋一个人的特权，你永远不会知道有我这么一个邻居希望和你守望相爱。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恋上你。我打算从事情的开始说起。这样我的男朋友看的时候会比较有投入感。他习惯了解一件事情时从开始研究起。我已经忘了那一天的日期，总而言之当时他正在我身旁睡得熟透了，已经是凌晨了我仍然没有一丝睡意，或许是兴奋过度还是疲劳过度我已经分不清了。就在那个时候我听见了钢琴声。我的耳朵可是非常灵敏，我知道是从你那儿传来的。虽然当时我不知道你弹的是什么歌，但我清楚地感觉到你对于某人的思恋，日后我终于知道那首歌的名字了，是萧邦的《离别曲》。非常有趣的是不久后我又听见了另一种琴声。那是从我这栋楼传来的。那个人在为你和音么？你们是好朋友么还是互不认识？这在我看来有趣之极。经过那晚后我终于发现了你们之间的互动了，你们只要随便一个人弹起钢琴，另一位一定会随后和音，默契十足。你知道么每当你们弹起钢琴时，我就正在你的斜下对面欣赏着呀。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好你的琴声，一天没听见你的琴声我就睡不着觉。我甚至曾经选在你弹琴的时候和我的男朋友一起做我们爱做的事，那就好像……我的男朋友变成是你了。真奇特的经历。对于和我同一栋楼的邻居我很抱歉，我无论怎么听都无法恋上你，或许先入为主这句话是对的。

你既神秘又和我距离这么近，我决定要看一看你。那天的早上七时许，我躲在公寓楼下的转角处看见你了。你的样子没有我的男朋友俊朗，身材也没他来得壮，不过倒比他高。怎么看我都没有可能恋上你，但我真的是恋上你了啊。这难道和我的癖好有关么？每当逛街时我都偏不买别人喜欢的物品，以手表做例子，其他人都喜欢蓝色，但我偏要买少人问津的绿色。与其研究喜欢你的原因，倒不如好好喜欢你，你说是不是？于是我跑去学钢琴、听古典音乐、读你看过的书、穿你喜好的衣服，甚至用你常用的肥皂和洗发露。你的生活方式就是我的生活方式。连男朋友都说我变了，但是他喜欢。真是的。我该有什么感觉才对呢？

有时候我看见你望向对面的窗口。你望向对面的眼神让我有少许妒嫉。你喜欢对面的人是么？我知道，我知道。因为我平时就是用这种眼神看你的。

或许你认为我很病态，但恋上一个人已经就是一种病了。那一天我用万能匙溜进你的房子里去了。你的房子很整洁，和我想像的一样。我看见了你的钢琴、你的床、你洗澡的地方、你的马桶……还有你的衣柜。真不好意思我忍不住打开了你的衣柜，因为那是你的味道最浓的地方我觉得。你的衣服我都记下来了，连其他的衣物我都看过了也闻过了。你的气味我记下来了。我还穿上了你的外套，那是你常穿的。接着我穿着它躺在你的床上，你知道么感觉就像是被你拥抱在床上一样。好窝心。我就这样在你的床上睡了两个小时。睡醒后我还用了你的浴缸，还有你的毛巾。过后我也轻抚过你的琴键，因为那是你常碰的地方，就像和你间接接触一样。我觉得这样很美好所以我又摸了其他的物件。最后在离去之前我想从你这里拿走一样东西，但又不希望被你察觉。结果我在你的床上发现了几条阴毛，我取走了。

目前我的钢琴课程已经学到第四级了。相信多过几年就能考八级了。自出生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学钢琴，是你令我改变。然而改变的又仅止我一个人呢？连我的男朋友也改变了。那一天我亲眼看见他和我的讲师一起从杂物房走出来，我在杂物房外清楚地知道里面发生过的事。你说我会难过么？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所以我安心地写下了这一封信，让他知道其实我早已经背叛了他。我要离开他。

至于你，我还是决定不要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们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才是最完美的。最后我写到这里，我决定要……我没有要下任何的决定。我依然继续我的生活，继续听你的琴声，还有继续我们的关系。一切的决定都在我控制的范围之内。你不能怪我因为这是暗恋者的优势，我有绝对的主导权。

祝我从此生活愉快吧。

小蓝


后记：他看了这一封信后久久不能言语，看我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位疯子。我也早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所以只是摊了摊手。分手是我提出的，但复合竟是他提出的。我问他为什么，得到的回答竟是如此荒谬。他说因为我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对他这种男人而言习惯真的比天还要重要，因为他习惯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习惯了早上喝我泡的咖啡、下午打一通电话给我、晚上有我睡在身旁……习惯了我的味道……真像个小孩子。而你，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我们都像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