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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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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与大家分享生活上可能会遇上的一些故事,或许也有人已经读过,游览过,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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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7-2006 02:4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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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兰咖啡》
相传,酒保为了心仪的女孩,将威士忌融入热咖啡,发明了爱尔兰咖啡。
咖啡的芬芳搭配烈酒的浓醇,在冷冽的夜里让人从掌心一路温暖到心底。
一个四分之一爱尔兰血统的台北女孩,就因为听到这个故事,坚持煮出正统的爱尔兰咖啡,而且只在晚上十二点后供应。
於是,爱情,就在某个雨夜中,迎着咖啡温柔的香气,得到诞生的灵感。
一间小小的咖啡馆,一盏小小的灯,一个异乡的男子,邂逅了一位女孩。
他对她的思念,从此再也分不清是对爱的想望,或是对咖啡的渴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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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7-2006 02: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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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要点茶或咖啡?」
「咖啡。」
「请问您要哪种咖啡?」
「爱尔兰咖啡。」
「需要加眼泪吗?」
「啊?什么?」
××××××××××××××××××××××××××××××××××
其实我算是满喜欢喝咖啡的,但是说不上爱。
会染上咖啡瘾,是因为念书时同研究室的学弟总会顺便煮一杯给我。
日子久了,咖啡对我而言便成了生活上必需的饮料。
不过只要一离开研究室,我就很少喝咖啡。
毕业了,在熟悉的台南找了个工作。
那是个学术单位,我的职称是小小研究助理。
努力一点的话,会升成小研究助理,然后研究助理、专任研究助理、助理研究员、副研究员、研究员、专任研究员。
然后呢?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超级研究员。非常厉害研究员之类的吧。
总之,职称一定会有「研究」两字。
这个工作还算好,待遇也不错,只是缺了个会煮咖啡的同事。
基于自己煮咖啡需要买器材和咖啡豆的麻烦,我变顺势戒了咖啡。
我很懒,这点我承认。
刚开始工作时所接手的第一个case,是和台大合作。
每周四下午总要到台北开个进度会议。
没办法,台北是中原地区,南部是蛮夷之邦,只得迁就了。
我通常是坐飞机,当天开回。
除了考虑隔天还要上班的因素外,更重要的是,我不习惯台北。
因为我发觉,在台南我每分钟走九十五步,在台北会不自觉地增加到一一二步。
[ 本帖最后由 绿隐人 于 25-7-2006 02:58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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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7-2006 03:1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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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台南晴朗炎热的十月天,台北的空气却不识相地飘起了雨。
开完了会,离开了会议室,匆忙上了计程车,到了松山机场,才发现研究报告忘了带。
於是离开了松山机场,匆忙上了计程车,到了会议室,会议室却锁住了。
等到值晚班的人来了,打开了会议室,拿了报告,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不只是我,雨突然也放肆地下着。
虽然雨跟时间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台北只要一下雨,便会莫名其妙地塞车。
我「了」了半天,只是想说一件悲惨的事:我搭不上复兴航空九点正飞台南的班机。
没错,这是最后一班。
住宾馆吗?听说单身男子住宾馆很容易失身。
找朋友吗?不好意思把朋友家当宾馆。
我决定搭夜车,估计一下应该坐三点左右的车,天亮刚好到台南。
还有很多时间,只好先晃到敦北南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诚品书店。
当我无聊到连《唐诗三百首》也拿起来翻阅时,我就知道我不行了。
离开诚品,雨勉强可以算是停了,只有路上的积水偶尔漾出些涟漪。
我隋脚乱走,没有目的地的走路才会接近散布的本质。
每遇交叉路口,便掷铜板。人头转弯,字直走。
我和多数的台湾人一样,习惯用金钱决定方向。
经过了某个巷口,拾圆硬币却滚进了排水沟。
我趴在地上,隔着铁栅栏,仿佛看到先总统蒋公的微笑。
不愧是伟大的领袖啊!即使在水沟里,依然面带笑容。
嗯,忘了说,我研究的对象跟水沟有关。
举凡挖水沟修水沟之类的工程,都在研究的范围内。
因此看到水沟会很自然地趴下去观察一番,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站起了身,庆幸伍拾圆没印人头,所以我只损失拾块钱。
右转进了这条巷子,很普通,死寂地如同台北的其他巷子。
这条巷口左右边各有一棵树,右边是榕树,左边是凤凰树,我猜想。
毕竟我认得的树种很少,跟鸟儿一样,我只知道会飞的大概就可以叫作鸟。
只要叶子是绿色而且长得比较大的,对我而言,就叫做树。
至于是什么树或什么鸟,不是我关心的范围,也不是我研究的对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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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7-2006 04: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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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进来看看
原来是台湾的朋友
是在念研究所还是正式成为研究生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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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5-7-2006 05:3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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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 子 蔡 。 。 。 你 是 本 人 還 是 你 是 他 的 fan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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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5-7-2006 07: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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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个绿色的光亮,因为在黑夜,感觉有点像鬼火。
大约走了两百步,发现是一家咖啡馆。
招牌的底色是很深的咖啡色,明显地写上草绿色的「Yeats」。
看了看表,刚过十二点。身上又冷又湿,是该喝点东西。
推开了门,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然后才是「欢迎光临」的声音。
这家咖啡馆光线很明亮,但并不华丽,空气中也没有呛鼻的菸味。
很多咖啡馆常会因经营不善而节省电费,弄得光线非常阴暗。
我常在这种咖啡馆撞到桌角。
台南以前有家要点蜡烛的咖啡馆,这样除了可以省电外,咖啡上浮着一只小蟑螂客人也不容易发现。
结帐时老板娘还会偷偷地笑,像极了电影《倩女幽魂》里的姥姥。
在等待服务生拿menu来的时间里,我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家店的摆设。
吧台内的空间相当大,但吧台边只有四个座位。
屋子里也只摆了四张桌子,我坐在离吧台最远的地方,面朝吧台。
我左前方坐着一对年龄不相称的男女,亲昵的样子像是情侣。
男的看来大我十岁,我看来大女的十岁。
吧台边没有客人。
「请再稍等一下哦。」
吧台内传来非常细柔的声音,我看了看,正对着她带点歉意的微笑。
我点点头,继续让我的目光散步。
我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幅木炭人物画像,看起来像是三十岁左右的西方男子。
他脸部瘦长,穿着西装,打条大领结,头发微卷而左分,约切齐耳上。
由於光线由左而来,因此右脸阴暗,左眼也刚好被浏海的阴影遮住。
换言之,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不过奇怪的是,我仍然可以感觉到眼神里的英气与忧郁。
他的视线仿佛直视着右边墙上一幅类似海报裱框的东西。
我将头略往左倾斜,看到上面写着:
Cast a cold Eye
On Life, on Death
Horseman, pass by!
嗯……写得很好,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一只眼睛看。
为什么不是Cast hold Eyes, One eye On Life, One eye On Death?
一眼看一种,比较公平吧。
好像也不好,这样就变成阴阳眼了。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女侍者的身上,夹着少许咖啡香,随着衣角,淡淡地散开来。
「请问要点茶或咖啡?」
她拿着两份menu微笑地问着,跟吧台内传来的声音是同一个人。
她大约二十五岁左右的年纪,穿着咖啡色的围裙,戴副紫色镜框的眼镜。
一份menu是深咖啡色的,另一分是浅咖啡色,同样印上绿色的「Yeats」。
「我只喝咖啡。」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递上深咖啡色的menu,微笑地等候。
一般我都会点蓝山、曼特宁、巴西等较常见的咖啡。
拿铁( Latte )刚开始流行时,也点过一次。
从来嫌牛奶味太浓就不重蹈覆辙了。
在我准备点蓝山时,突然注意到menu下方倒数第三个,写着:「爱尔兰咖啡 - 晚上十二点后供应」。
她好像吓了一跳,然后很高兴地说:「Good choice。」
这又加重了我的好奇心,我仔细看着她走进吧台。
她轻轻挽起袖子,推了推眼镜,右手将一小撮头发顺到耳后。
她慎重地从吧台上方垂挂的杯子中,挑了一个类似葡萄酒杯的杯子。
然后拿了一个酒瓶,倒了些酒进去,酒色略程琥珀。
我点的是咖啡啊,她听不懂中文吗?
她突然抬起头朝我笑一笑,正对着狐疑的我,我有点不好意思。
只好将目光回到中年男子的画像,真是个很帅的男子。
如果我这辈子努力一点,积点德,下辈子也许也会有像他这么好的皮囊。
不过通常长得帅的男子过得都不怎么快乐,一这点而言,我算是个很快乐的人。
墙壁很干净,除了画像和诗句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壁纸的颜色像是干燥泥土的那种黄,再淡一点。
上面看似长满三瓣绿色叶子的图案,两面墙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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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7-2006 04:0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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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黑色幽默 于 25-7-2006 04:13 PM 发表
嘻嘻,进来看看
原来是台湾的朋友
是在念研究所还是正式成为研究生员了
我不是台灣人。
我只是把我認為不錯的故事分享給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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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7-2006 04: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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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y3knwasabi 于 25-7-2006 05:33 PM 发表
痞 子 蔡 。 。 。 你 是 本 人 還 是 你 是 他 的 fans??
我不是痞子蔡。
我只是想把故事分享出來而已。
有讓你誤會的地方,請見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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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6-7-2006 04: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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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的爱尔兰咖啡。」
女侍者放了一张圆形的纸垫,白色的纸上同样也长着三瓣绿色叶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咖啡从托盘拿下,放在圆形的纸垫上。
「请不要搅拌哦!而且要趁热喝。不过要小心烫嘴。」
她微笑着交代,把托盘收进左手腋窝。
我愣了一下,在开口想问为什么前,她又叮咛:「记得哦!」
其实她根本不必交代,因为她没给我汤匙之类的搅拌棒,我也不会笨到用舌头下去搅一搅。
我端详着这杯咖啡,果然是用类似葡萄酒杯的杯子装着,不过杯脚较低,杯身也较为丰腴。
这是玻璃杯,不是一般陶瓷的咖啡杯。
杯身仍然印上三瓣绿色叶子,并清楚写着:「Irish Coffee」。
我想这应该是只属于爱尔兰咖啡的专用杯。
最特殊的是还有两条金色的线,一条靠近杯底,另一条接近杯的上缘。
咖啡刚好切齐上面的金线,然后再浮上一层厚厚的鲜奶油。
我端起「酒」杯,浓热的咖啡夹杂着一股异样的香气,穿过冰冷的鲜奶油,咖啡便不再烫嘴,缓缓地入喉。
没多久,温热的感觉从腹中烧热了全身。
没错,是酒精的作用。
咖啡本身的香醇加上酒香,产生独特的香气。
一般咖啡加美酒,你仍然可以轻易分别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
但爱尔兰咖啡巧妙地融合了这两种味道,你无法分辨出是咖啡中有酒?还是酒中有咖啡?
喝完这杯咖啡,身上的湿冷早已不见,微醺而温暖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像在冬夜刚洗完澡后钻进被窝的那种温暖。
在湿冷而狼狈的夜里,温暖的感觉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
只是一杯咖啡啊!却让我觉得人生这样就已足够了,不必再更好了。
我不禁感激吧台内那个煮咖啡的女孩,还有发明爱尔兰咖啡的人。
那对年龄不相称的情侣刚好起身结帐,签着手准备离开。
他们连身高也不相称,男的须低头走出这家店,女的跳到死也碰不到门楣。
刚刚忘了注意这家店的打烊时间,所以我猜想我是否也该走了?
虽然还耽溺这种温暖,虽然外面又下着雨,虽然离坐车还有一些时间,我还是走向吧台。
「你再坐一下吧。外面好像又开始下雨,你会淋湿的。」
女孩洗着杯子,转过头温柔地说。
「不是快打烊了吗?」
「两点半才打烊,还有一小时。」
「嗯,谢谢。希望不会打扰你。」
「咖啡虽然有价格,但坐在这里的时间却无须付钱。」
女孩洗完了杯子,把手擦干,笑着说:「不是吗?」
[ 本帖最后由 绿隐人 于 26-7-2006 04:36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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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7-2006 04: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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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吧檯邊坐下,拿起這家店得名片,端詳一番。
「你不是台北人吧?」
「妳怎麼知道?」
「台北這幾天常下雨,但你出門卻沒帶傘,所以你應該不是台北人。」
「也許我開車啊!也許我把車停在巷子外,然後走進來啊。」
「從巷口到這裡,來回要花六分鐘。你為什麼不打傘呢?」
「因為我懶,而且也很小啊。」
「對別人來說也許有這個可能,但你不同哦。」
女孩也在吧檯內坐下,手肘撐住吧檯,雙手托腮,微笑地望著我。
「喔?為什麼?」
「你不會冒六分鐘內可能被雨淋濕的風險,因為你是謹慎而細心的人。」
「細心?謹慎?」
看來不僅愛爾蘭咖啡吸引了我的好奇心,連這女孩也是。
「你進門前,會先看門把上方的字。看到『推』,你才推門進來。」女孩像打太極拳般做出推門的動作。
「進來后,你再把門輕輕地放回,所以你很細心。」
「然後呢?我微笑問著。」這是我搭不上飛機后,第一次展露笑容。
「吧檯邊有四個位置,你單身,卻沒選擇吧檯邊。」
「單身的人不一定會選吧檯邊啊。」我笑著抗議。
「這算是我最大的假設。我猜你因為第一次來,對環境和我都很陌生,」女孩指著我剛才的座位,「所以你挑了個最保守的位置,離吧檯最遠處。」她又笑了笑:「這叫謹慎。」
「也許我只是隨便挑個位置啊。」
「可是你卻坐在離門最近的位置,而且面向吧檯,這難道不細心謹慎?」
「這又跟細心或謹慎有關了嗎?」
「是呀!這樣你可以看到吧檯是否失火,然後以最快的時間逃離呀!」
她說完后,我們終於忍不住同時笑了起來。
「妳的觀察力真敏銳。」我先停住笑。
「我是胡扯的。」她也忍住了笑,接著說:「其實當我說你不是台北人時,你那句『妳怎麼知道?』就露底了。」
講完后,她又笑了起來。
「不過妳能掰成這樣也很厲害啊。」
「沒辦法,在吧檯待久了,總會習慣性地觀察客人。」
她又看了看我:「你是第一次喝愛爾蘭咖啡吧?」
「妳怎麼知道?」我又露底了。
「你看menu時,在二十幾種咖啡中,挑上倒數第三個。」
「那又如何呢?」
「那是視覺上最不容易引人注意的位置呀。」
「嗯。我果然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啊。」
我開始學著她的語調,這逗得她呵呵笑了兩聲。
「原本我以為你喝過愛爾蘭咖啡,但我加威士忌時你卻露出驚訝的表情。」
「所以……」她拉長了尾聲,指著我:「你沒喝過愛爾蘭咖啡。」
「原來是威士忌喔。」我終於恍然大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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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7-2006 04:5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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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煮的愛爾蘭咖啡好喝嗎?」
「非常棒,謝謝妳。真的。」
「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咖啡,就是愛爾蘭咖啡。」
「喔,這麼巧。」
「還有更巧的。我開店三個月來,你是第一位點愛爾蘭咖啡的人哦。」
「這家店是妳的?妳是老闆?」
「是呀。晚上十二點前我有請個工讀生,十二點后就只有我一個。」
「那為什麼愛爾蘭咖啡要十二點過後才供應呢?」
「因為煮愛爾蘭咖啡需要全神貫注呀。十二點過後客人較少,我可以專心煮。」
「全神貫注?」我很難想像煮咖啡需要全神貫注。
以前學弟磨好豆子,加了水,電源一開,就可以翹著二郎腿等了。
「嗯。下次你來時,我煮給你看。」
「嗯。」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下次,難道再錯過一次末班飛機?
「謝謝妳,讓我喝到這麼好的咖啡。」
我站起身,看了看錶,該是她打烊的時侯了。
「你是第一位點愛爾蘭咖啡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這……這不好意思吧。」
「沒關係。歡迎你再度光臨。」
我將一直拿在手中的名片,再看一眼,準備收入皮夾中。
「Yeats」是個很特別的店名,老闆也確實是個很特別的女孩。
Yeats…Yeats……啊?我不禁低聲驚呼:「葉慈啊!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英文詩人,也是愛爾蘭的文學家和革命家!」
「呵呵,你終於知道啦。」
左面牆上的中年男子畫像當然是葉慈,右面牆上的詩句應該是葉慈手筆。
綠色是愛爾蘭民族的代表顏色,難怪這家店綠意恙然。
而三瓣的綠色葉子自然是象征愛爾蘭的綠色醡醬草。
「我對愛爾蘭情有獨鍾,葉慈也是我最喜歡的詩人。」
她先凝視左面牆上的畫像,再將目光轉移到右面牆上:「投出冷眼。看生,看死。騎士,向前!」
她似乎悠然神往在愛爾蘭這個遍地青綠的翡翠島。
我拿起了公事包,拉開了門,準備坐車回台南。
「雨停了嗎?」
「嗯。應該停了。」
「你怎麼回去呢?」
「待會坐計程車到承德路,然後搭夜車回台南。」
「你喝了愛爾蘭咖啡,在車上會很好睡的。」
「希望如此了。」我朝她揮揮手:「Bye-Bye。」
「Bye-Bye。路上小心。」
[ 本帖最后由 绿隐人 于 26-7-2006 05:06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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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7-2006 05:2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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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她所言,微醺的我,一上車就沈沈地睡去。
隔天上班時,嘴角似乎還殘留著愛爾蘭咖啡的香味與溫暖。
我有點懷疑這種溫暖的感覺是否也來自那個女孩?
於是下班后,我到一家在台南頗負盛名的咖啡館,尋找愛爾蘭咖啡。
這家咖啡館的擺設、氣氛與音樂,透露著高級的味道,當然價格也是。
可是當侍者端上愛爾蘭咖啡時,我卻大失所望。
這是一般的陶瓷咖啡杯啊!而且還附上攪拌用的小湯匙。
即使杯身的雕工和花紋非常細緻,像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它仍然遠不如古樸簡單的愛爾蘭咖啡杯。
我喝了第一口,就更難過了。
酒是酒,咖啡是咖啡,混在一起時,酒仍然是酒,咖啡也還是咖啡。
酒味太苦,咖啡太淡,奶油上浮著五顏六色的糖絲也讓口感變甜。
這不是愛爾蘭咖啡啊!我在心裡吶喊著。
這杯咖啡在華麗器皿和優雅氣氛的包裝下,仍然不是愛爾蘭咖啡。
算了,把它當作普通的咖啡加美酒也就是了。
溫暖嗎?我想我付的錢會讓這家咖啡館的老闆覺得溫暖。
之後也找過幾家咖啡館,情況更慘。
即使我再怎麼細心謹慎,也無法在menu中發現愛爾蘭咖啡。
我突然很懷念愛爾蘭咖啡和那女孩所帶給我的溫暖。
我好像領悟到,咖啡的價值應該來自於咖啡本身和煮咖啡者細心專注。而不是昂貴精美的咖啡器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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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7-2006 05:2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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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到了,在台北開完會,才七點不到。
在末班機起飛前,坐了兩家咖啡館,依然找不到愛爾蘭咖啡。
如果真如她所言,我是個細心謹慎的人,那麼我不會做瘋狂的事。
我有可能回為了愛爾蘭咖啡而故意錯過班機嗎?
是的,她說對了。
連續兩個禮拜,我都在沒有愛爾蘭咖啡的情況下,搭飛機回台南。
第三個禮拜來臨時,已經到了十一月,台北的夜晚開始變冷。
我在機場準備掏錢買機票時,掉出了Yeats的卡片。
我突然想起英國詩人奧登悼念葉慈的詩句:瘋狂的愛爾蘭將你刺傷成詩。
葉慈,愛爾蘭,愛爾蘭咖啡,煮愛爾蘭咖啡的女孩,都是詩。
我決定不再做個細心謹慎的人,今晚留下來尋找愛爾蘭咖啡的溫暖。
和上次一樣,先在誠品殺時間。
翻完了這陣子很流行的網絡小說《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作者痞子蔡是個白爛,我才不會花錢買書讓他賺版稅。
快到十二點時,循著名片的地址,來到Yeats。
我推開了店門,頭也不回地直接走到吧檯邊,坐下。
女孩一直微笑地注視著我,連歡迎光臨也來不及說。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女孩並沒有拿出menu,我們很有默契地完成這段對話。
[ 本帖最后由 绿隐人 于 26-7-2006 05:36 PM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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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6-7-2006 06:1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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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7-11恋情,孔雀森林...都把它们post上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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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7-2006 07: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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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注意哦。」
女孩拿出愛爾蘭咖啡專用杯放在桌上,然後選了咖啡豆。
「愛爾蘭咖啡並沒有規定要用哪種咖啡豆,我覺得藍山禾曼特寧都可以。不過曼特寧最好,而且要濃一點,這是我的經驗。」
女孩很仔細地講解,我則像是專心聽課的好學生,只是我不抄筆記。
「Espresso雖然很濃,但並不適合,這樣會使愛爾蘭咖啡的色澤有點混濁,而且香味也會減低。」
她一面煮咖啡,一面拿出威士忌酒瓶,慢慢將威士忌倒入愛爾蘭咖啡杯,剛好切齊靠近杯底的第一條金線。
她專注細心的神情,讓我聯想到高中時將濃硫酸倒入燒杯的化學實驗。
「威士忌一定要用愛爾蘭威士忌。」
「為什麼?」我終於忍不住好奇心。
「愛爾蘭咖啡怎麼可以用別種威士忌?這樣就名不副實了。」
「只是為了這個原因?」
「你果然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哦。嗯,值得拍拍手。」
她拍了三下手,接著說:「最重要的原因當然不是這個囉。」
「一般的威士忌會有泥媒煙燻味,例如最有名的荷蘭威士忌。但這種煙燻味跟咖啡混合時,便會搶了咖啡的芳香。」
她停了下來,嘴角似笑非笑地望著我。
「怎麼了?妳怎麼突然不說了?」
「你是細心謹慎的人呀,應該要接著問『為什麼』的。」
「好。」我覺得很好玩,問道:「為什麼會有煙燻味呢?」
「Good question。因為威士忌主要以大麥為原料,經過蒸餾二次而成。蒸餾過程中,為使麥芽乾燥,會用泥媒去燻。因此酒中常有一股煙燻味。」
「愛爾蘭威士忌就不同了,它只有濃烈的大麥香,沒有微醺味。」
她另外拿了個酒杯,倒些愛爾蘭威士忌,遞給我。
「酒味雖較淡,酒香卻更醇厚。與咖啡結合時,香味就愈加吸引人。」
我喝了一口,味道很溫和,酒勁非常柔順。
「事實上『Whisky』這字,也是源自於愛爾蘭語,是『生命之水』的意思。十二世紀開始,愛爾蘭人利用殼物製造蒸餾酒。後來傳至蘇格蘭,才慢慢演變成今天的威士忌。」
她接著拿出一個銅製杯架,使愛爾蘭咖啡杯約成四十五度角斜靠著。
正對著杯肚下方,有一個小小的酒精座。
加入兩茶匙褐色砂糖在威士忌裡,點燃酒精,以小火緩慢將威士忌加溫。
一面燒一面旋轉杯子,使酒杯受熱均勻,並將糖融化於威士忌。
烤杯的過程中,她一直屏氣凝神,絲毫不敢大意。
在杯里的威士忌即將燒熱前,她迅速把杯子移走,熄掉酒精。
再倒入剛剛煮好的濃熱曼特寧咖啡至靠近杯上緣的第二條金線。
確定咖啡正好切齊第二條金線后,她輕輕吁了一口氣,擦拭一下額頭。
然後從冰箱中拿出鮮奶油打至發泡,緩緩倒在咖啡上,將近與杯上緣同高。
「先生,您的愛爾蘭咖啡。」她將愛爾蘭咖啡端在我的面前,笑著說:「請不要攪拌哦!而且要趁熱喝。不過要小心燙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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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7-2006 07:5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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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靜靜地望著這杯愛爾蘭咖啡,不禁回想起三個禮拜前那個狼狽的夜
那時她也是這麼認真地煮愛爾蘭咖啡吧。
台新銀行玫瑰卡的廣告詞說得沒錯,「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愛爾蘭咖啡確實溫暖,還沒開始喝前就能感受到煮咖啡者的殷勤。
「喂,快喝啦。不然鮮奶油融化后,咖啡的色澤就不好看了哦。」她溫柔地催促著。
我慢慢地喝完這杯愛爾蘭咖啡,她也只是安靜地看這。
直到臉頰及耳根發燙,我又重溫三個禮拜前的暖意。
「沒想到煮一杯愛爾蘭咖啡要耗費這麼多工夫。」
「其實還是可以簡單一點的。很多咖啡館為了節省時間和安全考量,回先在愛爾蘭咖啡杯內加滿滾燙的水溫杯,再加入威士忌、砂糖、熱咖啡,然後輕輕攪拌。最後將打好的鮮奶油浮在杯上即可。」
「那妳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雖然烤杯時,須冒著愛爾蘭咖啡杯可能破裂的危險,而且又耗時間……」
她眼睛一亮,正經地說:「不過簡單的煮法卻少了煮咖啡者對咖啡的堅持與認真。咖啡當然有價格,但煮咖啡著對咖啡的認真和堅持,卻不是帳單上的數字可以衡量。」
「那麼如果我是細心而謹慎的人,妳就是堅持而認真的人囉。」
「算是吧。」她又笑了笑。
「妳認真煮愛爾蘭咖啡,我細心品嚐。可以算是天衣無縫吧。」
「我堅持煮真正的愛爾蘭咖啡,你謹慎幫我留意吧檯有沒有失火……」她清脆地笑出聲音,「我們這叫合作無間。」
隔著吧檯,我和她就這麼互相取笑地聊了起來。
我告訴她我的工作性質,還有每週四固定上台北的理由。
「那你上星期和上上星期為什麼沒來?」
「我以為愛爾蘭咖啡到處都喝得到啊。」
「結果呢?」
「我當然失望囉。」
我們又笑了起來,只相隔一杯愛爾蘭咖啡的距離。
「嗯。我該去坐車了。謝謝妳今天的招待。」
「你是第一位看我煮愛爾蘭咖啡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啊?不好吧。上次妳也堅持請客。」
「我是老闆呀,我說了就算。」
「那……好吧。」
「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很難在咖啡館找到愛爾蘭咖啡?」
「當然想啊。」
「下次你來時,我再告訴你。」
「那我下次來時,妳可不能再請客了。」「你說的哦!你還會再來。」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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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7-2006 08:0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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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每次在台北開完會後,我會故意找朋友們吃飯。
十二點快到時,再去Yeats。
推開門後,我一定直接坐在吧檯邊。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偶爾她還有客人,他們總會驚訝我和她之間這種不需要menu的默契。
「為什麼在咖啡館很難找到愛爾蘭咖啡?」
我總會帶著上個禮拜的疑惑直接問她。
「因為愛爾蘭咖啡可以算是雞尾酒呀,所以在酒吧裡反而容易找到。」
「不會吧?愛爾蘭咖啡是雞尾酒?」
「愛爾蘭咖啡要加威士忌,所以它算是以威士忌為基酒所調出的雞尾酒呀。」
「這種雞尾酒滿特別的。」
「嗯,沒錯。即使愛爾蘭咖啡被當作雞尾酒,它依然非常特殊,因為它是要趁熱喝的雞尾酒。愛爾蘭咖啡非常適合在寒冷寂靜的夜裡獨飲哦。」
「對了,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那麼喜歡愛爾蘭呢?」
她拔下了眼鏡:「你看著我的眼睛。」
「你在玩催眠嗎?」
「不是啦!你仔細看看我的眼睛跟別人有什麼不同?」
我凝視她的雙眼,雙眼皮,瞳孔顏色比台灣人淡,眼窩好像也比較深。
「我有四分之一的愛爾蘭學統哦。」
說真的,我看不太出來。而且我也不好意思湊近點看。
「看出來了嗎?我的瞳孔帶點綠色。」
「原來如此喔。難怪我從妳的眼睛裡看到愛爾蘭翠綠的草原。」
「胡扯。」她笑了一聲,「你知道愛爾蘭嗎?」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愛爾蘭共和軍是個常上國際新聞的恐怖份子組織。」
「愛爾蘭人崇尚自由,北愛爾蘭為了脫離英國的統治手段難免偏激。」
她撥了撥頭髮,又戴上她的紫色鏡框眼鏡:「你知道嗎?其實台灣跟愛爾蘭很像。」
「很像?不會吧。台灣沒有組織台灣共和軍啊。」
「我才不是指這個。愛爾蘭并不大,即使包含英國控制的北愛爾蘭在內,也不過比台灣大兩倍多。愛爾蘭也算島國,雨水豐沛,境內多翠綠草地,號稱『翡翠島』,跟台灣以前叫『福爾摩莎』很像。」
「十二世紀下半葉,英國人開始高壓統治愛爾蘭。一九二二年愛爾蘭才脫離英國七百多年的統治而成為自由邦,一九四八年建立共和國,不過不包括北愛爾蘭。愛爾蘭獨立建國的過程中,愛爾蘭文藝復興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而愛爾蘭文藝復興的靈魂人物,就是葉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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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7-2006 08: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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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妳才這麼喜歡葉慈?甚至店名也叫葉慈?」
「嗯。我也因此而喜歡愛爾蘭咖啡,它象征著自由與寬容。」
「自由?寬容?」
「愛爾蘭咖啡可以代表愛爾蘭人追求自由的精神。另外它能融合威士忌和咖啡這兩種完全不同的飲料,不正是寬容的表現?而且更好玩的是,愛爾蘭咖啡竟然是英國人最喜愛的咖啡!」
「那麼愛爾蘭咖啡,究竟是咖啡?還是雞尾酒?」
「不管是咖啡還是雞尾酒,都是愛爾蘭。愛爾蘭咖啡並不在乎被歸類成什麼飲料,愛爾蘭咖啡的價值也不會因不同的歸類而有所差異。因為沒有崇尚自由與寬大包容,就沒有愛爾蘭咖啡。」
她倒了些水給我,接著說:「就像生活在台灣的人,不管是被歸類為本省人或外省人,都是台灣人。」
我仿佛被電了一下,仔細思考她話中的深意。
如果與台灣類似的愛爾蘭,能因自由與寬容,融合咖啡與威士忌,誕生出愛爾蘭咖啡,而且不在乎究竟被歸類為咖啡或雞尾酒,台灣人為什麼卻那麼執著地想分別出芋頭與蕃薯呢?
也許她并沒有弦外之音,因為她只是在吧檯內煮咖啡的人。
如果台灣這麼多偉大的學者和政治家都不能瞭解這層道理,那麼像她這種開咖啡館的女孩和我這種只知道挖水溝的市井小民,又怎能體會呢?
愛爾蘭咖啡的香氣慢慢褪去,我看了看錶,站起身無奈地說:「又該去坐車了。」
「你是第一位知道我有愛爾蘭學統的客人,所以我堅持請客。」
「大姐,您又來了。」
「呵呵……沒事幹嘛叫我大姐。總之,就這樣囉。」
「可是……」她搖了搖手,不讓我說下去。
「你想不想知道愛爾蘭咖啡的故事?」
「當然想啊。」
我突然覺得她好像《一千零一夜》那個講故事的女孩。
「下次你來時,我再告訴你。」
「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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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7-7-2006 08:1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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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是件非常奇怪的東西,奇怪到竟然可以改變我繪畫的風格。
因為以往我總在行事曆上星期四的欄位內,畫了一根中指。
如今我畫的卻是大拇指。
我也漸漸地搞不清楚我是為了愛爾蘭咖啡而留在台北?還是為了那個女孩?
我只知道在Yeats喝一杯愛爾蘭咖啡是我平淡生活中唯一的期盼。
「請問要點茶或咖啡?」
「咖啡?」
「請問您要哪種咖啡?」
「愛爾蘭咖啡。」
「你今天來早了半個小時。」
「因為我等不及想聽愛爾蘭咖啡的故事。」
「先說好,這個故事只是傳說,你不必太當真。」
「嗯。說吧。」
「關於愛爾蘭咖啡,還有一則浪漫的愛情故事哦。」
「妳別浪費小說篇幅,快說吧。」
「呵呵,你別心急。你想不想知道愛爾蘭咖啡聞名世界的原因?」
她停了下來,拿塊抹布在吧檯上擦拭了起來。
這傢伙,我如果不扮演好奇的聽眾,她就會故意不繼續說。
「想啊。為什麼呢?」
「你知道愛爾蘭咖啡是誰發明的嗎?」她又開始擦吧檯。
「大姐,您饒了我吧。快說愛爾蘭咖啡的故事啦。」
「有人說愛爾蘭咖啡的發明人是都柏林機場的酒保。因為橫越大西洋的飛機常會在這個機場加油,旅客下飛機休息時很喜歡喝杯愛爾蘭咖啡,所以它就隨著飛航而傳到世界各處。」
「嗯。」
「那你知道為什麼這個酒保會發明愛爾蘭咖啡嗎?嗯……吧檯又髒了。」
「拜託別再擦吧檯了。」
「呵呵……這個酒保是為了一位美麗的空姐所調製的。」
「那她一定不是長榮航空的空姐。」
「你亂講。我有個朋友在長榮航空當空姐,她長得可漂亮呢!」
「有原則就有例外,妳不能以遍蓋全啊。然後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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