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叫进梁乐善来也交待了一番此事后,又道:“圈你一块地,赔你一套房子,你还不知足?你那地值几个钱?现在房子又多贵呐!让你在城里待着,你还不去不成?”梁乐善缩着头道:“不是不想去,城里自然好的不得了,只是我在那实在找不着活干,生计没个着落,待不住。就靠那两千块的拆迁补偿款,过两年后,可怎么办?”梁村长冷冷道:“你们都人均两千,还不知足?看看隔壁张家村,一户才五百,怎不比比人家?有那几家多了几个小孩儿的,想要多点钱,你看人家张村长理会不理会?毛都没有!你还不知足?”梁乐善不敢犟嘴,低了头不吭声儿。
只见村干部赵二狗进来回事,却是村民梁孝辉被征土地一事。梁村长道:“把村里那用不着的盐碱地划拉些给他,征他多少亩,同样还他多少亩,不就完了。”赵二狗道:“那盐碱地是没人种的,不然施肥再多,亩产才不过百把来斤。他那征的地却是原来亩出千把斤的,相差了十几倍,他如何肯?”村长道:“不肯也得肯,村里没别的地了,就这么办!为了村里的百年建设大计,人人都要做出牺牲的,难道他就不能牺牲一星半点了不成?”
赵二狗便去了。此事后来梁孝辉果然不肯,死活闹了一场,村里最终把别人地边剩下的一些旮旯处的边角料的地刨整了些出来给他。那些地本是村集体与一些村民存在争议的,但梁村长一怒之下,扬言要大动干戈一番,那些人便不争了。况那些地本不肥,不好灌溉施肥,确实属于村集体的,只是长久当做荒地未加利用。有的邻近的村民便种上了东西,有长便收,无长便算,村里倒不大管的。结果日子久了,有的村民浑水摸鱼,把自家地的边界偷偷延伸了点出去,故此有了些争议。
但那些地经过这一番修整,年产却又比当初纯为荒地时强了些。那梁孝辉见这些地只有自家地一半的肥力,就算多施些肥,多打些药,产量也不到自家地的四五成。且路程远,分散各处,每日种地多走了老远的路,极为辛苦。但不要吧,便只剩下那些盐碱地了。梁村长已是对他忍无可忍,绝不会再给他半点颜色了,且这样的事村里极多,不止他一家,他便只得忍气吞声了下来。日子久了,习以为常后,此事便渐渐平息了下去。
此时等了半天,方听说市长大人到了,忙纷纷来迎。只见前面五六辆警用摩托车开道,又来了五六辆小轿车,后面方是市长大人的车了,落后又跟了五六辆车。一时因为村路不好,这一路长龙下来,烟尘蔽天。那警车上的公安早已下了车,把那十几辆轿车团团围了起来。那轿车里的人也都下来,围随着许迈过来了,既有下属官员也有记者保镖等,一大帮子前呼后拥的。
雷正富殷勤地走在许迈右手边,给他介绍着。罗华、张士君、苗娜、梁金财等俱是跟在后边。一时许迈上前视察时,雷正富赶紧在旁边抢着问了村民几个问题,那几人俱按安排好的回答了。许迈听了回答后,甚为满意,又见刘老汉年过半百了,穿得却还那么单薄,落后问了他一句:“老人家家里还好,日子还勉强过得,只是不知您老可有什么难事儿没有,我们今儿过来,就是考察考察情况,帮您解决一下实际困难的。您有什么困难就只管讲,我们只要力所能及,都会尽快帮您解决的。”
刘老汉当时就蒙了,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料旁边还有几个村民正围了看热闹,却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不知怎么就挤了过来给漏了,此时听见许市长问这话,几个年青不晓事的就报怨起来,一嘴里又是乱征地啦、又是支人上工不给工费打白条啦、又是家里受灾房子倒了盖不起来没地住啦、又是小孩病了村卫生院给的竟是假药没人管啦,纷纷不一。后边一直跟着的那村支书梁金财顿时吓了一跳,又见市府副秘书长罗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顿时更加冷汗直流,频频揩拭起来。
许迈很是生气,拉着众村民的手安慰了几句,便就村民提出的问题交待了几个事项,严令雷正富去具体落实。雷正富忙点头应了几个“是。”许迈道:“我这人一向最不喜欢听空话套话了,只喜欢听真话实话,那些报喜不报忧,一问起来就啥事没有的人最是可恨,让人格外的讨厌。咱们只有到群众意见大、怨声多的地方去,才能真正了解到群众的困难,解决好问题。”随同众人又忙应了几个“是。”有几人又道:“还是领导英明,不摆虚架子,当真是我们的表率。听领导一席话,真胜读十年书呐!”许迈心有不悦,只得又往前去了。
原来这梁家村是个特困村,市里近来有个工程,要在这一带建个特色林业经济技术开发区,引进一些竹子深加工、水果制罐头等为主的外地企业,以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百姓脱贫致富。这本是件好事,全村上下原本都举村欢迎,只是市里财政有限,下拨的资金未免低了些个。就有那几个刁民便仗着胆子大,不怕官,死活不肯配合。
雷正富是软硬兼施,暗里找人威胁恐吓也好,亲来时又说着好话,暗许他比别人多出些赔偿来也好,只莫告诉其他那些先拆迁的农户即可。如此这般,原先的钉子户们才都搬走了,只剩下这最牛的一家,却是怎么都不肯搬。原来这家家主名叫梁有才,他家老娘却让来强拆的那班人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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