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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怜悯的, 是我们没有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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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转贴自新加坡联合早报副刊专栏的一篇文章, 是否, 我们应该有所省思?
文题: 一个印尼女佣
作者: 陈雪风
上个星期六,我要去茨厂街取打字稿来校对,路过茨厂街,因是时是早晨,路上的行人稀少;虽然各个摊档已开摊做生意。行人很悠闲地走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又似在观赏什么。偶然间,眼角瞥见一个印尼少女,弯着腰板,手上摇着一张纸币,送给赖在街心的一个残伤中年男士。
可以见到她脸上带着怜悯的表情,嘴唇动了一动,但似无声那样,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那个伤残人士,斜仰着头,望着她一脸疑惑,频频以手势表示感激。
她微笑地回应。当纸币交到他的手上后,她便径自走开,拐向一摊卖旅行箱的摊档走去。
此情此景,真让我怔住了,呆在原处观看。
茨厂街,上午的顾客,多是本地人或一般印尼女佣。特别是每逢星期六与星期天的休假日,操着印尼语在交谈的女佣,就随处可见。这两天,可能是她们分别轮流休假的日子,由主人家跑出来逛街或购物;透一口气,找熟人聊天。
我虽然不曾在离乡背井的情况下,为了三餐出卖劳力,在受人颐指气使下讨生活,但我见识了这么一群人,年纪小小便离别故乡和亲人,只身在国外当佣人谋取生活的种种遭遇。而为之怆然。因为,她们平日忍气吞声,任劳任怨地工作,只能得到微薄的回酬,但却频频传出被虐待、殴斗,甚至凌辱的新闻,在在使人深感人间何至如此多有不平,而顿生怜悯的感触。
近些日子,我出门多在周末或周日,平时较少外出,而路过大家购物中心附近一带与茨厂街,眼见这些印尼女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边走边交谈,吱吱喳喳的好像街上的麻雀,散发出一股快乐与欣慰的气氛,我就有另一类的感触,似是心理舒舒然,脚下的步伐,不觉显得轻松有力。
但眼下的这一景,却叫人久久不能忘怀,各油然在想一些问题。
虽然只是一块钱,也许喝一杯豆浆水就花掉了,但却不是什么人都有心愿像那个印尼女佣那样地送给人。
而且,十分肯定地说,即使是一块钱,在她来说,也是来之不易的。
从她的穿着朴素,一件无袖的背心式的上衣,下著牛仔长裤,手握着一个小钱包,举止端庄,神情恬静,脸上浮露一层淡淡的笑容,看来,可以确定是一个正派的姑娘。
她的慷慨,平白地使我感动。
我的下意识,瞬间涌现两个字——壮举。
是的,她无私、怜悯的施捨,在我的认识里确实是一桩壮举。
即使由我来做,那过程是会有不少的犹豫,但在她,一个路过的印尼女佣,却是那么的爽利、泰然、自然。
接着我心里咕噜:可爱!可敬!
但我想只说给自己听。
我能说出声吗?
如果有人听到,那射来的眼光有何意味?
就别说吧!
我走过她身后,她正在查看一个皮箱,询问多少钱?
那老板,看看她,粗声粗气地回应:60元。我很反感,差点脱口而出:别看不起她。也许她真的如你估计,买不起。但她是不应该被轻视。至少她是一个顾客。
事实上,我也无力做什么。
我只能走我的路。
取了打字稿,我又走回茨厂街。
心情好像很沉重。沉重那堆文稿不知该如何处理?也沉重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突然间,我眼前一亮,竟看到她轻快地向我走来。
“啊!你好啊!”
我的心里在向她致候。
她的左手,依旧握着一个小钱包,右手拎了一个大塑胶袋,粉红色薄薄的廉宜的那种,但却包着一个不小的“皮箱”。
我自然地对她笑笑。但见她也微微笑,似在回应。
看来,她很满意,而我更感到愉快,之前的沉重感,不知如何,一扫而空。
人嘛!不应该这样吗?
我虽然无法,也没有机会向她表白我对她的赞美,但我不能不为之高兴,而且更要尽可能使之感受到自己是值得人赞美的人;自己做了人应该做而别人来做的好事。
当她走过我身边时,我特别转过脸去看了她一眼;她长得很美;我改变了先前对她的观察,望她一眼,是我的倾心审美,更是我的顶礼。
接着我再一次跌入想像的海洋。
我想像她正要结束她异乡的谋生生活,准备重投故乡、妈妈的怀抱。
“回家真好!”
因为,回家,便可忘却异乡的种种折磨、不快与痛苦;回家,就可以重新得到爱与关怀;家是希望的温床。
她到茨厂街买装行装的皮箱。我猜想她应该是在准备回家的好人。
我愉快地祝福她。
祝愿她顺利平安地回家,重与亲人团圆。
她能回家,就是一件快乐的事。
过后,我又在想;她来时,我们也许曾为她有一些忧虑,也带一份似重又轻的怜悯。
但现在她要回家了,给我们留下了一份启示:
我们要怜悯的,是我们没有怜悯。
[ 本帖最后由 阿彤 于 30-11-2005 10:39 A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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